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焓脸色爆红，不死心的嗫嚅道：“你，你刚刚，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陆卓勋：“......”
他不还不如去当个和尚，起码没人像温焓这么折腾他。
陆卓勋偷偷叹气，“跟我说说，现在都做了什么？”
“工业软件的原始架构我给过罗伊斯，让他发布到codehug上共享，我怀疑这中间出了问题，特文软件公司应在是崽这期间拿到软件架构，并且注册了专利。”
“这中间的间隔有多久？”
“大概一个月，罗伊斯拿到架构后没有立即发布。”
“一个月......”陆卓勋沉吟道：“这一个月的时间，对方要完成架构窃取，完成专利注册，时间非常仓促，一定能发现纰漏，而且我们做成的项目都在专利注册之前，从法律上，对方并不占据绝对优势，只是......”
陆卓勋看了温焓一眼，没有继续说。
温焓的目光望向虚空，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活动着手指，眼底似乎有一点带着血色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像危险又妖异的刀，下一秒就要吞噬人的骨血。
“偷了我的东西，堂而皇之地向我要钱，甚至向X&H今后的所有项目收取费用，不对，他们应该会直接禁止X&H使用，X&H、陆氏工业、陆氏精密，甚至陆氏的关联企业都是他们的目标，真是兵不血刃。”
即使侵权够不上，温焓能免除坐牢的风险，但只要特文公司手握专利，外界对他温焓的质疑就不会停止。
时间长了，人们只会记得他和特文软件公司的专利之争，记得特文公司是手握专利的一方。
偷了别人的东西，逼着东西的主人承认自己是贼，然后不准他继续用，陆卓勋能想象温焓现在的心情。
温焓绝不是一般人，尤其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拧断一个人的脖子。
那绝不是常人会有的果决，他向往平稳的生活，可温文的外表下依然隐藏着危险的东西。
陆卓勋觉得刚刚那一刻，那种危险的东西又出来了。
“温焓，家里那些乐高，小望已经拼烦了，小家伙很聪明，可以给他换更复杂的款式，今天下班我们一起去买吧？”陆卓勋声调语气都很平常，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温焓奇怪的看他一眼，不明白陆卓勋为甚么突然将话题转移到陆小望身上。
但陆小望就是他的软。
温焓他立马跟着道：“好，还有拼图，魔方，我看陆小望都很喜欢。”
“嗯，多买点。”陆卓勋这才继续聊目前的问题：“现在谁在负责调查？”
“罗伊斯，罗伊斯在狼群发布了任务，请组织成员帮忙调查，出现问题的一环肯定在X&H。”
温焓的表情有些暗淡。
能通过罗伊斯，拿到整个架构的，一定是公司的老员工，任谁被自己的人背刺，心里都不会好受。
“大多数人都不能战胜自己的贪欲，这是人的本性。”
温焓闭上眼睛，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和陆卓勋紧挨着彼此。
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度，诺大的办公室寂静无声。
半晌，温焓问：“陆卓勋，你有什么贪欲吗？”
屋外阳光穿过明亮的窗户，在半空形成块状的光带，细小的灰尘浮动其间。
陆卓勋微微偏头，光线打在他侧脸上，又在另一半投下深刻的阴影。
那一瞬间，陆卓勋看向温焓的眼神近乎痴迷，无法宣之于口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你不说我像和尚吗？我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你气我我都不能生气。”
温焓往一边蛄蛹，留给他一个不耐烦的背影。
这人又开始翻旧账，“你以前就是很像代发修行！”
陆卓勋挠他痒痒。
两个人打闹一阵，温焓被闹的一身是汗，摊在沙发上直喘气。
陆卓勋好像还不打算放过他。
“你小心眼！”温焓手脚并用的躲，好在这时候电话响了，“有电话！有电话！我要接电话。”
是罗伊斯的来电，温焓白了陆卓勋一眼，口干舌燥，呼哧带喘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五秒。
温焓呛咳一声，“咳！罗伊斯？听得到吗？”
“你在.....，运动？”
和陆卓勋打闹也应该算运动的一种，“嗯，啊......，算是吧。”
温焓实在喘得厉害，话都说不连贯。
“你是应该放松一下，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温焓：“？？？”
他给罗伊斯拨了回去。
“你们......，忙完了？”
温焓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他居然这么快！！！”罗伊斯的声音突然拔高。
温焓把电话拿远一点。
罗伊斯干什么这么大声音？
陆卓勋的眼睛闭上又睁开，仍然掩饰不住满脸的阴霾暴怒。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几个字。
“电——话——给——我——！”
罗伊斯：“陆，其实你不必这么快接我电话的，既然你，嗯......，其实我认为那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罗伊斯，你听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温焓......，”陆卓勋无法说出他和温焓在打闹，从出生开始就端起的冰冷架子不允许他这么做，尤其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温焓刚刚在做俯卧撑。”
“噢！噢！噢！原来是这样，你知道的，我并没有往那方面想，我想你误会我了。”
温焓奇怪的眨眨眼，不明白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陆卓勋的脸色依然如同狂风暴雨前夕，下一刻就要顺着电话信号，直接卷到罗伊斯跟前，将他卷出地球外。
“OK!我们说正事吧！”这种质疑对一个男人有多严重，罗伊斯当然知道，史无前例的没有去挑战陆卓勋，反而老实主动回话。
陆卓勋打开免提，罗伊斯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传来。
“是权毅，那个坐在小贺旁边的男人。”
权毅......
