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艾尔身着白色西装，领口佩戴黑色蝴蝶结，举手投足绅士儒雅，修剪得当有型的短胡子加上海鲨突击队的经历，让他看起来像宝刀不老的好莱坞动作演员，十分有派头。
陆卓勋刚走进门，安斯艾尔便转过身看向他，蓝色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随即打量起来。
也许这就是优秀血统的好处，这个东方人的气场少见的强烈，是极少能给他带来压迫感的类型。
几次接触下来，这个年轻商业传奇的性格如传闻中一般冷漠，且非常讨厌别人的靠近和触碰，好像捍卫领地的雄狮。
但他还是接受了自己邀请。
安斯艾尔相信这是个很好的信号。
这说明对方对他的提议感兴趣。
安斯艾尔快步朝陆卓勋走过去，露出热情而得体的笑容。
极有眼力见的侍应生走到陆卓勋旁边，微微躬身，“先生。”
陆卓勋拿起杯红酒，朝走到跟前的安斯艾尔举杯，然后喝了一口。
虽然是普通而出于礼仪的动作，但做这个动作的人是陆卓勋，安斯艾尔觉得格外有面子，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时候。
“陆先生，很高兴你能来，接下来的话题，我们可以去楼上聊。”
陆卓勋瞥了他一眼，一米九几的身高足以让他睥睨身边的安斯艾尔。
安斯艾尔比了个请的手势。
陆卓勋抬步走上楼梯。
大李和小李随即跟上，黑超之下表情冷漠，视安斯艾尔如无物。
安斯艾尔脚步一顿，笑容瞬间僵住，目光从两个保镖看向无表情的陆卓勋，最终没有说话。
几人来到二楼。
二楼是贵宾专用厅，位置紧邻舞会大厅。
靠近大厅的一侧，是整面墙的单向隔音玻璃，保证私密性的同时，能看见随音乐翩翩起舞的俊男靓女，舞会中的热闹奢靡一览无余。
“我很喜欢这里，尤其是这个俯视的角度。”安斯艾尔的面上现出几分炫耀。
陆卓勋垂下视线，并没有搭腔，目光透过起舞的年轻人，突然想到他和温焓从来没有相拥跳舞。
对陆卓勋的冷漠，安斯艾尔不以为忤，鹰隼一样的目光顺着陆卓勋的视线望向舞池。
那里有他精心准备的年前漂亮男孩，只要陆卓勋愿意，这些都是拉进彼此距离的调剂品。
然而陆卓勋的视线并没看向任何一个人，眼中时一如既往的冷漠，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我相信你也是，陆先生。”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陆卓勋道。
安斯艾尔哈哈大笑，并不觉得冒犯。
相反他觉得陆卓勋这样的人就该有这种傲气，而不是和普通的下层人搅在一块。
“陆先生，你的金丝雀飞的够远了，应该把他关回笼子里。”
陆卓勋终于看向他，“温焓不是金丝雀。”
“啊，也是，金丝雀只有观欣赏价值，但你养的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丝雀，真让人羡慕啊！”
“叮！”的一声，陆卓勋将透明玻璃杯放到旁边的高脚台上。
高大的身形转向安斯艾尔，幽深冰冷的目光直视他眼底。
安斯艾尔一凛，不轻不重的声音仿佛敲在心上，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不快。
“安斯艾尔先生，关于新版软件架构可以卖给你，价格是目前开价的三倍。”
安斯艾尔胜券在握的笑容渐渐褪去，有意做出的优雅从容消失的干干净净。
“陆先生，你在开玩笑吗？原始软件架构的专利在我们手上，所以更新版本只有特文软件公司会买，它放在你的手上毫无用处，没有专利授权，你们无法用它产生任何价值。”
“欣赏也是一种价值，如果特文软件公司给不到这个价格，我会把金丝雀和金蛋一起带回家，藏起来，仅用于欣赏。”陆卓勋优越的身高让他可以俯视任何人，包括安斯艾尔在内，“这世上只有真正的珍宝，才值得被欣赏。”
十分钟后，陆卓勋穿过大厅，离开宴会场。
留在宴会现场的安斯艾尔满脸阴霾。
