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俞笙没打断, 而是在对方半是商量、半是自言自语般,念叨出方案后,轻托起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的, 修长苍白指尖,放在唇畔。
用齿尖轻触着浅吻了一会,才探讨着另一种建议:
“如果我们这样, 先把明天的航班退掉, 现在订个晚上到帝都的航班, 用不了几分钟,营销号们就会放出消息,正好春节法定假期结束了,大家都会以为我们回去开工……”
缓慢而细致讲解自己想法的同时,俞笙原本轻啄着对方指尖的唇, 得寸进尺地覆上怀里人的耳廓, 却一点也不耽误低声说着正事:
“晚上咱们照常去机场,只要有粉丝拍到,宋总那边就会以为, 咱们真的上了回帝都的航班,会立即把消息发给你姑姑。”
“然后咱们退票,现场订两张今晚到芒山的机票, 你看, 今晚有好几班, 头等舱还都大半空着。”
秦星羽凝神思量片刻:
“可是如果候机的这段时间,我爸他们来机场……”
秦星羽现下一点也不怕他爸,他只怕万一游击战失败, 那是关乎面子与尊严的事儿!
更何况这家乡的机场, 铁定有不少他的粉丝, 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溜他老爸没成功,反而让人给抓了个正着,那不分分钟破功?
“不会的。”
沉静运筹帷幄的俞笙,将人又往怀里抱得紧了些,同时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微微拉开,滑动着屏幕上的地图距离:
“你看,从他们的老家到这儿,一个人才600块钱的机票,他们都要省下来坐绿皮火车,而从这到帝都,今晚最低的经济舱也要1200,他们怎么可能买?”
“肯定是一拿到咱们的航班信息,或者一看见粉丝的机场图,就立刻往火车站赶了。”
秦星羽思索不语,不得不说,心理障碍这几年,或许是药物服用得太多,他觉得有时候,自己的反应和思考能力都变慢了,逻辑上也偶尔卡壳。
甚至脑子都不如俞笙灵光了。
他不得不承认,俞笙比他说的有道理,考虑得更周全,执行办法也更简单。
说白了,俞笙简直是比他还了解他姑和他爸。
他姑姑一辈子都不舍得坐一趟飞机,这他了解,可问题是,他爸也穷到这份上了吗?
瘦死的骆驼总该比马大吧?
他现在有点后悔,刚才没跟俞笙一块回酒店退房,没亲自看一眼,他爸如今到底穷成了个什么样。
“等回了庄园,内外都是我们的安保人员,就算再多的人找来,也进不去大门。”俞笙补充。
秦星羽想了想,点头,他们租的那个度假山庄,还真是安全得滴水不漏,别说是他的家人了,便是神通广大的私生粉,都半步也靠近不得。
于是两人第一步,先退掉了明晚回度假山庄的机票,第二步紧跟着订了张傍晚飞帝都的机票。
不用看也知道,微博上的营销号们分分钟更新,连内容都互相复制粘贴:
“秦星羽、俞笙退票,改今晚飞帝都。”
营销号们从来不说废话,有啥报啥,工作效率那叫一个光速。
又在这包厢里舒适的圆形大床上,休息了两个小时后,秦星羽和俞笙整装出发,乘专车抵达机场。
意料之中,秦星羽家乡送机的粉丝,比他们先到了一步,大家多半还真以为,他是要回去开工。
机场地下二层的停车场里,俞笙没着急带人下车。
秦星羽仍旧一副认真模样,翻看着这一下午,他六姑满城市找他、找不着怒而咒骂的信息,他神色波澜不惊。
俞笙心里渐渐安定,他家这位如今状态的确是大好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对方与秦耀堂姐弟俩碰面。
环着怀里的人,将屏幕按灭,他将手机揣回秦星羽的外套口袋,紧接着开门下车。
今天这趟机场行程,他俩特意没走VIP通道,而是与其他乘客们一样,走普通的机场出发大厅。
至于原因,除了让他俩订了回京的航班、也准时现身机场的消息,传达到宋雨画那边,继而把秦耀堂姐弟俩溜去帝都之外。
其中的另一层缘由,也是为了让粉丝们拍个痛快。
毕竟他们订的航班,一会儿就会退票。
秦星羽一如既往地穿戴酷帅,气场万千,连机场都能走出时装秀的气质,与平时别无二致。
更何况,这一回可是妥妥的真双人机场,连一个助理保镖都没带。
摩肩接踵的粉丝们惊喜欢呼,不多时,两人的机场图就出现在了CP超话广场。
