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十五章 叛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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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住到了桃花林,那处院落她取名为“桃源居”。她每日里弹琴练武赏花,日子看上去很惬意。可是,她内心深处却并不平静,有些事,她不想去问,但她却明白,那些事,早晚会发生。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在战场上几年,见多了生死。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有许多事,或许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她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去。所以她贪恋他所给予的温暖,纵然只是昙花一现,她也极是珍视。

姬凤离对她极好,他费尽心思要博她一笑,可谓是将她宠上了天。他时常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眼看她,目光深邃而灼|热。但是,当她转过身时,他却会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每到这个时候,她便会感到不安。她虽然答应他留在宫里,但是实际上,她是被姬凤离禁锢了,就算她不愿留在宫里,他也绝不会放她走的。桃花林里,四处都有他的暗卫埋伏。而且,小宫女弄玉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能被姬凤离派过来伺候她,武功肯定不弱。

她其实很想出宫一趟,姬凤离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第二日,唐玉带着几个禁卫军奉了姬凤离的命令,过来要带她和弄玉出去转转。花著雨心中自是欢喜,自那日进宫后,她便再没见到平、康和泰。安应当随着爹爹花穆走了,他们三个,应该还住在安和巷。花著雨想趁着出宫,去见他们一面。

花著雨没有到郊外游山玩水,而是沿着朱雀大街出了里城,到了东御街。这条街极是繁华,店铺较多。之所以来这里,并非是她要买东西,而是这里有一家店铺,是她为了以防万一,设置的和平、康、泰联络的地方。那家店铺是一间成衣店,掌柜的是一个半老徐娘。她趁着试穿衣裙的工夫,从她口中知悉,平、康、泰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和她联络了。她曾派人到安和巷寻找过,却一直没有见到人。

花著雨听了心中焦急,从成衣店出来后,便要去安和巷查看,却被唐玉拦住了。

“宝姑娘,我们来时,王爷特意吩咐过,日落前务必要赶回宫中!宝姑娘现在应该往回走了。”唐玉站在她面前五步远静静说道。唐玉曾经试图杀了花著雨,虽然最后,他并没有得手。但自此后,花著雨便对他有了防备之心,而他对花著雨,也多有戒备。

“我必须去,除非你杀了我!”花著雨冷冷逼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反正你又不是没杀过我!”

唐玉神色一僵,但还是固执地说道:“你若要去,除非杀了我!”

花著雨顿时气结,转身向街上走去,这一次却是逢店必进,胭脂水粉店、糕点店、绸缎店,每一次出来,那些侍卫手中便会多几样物事。最后,就连唐玉和弄玉手中都抱满了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我为王爷买的,你们可千万不能弄丢了。”花著雨淡淡吩咐道,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街市上也摆满了摊点,卖着各种物事,在一家卖弓箭的摊位前,花著雨意外地遇到了萧胤。他手中拿着挑好的铁胎大弓,在弓上搭了卸掉箭头的箭试弓。

花著雨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他,原以为他已经带着丹泓回北朝去了。更没想到,他竟然有兴致到街市上来游逛。她越走越快,弄玉在后面高声喊道:“姑娘,你慢点走!”花著雨却是不听,身后一阵哗啦啦物事坠地的声音,几个人扔下手中东西,快步追了上来。

“萧胤,帮我拦住他们。”花著雨在萧胤身畔擦肩而过之时,低声说道。她知悉,自己要想甩掉唐玉等人有些难度。

萧胤望着从他身侧如疾风般闪过的花著雨,狭长魅惑的紫眸于灼亮幽光中闪过一片柔情,目光流连在她的背影上,恋恋不舍地收回。

他蓦然转身,凌厉目光凝注在唐玉几人身上,薄唇轻勾,虽笑,却无笑意。身畔形影不离的四卫,流风、回雪、轻云、蔽月已经闪身阻住了唐玉等人。

“原来是唐公子,多日不见。朕正在试弓,不知几位可愿意陪朕试一试?”萧胤扬声笑道,话音方落,已经在弓上搭了几支箭,嗖嗖嗖,朝着唐玉、弄玉以及几个侍卫身上连连射去。

街市上一片骚乱,行人纷纷避走。

唐玉被阻住,眼睁睁看着花著雨翻上屋檐,施展轻功飘然而去。心中顿时大急,施展轻功便要从萧胤身畔冲过去。流风身形一动,再次挡在他面前,勾唇轻笑道:“唐公子,何事如此着急?”

