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十二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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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无双的寝殿花著雨并不陌生,那些内侍将她带到这里后,便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皇甫无双便被侍卫用龙辇送了进来,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侍卫将他搀到床榻上躺下,叶太医已经被请了过来,尾随着快步到了寝殿内。

叶太医,名叶荣华,他还有个兄弟叫叶富贵。兄弟两人同为宫中太医,只是,多年前,弟弟叶富贵不知因何辞去了宫中太医之职,从此在朝野中消失。哥哥叶荣华依然留在宫中,深得炎帝宠信。只是,自从炎帝病重后,叶荣华便潜心为炎帝一人治病,宫中其他人的病症,自有其他太医诊治。

这是花著雨前段时日见到叶太医后,派人打听到的有关叶荣华太医的底细。

叶太医为皇甫无双诊完脉,再为皇甫无双运功逼毒,最后他缓缓转身,挺直了佝偻的背,朝着她悠悠望来。

那张橘子皮一样老态的脸上,一双黑眸不再浑浊,而是精光四射,犀利如电。

花著雨忽然勾唇笑了起来。

上一次,她派康去梁州查看了爹爹花穆的墓穴,知悉那个死去的花穆根本就不是他。她怀疑他就在宫中,但是,他却久不出现。

她只有刺杀皇甫无双,因为她断定,他就是皇甫无双背后的那个人。皇甫无双一旦危险,他一定会出面。但是,她却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个叶太医。

当初在军营,她但凡受了严重的伤,都并非泰为她治伤,而是派指定的军医来。她伤势严重之时,一般都是昏迷,一直以为是宁军医为她诊脉,可宁军医却似乎并不知她是女子。如今想来,那恐怕不是宁军医,而是他吧!原来,他的医术竟然如此之高,就算在宫里做太医也绰绰有余。

“雨儿啊!”花穆将脸上满布皱褶的易容面皮摘了下来,一张俊冷而略带皱纹的脸出现在花著雨面前。长久戴着那一张假面,脸上已不复战场上的粗糙黑沉。其实,要易容成叶荣华的模样,很容易,因为叶荣华为人孤僻,且年事已高,脸上满是皱纹,更因是驼背,鲜少和人对视。所以,被拆穿的可能性很小。

花穆既然易容成了叶荣华,那个真正的叶荣华恐怕已不在人世了吧?

花著雨望着多日不见的爹爹,心中却没有惊喜,有的,只是冷。她从未料到,一生忠勇的爹爹,却原来是有所图谋。

她曾经怀疑过他,但是她一直都希望那只是自己的怀疑,不是真的。可是,当事情真的证实了时,她还是震惊不已。

他到底要什么?要这个南朝,抑或要整个天下?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花穆淡漠地望了花著雨一眼,回身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缓缓说道。

“锦色,是你十几年前就放在我身边的棋子,是吧?当日和亲,你明知道是个陷阱,却还是将计就计任由我去。为了怕我逃离,所以你事先封了我的内功,你犹自不放心,还秘密透露我有武功的事情,让炎帝赐了我一杯毒酒。对不对?”

“在连云山,你是知道炎帝会派人劫杀我们的,所以,你才让锦色代我死去,让她到了姬凤离的身边,并且给锦色安了一个北朝公主的身份,就为了有朝一日要整倒姬凤离。对不对?”

“丹泓,她其实是北朝公主,你原本是要她去的,可是,她对我一片痴心,所以,你才让她和锦色调换了任务,利用她对我的痴心,到宫中去做了康帝的嫔妃。丹泓偷出来的那一封说是姬凤离陷害你的密信,其实,是你捏造的吧?”

“炎帝在行宫受伤后,由你为他诊病,于是你便趁机用药物控制了他。那个刘太妃,其实也是你的棋子,对不对?你用她操控着炎帝,将雷霆骑的兵权掌握到了手中,协助皇甫无双登基。对不对?”

“你猜得不错,都是事实!”花穆执起玉案上的茶盏,慢慢品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帮他?”花著雨指着躺在床榻上的皇甫无双冷冷问道。

他在暗中襄助皇甫无双,而她,则在明处襄助皇甫无双。他们父女将皇甫无双推到皇帝之位,却是为了什么?

“因为,只有他才配坐这个天下!”花穆悠悠地品下一口茶,冷冷说道。

“他?为什么只有他?”花著雨失笑问道。

“因为他不姓皇甫!”花穆放下茶盏,眸光凌厉地说道。

“不姓皇甫?”花著雨失声问道,她回眸瞥去,只见皇甫无双闭着眼静静躺在床榻上,墨发披散,唇上的乌青已经渐退,但显然还没有从毒发昏迷中醒过来,“那他姓什么?他不会姓花吧?”