与此同时,从宋雨画那得了信儿的秦耀堂姐弟俩,已经火速购买了最近一班,前往帝都的火车,匆匆忙忙乘地铁赶往火车站了。
几十分钟后,坐在候机室里,喝着咖啡的秦星羽,按部就班地给自己和俞笙退了票,重又给订了两张今晚飞往芒山的机票,起飞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后。
此时秦耀堂姐弟二人,已经登上通往帝都的绿皮车。
这一趟溜爹,他溜得那叫一个痛快舒畅。
几分钟后,各大营销号的微博和微信朋友圈,纷纷发了新的航班变动信息。
连此刻守在机场的粉丝们,都懵了,一时间惊慌不已。
追星这么些年,谁也没见过自家偶像这么一手操作。
“小羽和俞队长退票了?不回京了?他俩不是都来机场了吗!又订了新的机票,还接着去度假?”
“不能吧?这么些年羽哥从来没鸽过粉丝啊。”
“这也不算鸽吧,小羽今天来机场营业了啊,该看的该拍的,也都让看了拍了,而且听说他这次订票退票,是为了躲他家人。”
“人家本来就是个回老家祭扫的私人行程,不知道哪家营销号最先发出去的,听说他爸那边的亲戚,来找他麻烦了。”
“真的吗?小羽这会儿还在候机室吧?新航班是不是还没登机?会不会被他家人堵到啊?听说是最近半年状况才好一些,万一再……”
“应该没事,俞队长在身边呢,估计他俩原本就是打算接着度假的,订个回京的航班是为了忽悠亲戚。”
一个小时后,在热闹依旧不散的粉丝人群中,秦星羽和俞笙登上前往芒山的航班。
……
尽管回到他们的度假庄园时,已是深夜了,但成功溜了自家老爹和亲姑,秦星羽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甚至不想睡觉。
不过,他也心思慎密地连续几天,都没出庄园的门,行动范围基本都是卧室、客厅,以及庄园的茶室、观景台之类,偶尔大花园里逛一逛。
深居简出了几天,风平浪静。
他爸和他六姑没找到这儿来,连信息电话也没再来一条,他也不知道是让自己给忽悠哪去了。
几天之后,正月十五,俞笙如约发了新专辑。
一如当年,十首歌满满的良心作品,一时间粉丝们在微博上欢欣鼓舞,那热闹劲儿简直比过年还要喜庆。
数十万张实体专辑,上架没一会儿就抢空了,以至于平台临时加量预售,连预售都加了好几次。
俞队长的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退圈之前。
俞笙的这张专辑,线上免费,线下价格亲民不限量,既没多少宣传,也不参与各大销量排行榜。
甚至连多数歌手发布专辑时,提前大半年的预热都没有,宣发也只一条个人微博,一个链接,外加组合几位兄弟们转发了一下。
毕竟他已经退圈了,也没有再复出的打算,偶尔发个专辑唱唱歌,是为了哄心上人玩的。
结果不料短短大半天内,热度与销量直接碾压了各大现役顶流歌手。
秦星羽从昨天就念叨着俞笙的专辑,以至于昨晚甚至没睡好,今天上午专辑一上线,就盯着粉丝们的各路好评,刷了半天手机。
最后还是俞笙怕他累,把手机给收走了,顺带着将人抱到床上躺着。
“睡一会,下午小延和曳哥他们来了,你又不肯睡了。”
今天景小延和冯曳的航班,来这儿看望他们,一是队长发了新专辑,兄弟们微博上转发分享还不够,打算当面庆祝一番。
再者景小延和冯曳前两天,刚参加了个大型晚会,演出圆满。这两天没有通告,难得来兄弟们度假的地方闹腾闹腾,主动当一回电灯泡。
同行的还有安辰、时川,以及王秘书,当然,人家这几位是休完了假,来找各自老板探讨工作的。
下午,等到了景小延一行人,俞笙带着大家到园子各处逛了逛,晚饭后入了夜,在庄园里宅了好几天的秦星羽,居然难得主动提议,出去走走。
午后那会儿,他被俞笙哄着,断断续续睡了两三个小时,睡够了,这会即便是入了夜,也精神十足。
俞笙安排了几辆车,载着兄弟们,以及安辰、时川、王秘书、韦盛等人,到山庄外面的镇子上转转。
这座边境小镇不大,其实没太多可逛的地方,中心有几处小小的网红打卡景点,近几年才开始火了起来。
其余主打一个清净安宁,尤其是他们度假这座山庄一带,再往南就到界碑了。
出乎意料的是,一行人驱车在镇上转悠时,居然发现了一家规模不小,还相当火爆的酒吧,内外装修颇具当地少数民族格调,虽然算不上多奢华,但风情十足。
“走,去看看!”
