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明白了,这肯定是公公特意安排照顾她的人。
但是她也没忘记刚才队长说要代替非D员司机开车过桥。
忙说:“队长,我自己可以的。”
“别逞强,你大病初愈还是要谨慎些。”队长说话的时候紧盯着那些过桥的队友,生怕他们遇到危险。
任何一个人出事,他都不想。
温然又往上提了提行李,“队长,我不会给组织添乱,相信我,我可以的。”
她已经观察了,大家上桥的时候,桥架很稳。
所以目前来看不会出问题。
想到沈南征也是从这个桥上过去,她就更有勇气了。
在队长的注视下,大胆地上了桥。
往下看,是不知深浅的河水。
有些眼晕。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她眼晕,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在脚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危桥如她预想的一样,桥架稳着,就算开车上来也不会有事。
队长看到她平安过桥以后并没有完全松气,而是紧张地盯着其他人过桥。
等步行的人都过去后,接下来就是车队。
队长鼓励了后边的司机,利索地上了车,他是个心志坚定的,握着方向盘第一个过了桥。
后边的司机受到鼓励,也陆续过了桥。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都上了车。
温然看着震后的满目疮痍心情沉重,这还不到目的地呢,到目的地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路上有老乡正光着膀子在挪动碎石,想来这些碎石之前是挡在路中间。
再往前又走了一个小时,遇到了真正的被震塌的大桥。
好在河水很浅,卡车可以涉水通过。
只不过车上拉着这么多人,走到一半就卡住了。
温然又跟着大家一起下来淌水推车。
就这样,她们干脆一直淌水走了过去,中间还推了几次车。
清泠泠的河水让温然更精神了些。
天气带来的燥热也缓解了不少。
又重新上车后,更加颠簸了。
老远还能看到被震弯的铁路。
温然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但是一点都不后悔来这一遭。
这时有提前站起来的人惊呼一声:“天呐,这……这……这……”
她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前面那一大片废墟。
温然也随着众人站起来,整个城市几乎夷为平地。
随后是沉默。
大家都沉默了!
都在想这得死多少人啊!
是啊,得死多少人啊!
温然记得报纸上有写,24.2万人遇难。
这也是她为什么好不容易醒来又非要执意来走这一遭。
这个数字的背后不只是这些人,还有数十万心碎的家庭。
她们眉头紧锁,一个个红了眼眶。
卡车开进医疗队的驻扎点已经是中午,刚好错过了吃饭时间。
不过谁也没心情吃饭。
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老乡和一个个带小跑的医护人员就是无声的催促。
血腥味混杂着各种臭味充斥在每个角落,可以想象到这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有一个往外运送遗体的车刚好经过,腐臭味更重了些。
天气热,又加上下过雨,腐烂的快也正常。
她们没那么多时间感慨,很快就被安排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温然没有看到秦素华,不过先被安排治疗断腿的病人。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外伤,病人没有大吵大叫,只是沙哑着嗓子说:“同志,拜托你们救救我媳妇,救救我的孩子……”
“您先别着急,我先给您清理创口,止血止疼。”温然戴着口罩,罩住了半个脸。
他的腿已经感染,必须先清理创口。
但是病人嘴里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同志,拜托你们救救我媳妇,救救我的孩子……”
温然:“……”
温然可不以为他烧糊涂了。
他发烧了不假,但担心家人也是真的。
温然给还没给他清理完,又送来一个腰以下没知觉的。
这个情况有可能伤到神经或者脊髓,能不能恢复还要看具体情况。
她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清理完断腿包扎好又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
目测没有断胳膊断腿,但是眼见那人就又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内伤。
队长接手了,马上去急救。
温然也去帮忙。
救到一半又送过来一个昏迷的,队长又安排她先做心肺复苏。
她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汗滴落下来,就赶紧用袖子擦擦。
背后湿透了,也不管了。
估计汗水中的盐分明天都能结一层白色盐沫。
下午吃饭时间,新来的没多少人吃得下,她没有受影响。
也不是她心硬,只是吃饱饭才有力气救更多的人。
还鼓励一起来的队友也多吃点,毕竟还有一个晚上要熬。
让她一劝,还真有两个强撑着吃了玉米面团子。
可也有人愣是一口没吃。
温然只劝一次,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体会了。
晚上依旧不断又有病人送过来,也就是说不断有人被救出来,沈南征他们还在奋力废寝忘食地救人。
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已过,可人的生命力也是很顽强的,只要不放弃,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她没有刻意找沈南征,也不期望在医疗帐篷里遇见沈南征,进这里边的人除了伤者,还是伤者。
有唐城本地老乡,也有参与救援受伤的子弟兵,还有从各地自发赶来的救援队。
来唐城的第二天,她遇到了秦素华。
秦素华一身疲惫,来唐城的这几天加起来也没睡够十个小时。
简单聊了几句,她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还指挥众人如何消杀病菌。
白灰、漂白粉等药物早撒到了该撒的位置,并且也一直在撒。
严老有经验,再加上背后有秦素华支持,消杀工作开展的也很顺利。
不用再为这些事操心,她这才问:“秦阿姨,您这几天有没有见过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