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辗转深宫斗朝堂 第六章 裸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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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惑主事件没有将花著雨除去,但是,此事还是有后患的。

皇甫无双本来没有断袖之癖,但经过这件事,每每看到花著雨,总是忍不住有些旖旎之想。看到花著雨滑腻如脂的脸蛋,总是忍不住想亲下去;看到花著雨的皓腕,忍不住就想握住再也不放开;看到花著雨的细腰,忍不住就想揽住放倒。这种遐想让皇甫无双很抓狂很烦恼。

有时候,皇甫无双真的怀疑,那些断袖是不是被谣言说成断袖的?他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有这个倾向了?是不是因为年龄大了,这男人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了,不然怎么会对男人也有非分之想了?

这么想着,皇甫无双就盼着选妃赶快进行,早日纳了温婉为太子妃,估计自己就不会这么饥渴了。而选妃事宜,也终于到了尾声,选了数十个秀女入宫,温婉正在秀女之列。

但是,皇上还没有下旨封谁为太子妃、封谁为康王妃时,便到了避暑之时。炎帝决定先去避暑,回来再对众位秀女进行甄选。

每年六月,皇室都会到青江避暑行宫避暑,今年也不例外。如今到了六月,选妃事宜已经到了尾声,礼部尚书便奏了皇帝,选吉日出宫。

皇帝、皇后、妃子、太子、亲王、近臣、内监、新选出来的十多名秀女、禁卫军统领……都乘上船随着皇帝出了宫。

大小船只百余只,一路浩浩荡荡顺青江北上。

一路上顺风顺水,景色宜人。到了第三日午时,便到了行宫。

青江避暑行宫背依高山,前依河水。玲珑精雅,琼楼别苑掩映在苍翠的草木间,似隐若现。行宫内都是百年老树,树冠极大,遮天蔽日,一走进去,凉风习习,极是阴凉舒适,不愧是避暑胜地。

做皇亲贵族真是享福多了,夏天热了可以到行宫避暑,冬天冷了有暖阁,那些在边关打仗的人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流汗流泪还要流血。敌军说不定什么时候袭城,就算太阳毒辣,就算大雪纷飞,也得披着战袍出城迎敌。说起来她是沾了面具的光,不然估计这张脸蛋也得晒成黑紫色。最冤的是,人家一个不高兴,你们都得统统人头落地,怎不让人恨啊?

花著雨随皇甫无双曲曲折折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到了位于西边的清苑。这里是皇甫无双每年避暑居住的地方,里面的建筑小巧别致,院内遍植各种名贵花木,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坐了两天船,不免有些劳累,众人都歇下了。一时间行宫内极是幽静,鸟鸣声极是清脆。两个时辰后,行宫内便热闹了起来。

听说皇帝兴致大发,命令侍卫大臣蹴鞠娱乐。

皇甫无双听了,双眸发亮。他本来就喜欢弄鹰逗狗,最近一段时日改了好多,但未尝不是憋闷的,现在听说皇帝让蹴鞠,他焉能不上场?当下带了花著雨和吉祥、有福三个小太监,穿花拂柳到了北苑蹴鞠场。

明黄色缎条围起来的蹴鞠场上,已经列队站好了数十人,大都是皇帝的侍卫和内监。能跟着皇帝来行宫避暑的都是近臣,大多年岁都大了,所以,大臣上场的并不多。

大树下撑开一顶华盖,炎帝斜倚在御椅上,兴致盎然地凝视着场上。他身畔站着一个人,便是左相姬凤离。

皇甫无双过去给炎帝请了安,挑了挑眉,望着姬凤离道:“左相何以不下场啊?左相平日为朝廷殚精竭虑,如今可要好好地放松放松。再说了,左相可是这些大臣之中最年轻的一位,难道在这里能旁观下去吗?”

姬凤离被皇甫无双抢白一番,丝毫不见气恼,反而摇了摇手中折扇,笑得更加温和优雅。

花著雨有时候真想上前把这人脸上温和优雅的面具击碎,看看他骨子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他无论何时都能笑得这般优雅?

炎帝坐直身子,眯眼望了一眼姬凤离,笑道:“爱卿,太子说得对,你也该放松放松了,就下场陪他们玩一玩吧!”