安辰第一个提议,搂着冯曳的肩膀就下了车。
冯曳从去年开始人气回升,今年通告陆续多了起来,已经不太有闲暇时间,亲自打理自己那家名为“此夜”的小酒吧了。
近日正盘算着,学学别人的经营模式,雇个店长,省力又省心。
于是这边境小镇唯一热闹的街上,三辆黑色轿车相继停靠,一行人陆续都下了车。
他们这些几乎24小时,都有粉丝盯着的顶流明星,即便已经成年了,酒吧夜店这些场所,也极少涉足。
要不是冯曳在事业低谷期,开了那么一家“此夜”小酒吧维持生计,估计景小延、秦星羽他们几个,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去酒吧。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也还是规规矩矩地,将帽子口罩戴严实了。
俞笙也遮得严严实实,尽管他现今是个素人,娱乐自由,但万一让人拍了照发到网上,旁边无论秦星羽,还是景小延、冯曳,一个都没跑。
“嚯,这里面挺气派啊,来有半个多月了,没想到这小地方,还有这么热闹一酒吧。”
韦盛赞叹不已,作为常年家中和医院,两点一线忙成陀螺的心理专家,他唯一的娱乐,就是周末登个山、跑个户外,没怎么来过酒吧。
彼时冯曳也特意观摩了一番,一眼相中了吧台后面酒架上,几款新型鸡尾酒,是他的“此夜”店里没有的,于是只身到吧台前,跟调酒师小哥交流去了。
这里面最欢实的数景小延,本来就是队内年纪最小的弟弟,平日里家教又最严,即便秦星羽能偶尔到他们曳哥的“此夜”去坐坐,他都不能。
不是团队不让他去,是爸妈不让他去。
如今可算是到了边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连口罩帽子都不想戴了:
“哇!终于没人认识我了,终于可以躺平了,可以喝酒了,可以蹦迪了,也不用费劲巴力地笑了。”
秦星羽和俞笙没说话,走在一行人的最后,即便两人帽子口罩,都遮得相当低调,还是引来各路宾客的目光。
谁让这一个个的,都是颜值天花板级别的人物,尤其是秦星羽,哪怕全身上下,只露了双在暗夜里灵动明澈的大眼睛,也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
一路上俞笙护着,目光冷冷扫过那几个盯着他身边人,看个没完的宾客,提高了十二分警觉。
就差牵手搂腰宣示主权了。
心上人太耀眼,也是个头疼的事,走到哪都有人上上下下地乱看。
偌大酒吧的角落里,仍旧有几个疑似认出他们身份的年轻男女,悄悄地小声交流:
其中一个姑娘明显忘记了压低声音:
“那几个小男生好好看啊!长得好身材也好,像明星!”
对面的男伴瞥了一眼,笑意里是明显的不屑与不服:
“就这小地方,哪来的明星?一年到头演唱会都没一场,一个个口罩遮得看不见脸,还明星?”