“胡说!他姓什么,日后我会告诉你的。雨儿,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花穆将茶盏向桌上一丢,缓缓说道。

“那好,你不愿告诉我他姓什么,那总该告诉我我姓什么吧?”花著雨抬眸看花穆,清亮的黑瞳中水光点点,有一种琉璃般的剔透和冰凌般的锋锐。

花穆被这样剔透的目光一凝,眉头微皱,漠然抬眸,黑眸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阴霾,“雨儿,何出此言?”

花著雨苦涩地笑了笑,何出此言?

试问,天底下,有像他们这样的父女关系吗?从小,她被迫和一帮孤儿一道习武,她被迫随着萱夫人修习琴艺修习舞艺,她很卖力,她总是做到最好,期盼得到他的夸赞,可是他却很吝啬,似乎无论她如何做,都达不到他心中的期望。所以,她只有继续卖力地做下去。

当知悉要嫁给姬凤离时,她是欣喜的,那欣喜不仅是因为她钦佩姬凤离,还有的,是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混在男人堆里了。可是,她哪里知道,这一场花嫁,却是她厄运的开始。

“你可知,锦色几乎受辱的那一晚,我心中是如何难过?你可知我在北朝被扔入了军妓营?你可知,这一年来,我数历生死?”花著雨咬着下唇,昔日的羞辱和命悬一线的惊怕再次浮现到心头,胸口处隐泛疼痛。

“知道,爹让锦色给你那个挂坠,便是为了让你到北朝不至于受苦,可未曾想到,事情会有失控的时候。所以,爹才派人到北朝打算接你回来,可不曾想,你还是被萧胤抓了回去。爹也知道这一年来你受了不少苦,可是,这些事情,你必须要经历!”花穆眼中凛然掠过一道光芒,一字一顿,敲金断玉一般,让人不由得从骨子里发颤。

“为什么?凭什么?”花著雨一字一句问道。

花穆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很多事爹现在不能告诉你!好在,如今,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日后,你不要再刺杀皇上,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他其实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烛光下,花著雨如此清晰地凝视着花穆的面容,那向来就对她严苛的脸上,如今更是一丁点温柔慈爱的痕迹都没有,毫无笑意的他,冷峻到了极点。这是她自小就敬之畏之的父亲,可是,此时,只让她感觉到陌生,陌生到让她感觉到可怕。

花穆慢条斯理地起身,叹息道:“雨儿,或许你现在恨我,可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先走了,皇上就要醒来了。今夜,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爹就不打扰了。”

洞房花烛夜?花著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是在皇甫无双的寝殿中,而今日,是他纳后的日子。

寝殿的案台上,燃着的是龙凤花烛。寝殿的床榻上,垂挂着的是大红色喜帐。一切,都是喜气洋洋,而她心中,却一片苍凉。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既不会做他的皇后,也不会和他洞房。”花著雨冷冷地掷下这句话,转身便向门口疾步走去。

身后,忽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一股冷冽的疾风朝着她身后扫了过来。她翩然转身,广袖狂舞,向着袭来的一掌迎去,架住了花穆的一击。双掌相击,透过交叉的手掌,花著雨瞧见花穆深沉的双眸。

“雨儿,你要和爹拳脚相见吗,不要忘了。你的武功,还是爹教的,就算后来从旁的师傅那里学了不少,爹也是看着你学的,你以为,你能赢得了爹?”花穆缓缓说道。

花著雨惨然一笑,是啊,她的武功是他教的,就连她后来拜了别的师傅,学了新的武功,也是日日在他面前演练,她的一招一式,他都熟悉至极。她自然敌不过他,她也从来没想要敌过他,因为她从没想到,她会和他拳脚相见。

“可是,就算是我赢不了你,可我也不能心甘情愿做你的棋子!还是一个曾经被抛弃了的过河卒!”花著雨语气冷冽地说道。

“孩子,你错了,爹从没想过抛弃你,你也不是什么过河卒。这盘棋局,你虽不是操棋手,可是,你也不是棋子,而这盘棋局,本就是因你而存在。”花穆的声音,在耳畔徐徐传来。

寝殿内,疾风寒烈,两人转瞬间拆了数招。

花穆的话让花著雨心中一阵迷惑,可是,她却再不敢相信他的话。她自知不是花穆的对手,就算是敌过了他,也敌不过外面的禁卫军。今夜,若要想顺利出宫,只怕只有一条路了。她一边和花穆游斗,一边身形悄悄向床榻一侧移动,想要擒了皇甫无双作为人质,自己好伺机出宫。避开花穆凌厉的一招,她忽地一下掀开大红色纱帐。

