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次!净给我捣蛋!”
说完,陆卓勋跨步走进电梯。
现场众人将老板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再没人敢出声抱怨。
堵在信息安全部门口的人瞬间散开,鸟悄抱着电脑溜回工位。
沈老被秦瑜扶走,一边走,一边掏老花镜往脸上带。
“小秦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沈老,回去慢慢说,我那儿有上好的大红袍......”
沈老扭头,直往温焓身上打量,再没提开除的话。
温焓仍处在混乱蒙圈的状态。
他撑着桌子,一点点站直。
回过神时,猛然撞上柜子对面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那人眼睛和鼻孔一起放大,正一脸新奇的看着他。
温焓被吓了一跳!
对面的小姐姐眼睛又大又圆,长得水灵灵的。
正是帮他办入职的人事。
小姐姐冲他眨眨眼,小声道:“温秘书,陆总不给你喝酒,那让你喝什么啊?”
对方帮过他,也没有恶意,温焓被她眼中的热情与狂喜震慑,下意识回答:“牛奶。”
小姐姐的眼睛和鼻孔睁的更大,“你不喜欢喝牛奶呀?”
温焓莫名羞耻,又不明白有什么好羞耻的,尽量用正经的语气回答,“不喜欢。”
小姐姐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把一个小瓶塞到他手里。
这小瓶的大小立马让温焓想到不好的东西。
他低头确认,是一瓶葫芦形状的酸奶。
不是在医院里,陆卓勋耍他用的那种东西。
“你和陆总商量,晚上可以喝这个,比牛奶好喝。”
“多谢。”
温焓背后冒热气,拿着酸奶快步走了。
恢复预案交给沈临后,由信息安全部统一加装。
办公室的电脑陆续恢复正常,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沈临办公室。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下属朝沈临和温焓点头,推开门出去。
沈临:“小松承认攻击范围是他改的,但只说是不小心,其他一概不承认。”
温焓坐在沈临办公桌对面,电脑放在桌上,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观察屏幕上的程序运行情况。
沈临看他严肃的模样有点担心。
“还有问题?”
温焓敲下空格键,运行的程序暂停。
他将笔记本调转方向,同时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递给沈临。
沈临狐疑的接过,看向电脑屏幕。
温焓重新按下播放键。
蓝牙耳机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小松,你决定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会不会看我一眼。”
“值得吗?”
“佳声,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有什么不值得。”
......
沈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几分钟后,他突然摘下耳机,烫手一样扔到桌上,使劲揉耳朵。
“我草!这对狗男男!”
揉完耳朵,沈临又主动将耳机塞回去,反复拖动播放条确认。
半晌骂道:“小松个倒霉孩子!这不就打了个啵!”
温焓完全搞不懂他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好心提醒道:“下面有字幕。”
沈临瞪大眼睛看他,“你还加字幕?!”
“自动的字幕转换播放器。”
沈临大叫:“耳朵要烂了!我的灵魂受到了戕害!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去找勋哥!小学弟,你好偏心!”
*
拿到录音后,温焓就没打算找陆卓勋。
在原身的记忆里,他和陆卓勋的那一夜颠倒混乱。
但陆卓勋事后的厌恶与暴怒却异常清晰。
温焓怕引起他的不适。
这其中的缘由不足对沈临道也,温焓只能嘴硬道:“本来就是你们部门出的事情。”
沈临愤慨反驳,“你是勋哥家的,又不是我部门的!”
温焓敲敲电脑屏幕,“这两个都是信息安全部的。”
沈临气焰立刻弱下来。
没想到洛佳声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现实真他妈比书里还精彩!
沈临的三观受到冲击,表示要缓一缓。
在沈临“别发给我!不要脏了我电脑”的惊叫声里。
温焓无情的把那段录音发给他。
沈临心知赖不过,有气无力的道:“小学弟,你是007吗?哪里来的录音?”