“看不见脸也能看出来气质啊!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猜那群人里,至少四个明星。”
姑娘赏心悦目地数着,邻桌的女孩接了话:
“哎,那,那不是那什么组合来着?就这些年最火的那个,我室友是他们的粉丝!对对,好像就是他们啊!”
女孩说话间,手机悄悄拿到桌底,偷拍了一张,照片直接发给了给远在异地的室友小姐妹。
彼时秦星羽看着吧台后面酒架上,花花绿绿的分层鸡尾酒,找他们曳哥去了。
冯曳正认真向调酒师小哥请教,最新的一款鸡尾酒调法。
那同样年轻的调酒师小哥,当下一双眼珠都要掉在秦星羽身上了,手里原本正在给冯曳演示的娴熟调酒动作,都明显慢了几分。
他们这种小地方,哪里来过这么清绝惊艳的少年。
“这我兄弟。”
眼见对方再这么看下去,已经不怎么礼貌了,冯曳立即出言提醒。
尤其是身后俞笙也已跟了上来。
被不怀好意的目光多盯上一会儿,秦星羽通常不怎么在意,但俞队长眼里容不得沙子。
果然,俞笙一上来,便顺理成章地将人往怀里揽了揽,原本只是虚空护着的手,此刻已然严丝合缝地搭在怀里人腰间。
隔着吧台盯向那调酒师小哥时,意思很明确:有主了,不能乱看。
安辰他们点了一桌子各式各样的酒,今晚主要是为了给俞笙庆祝新专辑上线。
大家伙一块在酒吧那张最大的长桌旁,喝了几轮酒,才各自四处转转。
酒吧不小,在这座小镇上规模数一数二,好几个包厢和长廊,低消区、吸烟区、驻唱台,还有一片公共的桌游娱乐区。
兄弟们欢聚一堂,秦星羽今晚精神也好,此刻好奇心十足地四处走走看看,俞笙放了其他人各自玩去,自己寸步不离地陪着。
别看这么个小地方,这酒吧里也人多眼杂,秦星羽又太耀眼,他得时时刻刻把人圈着或是揽着,示意旁人名草有主。
与此同时,仍旧在微博霸榜的“俞笙新专辑”话题里,也有人拍到了今晚去酒吧的大明星们,不过只是小范围的探讨,很快淹没在专辑销量的继续狂欢中:
“我朋友在芒山旅游,说今晚好像在酒吧看见秦星羽和俞笙了,不过只拍到个背影,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俩啊?”
“是啊是啊!这就是他俩!今天景小延和冯曳的航班,下午刚到的,机场图都出了,肯定是几个人一块去的酒吧。”
“估计是专门飞去,给俞队长庆祝新专辑大卖吧。”
“儿子们终于学会进娱乐场所了,你们能理解老母亲此刻一颗欣慰火热的小心脏吗!”
……
确实,秦星羽早就进过娱乐场所了,成年人的事儿,也跟俞笙做过了两回。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第三回婉拒了邀他喝上一杯的客人后,下一秒,就在这娱乐场所,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被俞笙卡着腰抵在了那壁灯昏沉的墙壁。
试探着一点一点地浅吻。
今晚俞笙可太吃醋了,他就不该带兄弟们来酒吧,看看这一个个路人,都是跟他抢老婆的。
微痒的湿润触感,从舌尖蔓延到心底,突如其来的刺激下,秦星羽微微颤抖着就要往后缩,然而还没来得及,便被对方一个转身,抵进了身旁一间空着的小包厢,还反手锁上了门。
包厢里只开了一盏小落地灯,比外面的光线更暗了些,却衬着秦星羽那对越是午夜、越是明净灵动的大眼睛,更显勾人。
俞笙勉强控制着,今晚心底那匹已经脱了缰、怎么驯也驯不服的野马,转身在包厢内的小吧椅上坐下,连暂时放开与对方肌肤相贴,都变得困难许多。
“截至刚才十点钟,我专辑销量破百万了,不恭喜我一下,嗯?”