在一片唱衰声中，X&H以惊人的价格，顺利卖出新版工业软件架构，外界一片哗然。
如果X&H和特文软件公司能达成合作，那么专利造成的风险将被大大降低，不管是产品本身，还是考虑报价，和X&H合作都是不错的选择。
那些急于索赔的客户开始观望，原本一直观望的客户看到了信心。
在外界看来，X&H被特文软件公司收购是注定的结局，也是这家新兴独角兽企业最好的归宿。
这将是陆卓勋资本运作的又一次巨大成功，温焓也成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年纪轻轻便缔造出如此成功的商业神话，特文软件公司付的钱够他一辈子潇洒快活，衣食无忧。
与外界的唱衰不同，X&H内部受到极大鼓舞。
卖出去的软件架构说是新版，但参与开发的人都知道，第三代软件架构更加优越，也更具灵活和精益思想，是经过两版尝试后，真正能够代表X&H，代表温焓的产品，它的前景不可限量。
除此之外，楚小豪成功入职特文软件公司。
凭借清北的背景，加上黑客大赛的荣誉，当然还有罗伊斯和整个狼群的支持，楚小豪在特文软件公司的地位直线上升，形象从疯狂求刺激，脑袋不好使的富二代，变成被上司埋没，被发小掩去光芒的技术天才。
用楚小豪的话说，他的新身份悲壮而充满希望，就是加班加的受不了。
特文软件公司拿人当畜生用，名副其实的垣州工业园监狱。
事情按照计划一步步顺利推进。
温焓对楚小豪的处境担心不已，亲自劝过几次，楚小却越来越来劲。
看见楚小豪过得这么刺激，罗伊斯眼红不已，甚至打算“反水”过去，被陆卓勋、冯啸、温焓和楚小豪联名拒绝。
楚小豪甚至威胁罗伊斯，他要是敢来特文软件公司，就举报他，牺牲一个小喽啰，巩固自己王牌间谍的地位。
罗伊斯嘴上埋怨，也只能作罢。
滨海的深冬越来越冷，不少人开始期待雪压白梅的美景。
温焓同样期待。
等事情忙完，他想和陆卓勋去露营。
这段时间两个人各忙各的，常常不能一起下班，今天也一样。
温焓从车上下来时，被冷风吹得一激灵。
陆卓勋不再身边的时候，夜晚好像会格外冷。
温焓裹紧身上大衣，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苦笑。
明明甜甜在一起，分开一会儿就忍不住想念，他知道陆卓勋也一样。
走进老宅大厅，大厅的灯光照亮黑色大衣上星星点点的白色，那是零星的雪花。
下雪了。
温焓心里一阵激动。
老宅里非常暖和，也不知道这一星雪末能不能坚持到陆卓勋看见。
温焓加快脚步，飞速按下电梯。
电梯到达顶层，温焓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陆卓勋还没回来么？
衣袖上很快只剩下一点触感微凉的湿润，温焓随手打开灯。
明亮的灯光骤然洒下，陆卓勋坐在沙发上，眼睛望向窗外，又好像看着虚空。
一向板正的领带被扯的歪斜在脖颈间，骤然亮起的光线让他猝然回神。
他看向温焓，眼中是少有的颓丧。
温焓走过去，慢慢蹲在他身前，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情。
“你怎么了？”温焓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腿上，
陆卓勋倾身，靠近身前的人，拉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他看向温焓的眼神无比专注，隐隐带着股疯狂的狠劲儿。
这样的眼神让温焓心惊。
他轻轻跪坐在地上，头靠在陆卓勋的膝盖上，这是无比顺从而依恋的姿态。
陆卓勋拉起他，紧紧抱在怀里，力气之大，让温焓几乎喘不过气。
他静静地等待陆卓勋平复。
过了好久，久到温焓生出陆卓勋要一辈子这样抱着他的错觉，陆卓勋才放开他，“我知道特文软件公司背后的人了。”
温焓坐到他旁边，依偎在他身上，“你查到了？”
陆卓勋自嘲一笑，“不，不是查到的，是对方主动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