姬凤离收起折扇,面上虽有些为难,但还是向着炎帝施礼道:“微臣谨遵圣命。”他起身和皇甫无双一起到了明黄色锦缎围起来的临时换衣处,换了衣衫出来。

两人换的衣服不是一个阵营的,皇甫无双着一袭朱红劲装,看上去极是意气风发,黑白分明的瞳眸亮光灼人,端的是摄人心魄。他眯眼看着姬凤离,“左相,一会儿场上可要小心了哦!”

花著雨一看就知道皇甫无双打的什么主意,看样子是决意要在蹴鞠场上和姬凤离一决胜负了。

姬凤离一袭湖蓝色窄袖劲装,衣衫款式和皇甫无双的朱红色劲装相同,头上官帽已经摘下,一头墨染似的长发高高束起,随着轻风在脑后飘荡。劲装衬得他身姿如画,少了飘逸,多了一丝清朗爽利。

他对皇甫无双的话丝毫不以为然,挑眉笑了笑,“凤离自会小心的,谢殿下关心!”

两人大步向场上走去,临走之前,姬凤离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花著雨,黑眸中隐含一丝玩味。

皇甫无双那一阵营里却还缺了一位,皇甫无双一指花著雨道:“小宝儿,你上来。”

说起来,花著雨还真的会蹴鞠。在边关没有战事之时,除了训练,便是找些乐子,蹴鞠自然包含在内。而她原本也是一位和士兵们打成一片的好将领,所以每每有这样的乐子是少不了她的。

这次,她原本不打算上场,给皇帝老儿表演,有什么趣味?不过,看到姬凤离上了场,心中的斗志顿时被燃了起来。她起身到身后的帐篷内,迅速换好了衣衫,缓步走出。

双方列队站好。皇甫无双这一队,大多是宫里的内侍和侍卫以及侍卫统领;姬凤离的那一队,有朝中大臣,有世家子弟,也都是年少轻狂,极有气势。

比赛就要开始,炎帝御前的常公公扬着拂尘过来说道:“圣上说了,诸位都要竭尽全力去比赛,蹴鞠场上无君臣无主仆!另外,诸位都不许用内力,免得误伤。”

众人连声应是。

球被拿了过来,比赛就此开始。

皇甫无双冲在前面,动作敏捷,一脚将球踢了过去,姿势洒脱,动作流畅。这小子,在蹴鞠场上,极是勇猛。而对方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过来阻拦。

一时间,蹴鞠场声势喧天,展开了一场激烈之斗。

花著雨没料到自己和皇甫无双竟然也能很默契地配合,不一会儿,就连着赢了两个球。争斗越来越激烈,对方似乎斗红了眼,就在皇甫无双再次接到一个球时,对方阵营里有一个武将,伸足惊电一般将皇甫无双足下的球抢了。

皇甫无双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这武将竟然抢了皇甫无双的球,这还真是蹴鞠场上无君臣了。再看那些侍卫面对朝中权臣,也是毫无惧色,全力而战。

看来,比赛并未像花著雨想象的那么无趣。

花著雨脑中念头方闪过,那武将足下的球忽地闪电般向着她踢了过来,正常躲闪是来不及了,她犹豫着要不要运内力闪开,就觉得腹中一沉,那一球却是砸到了她的小腹上,她立刻跌倒在地。

球是用动物皮做的,内里填充的是动物的毛发,不算重,但也不轻,砸在人身上,还是极痛的。更何况,这人显然还用了内力。小腹上就好似被人用一记重拳击了一般,痛得难忍。

花著雨捂着小腹,眯眼望去,隐约看到那人向着姬凤离做了个手势。花著雨心中大怒,原来是姬凤离指使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卑鄙,妖孽惑主的谣言整不死她,竟然想在蹴鞠场上发泄怒气吗?

皇甫无双慌忙跑过来,将花著雨从地下扶起来,轻声问道:“小宝儿,你没事吧?不然,你下去歇歇吧,让吉祥替你。”

“不用了,奴才还受得住!”花著雨轻声说道,挺直脊背站了起来。清眸微眯,丝丝冰锐之色从眸中漾出。

才站定,便感觉到周围气氛有点异样,对方阵营中的人,甚至己方阵营中也有几个,脸上皆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

花著雨神色凝了凝,她知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认为她是皇甫无双的男宠,那一次的妖孽惑主事件虽然被炎帝压了下来,但是,禹都的风言风语还是有的。

这一切,都是拜姬凤离所赐啊!