说话间浅笑抬起深邃双眸,看向只隔了几米,仍旧倚着那包厢门板而立的人。
今晚正月十五,虽然兄弟们来了,热热闹闹,但当下却是难得的两人独处时光。
“刚才……不是恭喜过了么……”
似乎收到对方不要点甜头、不肯罢休的含义,秦星羽此刻也难得放松了身子,悠闲倚着那雕花木纹的民族风厚重门板,似笑非笑。
今晚他确实已经恭喜过俞笙,刚才他们在外面的长桌上庆祝时,跟兄弟们一块恭喜的。
但显然,俞队长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要带奖励的那种。”
俞笙特意放缓了语速,半是浅笑半是逗弄的这句话,说得清清楚楚。
秦星羽眨着那双羽睫浓密的大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都是成年人了,还非要跟个小孩讨棒棒糖似的,要奖励?
有话直说呗。
思量片刻,一向清冷不爱笑的少年,眉眼间染上浅浅笑意,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反正除了这么笃定任性要奖励的俞队长,别人是没见过秦星羽这样的笑。
不疾不徐走上前,秦星羽于那半是昏沉、半是暖的光影下,打量了一会儿坐在吧台旁的人,而后难得主动跨坐在了对方腿上。
即便在这暖色壁灯下,也显得偏冷苍白的指尖,还若即若离轻划上俞笙的领口。
也不知是这室内的空调温度略高;还是什么其他缘由难解燥热,俞笙原本在走廊里,还系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不知何时敞开了第一颗扣子。
秦星羽没说话,那对漂亮的大眼睛依旧闪啊闪地,云淡风轻般瞥了一眼,目光中的询问之意,再明确不过。
意思是,这算奖励不?
然而下一瞬,等到的不是俞笙的回答,而是对方直接滑落在他腰间的双手,力道不轻不重地上下摸索着,还特意贴近了耳畔,低低问了句:
“这两天……腰还疼不疼?”
意味十足的暗示,意思是不疼了是不是就可以做了?
秦星羽开始一点一点地意识到,自己今晚那两小杯鸡尾酒下去,也没留意酒精度数,是不是有点喝飘了?
闲着没事往俞笙腿上坐什么?
对方要奖励他就给啊?!
俞笙才是真的有点飘了,不是因为新专辑的销量超出预期,而是因为眼前难得主动发放奖励的人,都坐他腿上了,他还等?!
尤其是在他问了那句“腰还疼不疼”之后,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非但没有回答推拒,反倒是顺着他掌心的力道,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
俞笙卡在对方腰间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收紧了。
到底还是顾忌着着秦星羽的公众人物身份,以及不确定这包厢里,是否安装了监控。
俞笙随手扯下了那吧台上,如同幕布般深色不透光的长桌布,往两人身上当头一罩。
幕布底下的修长手指,宛若小心翼翼拆开尘封已久的礼物般,一点一点拉下怀里人的领口。
当然,也不止领口。
深色的幕布如同这月圆之夜的海浪,一波又一波节奏分明地律动着,也看不出是浪花拍打下,漫长而缠绵的前奏,还是汹涌澎湃的深海主题。
秦星羽腰上没什么力气,坐不了一会儿,就宛若只能任人摆布的精美琉璃,再也掌控不了这幕布下海浪般的节奏。
只能任由那份幕布底下的澎湃,带着他从吧椅上,轻轻浅浅地移动到沙发,再从沙发上,节奏明快地移动到窗台。
最后在那严丝合缝的巨大幕布之下,颤抖着攀上海浪巅峰的少年,被轻放在那象牙白色的长吧台。
