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陆卓勋面容矜贵冰冷，微蹙眉头，抬起胳膊。
手腕上能换市区一套别墅的腕表格外耀人双眼。
尤其是刘副总的眼。
12点半，是陆卓勋雷打不动的用餐时间，陆氏的老人儿都知道。
刘副总连忙告别。
陆卓勋则和温焓一起往顶层总裁办走。
路上，温焓还在回顾刘副总讲的内容，尤其是他对工业软件项目组人员架构的分析。
可谓一针见血，目光长远。
旁边的陆卓勋看他一眼又一眼，忍不住叫了一声。
温焓居然没有反应，甚至忘记推开面前的门。
陆卓勋长臂一伸，默默替人打开门，然后一下将人顶在门板上。
“做什么？”温焓一惊，猝然回神。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毫无缝隙。
陆卓勋却还要往他身上挤，“他教得好，还是我教得好？”
“什么他教的，你教的？”温焓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在跟谁较劲。
“有什么是要问刘副总的，怎么不来问我？”
温焓一时哭笑不得。
陆卓勋却打定主义纠缠，身体恶意的往前顶。
如果这人犯浑，温焓肯定毫不犹豫的开揍，可如果对方像这样使小性子，温焓反而舍不得动手。
“以后有问题先问陆老师，陆老师没空理我，我再求助别人。”
陆卓勋又无理取闹的黏糊一会儿，这才放开，简直比家里的三只小狗子还要癞皮狗。
吃完饭，午休起来，陆卓勋问道：“一会儿要见陆氏工业那边的人？”
温焓：“两点半开始。”
“不会有问题。”
“听某人说陆氏内部验收标准十分苛刻.”温焓故作苦恼道：“说不定谈完，我就被毙了。”
“某人”正慢条斯理的扣西装扣子。
高定西装勾勒出劲瘦完美的腰身，两条大长腿笔直养眼。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给他高大完美的身材镀上一层金色朦胧的色彩。
这画面好像顶奢男模大片，又好像氛围感满满的印象派油画。
温焓躺在床上，歪头看向画面中心的人，不禁眯起眼睛。
“有什么关系。”陆卓勋语气无所谓，表情却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与陆氏工业的产品不适配，并不代表软件项目组的产品不好，我再投资一个适配的工业电子公司给你。”
这人宁可再投资一家公司，也不干扰内部采购决策。
温焓一时不知道该感叹他有钱任性，还是感叹他陆总刚正不阿。
下午14:27，温焓提前三分钟来到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长桌上摆放着鲜花和各式果品。
会议室的电子大屏幕上正播放欢迎词：“热烈欢迎陆氏工业各位领导莅临指导。”
接待规格与外部客户完全相同。
项目组的骨干们西装革履，端坐在会议室一端，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拘谨。
会议桌另一边，坐着六位穿陆氏工业工作服的人。
对方正低头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碌，没有任何与项目组成员交流寒暄的意思。
温焓落座后，张经理给两边的人做了介绍。
陆氏工业这边来的是一位资深软件采购，两位软件质量方面的专家，还有三名产品技术专家。
对方隐隐以中间的冯工和陈工为首。
这两人的年纪都在四十左右，自带一股沉稳气场，与工业软件项目组一张张年轻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介绍到温焓时，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毫不客气的打量起来，丝毫不掩饰目中的怀疑。
温焓面容沉着，任由对方打量。
陆卓勋对工业软件项目的重视有目共睹，但从陆氏工业派出的人员看，对方没有一点给与特殊优待的意思。
到场人员配置完全符合潜在供应商考察标准。
这些人职位不高，却对工业软件项目能否进入下一步起到决定性作用。
根据以往的案例，被毙在这一关的供应商不再少数。
“感谢几位专家莅临。”张经理笑着打断对方的打量，“接下来，就由我来对项目的概况做个介绍。”
介绍完项目投资金额，目前人员规模，以及项目节点后，张经理将PPT翻到下一页。
一整页都是温焓的个人履历。
其中，温焓的员工大头照占据半个页面。
这种做法在创业企业中非常常见。
尤其是初期融资阶段，创始人的背景极其重要，
在孵化成独立运营的公司之前，每一个项目组都要面临艰难的内部“创业”时期，张经理的做法属于惯例，无可厚非。
冯工却伸手阻止道：“都是自家人，不必介绍了，你们测试报告出来没有？直接看报告吧。”
张经理在陆氏工作多年，惊讶一瞬后，立马将打印出来的测试报告递过去。
他似乎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这是测试报告总结，详细的测试数据非常多，您要看哪一项，我从电脑上调给您看。”
冯工接过厚厚一叠报告，对着目录，挑出相应部分，分给左右两边。
他又对负责软件质量的两位道：“陈工，你们也看起来吧，这样快一点。”