监控和反监控是温焓前世日常任务内容之一。
像办公楼这种简单的环境,即使没有监控布置图,他沿着办公室走一圈,也能摸个七七八八。
而从第一次看见小松和洛佳声并肩走在一起,温焓就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小松太普通了。
他根本不在洛佳声挑选朋友的范围内。
洛佳声喜欢惹眼的朋友,比如陈玉那种一看就很有钱和地位的,那可以让他有面子。
除此之外,他喜欢处处捧着他的人,好比大学时代的两个跟班。
洛佳声很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小松明显两者都不是。
他相貌普通,职位普通,技术能力普通,家室同样普通。
洛佳声接近他一定另有目的。
而小松权限虽然不高,但职责所在,他知道总部所有监控的位置和监控死角。
如果要在公司干点什么,监控死角是最能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地方。
为得到更多信息,温焓陆续在这些地方布置窃听装置。
这对他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甚至觉得用来对付洛佳声有些小题大做。
但对方是主角受,拥有逆天的光环和气运,温焓不敢托大。
他提供的录音里,完整的记录了洛佳声和小松的全部计划过程。
作为交换,小松答应修改病毒的攻击范围,将其由模拟局域网络改为办公网络,造成所有连入的电脑感染,然后一口咬定是温焓的失误导致,借此将温焓赶出公司。
洛佳声交换的筹码则是让小松碰他。
在事实和证据面前,两个人辩无可辩,事发当天就离开公司,永远不能在踏进陆氏一步。
因为影响恶劣重大,陆氏的法务提起调查程序,保留追究二人法律责任的权利。
温焓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叹洛佳声的敏锐。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学生时代冲突的延续。
可身在其中,温焓知道是洛佳声觉察出了他的变化,并且断定未来,温焓一定会成为他计划的阻碍,才想出这个办法。
如果不是温焓事先准备,加上陆卓勋的袒护,今天离开的就是他,而洛佳声依然是所向披靡的主角受。
温焓随意编了个借口就要走。
“还能这么巧?!”
沈临压根不信。
温焓装作没听见,推门走出办公室。
*
他急着回去找陆卓勋算账。
顶层总裁办。
陆卓勋面色沉冷,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就在这时,红棕色的大门里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掌,揪住他的领带。
那只手灵巧一挽,将黑色的领带绕到白皙的手掌上。
脆弱的脖颈落入他人股掌之间,陆卓勋却满脸兴味的挑眉。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厚重的实木大门关上。
温焓扯着陆卓勋的领带,将人抵在大门上。
微凉的手指按住他的喉结,微微用力。
轻微的窒息感袭来。
“哼......”
陆卓勋闷哼出声。
温焓仰头看他,精致锐利的下颌线与修长白皙的脖颈扯出漂亮的弧线,寒星般的眸子里满是威胁。
陆卓勋也不反抗,任由致命的地方落在对方手里。
他看温焓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炸毛的花猫。
温焓手上加了力道。
“喂!喂!勋哥,你在听吗?勋哥!那录音......”
电话里是沈临呱噪的声音。
听他“录音”二字,温焓不禁凑上去细听。
“嗯。”
陆卓勋答应一声,抬手环住温焓,把人抱起来。
温焓没有挣动,反而又凑近一点。
他想知道陆卓勋有没有听那段录音。
陆卓勋一手仍握着手机,一手抱着温焓,神色如同拎个包一样轻松。
他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把温焓放到桌子上,自己坐到宽大的旋转椅上,继续听沈临汇报。
温焓从办公桌上下来,站在他对面。
“窃听?温秘书,好本事!”
陆卓勋挂掉电话,双手交叠,看着温焓的表情严肃中多了几分意外。
这人一张乖巧的脸,做的却全是最野的事。
“我这是合理采证,不犯法。”
“呦!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温焓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装几个监听器算什么?
他更擅长装针孔摄像头!装炸、弹!
陆卓勋眯起眼睛。
小猴儿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你在想什么?”
温焓从善如流:“没想什么。”
他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又偷偷观察对面的反应。
陆卓勋已经听过那段录音,不知道会不会触发强迫症。
陆卓勋哼笑一声,忽然伸手,勾住温焓的皮带,把人拉到跟前。
“那录音你听了?”
温焓被拉的一个趔趄。
他护住腰带,“听了。”
陆卓勋问这个干嘛?
温焓继续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试图捕捉他强迫症发作的迹象。
陆卓勋只皱着眉看他,仿佛要看到人骨子里。
温焓心头一凛!
这种症状以前没有发生过!