一半是对方宛若捧着易碎琉璃般的温柔浅吻,一半是仿佛疯狂宣誓主权的凶狠撞碾,不过,却不违和。
午夜的时钟指向零点,刚刚经历过一波海啸般浪潮的秦星羽,腰身无力地仰躺在那象牙白色的吧台之上。
俞笙自始至终抱着他,明明在这只透得见一丝月光的幕布下,还非要仔细观摩他的神情,不断地调整动作,磨合着延长这一波,已经久久未曾平息的海啸。
小地方的酒吧隔音不怎么样,包厢外时而传来驻唱歌手的音乐与架子鼓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这汹涌缠绵至极的浪潮。
彼时全身绵软的少年几乎脱力,只剩下随着对方的节奏,几声小猫般的声音。
身上的始作俑者还特意侧耳聆听,凑近了那微白的唇畔,试图在外面传来的摇滚音乐与鼓点声中,辨别那一抹与众不同的音色。
午夜过半,俞笙抱着怀里的人从包厢出来,从酒吧侧门返回他们的专车。
也没管另外几位大约是要嗨通宵的兄弟。
出来时还悉心地用长风衣,把怀中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毕竟,身体还相连着。
上车时秦星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虚弱地埋头在俞笙怀里,连喘气也不敢大声。
好在他们今晚这车,司机与后排之间隔了一道金属屏障,不至于让司机看见他被抱着上车的姿势。
当然,人家司机都是服务这大庄园里大老板的,什么花样的阵仗没见过?也规规矩矩地不乱看。
这么个姿势捂严实了抱着出来,谁都知道发生了点啥,或者是,此刻正在发生。
被抱上后排的秦星羽,身体软得直不起腰,只能窝在俞笙怀里,感受得到明明才十几步路的功夫,体内对方的几下深碾,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眼见着上了车,他强打精神抬起头,定定地盯着对方的深邃双眸,尽可能呼吸平稳地命令着:
“不准动,我晕车。”
他秦星羽是怕晕车吗?他才不!
他是怕对方一动,他忍不住出声让司机听见。
俞笙那双仍旧没有降了火的目光里,染上一抹游刃有余的温润浅笑,轻啄着怀里人精致的锁骨,低哄了句:
“好,不动。”
而后又特意向前排的司机师傅吩咐了句:
“回庄园,开稳一点。”
明明说着开稳一点,身下却故意使坏般往上顶了顶,而后眼见怀里的人,气得宛若张牙舞爪的小猫般,亮出爪子想抓人。
那一刻俞笙觉得满足极了。
从这里到庄园,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这个时间街上又空空荡荡、一马平川,秦星羽不至于晕车。
不过,俞笙还真就说到做到,双手卡着他的腰,任由深埋于宛若琉璃中的炽烈,再次躁动起来,却故意忍着不动。
秦星羽难受得气都喘不太匀了。
像是故意堵着一口气般,反正对方不动,他也不动,跟玩一二三木头人游戏,谁先动了谁输似的。连秦星羽自己也不知道,他跟俞笙是在较个什么劲儿。
偏巧这一带的郊区,群山环绕,即便是公路上没有多少其他车辆,司机也已经尽可能地将车开到平稳,也是一波又一波的上坡下坡。
上上下下的,磨得秦星羽快要受不住了。
况且,谁又能真的忍住了一丁点也不动!
秦星羽用力将头埋在俞笙的肩膀,身子抖得厉害,他敢断定,即便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路程,自己硬撑着没敢出声,忍得眼角泪痕,也已经将俞笙肩头的衣服浸湿了一小片。
早已凌乱不堪的呼吸,肯定也让人家司机听见了。
都怪俞笙这个始作俑者!