陈工点点头，“行，技术上冯工会评判，我这边主要负责查你们是否按照标准流程进行开发，我直接了当的说，你们开发进度太快，人员又太年轻，但交一个能跑的软件是不够，必须有全套的，能够形成闭环的文档作为支撑，来证明你们开发过程的追溯性和一致性，麻烦你们提供一下需求文档，架构文档，单元和详细设计文档，以及软件合格性、软件集成测试的报告，所有文档的评审记录，中间有什么需要，我再跟你们说。”
陈工一口气要走大半项目资料，都是工业软件产品的核心技术文件。
现场各模块负责人立马忙碌起来，开始调取资料，准备回答提问。
对方的问题非常专业，技术对技术，一句废话没有。
陆氏工业是陆卓勋一手创办起来的，几位工程师身上透出高效、直接的做事风格，有一种直爽的可爱。
这倒非常对温焓的脾气。
温焓尽量细致的解答，内心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高兴与骄傲。
“温总。”趁对方看资料的间隙，张经理悄悄探头过来，“这帮猴崽子搞技术愿意，一写文档就叫娘，当初幸亏听您的，没过快的推进项目，每一步扎扎实实往前走，否则我们真拿不出这么完备的技术资料和记录。”
作为技术人员，这一点温焓深有体会，也心有余悸的道：“陆卓勋说不写文档就不算按时、按质量交付。”
张经理更后怕，“幸亏您一声令下，这帮猴崽子再不愿意也认真写了，不然奖金要降档。”
他抬头瞟了眼对面，接着低声道：“对方查这么细，我觉得是好兆头。”
温焓认可点头。
只要有过硬的产品，经得起查，按照对方的风格，接下来会走得很顺。
陆氏工业的几个人查了大半个下午，温焓时不时做一下补充回答。
审核接近尾声，陈工摘下眼镜。
他一头灰白头发，眉间的川字纹深刻，看起来非常严肃。
“目前的情况我们是满意的，但有一点，典型的产品开发是从概念出发，为实现这个概念，项目组应该拿出几个方案进行多方论证，探讨每一种方案的可行性，然后选出最佳方案，惊醒开发，但是你们项目组一个备选架构都没有，完全是按照温总你个人的想法做的开发，一旦你有一点考虑不周，整个项目就会功亏一篑，你也要承担责任。”
温焓在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关切的意味，诚恳点头道：“是。”
“我们虽然注重流程，但根本目的是为最终产品的质量，只要质量好，这一点上，不至于那么教条刻板，行！我这儿没什么其他问题。”
冯工也放下报告，“我这也没什么其他问题了，温总，你们项目组很依赖你啊，什么时候你放心去休假了，剩下的人还能把活干的好好的，那才能真正的放心啊。”
温焓：“我们正在根据集团要求，建立稳定的人才梯队，就是还需要些时间。”
冯工点点头，“嗯，缺了谁企业都能转，这是你们未来保证稳定供货的重要因素啊，我不是随便跟你说这个，后续签订量产供货合同前，会有专门的供应商管理同事来考察这些点。”
愿意说这些，说明这两位对项目组的印象十分不错。
工业软件组众人纷纷点头。
被审核一下午，大家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轻松。
双方顺利定下送样时间，也就是把软件嵌入到产品中试跑测试的时间。
到时的测试将由陆氏工业全权负责，完全从客户使用角度进行测试。
测试的成功与否将决定项目组是否能拿下这个订单。
会议结束前，温焓代表项目组签订下技术协议和保密协议，效率快的不可思议。
张经理难掩兴奋，“冯工，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测试结果？”
“要想加快进度的话，你们最好派一个组，直接进驻陆氏工业，跟进本次测试，毕竟你们才是对软件最熟悉的人，一旦测试出现什么问题，只要不是重大缺陷，你们在现场，能进行快速沟通和解决，这样不影响双方接下来的合作。”
温焓现场拟定了跟测小组成员。
小组长由系统组经理担任。
系统组经理随口问道：“温总，你不带我们一起啊？”
眼看温焓就要答应，张经理敲敲桌子，“断奶了啊！该断奶了！”
现场顿时哄笑一片。
当初陆卓勋假四十多天，公司还能有条不紊的运行，得益于多年培养出的一大批得力干将。
温焓没再说话。
转眼已经下午五点多，张经理张罗着双方聚个餐。
冯工和陈工都拒绝了。
陈工难得露出笑颜，“陆氏工业这边也有很多年轻人，到时你们多接触，我和老冯都要回去辅导孩子作业，车也不用派，他们自己开车过来的，我地铁回去比开车快。”
拿着签好的技术合作协议，温焓快步走向临时办公室。
冥冥之中，他知道陆卓勋一定在那等他。
随着距离靠近，温焓模模糊糊的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他忍不住加快脚步。
屋内，陆卓勋似有所感的抬起头。
四目相对，怦然心动。
他快步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在温焓扑进来的一瞬间，将人抱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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