这一瞬间,眼前一阵流光飞红,她的头被一片飞来的红纱罩住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搂住了。花著雨心中一惊,方才,她倾听皇甫无双的气息,明明感知到他还未曾从昏迷中醒来。如今这状况,恐怕是他屏住了气息和脉络,故意装的。他的毒,看来已经被花穆悉数除去。

耳听得花穆的声音,似乎从虚空中淡淡传来,“微臣告退了。”

夜渐深,风渐冷。月色从九重宫阙的屋檐边倾泻过来,在宫苑的地面上投下无数逶迤的暗影。

姬凤离迈着闲适的步子,带着纳兰雪和月氏国几名侍女沿着宫苑的道路,向皇甫无双的寝殿而去。大红色琉璃灯,将带着喜庆气氛的光晕照耀在他的面具上,那冶艳的面具带着一丝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极是冷冽。

“大胆,什么人在此乱闯!”一队禁卫军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长剑闪着刺目的寒光。

姬凤离身侧的侍女勾唇一笑,举起手中的令牌,娇声说道:“皇上在大殿受伤,我们王子这里有解毒良药,这是皇上赐给王子的令牌,命我们王子送过去!不然,这大黑天的,我们王子才不耐烦去呢!”

禁卫军的头目看清了姬凤离脸上的面具,示意众人撤去手中长剑,挑眉问道:“原来是纳兰王子,失礼了。只是,何以没见内侍带路?”

侍女恼恨地说道:“有位公公带路的,但是方才被婉贵妃宫里的人叫走了,不知那边出了什么急事,走得挺匆忙的。害得我们都找不到路,碰上这位小哥正好,请问皇上的寝殿如何走?”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再左拐就是了。”禁卫军头目挥手说道。

“多谢这位小哥!”侍女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便随着姬凤离漫步而去。

一行人不一会儿便到了皇甫无双的寝殿前,大红色的灯笼处处高高悬挂,将殿前的空地映照得一片晕红。

姬凤离缓步踏上殿门前的台阶,廊下值夜的吉祥带着几个小太监快步迎了过来,笑吟吟地问道:“纳兰王子深夜来此,不知可有何事?”

姬凤离唇角轻勾,缓缓说道:“皇上中了毒,本王子甚感忧心。这是我们月氏国出产的解毒良药,本王子特意前来送药。还请公公通融一下。”

吉祥扬着拂尘,尖着嗓子慢悠悠说道:“多谢王子一片美意。不过,皇上的毒已经解了,如今已经歇下了。今儿可是皇上和皇后的洞房之夜,纳兰王子不如将药放在咱家这里,明日咱家一定代呈给皇上。”

姬凤离闻言,心头一悸,指尖发冷,顷刻间,心头就像被掏空了一般。他一向冷静的脑中,瞬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待他终于明白了“洞房”这两个字的意味,即将灭顶的痛苦,压得他瞬间喘息不上来。离开了水的鱼,失了水的蚌,也都是如此痛苦地喘息吧!这样的痛苦,让他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原来,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洞房?皇上的皇后不是北朝的卓雅公主吗?皇后明明还在乾庆殿陪着北帝呢,如何和皇上洞房?”姬凤离身后的侍女娇笑着问道。

吉祥眯眼道:“你们有所不知,卓雅公主只是替嫁,真正的皇后可不是她。”吉祥顿了一下,“总之,明日皇上就会有旨意下来,届时你们就都明白了。天色已晚,纳兰王子请回吧!宴会已经结束,宫门马上就要关了。”

姬凤离唇角缓缓轻勾,眸中隐现笑意,那笑意背后潜藏的深邃稍微泄露了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和戾气。然而,在他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度下,有人并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危险。

“吉祥公公说得是,既然是皇上的洞房之夜,本王子自当告退。还劳烦公公明日将药送呈皇上。”姬凤离缓缓说道,回首朝着身后的纳兰雪和几名侍女微微点了点头。

纳兰雪从袖中将药拿了出来,笑语嫣然地说道:“请公公收下!”