比赛继续进行,花著雨瞅见一个空子,从对方足下抢到了球,瞅见姬凤离身侧恰好有己方一个人,便巧妙地不动声色地用力,假装传球,球却直接从那人肩头上越过,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姬凤离脸上。

花著雨唇角微微一扬,她就知道姬凤离是绝对不会运内力闪躲的。他有武功的事,除非是像那天晚上,自己从树上刺下的那一剑,才迫得他用扇子迎战。像这样众目睽睽下的比赛,手无缚鸡之力的左相如何能显示武功?

这一球,花著雨也是施了两分内力的,第一公子的绝色脸蛋,顿时有些青紫。

花著雨遗憾地凝了凝眉,炎帝下旨不许用内力,所以她才只用了一点,否则,姬凤离的脸就不仅仅是青紫了。

皇甫无双见了笑得好不畅快。他们这边一起哄,对方阵营便有人怒了。也不蹴鞠了,就有一个世家子弟和一个侍卫扭打在一起。眼看着一场蹴鞠比赛,演变成了一场乱战。

炎帝坐在龙椅上,原本神色有些恹恹的,此时一见,长眸一眯,多了诸多兴味。

“陛下,要不要去阻止他们?”常公公躬身问道。

炎帝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不用,让他们打。”炎帝又沉吟了一下,“你去传旨,就说蹴鞠赛改成摔跤赛。”

常公公领命去了,这一传旨,原本众人都是火气极大的,现在改成了摔跤,顿时觉得到了出气之时,都挑了对手,扭打在一起。

其中有两个男子,竟然一起向花著雨扑来,而且使的是摔跤的招数,想要将花著雨压在身下。花著雨顿时心头火起,她毕竟是一个女子,闪身向后纵出,便跃到了姬凤离面前。

那些扭打在一起的,都是年轻气盛的贵家子弟和得了皇甫无双命令的侍卫。

姬凤离和一些大臣并没有参与,皇甫无双自然也是闲着的,看到花著雨跃了过来,皇甫无双笑着道:“元宝,不如你来挑战相爷吧!”

花著雨忙应道:“奴才遵命!”其实她是求之不得。身形一闪,便向姬凤离肩头抓去。姬凤离并未躲闪,被花著雨抓个正着。

花著雨遥望了一眼炎帝,见他一脸兴味盎然地瞅着他们的比赛,心中忽然一动,恐怕,炎帝对姬凤离,也不是不防的吧。或许,他也想知道,姬凤离是否真的没有武功。心中想着,她手下也没有留情。不过,她也不敢露出太高的武功,无端让人怀疑。所以,就使出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两个人打在一起。

花著雨看到姬凤离唇角那抹自在的笑意,挥拳下去,姬凤离唇角便淌出了血。看到他光溜溜黑漆漆的发髻很不爽,再一拳下去,姬凤离顿时发散髻乱,衬着伤痕累累的脸庞,活像鬼一般。

姬凤离开始一直在躲闪,但被她这么一揍,心头火也起来了,便开始还击。他自然不敢用内力,招式看上去也很笨。

两个都不敢用真功夫的人,你一拳我一脚,厮打在一起。花著雨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机会,可是丝毫不留情的,拳拳都到肉,且连抓带挠的。

这场厮打,有些惨不忍睹。

打了一会儿,花著雨还是逼迫不出姬凤离显露武功,她知晓这个奸诈的人就是死在自己手中,恐怕也不会用武功的。但是,她又怎能真在炎帝眼皮底下把他给杀了?心头顿时火起,猛然揪住了姬凤离的头发。光溜溜黑漆漆的头发,一使力,竟然就揪了那么一绺下来。

花著雨一愣,握着那一绺头发抬头,正对上姬凤离黑亮深邃的眼眸,眸中,全是讶异惊诧的情绪。随后,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似乎是想笑,最终没有笑出来,只落得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湖蓝色的劲装早已经被扯得不像样了,简直是衣散发乱,再加上脸上几块青紫和抓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哈哈哈……”炎帝笑得很是开怀,指着一侧观战的侍卫命令道,“快,快去将他们拉开,别又打在一起了!”