两人互相对视,心里都在琢磨对方。
但陆卓勋琢磨的事情显然更复杂一点。
既然温焓能提前布局,很可能已经想到小松和洛佳声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人并不是什么也不懂。
那他是如何做到天天和自己睡在一起,却仍能保持兄弟一般的纯洁心思?
枉费他每天偷着将温度调到20度。
咔哒——!
陆卓勋掀开了腰带上的卡扣。
温焓一惊,低头去看。
陆卓勋又把卡扣按上,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继续交握在一起,眼神不着痕迹的探究。
温焓护着腰带,后退几步。
陆卓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
温焓大惊!
这个症状以前也没有!
换做以前,温焓早就出手教训他。
但陆卓勋明显在发病的边缘,他怎么能和病人计较。
温焓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累了。”
“去吧。”
陆卓勋朝他摆手。
*
温焓转身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温焓。”
陆卓勋突然叫他。
温焓回头。
陆卓勋挑眉,朝他勾勾手指。
“兜里什么东西,拿来给我喝。”
温焓理都不理,还把酸奶往兜里塞塞。
陆卓勋:“......”
“你给我回来!”
陆卓勋勾人腰带勾的无比顺手。
大手伸进温焓兜里,去掏酸奶。
眼看东西要被抢走,温焓一把按住他的手。
黑幽幽的瞳仁盯着陆卓勋,好像护住食物,马上要龇出两颗犬牙的小兽。
陆卓勋动作一顿。
捂不热的猴儿崽子!
温焓眨眨眼,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小时候,他活的像一只小野狗。
饥一顿饱一顿,饿不死就行。
后来被带到组织,那里需要的是噬人的野兽。
他们曾被扔到人迹罕至的蛮荒,扔到太平洋上的孤岛。
每一口食物都代表生的希望。
也许就是这一点能量,能决定你在遇到野兽时是否可以爬上树木躲避,能否熬过漫长寒冷的黑夜和连绵滂沱的大雨。
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人可以变成野兽,你身边最危险的不是动物,而是你的同类。
温焓从没抢过别人的食物,但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抢走他的食物。
护食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陆卓勋松开手,慢慢靠在椅背上,将头偏到一边。
他忽然觉得有点挫败,连眼神都空洞了几分。
温焓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又不是在组织里,他反应过激了。
“给你喝。”
温焓转过身,把酸奶递给陆卓勋。
陆卓勋也不接,依旧偏着头。
温焓心中内疚。
怎么能与发病的人计较!
他将吸管好好插到酸奶上,重新递给陆卓勋。
陆卓勋心情立马好了。
长臂一伸,隔着大办公桌,把人拉到自己跟前,长腿虚虚的圈着温焓。
“舍得给我了?”
“你给我留一口,不然不是好队友。”
温焓无比贴心的递到他嘴边。
队友......
陆卓勋内心大为震动。
队友?!
这不就是年轻人对夫妻的一种玩笑叫法?
听完录音开窍了?
陆卓勋受宠若惊,一边喝,一边在心里琢磨,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呼噜呼噜——!
酸奶两口见底。
这就没了?
陆卓勋回过味,低头去看包装瓶。
最多60ml,可不两口就没。
他忘记给温焓留一口了。
温焓握着空瓶子,纤长浓密的睫毛缓慢眨动,目光微微垂下。
小时候,他们被扔在荒原上,温焓曾出于同情,把食物分给将死的伙伴。
可对方吃下后,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反而嘲笑他天真。
那次温焓差点没活下来。
从那以后,他不再将食物轻易让出去。
可如果他把食物让给对方,那他们一定是一辈子过命的交情。
宁可自己死,也希望对方活着。
想起前尘往事,温焓有点低落。
他想大金毛和小金毛了。
陆卓勋心道不妙,来小情绪了。
温焓身上有许多奇怪的地方。
其中之一就是他对食物的态度。
刚生完陆小望的时候,温焓吃的是医院的定食。
陆卓勋发现他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
仿佛只要是送到他面前的食物,温焓就一分不会浪费。
完全看不出来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你甚至无法在他脸上看出对食物的享受,对他来说,好像进食是一件机械的事情,好比机器需要加油。
后来到了青山老宅,好生养了那么长时间,他这种习惯才渐渐改变。
吃到喜欢的会眯起眼睛,不喜欢吃的会扁扁嘴,然后吃的慢一点。
他对食物的态度不同,对喂他的人也格外优待。
沈临投喂过他,那二哈不管怎么犯二,温焓从来不恼。
楚小豪投喂过他,他就什么都想着楚小豪。
在家里,温焓天然的亲近陆万钧、李叔和李婶。
据陆卓勋观察,原因之一就是这几位长辈经常喂他。
陆卓勋“嚯”站起身,打开抽屉,拿出车钥匙。
“走,给你买去,走了!”