一名小太监伸手去接,纳兰雪忽然伸手一扬,一团白雾腾起,四处飘扬,瞬间迷乱了众人的视线。吉祥和几个小太监使力睁大眼睛,却见迷雾之中,几道身影缓步穿过身边走了过去。他们的头脑间忽然一片混沌,眯眼瞧着前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又在干什么,只是,唇角含着笑意,呆立在廊下。

纳兰雪冷冷扫了一眼一众看上去迷惑痴呆的小太监,笑吟吟地说道:“唐门的迷幻剂,果然厉害!”

寝殿内一片沉静,花著雨使力推去,但,腰间的臂膀好似嵌到了她骨血里一般,搂得死紧。颈侧,灼|热的呼吸靠近,皇甫无双略带一丝磁性的声音魔魅地在耳畔响起,“小宝儿,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寝殿吗?就算你能逃走,我还是会将你找回来。我早说过,你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

花著雨停止了挣扎,只觉得头上的红纱一点点被皇甫无双撩开,眼前一亮,她看到近在咫尺的皇甫无双的脸庞,黑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眸底,有两簇火焰在燃烧。他伸指,长指沿着花著雨的眉眼,一直滑到她的唇上。他舒展眉峰,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影。

“皇甫无双,你先放开我,我们好说话!”花著雨嫣然一笑道。

皇甫无双霸道地揽着她的腰肢,两人肌肤相贴,寂静中,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固执地嘟起唇,俊美无瑕的容颜,纯真得近乎妖邪。

“我不会放的,小宝儿,我永远都不会放手!当我知悉你是女子时,我就知道你是花著雨,就是他说的,我的皇后。”伴随着他的话语,他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唇,沿着花著雨的脖颈一路流连而下。

花著雨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道寒意,抬手,朝着他脖颈间狠狠一劈。皇甫无双伸手一把擒住她的手,漂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小宝儿,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帝后,为何还要拒绝我!”

“皇甫无双,别忘了,你娶的,不是花著雨,而是聂伊人。就算是聂伊人,你也没有真正娶她。”花著雨冷然笑道。

“那又怎样,我马上一纸圣旨,宣布你就是我的皇后!”皇甫无双倾身,将花著雨压倒在床榻上,黑眸一瞬不瞬,带着难言的深情,深深地凝望着她。

“小宝儿,不要拒绝我,好吗?”他低低说着,声音早已不是当初那公鸭一般粗噶的声音,而是低醇而魅惑。

“你休想!”花著雨一个翻身,将皇甫无双猛然推开。

“你这么拒绝我,难道说,你还在惦记姬凤离?他已经死了,还是你亲手杀的他!”

原来,皇甫无双竟然知悉她心中有姬凤离。心口处忽然一突一突地疼,是的,他死了,只有她还活着。唇角勾起一抹凄楚的笑,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刺啦一声,身上舞衣被撕开,一片凌乱的碎片飞扬。皇甫无双身子一翻,将花著雨再次压在床榻上,花著雨冷声喝道:“皇甫无双,你要做什么?”

“小宝儿,你可知爱而不得的滋味?你可知日日思念的滋味?不要把朕当孩子,朕和你年岁差不多。你可知,在我还以为自己喜欢婉儿的时候,在我还以为你是太监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我要你,小宝儿,这样你就会是我的,永永远远地属于我。”皇甫无双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低低的声音里,含着让人揪心的凄凉。

花著雨从未见过皇甫无双如此正色如此深情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怔愣。

“你是我的,小宝儿!”皇甫无双低低呢喃着,修长身躯密密实实地压在花著雨身上,紧密得不留一丝空隙。他的目光专注而灼|热地盯着花著雨的面容,好似怕一眨眼,她便会消失。

花著雨动了动,竟是挣不开他的怀抱,她的内力本来就失去不少,如今自然不是皇甫无双的对手。可是,她绝不能和皇甫无双洞房。

她慢慢地舒了一口气,朝着皇甫无双嫣然一笑,柔声道:“无双,我自然是喜欢你的。你说得对,我除了嫁你,还能嫁给谁。你不要这么急,先把衣衫脱了。”

“你说的是真的,小宝儿?!”皇甫无双黑眸乍然一亮,眸底清晰可见道道危险的火苗不安分地飞舞着,“小宝儿,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皇甫无双凝眸望着花著雨光洁如玉的肩头,锁骨,双眸忽然变得幽深,呼吸也渐转急促。花著雨只待他起身褪衣衫时,好脱身而去。却不料,他却不肯放开她,也不去褪身上的衣衫,而是埋头将灼烫的吻沿着她的颈项一路流连而下,吮吻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花著雨趁着皇甫无双意乱情迷,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屈膝,打算冷不防给他一击。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风,撩动了床榻上轻薄的芙蓉纱帐。空气里,似乎有一根弦,在越绷越紧。