几个侍卫慌忙跑了过去,将两个人生生拉开一丈远。

姬凤离捂着头,缓缓走到炎帝面前,行礼道:“陛下,凤离实在不是宝公公的对手,甘愿服输。”

“常公公,派人给爱卿拿一盒伤药去。爱卿,你赶快去换衣服,一会儿早些歇息去吧!”炎帝笑吟吟地说道。

花著雨忙跪在炎帝面前,道:“请陛下恕罪!”

炎帝唇角轻勾,笑道:“元宝,你很勇猛,朕很喜欢,下去吧!”

“是!”花著雨磕了三个头,方爬了起来。

一场蹴鞠下来,日头已经偏西。

几个随驾的朝臣都住在行宫东苑,那里有一个大院,里面有几个厢房,建筑都很朴实。因为这院子里遍植翠竹,所以名叫“竹苑”。

姬凤离回到竹苑时,其他朝臣都还没回来。他坐在院内的石椅上,将官帽拿了下来,用手摸了摸伤处,疼得轩眉一凝,再看手上,还有丝丝血迹。

方才一番奇怪的厮打,他这一生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觉得打得说不出的过瘾。他盯着自己的手,再扯了扯唇,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他虽然笑不出来,还是有人能笑出来的。

一个蓝衣文士出现在他身后,细目弯成了月牙状,笑得前俯后仰。

“堂堂左相,和一个小太监打架,真是……很好玩啊。”他一边乐不可支地笑着,一边指着姬凤离的脸,“那个小太监看来是想把第一公子的绝色容颜打成猪头,再把第一公子的头发拔光,然后第一公子就变成了……”

一句话没有说完,蓝衣文士已经笑弯了腰。

“不许笑!”姬凤离冷冷瞪了他一眼,蓝衣文士顿时闭上了嘴。不过,憋笑实在很难受,脸涨得通红,双肩不断地颤抖着。

其实,姬凤离不光是脸上疼,头上疼,就连身上各处也是疼的。方才没敢用内力,怕有人看出端倪,不过,那个小太监下手可真狠,一拳拳,一脚脚,打得他身上估计也是青紫一片的。

那个小太监也是个聪明人,肯定知晓妖孽惑主事件是他指使的了,是以,才对他如此愤恨。

“相爷,我怎么觉得那个小太监越来越有趣,怪不得小太子喜欢他。我要是有龙阳之好,恐怕也会喜欢他的!世上多几个这样的少年,估计就会多几个断袖。哎哟,真是太好玩了,他竟然用起泼妇打架的招式,幸亏没有用嘴咬。”蓝衣文士止不住地笑着,看着姬凤离说道。

姬凤离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叹了一口气,高高地举起了桌面上的酒盏,酒箭在空中划过,直灌入喉中。

“张元是越来越鲁莽了!”姬凤离放下酒盏,脸色微凝,冷冷说道。温和淡雅的姬凤离,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势,叫人战战兢兢不敢太放肆。

蓝衣文士收住了笑,神色一凝,“属下这就去叫他安分些!若非是他,今日这蹴鞠赛也不会成为摔跤赛,相爷也不会迫不得已和一个小太监厮打了。”

姬凤离微微眯眼,漆黑的凤眸深不见底,眸底全是复杂的波光,唇角微微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花著雨随着皇甫无双到了清苑,吉祥伺候着皇甫无双去洗浴,花著雨瞧了瞧自己一身的汗水和尘土,皱了皱眉头。

往常在宫里,她居住的地方有洗浴之处,到深夜别的太监无人去洗时,她才悄悄地过去注了水,洗浴一番。

但是,此次出宫,因为每个人随侍的内侍比较少,所以,每个别苑并没有专门供内侍洗浴的地方。虽然整个行宫有一处大的洗浴之所,花著雨却是不愿意去,那里人太杂了。伺候着皇甫无双歇下后,花著雨便和吉祥说了一声,自己悄悄地从行宫溜了出去,看看哪里有泉水可以沐浴一番。