*
温焓被一路拉着,脑子里仍在想前尘往事,撒了一路的癔症。
等他完全从回忆中抽离,陆卓勋已经停好车。
他拍拍温焓的腿,“走,给你买奶去。”
温焓眨眨眼,怀疑陆卓勋在内涵他,可是没有证据。
两个人下车,走进便利店。
正好有那种葫芦形的酸奶。
陆卓勋把货架上的全给清空了,又买了不少其他牌子的酸奶。
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回到车上,陆卓勋亲手把吸管插上,喂到人嘴里。
温焓伸手去接。
陆卓勋也让不松手。
两人共同拿着一瓶酸奶。
温焓长长的睫毛垂着,浓密如鸦羽,皮肤细腻到看不见毛孔,随着吞咽的动作,小巧白皙的喉结一动一动的。
想到“队友”二字,陆卓勋的呼吸就是一滞。
一瓶很快喝完,陆卓勋问:“还要不要?”
温焓:“我自己拿。”
陆卓勋先他一步,又打开一瓶,目光扫过对方修长优美的脖颈线条。
“牛奶好喝,还是这个好喝?”
温焓抽空回答道:“以后晚上喝酸奶。”
“嗯,也行。”
“偶尔喝点小酒。”
陆卓勋祭出杀手锏,“我告诉爸了啊。”
温焓白他一眼,没敢反驳。
他不反驳,陆卓勋反而心里痒痒,想撩拨两句。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陆小望,从出生到现在,始终坚持3个小时喝一次牛奶,200天风雨无阻,你再看看你,晚上喝一顿都坚持不住。”
温焓撩起薄薄的一层眼皮看他,把吸管塞到陆卓勋嘴里,堵住他的嘴。
回到办公室,两人草草吃点东西,赶着时间午休。
陆卓勋一把将人捞到怀里。
温焓也习惯了,哪怕他躲开,陆卓勋也会把他抱回去。
有的人睡觉时一定要抱点什么东西,陆卓勋就是,拿他当抱枕用。
关键他自己也不争气,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冷,老往人家怀里钻。
等温焓睡着,陆卓勋悄悄调低空调温度。
温焓果不其然开始往他怀里拱。
陆卓勋满意的勾起嘴角,随手点开朋友圈。
这段时间,罗伊斯仍在继续C国旅行。
朋友圈由最初赶场子一样的繁忙,到现在几天出现一次。
旅行让人的心境发生变化,罗伊斯的状态明显放松下来。
陆卓勋对此表示极大的肯定。
天高海阔,年轻的时候就该出去走走,不要一天到晚情情爱爱的。
从朋友圈退出来,陆卓勋首次注册橙色购物软件。
国内的、国外的,各种酸奶,凡是能找到的品牌和风味,几乎让他买个遍。
他把一部分寄到青山老宅,一部分寄到办公室。
一天喂两次,就不信喂不熟温小焓这个小白眼狼。
闹钟再次响起,温焓从陆卓勋怀里退出来,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陆卓勋一边穿衬衫,一边笑着问:“不起来?”
温焓脑袋缩在被子里咕哝,“躺一会儿。”
“昨晚没睡好?”