唐玉明白萧胤铁了心要拦他们,示意弄玉回宫报信,他转首对萧胤道:“好,既然北帝要试箭,在下正好要试刀,不如就切磋一番!”话音方落,便挥刀朝萧胤砍去。这一交手,唐玉便察觉到,萧胤的功力大不如前。他尚记得,当日在阳关城外,他那身真气是何等的厉害,他和南宫绝两人都抵挡不住。但纵然如此,他依然不是萧胤的对手。

萧胤只和他斗得两招,便跃出打斗圈子。他撮唇一声尖锐的呼哨,天空一声高亢鹰鸣,一只海东青自半空俯冲而下,如一支离弦之箭,长长羽翼舒展,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无比精准地落在他肩头。他伸指抚了抚海东青的头,海东青便振翅飞走。萧胤施展轻功,随即跟上。

安和巷的宅院静悄悄的,屋内桌椅板凳摆放得极是整齐,并没有打斗的迹象。桌上还摆着一局残局,大约是平和泰无聊时在下棋。桌面上只放着一杯茶盏,是康常用的茶盏,里面的茶才饮了半杯。

花著雨在屋内转了一圈,终于意识到,平和泰自从那日随自己到了宫中,就没有再回来。而康那日并未和平、泰在一起,他应该是回来过,但却被人抓走了。以康的武功,没有经过打斗就被抓走了,除非是康中了毒。

花著雨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室内寂静无声。当初,他们在一起打马吊时,这里何等的热闹。而如今,这寂静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在脑中不断地搜寻着他们可能去的地方,最后还是肯定,他们是绝不会轻易丢下她离开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他们。

院子里忽传来一声鹰鸣,花著雨快步出屋,只见萧胤在院中傲然凝立,挺拔的身姿被日影拉得很长,在地上投下一抹如夜魅般霸气凛然的黑影。海东青站在他肩头上,一人一鹰,一样的傲然。

“你怎么来了?”花著雨惊诧地问道。

“朕是来带你走的!”萧胤定定说道,日光将他如雕塑般的侧脸染上了一层薄如蝉翼般的暖色。

“今日,多谢你了!但我不能随你走!”花著雨轻声说道,语气却很坚定。

“为什么?你爱上姬凤离了?”萧胤跨前一步,沉声问道。紫眸一眨不眨,静静逼视着她。

花著雨颔首轻笑道:“是!我不想再离开他!”

萧胤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地上却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显见得心情复杂到极点。他忽然剑眉深蹙,一手捂住胸口,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花著雨心中一惊,快步走到他面前,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焦急地问道。

“中毒了!”萧胤沉重地喘息着,周身剧痛如焚。方才和唐玉交手时,不小心被下了毒。方才他便察觉到了,但为了尽快寻到花著雨,所以,他也没在意。万万没想到,这毒竟是如斯厉害。

花著雨忙将他搀到屋内,让他在床榻上躺好。她在屋内翻找了一番,从泰的药物中找到了几颗解毒丸。

“这个是可以解百毒的药丸,你先服下,压制一下毒性!”花著雨轻声说道。她端了杯水过来,将萧胤从床榻上扶起来,正欲喂药,却听屋门口一声轻笑,“唐门的毒药,又岂是一般的解毒丸便能解开的!”

镂雕的屋门一把被推开,颀长的身影漫步跨过门槛,伴随着他进来的是风,将他身上的玄色织锦朝服吹得猎猎飞舞。

室内的气氛顿时箭拔弩张,然而,姬凤离负手站在门边,唇角却扬着如沐春风般的弧度,却是在笑。然而,这样的笑,却分明让她感觉到了冰冷之意。

花著雨心中一凛,她早知悉唐门的毒不好解,遂急急问道:“唐玉呢?他来了吗?”

姬凤离的目光凝在花著雨脸上,面上喜怒难辨,狭长眼尾挑起,淡淡说道:“唐玉没来!”

“那怎么办?”花著雨眸光一凝,再看萧胤,他已经疼得脸色苍白,满额是汗。

姬凤离漫步走到床榻一侧,肃然道:“本王代属下向北帝赔罪了,唐玉和人打斗,用毒习惯了,没想到和北帝切磋竟也习惯性地用了毒。本王已经嘱他去配解药了,一会儿就会差人送过来。”

萧胤朗笑一声道:“王爷不必客气,朕只希望唐公子配解药的速度能快一点。”

姬凤离颔首浅笑,“那是自然,他若配好,会快马加鞭送过来。北帝的四卫马上就要到了,本王就不留了,这就带宝儿先行一步。”

花著雨眉头轻蹙,静静说道:“解药何时能送来,我等解药到了再走!”

姬凤离转首看她,长眸一弯,唇角含笑,那笑容魅惑,他伸臂一勾,将花著雨揽在怀里,朝着萧胤笑语道:“宝儿这么关心北帝,本王这便回去催一催唐玉,宝儿你不去看看唐玉配好了没有?”