其实行宫内处处都有泉水湖泊,但是她哪里敢在行宫内洗浴,溜出了行宫,便沿着山路上了后山。

月光下,山间寂寂无声,风儿轻轻吹过,送来草木清香。翻过一道岭,眼前出现了一片花林,各色花儿在月光下绽放,香气馥郁,让人几乎怀疑自己走进了幽远的梦境。

花丛深处,有一处湖泊,在月夜之下,好似一面澄明的镜子。

明澈的月光流泻在湖面上,湖面反射了月光,处处水光潋滟,波光粼粼。湖面上还有极淡的水汽升腾,如烟似雾。

花著雨被眼前美景迷住了,她抬眸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是一个山谷,极其隐蔽,这片花林又很茂盛,掩映着这片湖泊,让人很难发现。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洗浴之处,很安全。

但花著雨终究还是不放心,起身在山崖那边捡了几块石头,散落到树丛中,摆了一个简单的三阳阵。对于摆阵,她也算是内行了,什么五行阴阳阵、七星阵、八卦阵、九转星宿阵、十面埋伏阵、飞花逐月阵、风卷残云阵、乾坤阵……她都令手下士兵排过。说起来,这些年打仗,也是沾了这些阵法的光。不过那些阵法都是活阵,由士兵不断变换位置才能收到奇效。现在这些山石树木都是死的,不会动,所以这个三阳阵是最简单的,也就让人迷路,发现不了这个湖而已。

做好这一切,花著雨才放心地褪下衣衫,侧耳倾听,除了鸟鸣阵阵,再没有别的声音,山间是如此静谧清幽,让人的心也慢慢地沉静下来。

她伸出玉足,先探了探湖水,竟然有一点温热,看来还是温泉的水流淌到这里,形成了这个湖。温泉水能驱寒保温,还能活血生肌,加速伤口愈合,她身上也有几块青紫,用温泉水泡一泡,估计这青紫就会消下去了。没想到她的运气竟然这么好。想到姬凤离脸上有抓痕和青紫,估计身上也少不了,他就没这般好运能用温泉水洗浴了吧。疼死他,花著雨坏心地想着。只觉得长久以来憋在心中那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一点。

花著雨绕到浅处寻了一个合适之地,舒舒服服地洗浴了一番,全身的毛孔都好似张开了一般,身上那几块青紫顿时一点也不疼了,通体舒畅。

她泡在湖中,抬头是深邃浩瀚的星空,远处是隐隐约约的青山,近处是娇美馥郁的花树,一切在月色下,都是那样朦胧美好。偶尔几声虫叫和鸟鸣,听在耳中,也是美妙至极。哎呀,人心情好时,真是看花花开,听声声美。

虽然前路茫茫,虽然过去痛楚,但是,在这样的夜晚,花著雨暂时卸下了心头的重负,忘却了之前的烦恼,就算明日依然会面对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且就让她暂时地放松一下吧。

花著雨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也许是睡了很久,也许是睡了一小会,她被一种细微的声响给惊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警惕,让她迅速地眯眼扫视了一圈。

周围并没有人,她这才呼出一口气,从水中站起身来,看看夜色已经很深了,她得赶快回行宫。花著雨转过身,便要游到岸边去取衣衫。但她刚转过身,就愣在那里了。那边的花树下,站着一个人。

沐浴也能遇见姬凤离,难道是她上辈子作恶太多,老天爷这样惩罚她吗?

一整夜的好心情都被这一个可恶的人,给煞风景地驱走了。

花著雨见到姬凤离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尖叫,然后钻到水下去。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现在不是女子,难道怕他看吗?所以,花著雨忍住了尖叫,慢悠悠地钻到了水里去。

方才她虽然从水中站了起来,但那水只到她腰间。而且,她方才洗好后,已经用绢带将丰|满的胸缠住了。她这次用的绢带很薄很薄,而且是肉色的。就算是在白日里,也要近身才能发现,更何况是在夜里,还是在水雾氤氲的湖中。

所以,花著雨才忍住了尖叫,极其淡定地钻到了水中。

“好巧啊,相爷也来泡温泉?”明媚的笑脸,亮如皎月。

姬凤离站在花树下,满树繁花开得正盛。他整个人,花著雨怎么看怎么别扭。

脸上的青紫和抓痕还没有消去,好似鬼一样。但是,身上却穿了一袭冰蓝色宽袖长袍,袍角上绣满了青翠的竹叶,夜风一扬,倒是说不出的风流雅致,兼之此人一直气质贵雅,就好似仙人一样。

脸像鬼,衣衫像仙人,看着能不别扭吗?简直就是不仙不鬼!