温焓往枕头里拱拱。
陆卓勋下午有会要开,出去的时候,轻轻带上休息室的门。
门刚一关上,温焓就睁开眼睛。
双眸清明如黑曜石,不见一点睡意。
*
现在离和陈玉的约定时间还有一小时。
温焓将那段录音发给了陈玉。
陈玉表现的非常深情,开口要求他不要追究洛佳声的责任。
这让温焓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陈玉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如果这他都能忍,那么或者说明洛佳声对他还有用,或者说明他不得不保洛佳声。
洛佳声可能知道陈玉更深的秘密。
在侵占温家财产这件事上,洛佳声和陈玉狼狈为奸自不必说。
他们暗度陈仓,做的滴水不露,不足为惧。
温焓一时猜不透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同时他也想不明白,陈玉为什么这么着急见他,甚至不惜用温家夫妇的遗物做威胁。
温焓决定赴约。
一来,他要拿回温氏夫妇的戒指。
二来,他想知道,没了洛佳声这颗棋子,陈玉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约定的地点离陆氏不远,温焓回头看了眼高耸的陆氏总部大楼,迈步走向面前的城中村。
作为国际一线大城市,滨海的房价出了名的贵。
尤其这附近,由于处在市中心,房价更是高的离谱。
过高的价格让不少开发商望而却步,因此这一片地理位置虽好,也到最近几年才拆迁。
拆迁的消息一出,甚至登上当地的新闻:滨海又出了一批新的千万富翁。
温焓不明白陈玉约他来这里的用意。
与周边的繁华不同,低矮的建筑,闭塞陈旧的门窗,灰色脱落的泥墙上满是涂鸦,又在层层叠叠,看不出图案的涂鸦上画着大大的拆字。
周围满是陈腐与破败的味道,里面的居民早已搬走,这里安静的仿佛都市里的异度空间。
温焓停住脚步,蹲下来调整鞋带,然后慢慢站起来,继续若无其事的向里面走。
走过一栋建筑,他忽然一个侧身,闪到里面。
周围有人,不止一个。
他现在并没深入城中村,得想办法跑出去。
温焓刚躲进一户木门后面,巷子口就闪过去个人,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温焓快速移动,沿着狭窄的胡同,继续往外走。
幽深的小巷里,脚步声格外明显,再次绕过一栋房屋的时候,温焓侧身贴在墙上,险险与两个人擦肩而过。
随着那两人跑动的动作,斑驳的墙面上映出寒光。
他们手里有刀!
这条巷子前面、后面都有人,站在原地更不是办法!
温焓的目光投向面前的院墙,如果碰上,从高处攻击的效果更好。
他一个起跳,攀上墙头,动作轻盈无比,好似长翅膀的飞鸟,无声的降落到枝头。
“在那!”
*
温焓蹲在墙头,脸上毫不意外。
他冷冷的盯着下面的人,目光不像在看对手,更像在观察猎物,周身透着与长相和年龄完全不同的沉着。
高处的视野更为开阔,来人竟然有十几个。
手里不是拿着刀,就是拿着棒球棍。
温焓轻嗤一声,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笑意,舌头轻轻舔过薄唇,然后朝下面的人吹了声口哨
声音清越自在。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底下的人无论如何想不到他是这种反应,不禁面面相觑。
领头模样的人约莫三四十岁,身形壮实,脖子、胳膊、手臂,凡是露出来的皮肤,遍布青黑色的纹身,从鼻子下方到下巴,一道明显的伤疤贯穿嘴角,面相凶恶。
这人最先反应过来,持刀朝两边一指,几个人接到指示,迅速跑过去堵住退路。
温焓站在墙上,轻轻的活动肩膀和脖子,脸上仍一派闲适。
办公室坐的太久,肌肉有点僵。
“小娘们!”
刀疤脸笑着骂出来,毫不掩藏眼里的下、流意味,肆意的目光在温焓周身打量。
周围立马响起同样下、流的哄笑声。
声音还没落,温焓飞身蹿下去,一脚踢在那领头的脸上。
人一落地,顺势踹在旁边那人后脚筋上,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一瞬怔愣后,其他人反应过来,手里的刀就朝温焓的脸上砍过来。
温焓侧身躲避,一拳直冲那人面门,顺势夺过他手里的刀。
刀疤脸捂着不断冒血的鼻子,还没来得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脖子上就是一凉。
“别动。”温焓举着刀,看向围上来的人。
放在以前,温焓一定让他们见血。
他们本来就是组织的消耗品,死亡随时可能来临,只有不怕死,才更可能活下来,所以巫师一直是战场上的疯子。
别人惹到他,他一定百倍奉还!