“什么人?”皇甫无双猛然放开花著雨,掀开了芙蓉帐。

花著雨心中一惊,身上衣衫已经破碎,她伸手一扯,将床榻上的锦被捞过来覆在了身上。

风是从窗子里吹进来的,来人便是站在窗畔,屋内红艳旖旎的光影缥缈,缥缈的光影笼罩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慢慢地回过身来,烛火映亮了他脸上冶艳的面具。

皇甫无双的寝殿内侍卫和太监宫女比比皆是,这个人怎么可能丝毫不惊动人便进了他的寝殿?但不管如何,此人来得很及时,让她得以脱身。

皇甫无双纵身从床榻上坐起来,飞快地跃下床榻,不动声色地说道:“朕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纳兰王子,深更半夜到朕的寝殿做什么?”

姬凤离轻笑一声,目光从花著雨身上掠过,墨瞳乍然一缩,扬眉淡淡说道:“抢亲而已!”淡淡的戏谑语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和笃定。

“就凭你!别开玩笑了!朕真没想到,纳兰王子也会这么胆大,竟然来抢朕的皇后。来人!”皇甫无双冷喝道,话音落下,却并未有人进来。

皇甫无双脸色顿变,忽然纵身一跃,直扑挂在墙上的龙吟宝剑,既然来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自己寝殿内,那么外面的内侍和宫女怕都已经被除去了。只不过,他的暗卫,因为今夜是洞房花烛,所以,他让他们离他远了点。

花著雨趁着两人打斗的工夫,从锦被中钻了出来,她伸手一扬,将床榻上的芙蓉帐撕了一块披在了身上,整个人瞬间便笼罩在一片红纱之中。她悄然下床,打算偷偷溜走。

姬凤离趁皇甫无双取兵刃的瞬间,身形一转,疾步到了她面前。花著雨只觉得身上乍然一暖,黑色绣金纹的披风带着温暖的体温,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花著雨心头倏然一震,她抬眸看他,咫尺之间,一双眼睛掩映在金色面具之后,无边无际的深邃之中,隐隐有绝望透出,令人一望便怅然心碎。

“你……要做什么?”花著雨下意识去拂开笼罩住她的披风。不知为何,她感觉此人对她,似乎并没有敌意。但是,她也不能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拥在怀里。

“保护皇上!”皇甫无双的暗卫终于发现了危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几个人将皇甫无双护在了身后,齐齐举剑向纳兰雪刺了过去。

就在此时,隐约听得遥远的宫门传来闷响,脚下大地隐隐震动。

皇甫无双唇角的笑意凝住,逆光的脸,一片暗黑。

“你是谁?你不是月氏国小王子!”皇甫无双冷声说道。

姬凤离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揽着花著雨就要向外走去。

“皇上,聂宁聂统领领兵造反!”一个重甲的禁卫军奔了进来,一脸汗落如雨地禀告道。

皇甫无双凝眉问道:“现在战况如何?”

“聂宁率领的兵不是雷霆骑的对手,原本已经被击退。可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军队,现在正在攻打京城四门,雷霆骑只得分军去守。那些军队正在宫外和我军激战。我们怀疑,那些是……是风云骑!”

“风云骑?”皇甫无双失声问道,一张俊脸顿时凝固,黑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风云骑,是和雷霆骑齐名的军队。当年,是由前皇后谢皇后带领的,自从谢皇后过世后,风云骑也便销声匿迹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夜,风云骑会出现。

“可知,是何人领兵打过来的!”皇甫无双颤声问道。

“听说,听说是太上皇已故的先太子。”前来禀告的兵士冷汗直冒地说道。

“谁?”皇甫无双冷声问道。

“先太子……皇甫无襄!”兵士艰难地禀告道。

皇甫无襄,太上皇炎帝的嫡皇子,谢皇后唯一所出。据说,他天赋聪慧,四岁能诗,六岁能武,是难得的天纵奇才。只是,多年前,皇甫无襄因病夭折,太上皇炎帝为此缠绵病榻数日,百官无不感叹惋惜天妒英才。

如今,明明已经夭折的人,竟然会再度出来领兵?