花著雨面上一红,推开姬凤离朝着萧胤淡淡笑了笑,“我先回宫!保重!”言罢,她快步从屋内走了出去,看到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径自上了马车。

车厢内堆满了方才她在街市上买的物事,姬凤离上了马车后,便一件件拆开来看。打开一个布包,里面却是一个小儿玩的牛皮拨浪鼓。姬凤离拿起来,摇了摇,一阵清脆的响声,他忍不住勾唇笑道:“方才,听唐玉说,宝儿买了好多物事送给我。原来,宝儿不光是为我买了,连以后我们的孩子玩的东西都买好了。”

花著雨靠在车厢上没说话,她是为了占住侍卫们的手,胡乱买的这些物事,具体买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很清楚,没想到竟然买了一个拨浪鼓。

姬凤离又打开一个布包,这一次里面包着的却是一件红色的纱幔和两件成衣,这是花著雨在成衣店胡乱包的。姬凤离拿起帷幔笑了笑,“咦?这不是新婚夫妇挂的帷幔吗?”

花著雨的脸色一黑,伸手将帷幔从姬凤离手中抢了过来,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问道:“姬凤离,你是不是想要萧胤死?”

姬凤离唇角笑意一凝,眸中闪过一丝锋锐,“有何不可?宝儿,他对你可是有觊觎之心呢,不然,他也不会派人潜伏在皇宫周围,一知悉你出宫,就尾随你到了你去的地方装作和你邂逅。他还阻住了唐玉,单独赶到这里来见你,他找你做什么?是不是要带你离开这里?”

“因为这个,你就要杀他?他可是北帝,若是在南朝死去,你不怕南北朝再次开战?他确实要我随他走,可他只是尽一个友人的心意而已。”花著雨淡淡说道。

“友人?宝统领在战场上杀了多少北朝兵士,他还对你如此情深意重,确实是特别的友人!”姬凤离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寥落,那熟悉的如雕凿般的下颌紧绷,黑眸微眯,闪耀着锋锐的光芒,“好!只要宝儿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让唐玉去送解药。”

“什么事?你说!”花著雨静静问道。

“不许随他到北朝,以后也不许,永远也不许!”在她耳畔,逐字念出。一声一声,切金碎玉般。

花著雨抿了抿唇,没想到姬凤离的要求就是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打算随萧胤到北朝,当下一口答应道:“好!我不会随他走!”

“我再问你一件事,萧胤能在安和巷找到我,是他那只海东青引的路,你能这么快找到安和巷,是如何做到的?这个地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花著雨侧首望向他,眸中一片凄楚。

姬凤离缓缓笑了笑,眯眼道:“宝儿果然聪明,不错,这个地方我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花著雨强压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怒气,唇角漾出一抹清冷的笑意,再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很平静。

“是你抓了平、康、泰?”

“不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留住你!”

花著雨沉默。

当初皇甫无双是将丹泓囚在宫中,就是怕她走。如今,他也是。为何,他就不信她呢,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呢?她说了不会离开他的。

花著雨有些生气,转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马车轻微颠簸,缓缓前行。窗外一阵风过,细碎纷繁的花瓣飘零如雨,香气馥郁。

车厢内沉默的气氛依然在继续。

良久,一股迫人的压力袭来,花著雨心中一滞,蓦然回首,入眼处,是他笑得弯弯的眼。

他身子前倾,将她困在他的双臂间,伸指挑起她鬓边一缕发丝,慢慢靠近她耳边,“宝儿……”

花著雨见他倾身而来,生气地向后仰,想隔开他和她的距离。眼看着她向后躲,姬凤离便越发地向前倾,就这样一仰一倾,一直到她退无可退,后背抵在车厢壁上不能再动,他如愿地将她困在了胸膛和两只手臂之间。

花著雨蹙眉瞪他道:“别靠这么近!”

姬凤离双眸一弯,如渊如潭的深眸中笑意灿烂。

“你笑什么?”花著雨没好气地问道。

“因为你终于说话了。”姬凤离附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清雅贵气的男子气息在她身前辗转缭绕,良久,他低低说道,“对不起,我回宫就会将他们放了,解药其实我们一离开,就有人给北帝送过去了。你不必担心!”

花著雨闻言心中微颤,她起身依偎在他怀里,将头靠在他肩上,柔声说道:“我说过不走,就不会走,你为何不信我?”

姬凤离的脊背突然僵直,似乎对于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受宠若惊。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在黑眸的深处闪烁着,亮得灼人。他将她顺势揽在了怀里,俯身,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他迫住她的气息,霸住了她的呼吸。他的舌尖如此霸道,将她搅得浑身无力,心神俱失。整个人只有沉浸在他温柔而不失霸道的深吻里,悠悠荡荡。

马车在通往桃花林必经的宫门前停了下来,堵住马车去路的,是朝中的文武百官。铜手在马车外低声禀告道:“王爷,百官齐聚此处,说是有重要事情禀告,怎样都驱不散!”

