张珠珠心想,她可以开个店去卖饼了。
前天给那些年轻女孩儿们才画过,今天又给黄大太太画了一通。
但是张珠珠这个人吧,她光画饼,不许诺,所有的好结果都是由提前的,只是听到的人往往会忽视前提,只注意到那甜美的果实。
所以这个饼要是吃不到的话,那是不能够怪张珠珠的。
毕竟画饼的人只管画饼,这个饼,还得和面,烧柴,在锅里烤熟了,才是真饼。
孙氏和小姑娘们说完了话,便回来了。
黄大太太也和张珠珠说的差不多,准备离开,她得和丈夫儿子说一说,叫他们快抓住这时机,从前杜大太太是怎么在绵州城呼风唤雨,硬把孙氏塞给她男人的,这滋味,也轮到自己品尝了。
出了门,黄大太太拉着孙氏的手,笑盈盈说:“我是个命苦的,膝下只得了大郎这一个儿子,他也没个兄弟帮衬,最近六郎常得先生称赞,着实是个讨人喜欢的聪明孩子。”
孙氏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黄大太太接着说:“虽说都是老爷的亲生儿子,日后家业都有份,可六郎要是做了我的嫡子,大郎的亲弟弟,日后有我娘家帮衬,我再亲自给他说一门好亲事,这前程和如今相比,哪个更好?”
孙氏的心针扎似的疼,但她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她有些颤抖,仍然挤出笑容,露出感激的模样,甚至要跪在地上。
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儿子跟着自己,日后也得不到什么,但他要是养在大太太这个嫡母膝下,便全然不同了。
儿子一定要有更好的前程,即便她失去抚养儿子的机会。
黄大太太亲自将她扶起来,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命苦的,咱们做女人的,什么不是为了孩子,你放心,以后他有出息,自然会顾忌你和他妹妹的。”
孙氏含泪道谢,她不知道自己是更高兴,还是更伤心。
黄大太太心想,孙氏有冤屈不假,但自己对他们母子几个,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个来历不明的妾生养的庶子,养在自己这个嫡母身边,孙氏要是懂事,应该好好谢恩才对。
张珠珠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那是黄家内部的事情。
这两日家里的气氛十分严肃,向学之风大盛。
李弗对此颇感兴趣,道:“你用的什么法子?”
张珠珠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用知道了。”
李弗:“你这是怕我偷师,把你的好法子学了去。”
张珠珠点头:“对,你要学,总得交点学费的,怎么能这样平白叫你得了去。”
李弗上前抱着她。
“我们可是亲夫妻,不分彼此。”
张珠珠很不同意这话:“情分归情分,但是亲夫妻,也得明算账。”
说起算账,张珠珠就大有可说的了。
“我带着儿子,就是送你出个城,你倒好,把我们母子俩给拽上马车就跑。”
来的时候是痛快了,等回去了,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狂风暴雨呢。
公公婆婆不好直接教训她,那委婉的教训肯定是有的,还有,她爹娘和姐姐还不知道要怎么骂她。
张珠珠想想就担心。
李弗将她抱得更紧,说:“我舍不得你和孩子。”
分别是李弗最不想忍耐的事情,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绵州一团乱,朝廷新派来的人还得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他得拖延到七月才能回去,到了就该八月份了。
他得和张珠珠分开将近半年,半年啊,这也太久了。
到时候红豆也快两岁了,半年不见,恐怕都不记得他这个亲爹了。
“你放心,等一回去,我就找长辈们认罪,就说是我非要带着你来的,你来送我的时候,都没带侍女,衣裳首饰也全都没带。”李弗说。
张珠珠立刻道:“本来就是你撺掇的我,我两手空空就来了,我们母子俩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这一路辛苦的呀。
李弗安慰她:“等朝廷派来的官员上任,我带你和红豆到处去玩,回去的时候,咱们也乘坐最慢的船,白天行船,晚上停下来休息,不赶路,好吗。”
他们一家人要去游山玩水了。
京城那地方,但凡有点风景的,他们早都去过了,都没意思,还是新鲜的更好。
张珠珠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说:“但是你不着急回去跟陛下交代事情始末?”
李弗一挥手:“不着急,叫随行官员先回去,我会把事情从头到尾写清楚的。”
张珠珠笑了起来:“话是这么说,可你这样,回去就等着挨训吧。”
李弗肩膀上的责任也不轻呢,他在外头游山玩水,这叫不务正业。
李弗却已经想清楚了,说:“我还年轻,这朝局,没有三五十年,哪里定的下来,我着急不假,日子也得好好过。”
他除了是朝廷的官员,还是张珠珠的丈夫,是红豆的父亲。
他的私心就在妻儿身上了,他想多陪伴他们。
张珠珠顺势靠在了李弗怀中:“也是,少你一个也不少,事情照办。”
李弗却道:“还是少不了我的。”
张珠珠听了不由笑起来:“自满。”
李弗:“是自信。”
两人说笑许久,又去陪着红豆玩了一会。
睡下的时候,李弗又问起才回家的时候问到的事情。
张珠珠说:“学费还没交。”
李弗叹道:“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只能肉偿,行不行?”
张珠珠面不改色将他压住了:“行不行,试过了才知道。”
夜里李弗再想问什么,那是问不出来,张珠珠早睡得人事不知。
李弗想,虽然回去要迎接狂风暴雨,也值得了。
张珠珠和李弗夫妻俩在家宴请宾客,都是绵州的商户,大的小的都有。
因他们夫妻俩带了孩子过来,这些人家便也带着年纪相仿的孩子过来。
李弗抱着红豆,说:“今日要瞧瞧,哪个能立起来,一团散沙的实在不像话。”
张珠珠道:“我们俩画饼归画饼,绵州府的事情,最好是不要沾上,走的时候一定要干净,省得继任的官员麻烦。”
李弗的身份,要是被商户用来压人,那就很难看了。
李弗赞同:“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