姬凤离在看清了花著雨的面貌后,漆黑的眸中,原本的一丝惊艳瞬间化为厌恶。

方才他从树后转出来时,看到一个背影,洁白的月光像轻纱一样倾泻而下,温柔地笼罩着那个不着寸缕的人影,好似一个误坠凡尘的仙子。如流泉般的长发洒落腰间,那腰纤细而不盈一握,香肩白皙得好似白玉雕琢一般。

可是,随即他便被打击到了。

原来仙子是妖孽,一个生着女人脸的妖孽。

那胸,还真是平得很啊!不过,腰真是细,连声音都变得女里女气了,估计这也是因为净身的缘故,所以,呈现出女人的特质来。怪不得说太监是不男不女,他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

而且,这个不男不女的人,被自己看到了,竟然还不以为然,慢悠悠地钻到了水里,真是脸皮够厚的。难道是妄图勾引自己吗,莫不是这人真是断袖?怕还是受的那一方。想想也是,这元宝若非是断袖,便是奸细,不然,凭他这样的才华,怎么也不至于去做太监。

姬凤离这样想着,眸中的厌恶便又深了几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几分笑意,“原来是宝公公,还真是巧啊!原来宝公公也知道这里有个温泉啊,不知宝公公可洗好了?”

花著雨勾唇笑了笑,“已经洗好了,相爷请慢洗。”

她一边警惕地望着姬凤离,一边不动声色地四处乱瞄,方才随手放下的衣衫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她记得是在湖边的一棵树下,可是到底是哪棵树呢?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穿上衣衫赶紧走人,可是,总不能让她光着身子四处乱找吧,那边还有一个男人在看着呢,而且,还是她的仇人。

今天白日里,她刚刚揍了他一顿,现在,四处无人,他不会对她狠下杀手吧!姬凤离的武功,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清楚得很,那可是深不可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呢!

姬凤离眼看着花著雨浮在水面一动也不动,还双眼放光地瞄着他,说洗好了,却不肯走。他凝了凝眉,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他走到湖边,开始慢悠悠地解腰间的玉带,然后,是丝滑的冰蓝色上衫,再然后,是里面的纨衣纨裤。那缓缓脱衣的动作,慢得慵懒而性感!

花著雨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姬凤离会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还那么从容那么自然。她现在的身份,虽然不是女人,好歹也是人好不好?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花著雨一低头,沉入了湖中。水底下黑糊糊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她的水性本不是太好,勉强称得上会游水,只得凭借着强大的内息,在水中憋了一口气。慢慢地向前潜着,估摸着应该快到岸边了,才哗的一声,从水中钻出了头。

大约是泡温泉泡得脑子进水了,潜了半天,却是离岸边越来越远了。而且,竟然还潜到了一堵肉墙前。

这肉墙倒是说不出来的美,月华勾勒出来的线条,更是流畅。白皙柔韧的颈项,性感十足的锁骨,没有一丝赘肉却很厚实的胸膛,窄瘦的微微凹下去的腰,修长而优雅的臂膀,一切都是那样的优美而匀称,就像上天的一件杰作,就像夜里绽放的优昙花,美而神秘。

她竟然游到姬凤离面前?!老天,直接让雷劈死她吧!

“怎么,宝公公看上本相了,还巴巴地游到本相面前?本相可没有断袖之癖,不过……”清冷而优雅的声音在头顶炸开,“既然宝公公这么美艳,又这么费尽心思地魅惑本相,那本相再拒绝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既然如此,本相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媚惑了太子又来媚惑他这个左相,这个太监真不简单啊!倒是没想到,之前他放出的谣言竟然是真的!

