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摔倒顾不得疼又爬起来，抱住沈南征的腿喊：“爸爸……”
沈南征低头看过去，小不点脸上有土有泪痕，跟个小花猫似的，但是这张脸却让他无比震惊。
竟然是缩小版的佳恩。
居然还喊“爸爸”！
他的脑子有点乱，回想了下，收养佳恩之前，佳恩是在福利院，那里边住的都是大地震遗孤。
如果没错的话，这个可能就是小时候的佳恩。
平时他公务繁忙，在家的时间不长，但对佳恩的疼爱一点没少。
他和温然曾经是真心把佳恩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的，只是佳恩一点点把这点疼爱磨光了，还反过来怨他们。
什么恩情在她眼里还不如外人一句话，这样不知恩不惜福的人就是来讨债的。
是他后知后觉，在温然跳楼后才从日记里得知这些事。
他查清楚佳恩做的桩桩件件蠢事，也果断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从户口本上又把她挪了出去。
自此再也没有打听过她的消息，更不知道她后边怎么生活。
其实想知道还是很简单的，只是他不想。
她后来又去大院找过他几次，但他从来不见。
喂不熟的白眼狼，见面也是徒增厌恶和伤感。
每每想起因为这个白眼狼让温然的抑郁症加重，他都夜不能寐。
“爸爸，爸爸……”
一声声爸爸再度把他唤回现实，他没有应答。
可是面对比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又不免生出点怜悯。
失去父母的孩子太多了，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的也太多了。
不过像她这样抱着他喊“爸爸”的却是第一个。
那双渴望的眼睛里全是泪花，正期待着他抱起她。
这个眼神分明是早就认识他。
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莫非她也有前世的记忆？
重生这种事，并不是他和温然的专利。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不禁皱起眉头，“你喊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佳恩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着急地大声哭喊：“爸爸，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沈南征越发肯定她有前世的记忆，尤其是因为她，人们才会讨论宋温然。
对了，一定是这样，这一世的佳恩根本不知道温然已经改姓，所以还会用原来的姓称呼。
真是晦气，前世那么气温然，居然还喊温然“妈妈”。
要不是作为军人的职责在，他早甩袖子走人。
可惜是一个最尽职尽责的人，身份不允许他视而不见。
况且她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如果没有重生的记忆，穿衣服或许都需要人帮忙。
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说：“你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佳恩对亲生父母没多少印象，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爸爸，别不要我，我很乖，我听话。”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带你去找家人。”沈南征固执地拉着她往遗孤登记处走。
他没有那个时间亲自帮她找家人，但是遗孤登记处可以。
佳恩走了一小会儿不走了，仰着小脑袋伸着胳膊说：“恩恩累了，爸爸抱抱。”
沈南征听到“恩恩”两个字，嘴角抽搐。
是佳恩错不了，但是让他抱不可能。
顺便撤回那只拉着她的手，“叔叔手疼。”
佳恩看过去，沈南征两只手的手指头都快磨烂了，有的甚至露着红肉。
这一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下来。
抽抽搭搭问：“疼不疼？”
“疼！”
换做温然在这里，沈南征早说不疼了。
佳恩马上说：“我不让爸爸抱了。”
她伸手去拉沈南征的手，沈南征抬起来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心疼。
手都成这样了，回去一定好好护理下。
不然都没法给媳妇涂面霜。
佳恩拉了空，抬腿跟上他的脚步。
他人高马大走得也快，必须小跑着才行。
这时登记员又找过来，老远喊了她一声：“沈佳恩！”
佳恩和沈南征同时向登记员的方向看过去，不过佳恩马上又往沈南征身后走了走。
沈南征低头看了看她，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竟然给自己改了姓。
前世领养她时，她早不记得自己的姓氏，而是在被领进沈家后才姓了沈。
佳恩没有看他，而是警惕地看着登记员。
登记员无奈，“佳恩，你能不能懂事点，我们的工作已经很累了，你别再给我们添乱了，能不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听话？”
沈南征明白了，这是临时照顾佳恩的人。
“这位小朋友还给你们，我还有事，先走了。”
“爸爸别走！”佳恩就防着他像温然一样说走就走，立马抱住了他的腿。
沈南征的脸沉下来，回过头尽量温和地说：“小朋友，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你就是爸爸！”佳恩抱着他不松手，呜呜哭着。
登记员都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同志，孩子因为父母同时身亡精神可能有点错乱，总是乱认人。”
“没关系，以后看紧点。”沈南征说完用两只手把佳恩提起来。
佳恩没有落入他的怀抱，而是落入了登记员的怀抱。
登记员有点糟心，“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救人了。”
“救人如救火，我先走一步！”沈南征拔腿就走。
不给佳恩纠缠他的机会。
佳恩如意料中一样，身子往前倾着哭喊：“爸爸，爸爸，不要丢下我……”
“佳恩呐，你长点心吧！”登记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孩子，“能不能不要给大家添乱！你是被人救出来了，还有很多人没有被救。我们不给大家添乱，就相当于帮忙了懂不懂？”
佳恩：“……”
佳恩懂，可是她要找爸爸妈妈。
看着沈南征的背影越来越远，又朝着他的背影喊：“爸爸，我不给你添乱，你一定要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