权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批准他入职的时候，温焓还留意了一下。
权毅在原公司已经做到主管职位，但X&H给出的薪资涨幅远超市场平均涨幅，降职位跳槽到X&H不算什么新鲜事。
这人样貌普通，家庭条件普通，就连不错的工作履历，放到X&H也变得普通起来。
印象中，权毅非常健谈，用时髦的话说就是社牛，和所有同事相处融洽，刚刚三十不到，却有一种非常明显的，属于职场老人的圆滑事故，甚至有点聪明挂相。
他加入X&H的时间有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X&H的不断发展中，公司开始逐步任命主要部门总监，以及各大模块的开发团队经理，经理下面的主管和组长级别都没有任命。
后来，在陆卓勋提醒下，温焓开始在公司内部启动人才阶梯计划，提拔了几批初级和中级管理人员，这个权毅一直不在提拔的行列。
这一批人的绩效考评都是温焓签字的，他清楚记得权毅的技术评分是3分。
按照满分五分的打分机制，权毅属于刚刚及格的水平。
虽说X&H的员工发展路线分为两种——技术路线和管理路线，但X&H毕竟是一家科技企业，哪怕走管理路线的员工，其技术能力也绝对是团队中的佼佼者，仅凭管理是带不好研发的，轻管理重技术，是X&H的特色，也是X&H的问题。
“怎么会是他？”
“温，对不起，我当时，我......!”
“罗伊斯，你不需要道歉。”温焓缓声道：“谁都没有怪你，可恨的是做坏事的人，但权毅怎么会在发布前拿到工业软件架构。”
“是我给他的。”
温焓漂亮的眉头蹙起，静静等待下文。
电话那头，罗伊斯长长叹了口气。
这位富家公子少见的流露出忧愁与悔意，“有段时间，权毅知道我喜欢木雕，给我介绍了真正的、好的木雕艺术品，还带我去看他一个朋友的珍藏，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后来我们无意中聊到特文软件公司，权毅也非常讨厌特文软件......”
在X&H内部，大家把特文软件公司视为竞争对手，以在市场上打败特文软件公司为骄傲，员工或多或少都曾流露出对特文软件的敌意，这也是有效拉进和罗伊斯距离的方式之一。
罗伊斯：“我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把我们的工业软件架构放到开源平台上，授予给全世界的人免费试用，特文软件公司就没办法收取离谱高额的费用，权毅非常赞同，他说那我们将是这个世界的英雄，他很开心自己是英雄的一小部分，那段时间，为吸引特文软件公司的注意，我故意约了好多媒体，也有好多媒体主动找到我，我忙着接受采访，就把优盘扔给他，让他帮忙传到codehug上。”
在大多数人眼里，罗伊斯天真，理想主义，人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带着目的接近他。
他看起来性格开朗，很容易和别人成为朋友，即使这只大金毛带着全然的热忱与真挚，但真正理解和认同他的人却不多。
“罗伊斯，你只是想让朋友高兴，才把珍贵而有意义的上传任务交给他。”
电话里一阵沉默，罗伊斯声音闷闷道：“你真的不怪我吗？”
温焓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一点也不。”
在原书里，罗伊斯是陈玉的第一个金手指。
他出钱出力出技术，一手推动佳声软件成长起来，是陈玉搬倒陆卓勋不可或缺的助力，而现在，罗伊斯站在自己这边，陆卓勋和陆氏是安全的，佳声软件不成气候。
所以比起原书里情节，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温焓是真的拿罗伊斯当朋友，他的回答温和而干脆，甚至带着一点笑意，满是对于朋友的信任和宽容。
罗伊斯喃喃道：“温，你果然是我的灵魂之光，生命之火......”
陆卓勋重重的咳嗽一声，望向手机的目光十分不满。
温焓面带笑意，用眼睛斜睨着陆卓勋。
“灵魂之光和生命之火用来形容爱情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