花著雨猛然眯眼,看向眼前的人。

长发墨莲般地披散在背上,真是风华绝代,花著雨真是恨啊,怎么不把他拔成秃子?再看他那似笑非笑扬起的唇,还有那斜斜瞥向她的充满嘲弄的眸,花著雨恨得牙痒痒。她浮在水面上,仅露一个头,冷冷启唇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相爷,竟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姬凤离白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竟然这么不要脸。本质终于露出来了,他就是一个卑劣小人。

她压下心头怒火,再恼怒也不能和他打起来,自己现在可是光着身子的。她转过身子便向岸边游去,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找到衣服,速速离开。

姬凤离倒是没料到花著雨会游开,哪里肯就此放过她!他墨染的长眸一眯,眸中闪过一道冷酷的幽光。

“宝公公,怎么走了?难道你又不喜欢本相了?”他说完,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将整个身子沉入到了湖水中,悄无声息地潜到花著雨身边。

花著雨就快游到岸边了,猛然感觉底下一股暗流,紧接着脚下一痛,脚腕便被人拉住了,一股大力袭来,不断地把她往水下拉去。双脚不能划水,心中又一急,花著雨便呛了一口水,那滋味真是难受得很。她心中清楚,姬凤离白日里吃了亏,哪里肯这么容易放过她,不会是真想把她整死吧!

她若是死在这里,就算是皇甫无双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谁都不会为她出头的。但她花著雨又岂是这样好死的?她阖上眼睛,任由身子下沉,装作被呛晕了一般。右掌却乍然用力,这一掌携着水流,又是猛然发难,狠狠向着自己脚底的黑暗处拍去。

脚腕上劲力立刻一松,花著雨趁机双腿乱蹬,从水底浮了上来。来不及吸气,便急急向着岸边游去。

一上了岸,她哪里还顾得上去寻找自己的衣衫,瞧见姬凤离的冰蓝色长衫挂在树梢上,一把扯下来披在了身上。刚刚遮住未着寸缕的白皙身子,湖面哗的一声轻响,姬凤离从水中冒出了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瞧见花著雨穿上了他的衣衫,幽深的凤眸中,寒光乍现。

刚才真是惊险,因为她不能肯定姬凤离是真的想要她的命,还是想吓唬吓唬她,现在想来还是很后怕的。

她回首嫣然一笑,再将姬凤离的纨衣纨裤也抱在怀里,眯眼笑道:“相爷,您就慢慢洗吧,我先走一步了,这衣衫我暂时借一借!还有啊,相爷,我可不是断袖,就算是断袖,也不会看上你的。你这身材还不够威猛!”言罢,便向着花丛中奔了过去,跑了几步,猛然看到自己的太监衣衫放在一棵树下,她笑了笑,也一起抓了起来。心想:姬凤离啊姬凤离,有本事,你就裸着满山追着本姑娘跑。

夜已经很深了,她施展轻功,在花丛中没命地跑着,直到确定姬凤离没有追来,她才松了一口气。姬凤离,到底还是没敢裸着追来。

她呼了一口气,缓步从花丛中走过,忽听得左侧的花丛中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说道:“怎么在这里走了半天了,也找不到相爷洗澡的湖,也出不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就是啊,这里好奇怪啊!明明那个湖就在这花丛里,怎么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啊,莫不是湖还会改了地方?”另一道声音疑惑地问道。

看来是跟着姬凤离来的侍卫,大约姬凤离原本是让他们在花丛外等着的。他们等不及,便进来寻姬凤离了,却不想进了她的阵,这下子出不来了。好啊,就连给姬凤离送衣衫的人都没有了!

只是没想到,姬凤离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破了她的阵!这个人倒真不简单啊,她要加倍防着他才是!

花著雨慢悠悠地从花丛中走过,沿着山路向山下而去。在一处陡崖边,她极目远眺,只见清冷的月色下,满山葱茏,山势绵绵。这青江行宫不仅依山傍水,景色优美,还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皇家的人,不仅会享受,安全措施也做得很好。

花著雨拿着衣衫,寻到一处浓密的花丛,将姬凤离的衣衫褪了下来,重新换上了自己的太监衣衫,手指拈着姬凤离的冰蓝色衣衫,手一扬,便丢到了万丈悬崖下。说起来,那件衣衫料子华贵,绣的竹叶也极是精致,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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