“无稽之谈!”皇甫无双压下心头的恐惧,仰首冷笑道,“朕看那些叛贼是鬼迷心窍了,这样的谎言也编得出,朕倒要出去会一会他们。来人,朕要去城楼督战!”

“我看,城楼你就不要去了!”姬凤离冷笑着轻轻挥手,好几道人影从外面疾步闯了进来。

皇甫无双逼视着姬凤离道:“就凭你这几个随从就想拦住朕?朕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小王子也来南朝掺和,到底是为了什么?”

姬凤离寒眸微眯,薄唇冷冷抿着,一字一句冷冷说道:“纳兰方才已经说了,抢亲!”

第一次说抢亲时,花著雨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他再次提起,令她不免疑惑。他为何要抢亲,为何要抢她?她大致猜测到,这个月氏国小王子已经和所谓的皇甫无襄合作,要谋夺皇甫无双的皇位。若果是如此,他来皇甫无双寝殿,必定是要捉拿皇甫无双的。之所以擒了她,是要拿她做人质吧?可是,不知为何,花著雨却感觉到事情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因为看上去,此人对她并无恶意。但无论真相是什么,她不会跟他走,自然,也不会留下来随着皇甫无双。

她使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揽着她的腰肢,实际上却用了很大力道,她使劲一挣,竟然没有撼动他的手臂半分。他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手臂用力一勒,将她狠狠地扣在怀里,狠狠地,好似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中,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华丽丽地响起,带着一丝魔魅,“想逃,除非,杀了我!”一字一句,带着切金碎玉的笃定,好似在宣判。

花著雨被他这样强势和霸道的语气镇住了,他是谁?他的声音明明是陌生的。可是他的怀抱却是温暖的、缠绵的,让她感到非常安稳,对一个陌生人的怀抱感觉到安稳,这让花著雨对自己分外诧异。

“你误会了,我没有说逃,我很乐意随着你走!”花著雨嫣然一笑,笑如优昙乍开,令人心醉神怡。她忽然抬手,速度如电,飞快地去掀他脸上的面具。同时手肘一屈,去撞他腰部的麻穴。

他若是闪避她的攻击,那么她必将得手,将他的面具掀开。可是,未料到,他竟是根本就不闪避,而是去擒拿她抬起的手,在她的手指触到那冰冷面具的一瞬,抓住了她的手腕。

花著雨有些恼怒,她也不想被任何人掌控,伸掌和他斗在一起。

“小宝儿,到朕这里来!你在这个人身边是危险的!赶快过来,不要恋战!”皇甫无双挑眉瞪眼,眸中全是担忧。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殿内,一盏宫灯忽然坠下,重重地砸在桌案上。

皇甫无双心中关切外面战事,然而,人却被困在寝殿内无法出去,眸中忽闪过一丝犀利,他纵身跃起,手中长剑向着纳兰雪刺去。

殿内的暗卫以及禁卫军和纳兰雪带来的人战在了一起。

当皇甫无双和纳兰雪两人斗在一起后,花著雨便抽身从战团中撤了出来,悄然向殿外走去。忽听得一声唿哨,一支羽箭射在了殿内的柱子上。紧接着,无数支羽箭雨点般射了进来。无数个身着重甲的禁卫军涌到了殿内。为首之人,花著雨看得很清楚,正是在宫内做禁卫军副统领的安。

“护驾,保护皇上!”安冷静地下着命令,顿时,众多禁卫军涌了上来。

花著雨冷冷一笑,安果然是在为爹爹卖命。

姬凤离眼看禁卫军越涌越多,却并不惊慌,手中宝剑一挥,将一名禁卫军斩于剑下。

擒贼先擒王,眼下状况,他们只有擒住皇甫无双,才可以安然从殿内出去。

宝剑,带着犀利的剑气,直指皇甫无双的喉间,在他喉咙前半寸处乍然停住,丝丝剑气,浸肤而入,带着冰冷和寒冽。

皇甫无双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寒意,他猛然大喝一声:“都住手!”

禁卫军们闻言,看到皇甫无双被剑尖所指,顿时心中一惊,齐齐收手。

风起,殿内一阵寂静。

皇甫无双皱眉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朕不会为难你们的!”