可现在不行,他有了陆小望,陆卓勋还在办公室里等他,他不能一身是血的回去。
这些人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眼前单薄瘦弱的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身手,而且出手如此狠辣!
刀疤脸满脸是血,鼻梁骨下塌,疼痛让他的表情扭曲,看起来更加可怖。
“妈的!被骗了,不是说这小子就是个学生!”
“我就说不对劲!搞一个学生给那么多钱!”
......
面对众人手里明晃晃的刀子,温焓始终很平静,看他们的眼神如同看杂碎。
这种眼神和气场是装不出来的。
这些人举着刀,围在周围,一个个骂骂咧咧,却不敢上前。
温焓下手太狠,让他们十分忌惮。
温焓:“谁派你们来的?”
“怎么?你能出更高的价?”
温焓皱了皱眉,眼中的鄙夷更甚。
临阵反戈,抛弃雇主,毫无原则可言。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风声,余光里,刀子闪着寒光朝他劈过。
温焓一个侧身,锋利的刀刃几乎贴着他的脸擦过去。
没有片刻犹豫,温焓挥刀朝对方砍去。
那人的尖叫梗在嗓子里,陡然变调。
他手腕一麻,手里的刀子应声落地。
温焓刀背上挑,狠狠砸在那人下巴上。
金属和骨骼相撞,发出骇人的响声。
那人惨白的下巴骨就露了出来。
他呛咳着后退几步,脚下一个拌蒜,摔倒在地上,开始痛苦的蠕动呻、吟。
变故发生的一瞬,地上的刀疤脸迅速爬起来。
温焓一个回身,上去就是一脚,狠狠踢在他脑袋上。
刀疤脸翻起白眼,肥硕的身躯通!的一声砸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晕死过去。
几息之间,温焓再次控制住局面。
看着同伴的惨状,剩下的七八个人纷纷后退。
那个被温焓踢中脚筋的,已经退到最后,眼睛里全是惧意。
“谁派你们来的?”
温焓冷眼睨着对方,脸上的轮廓锐利无比。
“兄弟,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哥几个没想要你的命,就想在你那小脸蛋上划几下。”
话落,周围的人再次哄笑起来。
温焓虽然下手很,可他用的是刀背。
如果用刀刃,刚才那人的手已经被砍下来。
摸清了温焓的底线,对方胆子大了起来。
他们人多势众,又开始往前聚拢。
“小娘们,乖一点,哥哥们保证温柔一点,哈哈哈哈哈......!”
*
哗嚓——!
哗啦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打破众人的调笑。
陆卓勋站在破碎低矮的窗户前,刀刻一样的轮廓上仿佛镀上一层坚冰。
哗嚓——!
又是一声,陆卓勋蜷起胳膊肘再次砸向旁边的玻璃窗,黑沉的目光望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的卸下断裂的窗棂。
陆卓勋本就是一米九几的个子,常年的格斗训练之下,他的体格尤为彪悍,与面前的小混混们对比不是一般的明显。
他没穿西装,发力之下,肌肉的线条悍利分明。
不说话的时候,陆卓勋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和生人勿进的冷漠已经极具压迫感,现在更是满身戾气,仿若修罗,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撕开凡人的喉咙。
陆卓勋的清场特效再次上演,那些人齐齐向后退了几步,反而离温焓更近。
温焓:“.......”
趁这些人都在看陆卓勋,温焓飞起一脚,又废掉一个,然后退后一步,朝陆卓勋喊道:“你别过来!叫大李哥和小李哥来。”
陆卓勋不为所动,只看着那些人手里的刀,脸色黑的可以。
温焓好像看见他头顶冒出黑气。
平时的训练和你死我活的玩命是两把事,温焓怕他吃亏,急声催促。
“别过来,打电话给大李哥和小李哥!”
陆卓勋语气平静,“他们来不了。”
“怎么来不了?”
“他们给你拿快递去了。”陆卓勋的目光如同紧紧盯着猎物的狮子,此时终于肯分给温焓一点。
温焓:“我最近没买东西。”
陆卓勋:“我给你买的酸奶。”
“你们他妈有完没完?!!!”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行凶的人突然暴躁异常,指着陆卓勋大骂:“你他妈是哪根葱!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砍!”