姬凤离眸光一凝,沉声说道:“要他们到勤政殿等本王,本王稍后就去。”过了一会儿,铜手再次禀告道:“王爷,他们不肯走,说一定要马上见你。”

姬凤离轻叹一声,转首对花著雨道:“你先回去,我下去看看。”

“你去吧,有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花著雨嫣然一笑道。

姬凤离微笑着从马车上走了下去。花著雨掀开车窗的帘子,只见马车前方的御道上,站满了文武百官,都在窃窃低语着什么。姬凤离一现身,顿时一片寂静。

“怎么,你们没事禀告了?不是有急事吗?堵在这里,不是逼着本王见你们吗?”姬凤离勾起唇角,狭长凤眸中,一片清冷的笑意。

百官闻言一惊,齐齐伏地跪倒。一个官员终于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臣听闻王爷专宠一个女子。王爷恐怕不知此女子还是逆贼花穆的女儿,所以,臣等在此等候,希望王爷万万不要被此女蛊惑。”

花著雨原本要车夫驾车离去的,听到这句话,顿时呆住,心中点点寒意渗透。她一直没有将花著雨这个身份说出,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身份的揭开,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困扰,会让他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他若回护她,势必会落得个昏庸无道的罪名。如今,这件事还是被揭开,他和她之间这几日的幸福,就好似昙花一现般,恐怕,很快就要陨灭了。

姬凤离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那笑容如此冷冽,让他俊美的脸看上去有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你们是从何知悉,她是花穆女儿的?”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惊,姬凤离的神色如此淡定,看样子,他恐怕早就知悉她的身份了。可是,这些日子,他却什么也不说。

温太傅从群臣中快步走出,沉声道:“王爷,臣等得到知情人暗报,此女便是花穆麾下的赢疏邪,也是花穆的女儿。当日,她是和她的亲卫平、泰一起进宫的。且不说她的身份是不是花穆女儿,可她是元宝,是皇甫无双的亲信,她亲手斩杀王爷在刑场上。王爷怎能再留下此女?此女当诛啊,王爷!”

花著雨坐在马车中,闻言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看来,这些老臣是决意要杀她了。她很想知道,姬凤离会如何做?他会为了他的王权霸业,牺牲她吗?

姬凤离冷眼看着欣喜雀跃的朝臣,脸上依然是平日那般深不可测的笑意,可眼神却骤然冷凝,薄唇倨傲扬起,“本王若不答应呢?”

“王爷,莫要为了此女,坏了南朝律法啊!如此天下必乱啊!”

姬凤离眸光骤沉,冷冷扫过眼前大臣的脸,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本王的龙嗣除去吗?”

一众文武百官顿时噤声不语,面面相觑,眸中掩不住的惊讶。

龙嗣!

花著雨闻言心中也是一惊,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怀什么龙嗣。

“王爷,此女进宫时日不多,这么快便有了龙嗣吗?是不是看错了,不如找太医院的太医再行诊脉。”一个张姓大臣高声说道。

“哦,张大人所言极是啊!”姬凤离淡淡扬眉,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对他接下来的话语洗耳恭听之时,他骤然转身,快步走到众人面前,玄红色朝服猎猎翩飞,像是发怒的凤凰,即刻就要怒飞九天一般。凤眸环视一圈,眸中迸射出冷光万千,西天的夕阳似乎被他眸中的戾气所降,在这一瞬沉没下去,天地间顿时黯淡下来!

“诊脉?你们当本王说的话是什么?既然不把本王说的话放在心里,那你们又何须要本王一句话,她就在马车上,不是要杀她吗?请!”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每一字都咬得极重,好似切金断玉一般掷地有声。他并非第一次面对百官如此声色俱厉,可是,却是首次在众人面前有如此冷厉的表情。今日今时,他似乎是一点也不介意让群臣知晓,他那儒雅的面具之后,其实隐藏着一股怎样冷厉的戾气!

一众人顿时噤口不语,空气中似乎有一根弦在慢慢绷紧。众人齐齐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冷汗沿着额角滴下,很快就流到脸颊上,却无人敢擦。

姬凤离看到无人再敢说话,修眉扬了扬,慢吞吞说道:“她已怀了本王龙胎,此事就到此为止,本王不想再看到聚众闹事喧哗者,否则,”他顿了一下,冷然道,“立斩不怠。”最后一个字拉长尾音,语气中显出一种迫人的森寒。

跪在地下的群臣,谁也不敢再出声触怒他,就这样,花著雨是叛臣之女这件事便被姬凤离生生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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