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是腐烂生蛆的货色,你以为你捧着月亮,可一会蛆虫就掉了你满手。”
我回来前,曾去见了于诗萱。
赤那为她专门建了个快递站,但县城终究还是太偏僻,她经常会坐飞机去北京扫货。
我就是趁这个时候,约她见面。
是在北京SKP的咖啡厅,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等我,一边翻看着笔记本。
那种曾经果冻一样的清新娇嫩,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珠光宝气。
——尽管她通身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毛线裙。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我殷切的笑着,坐到她对面,询问:“看什么这么入迷?”
“设计稿啊。”她把界面给我看了一眼:“我想改造一下现在住的地方,也算是我第一个独立设计作品。”
赤那家房产不少,有一片建在半山上,能鸟瞰整个草原的别墅群,她应该就住在那里,享受着最昂贵的“纯天然”。
“我去!不错啊,又是业主,又是美女设计师。够上个热搜的。”
我一边夸张地恭维她,一边在心里疯狂的盘算,我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不漏痕迹打听一些赤那家的信息。
他们家究竟是做什么的?
威盛经理失踪究竟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他们接下来还打算干什么?
还没等我盘算完,于诗萱就轻轻笑了一下,道:“任总,先说好,我和赤那还没结婚,他们家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她比我想象的更加聪明。
千头万绪之间,我让自己展露出一个心虚的表情,道:“我没想问这个,只是……我感觉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她一愣。
她当然不喜欢我,可那只是女孩子之间微妙的心照不宣。
我继续摆出一副狗腿子嘴脸:“你知道的,以后我们说不定会跟跟北苍合作……你男朋友对我有成见的话,很麻烦,所以我想先跟你道个歉。”
“道什么歉?”她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睛。
我嗫嚅着说:“因为,我抢了程厦,你很讨厌我吧……”
她向后一靠,冷笑:“抢男人,我跟你?”
她洁白精致,连发丝都有一种精心设计过的慵懒,而我刚下火车就马不停蹄来赴约,头发蓬乱,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牙膏沫。
但是我成功激怒了她。
“我爸逼着我结婚,我知道男的里子都一样恶心,所以我要选个面上看的过去的,就程厦了。”她看着我冷笑:“他有什么啊?在院里受人排挤,被我爸当牲口使,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怔住了。
“只是把他搞到手没意义,我要的是彻彻底底的征服他,让他把我当成女神那么供着。”她道:“本来可以的,可谁想到他的天字第一号舔狗回国了。”
“你以为他是喜欢你啊?就是因为跟你在一起,他可以继续高高在上,反正怎么作践你,你都不会走。”她扯出一个冷笑来:“这就是你抢来的胜利。”
“你这么恨男人,为什么还跟赤那在一起?”我问。
——
我站在程厦门前,长而久的凝视他,心想,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程厦叹了口气,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为什么是你走。”程厦拉住我的手,轻声道:“而不是他们走。”
门内,是一满满桌普通的家常菜,主座上是程厦的那位三姨夫,我多年前开车带过他。
而他旁边那一位,是我们公司的大领导安总,在旁边,是今天上午骂过我的工程部万总、合同部的李总……
暖色的灯光让他们的脸显得格外柔和,安总笑着招呼我:“小任回来了,怎么淋一身雨啊?”
“我……我忘记带伞……”我人傻了,不知道是先回答他的话,还是先抢过酒杯,自罚三杯。
“这孩子从小就性子急。”三姨夫笑着道:“工作上也难免有疏忽,几位领导多担待。”
“年轻人,有股冲劲儿才行。”安总笑道:“这一批年轻人,我最看好小任,是个能打硬仗的。”
万总也丝毫没有早晨的暴躁,连连点头:“没错,任总经手的项目,各个干脆利落,这次主要是赵煜太冒失,以后啊,我亲自带她。”
“这太好了,厦厦,你跟小任快敬万伯伯一杯。”三姨夫笑道。
我晕乎乎的敬酒,他们笑我一脸傻样,一看就是累坏了,嗔怪着让我快去换件衣服。
我进了卫生间,还听见三姨夫的声音道:“年轻人是得多历练,但是我可能是当长辈的瞎操心哈,女孩子还是不要去太偏远地方……”
“理解理解,小任下个项目应该是大学改建那个,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怎么回事啊?我在厕所呆呆的想,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看起来好善良。
——
我晕乎乎的送走了客人,晕乎乎的给三姨夫泡了茶,聊了一会家常,他是来出差的,顺便来看看程厦,而他一个战友又跟安总认识,所以安排了这个局。
“程厦这孩子,从来不让家里帮忙。可是会疼老婆。”他笑道。
“我跟你学的啊!”程厦笑道,这一刻,他又像那个大学时那个阳光的男孩子。
“臭小子。”
三姨夫临走前,我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三姨夫。”
“谢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胳膊,道:“这都是小事儿,以后你的路还长着呢?这两天好好休息。”
小事吗?我困顿的想,一个小时之前我还觉得,只是我人生最大的一个坎,我很怕我过不去。
送走三姨夫之后,程厦蹲到我身前,轻声道:“我的宝贝好像很辛苦。”
“是啊。”
“要不要我帮你洗澡?”
“好。”
热水、柑橘味道、雪白的泡沫,湿濡的皮肤,滚疼的吻。
我麻木冰冷的身体,终于缓缓的重新温暖起来。
“你想不想我?”程厦的手带着泡沫缓缓从的脊背顺势而下。
想不想呢?我不受控制的颤栗着,混沌的脑子无法思考。
“我好想你……做梦都想……”他抵住我的额头,柔软的手指带着香气,继续向更隐秘处探去:“对,就是这个表情,我早就想看你这样了。”
“程厦……”有什么不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问:“你有按时吃药吗?心理医生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一把将我抱到床上。
他俯身看向我的眼睛,表情有一种奇异的残忍,轻声道:“你终于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