姬凤离微眯起眼眸,唇畔笑痕如刀,冰冷无情,浑身散发的气势危险至极,逼得皇甫无双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为难我们?我想不用了,皇甫无双,你好好听一听!”他淡淡说道。

皇甫无双脸色一白,花著雨心中也是一惊。只听得外面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透过大开的殿门,只见无数的火把如同长蛇逶迤而至,照得皇甫无双寝殿外面的空地亮如白昼,照见仓皇逃窜的太监和宫女,照见迎面而来黑压压的身着银甲的兵士。

这一队队的兵士,盔甲和皇宫内的禁卫军明显不同,隔着不远的距离,在火把的光芒下,花著雨可以看到盔甲前面绣着大大的“风”字。

风云骑!

据说,风云骑不同于雷霆骑,雷霆骑作战勇猛,而风云骑却是以作战迅疾而得名。风云骑之中的兵士,个个轻功极好,而且,身上盔甲亦是以轻闻名。每一次作战,他们都是出其不意出奇制胜,如同疾风一般迅疾。

这么说,风云骑到了宫内,这么说,禹都已经被风云骑攻破!

花著雨心中惊骇,风云骑果然名不虚传。

皇甫无双的眸光冷冷地扫过外面涌进来的风云骑,黑眸中涌过一丝冷光,他侧首缓缓开口道:“这么快就攻破了,雷霆骑这么没用?”

“皇甫无双,不是雷霆骑没用,而是你根本就忘记了,雷霆骑是谁的兵马。”纳兰雪缓缓说道,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让人心惊的冷然。

雷霆骑是谁的兵马,这个殿内的兵士恐怕都知道,是太上皇炎帝的兵马。皇甫无双夺宫时,就是雷霆骑和禁卫军联合,将皇甫无伤逼下了皇位。后来,雷霆骑便到了皇甫无双手中。但如果炎帝下了命令,恐怕皇甫无双的命令就不管用了。

纳兰雪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太上皇炎帝下的命令?

“不可能!他不是……不是病着吗?”皇甫无双不可置信地说道。

姬凤离慢慢撤回了宝剑,含笑淡淡望着他,“他确实病着,但那是身体不好,他的头脑已经好了。”

花著雨知悉炎帝先前是被爹爹控制的,听纳兰雪这么说,看来炎帝已经摆脱控制了。这令她极其疑惑,花穆尚在宫中,那种毒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掉的,难道说,纳兰雪早就开始让炎帝服解药了?

这些事情,她无暇细想,无论如何,宫中是不能待了,否则,她就会有危险了。

花著雨凝了凝眉,绕过屏风殿内的九曲屏风,便要出去。身畔一阵疾风袭来,皇甫无双足尖轻点,猛然朝着她扑了过来。长袖舒卷间,已经将她揽在了臂弯间。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按了一下,屏风忽然移开,屏风后现出一个黑压压的洞口来。

在跌入洞口那一瞬,花著雨看到纳兰雪急扑了过来。脸上面具在灯光下闪耀着冰冷的亮光,可是这冰冷的亮光却及不上他眸中迸发的惊怒。

距离花著雨和皇甫无双最近的一个风云骑兵士见状,抬手便向皇甫无双和花著雨砍了过来。这名风云骑的兵士显然看到了花著雨披风下的红裙,猜到她是皇甫无双的皇后。所以,这一刀丝毫也没有留情。

不愧为风云骑的兵士,这一刀,极快,极狠,极准,耀眼刀芒伴着凛冽杀气,向花著雨腿上砍落。

花著雨心中大惊,慌忙缩腿,就在这时,听得一声疾呼:“住手!”

纳兰雪手中的剑迎上了风云骑兵士的刀,与此同时,花著雨和皇甫无双跌入洞中。下坠的过程中,花著雨是扬着脸的,她看到纳兰雪朝着她扑了过来,看着他抓住了她的衣角,看着衣角刺啦一声被撕碎,看着他忽然弯腰,一口血从他的口中急遽喷出。心口处不知为何,猛然一痛。乍开的石板已经合上,将纳兰雪隔离在外。

耳畔一阵风声呼呼而过,片刻之后,双脚落到了地面上。头顶上石板合住,洞内一片黑暗,所幸皇甫无双玉冠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照亮了眼前的方寸之地。

花著雨推开皇甫无双的手臂,冷笑道:“在寝殿里也挖了暗道,你倒是想得周到啊!”不得不说,皇甫无双真是未雨绸缪,有了这个地道,他可以成功地从宫内逃出去。而她,原本也是要出宫的,倒不介意从地道里爬出去。想起方才那个人在耳畔宣判般的那句话,她很清楚,他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皇甫无双抬手将玉冠上的夜明珠摘下来,侧首望向花著雨,温润的珠光照亮了他比女孩儿还要纤长细密的睫毛,他淡笑着道:“若是想得不周到,你我现在都已经落到了月氏国小王子手中,落到皇甫无襄手中,恐怕我们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是我,你是你,不是我们!”花著雨冷哼道。