陆卓勋乌沉沉的眼神望向那人,好似饥饿的狮子终于在一群猎物里锁定目标。
温焓:“喂!陆卓勋!”
陆卓勋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人,回答温焓道:“我报警了,所以......”
温焓呼出一口气,所以只要拖到警察到就行。
这些半吊子太麻烦,下手重了怕犯法,下手轻了不解恨。
就在这时,陆卓勋突然朝那群人冲了过来。
木头窗棂子砸劈开来,木屑和着那些人口鼻喷出来的血一起飚散。
他长胳膊长腿,战斗力完全不输温焓这种实战派。
甚至因为力气大的原因,攻击力出奇的惊人。
犹如暴、虐的史前恶龙冲进食草动物群。
大开大合,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惨叫和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真真如同修罗饿鬼。
温焓重生一回,已经决定当个守法公民,可是队友太野,他只能迅速加入战团。
两个人背靠背站着,周边的小混混们躺倒一片。
温焓侧头问陆卓勋:“所以?”
陆卓勋扔掉窗棂,捡起地上的砍刀,在光可鉴人的刀背上照照。
他喘、息着抹去脸颊上喷溅的血,答道:“所以,抓紧时间自卫。”
地上横七竖八的小混混哀嚎不已。
站着的几个哆哆嗦嗦,好像突然得了帕金森。
温焓瞬间无语。
陆卓勋对刀自赏完,突然笑了一下,朝几人露出森森白牙。
被锁定的小混混惊愕的顿住。
他扔掉手里的刀,边跑边叫,“你不要过来啊!!!!!!!!!!”
温焓:“......”
陆卓勋英挺的眉头皱起,语气充满愤恨和唾弃,“临阵逃脱!”
他长腿一勾,接住地上的半截窗棂,朝逃跑的小混混砸去。
那人大叫一声跌倒,跑在旁边的小混混吓得惨叫起来。
*
滴~呜~~滴~呜~~滴~呜~~
警笛声由远及近,温焓想去把跑脱的小混混抓住。
就见那小混混惊叫着朝警车的方向跑去,“警察!警察!救命啊!来人啊!”
温焓:“......”
温焓眨眨眼睛,问陆卓勋,“他是去自首吗?”
陆卓勋扔掉刀,目光落在皮鞋上。
原本锃亮的鞋面有块污迹,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脚,在躺着的人身上蹭蹭。
那人原本在□□,看陆卓勋的动作也不敢再出声哼哼,生怕惹怒这个魔头,脸上一副忍辱负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几辆警车停在城中村的入口,警察快速冲下来,给地上的小混混上手铐。
“又是你们几个!带走!”
那警察将抓到的小混混交给身边的同事,迈步朝陆卓勋和温焓走过来。
他长相英俊,背脊笔挺,周身一股正气。
警察看看地上受伤惨重的混混,又看向完好无损的两个人。
目光由担心变成疑惑。
“是你们报的警?”
陆卓勋:“是我报的。”
“怎么回事?”
陆卓勋道:“那些人攻击我和我朋友。”
“个人仇怨?”
陆卓勋伸伸胳膊,露出限量款的钻表。
他这人哪怕光着也自带一股矜贵气,更不要说他身上就穿着某奢侈品高定。
“他们打劫。”
警察摇摇头。
“我就说这些混子迟早要出事,现在行为升级,都开始抢劫了,你们两个也是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温焓是因为陈玉的信息才来的。
他不怕警察问,也没理由给陈玉打掩护。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陆卓勋解释这件事。
正犹豫着开口,就听陆卓勋说道:
“来约会。”
那警察看看周围。
低矮灰白的房屋,飘散着各种垃圾的巷子,还有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与浪漫毫不相关。
“你带人家来这里......,约会?”
警察看看温焓的脸,说到后面,声音抬高,完全无法理解这人为什么选这么个约会地址。
这都不分,留着过年!
陆卓勋指着墙上鲜红显眼的“拆”字,谦虚一笑。
“因为那个是我家的。”
【作者有话说】
陆卓勋——平平无奇拆迁户
实情最终会一五一十的告诉警方,不会对警方撒谎,陆总这么做另有沙雕考虑,下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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