“你是我的皇后,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皇甫无双笑吟吟地说道。

地道中有些阴冷,花著雨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那披风上,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暗香,她想起最后那一瞬看到的月氏国小王子的眸光,心口处蓦然一紧。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在乎她呢?在那样电光石火间的一瞬,他为她挡下了那一刀。

“想什么呢?”皇甫无双抬手,将夜明珠凑近她脸前,悠悠问道。

花著雨闪过他身侧,率先向前走道:“我在想,你挖的这个地道,是通向哪里的?”

皇甫无双举着夜明珠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地道原本就有的,入口原是在后花园的假山处,我觉得从假山处逃走太不方便,所以就挖通到了寝殿。这地道我进去探过,通到了宫外的一处枯井内!”

“这个密道,别人知道吗?若是他们知悉出口,在那里堵住我们这不是束手待擒吗?”花著雨冷然说道。

皇甫无双斜了她一眼,低声道:“这个密道确实是之前就有,但自我发现后,就改了出口,到了前面就会分岔。他们若是想堵住我们,恐怕也是在原出口处等着!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从地道追来。”

两人不再说话,默然沿着地道向前逶迤走去,因为光亮比较暗淡,两人走得不算快。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的路突然被堵住了,而头顶上,却出现了一块巨石。隐隐透出一丝天光来,不似地道内那般暗沉。

皇甫无双举着夜明珠照了照,勾唇笑道:“到了!”他走上前去,在地道口某处摸了摸,那巨石便自行移开。两人施展轻功从洞内翻了出去,置身之处果然是一口枯井,里面杂草丛生。

两人从枯井内跃了出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

皇甫无双一把抓住花著雨的手,攥得紧紧的,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跟我走吧!”

花著雨冷冷甩开皇甫无双的手,借着暗淡的星光和珠光,冷眼瞧了一眼皇甫无双。见他一向顽劣的脸上神情肃穆,尖尖的下颌绷得死紧,以至于脸色有些白里泛青。她凝了凝眉,其实她一直都将皇甫无双当做孩子,他以前也曾不止一次说过喜欢她,但她只当他是一时的胡闹,从未当真。但,这一次封后之事,却让她发现,或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不会喜欢他。

大殿上刺杀他,她确实是为了要引出爹爹,但有一瞬,她是真的想杀了他。她恨他的狠辣无情,恨他害了姬凤离。

“我不会随你走的!”花著雨用力,但甩不开他的手,她凝眉,猛然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狠狠地刺向他的手腕,沉闷的发簪刺到肌肉中的声音,鲜血顺着伤口淌了出来,皇甫无双忍着疼痛,却依然紧紧抓着花著雨的手腕不放。他抓得很紧,指甲划破了花著雨手腕上的肌肤,鲜血渗了出来。

“小宝儿,你方才说过喜欢我的。”皇甫无双眯眼,眼神黯沉。

花著雨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冷笑着说道:“皇甫无双,我是为了迷惑你好逃离,这话你也信?或许之前的你还让我有过一点喜欢,像喜欢一个不懂事的顽劣孩子一样。但现在,就连那点喜欢也烟消云散了。你还是快走吧,我敢说,现在满城都在搜索你的下落,你这样子,若不赶快躲一躲,恐怕还是会被抓住的!”她一字一句,声音清冷地说完,再伸手抓上皇甫无双受伤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转身翩然而去。

皇甫无双定在当地,直到花著雨快要走出巷口时,他才僵硬地转过头,借着微薄的月色,看着她黑色的披风在风里飘起。他终于不舍地将目光收回,眼下他的处境多么危险,他心中是明白的,他现在没有工夫和她周旋。他慢慢地沿着小巷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只觉得四肢百骸空荡荡的,使不出一点力气。他有些茫然地走着,丢了皇位,丢了她!暗淡的月光只映在眼底,连心情也似乎是黯淡的。

他回忆起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嗔一怒。皇甫无双的心,一时凄凉,一时怨愤,末了终于发狠,“花著雨,小宝儿,谁让你当初要来招惹我,助我帮我管我,最后却要弃我而去,我跟你就是个死局,你想解开,等下辈子吧!你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的,很快!”

月色透过巷子里的疏枝枯藤照耀在他年轻俊美的脸上,一片暗影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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