下车时,俞笙依旧这个姿势抱他,也同样用大衣将他整个人罩住。
即便早有了心理准备,在对方起身的刹那,秦星羽还是没忍住,出了一声宛若小猫哭叫般的长音。
他气得隔着衬衫,一口咬住了俞笙的肩膀。
掀开大衣的一角,低头查看着怀里已然抖得不成样子的人,俞笙笑着轻吻了吻对方的眉心。
“乖,不用忍着了。”
庄园里这个时候没其他人,怕怀里的人透不过气,俞笙还特意对方头上的大衣帽子也掀开了,仍旧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人返回他们的大别墅。
“等……不……”
秦星羽说不完一个完整的句子,却是隔过对方的肩膀,指向身后的电梯。
他们住的这栋最大的别墅,足有五层,带电梯的,可眼下的俞笙,却明显是往楼梯的方向。
“走楼梯。”
俞笙说出这三个字时,还故意颠了几下,引得怀里的人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你都……不嫌累……”
喘着不成音的气息,秦星羽费力地吐槽。
然而下一刻,对方故意大幅度地踏上一连串台阶时,他终于再也绷不住最后一个音了,耳畔居然还传来姓俞的调笑般的低语:
“不累,才刚开始。”
……
次日,秦星羽理所当然地躺着不出门了。
其实和俞笙做过这几次之后,他适应多了,腰虽然疼,但也不至于疼到翻不了身,只是全身上下依旧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起来。
昨晚,他原本想借着夸俞笙专辑大卖的由头,顺便夸一夸对方这方面技术的,但人家俞队长硬是没给他半分机会。
弄得他一整夜大脑空白,连半个句子都说不完整,今天醒来嗓子又是干哑的。
他不知道昨夜其他同伴是什么时候回来。第二天他基本躺着没动,也没怎么吃东西,药是俞笙用小勺一点一点喂着喝的。
反正他是来度假休养的,这段时间一直睡睡躺躺,谁也不知道昨晚他和俞笙到底干了啥。
不过即便躺着,他也仍旧关注工作,关注俞笙的专辑,关注他们的红豆影业。
次日下午,还跟安辰聊了他们公司已经落实的年度计划。
包括了景小延、冯曳兄弟俩的通告安排,演出、影视、代言、综艺之类。
团队今年给冯曳接了个一番男主的古装戏,合同流程已经走完了,是个不错的剧本,没准儿今年能大火。
对此秦星羽还是放心的。
唯有听说练习生的舞蹈老师更换,训练时间延长,上半年的公演大概要延期一个月时,他有点着急。
他骨子里就不是当老板的性子,什么事都容易急,急了又不愿意说,偶尔只会缩在床角默默地听着汇报,顺带着咬自己的手背或是衣袖。
确实他们公司去年才起步,规模不大,人手没那么多,通告总有个轻重缓急,工作安排自然也是先可着景小延、冯曳这俩一线艺人来。
因而听安辰说起练习生公演时,原本还躺着的少年,一个激灵就坐起来了。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加之身体无力,这一起身没能用上劲儿,结果引得腰间一阵酸痛,疼得他下一秒重又倒了回去。
安辰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俞笙那小子昨晚,绝对干了点啥。
此时俞笙正从外面客厅回来,他们辰哥的汇报,听见了两三句。
如今他也不避着安辰,而是大大方方半扶半抱着床上的人,调整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伸了只手进被子里,力道适中地给揉了一会腰。
“乖,不动啊,练习生的事我来盯。”
秦星羽仍旧不乐意,俞笙来盯?他更不放心,还不如他们辰哥靠谱!
小俞总集团的事太多,本来就不一定顾得上他们这个创业的小公司,更别说练习生了!
练习生们在小俞总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个事儿。
安辰看着自家小艺人,气鼓鼓的依然想要坐起来,是要闹脾气的神情,最后他们辰哥都看不下去了。
多大点事儿啊,也至于急?
保不准是前一宿俞笙属实有点过分了,以至于他家小艺人情绪不稳定。
不过凭借着多年了解,安辰也清楚,自家艺人看起来安静冷清、又事少,身体还差,着实没什么精力。
但实则是个执行力一流的卷王,卷不动别人就卷自己,看着云淡风轻,对员工一点也不严厉,但论起工作狂,比起小俞总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大经纪此刻由衷地感叹,他家小孩可真不是当老板的料,如今他十分庆幸的是,这公司是他们几个队友合伙开的。
能有人控着点秦星羽还不错,要不然公司能让他给卷上天。
待到安辰离开卧室,俞笙把炸毛闹腾要起来,又着实起不来的人,重新扶着躺回床上,清俊英挺的眉宇间,是旁人眼里绝无仅有的温柔:
“这么有精神头生气?不疼了?嗯?”
言罢那只伸在被子里的手,还故意在对方腰间,略略加重揉了一把。
秦星羽顷刻间翻了个身,扭过头去不看他。
虽然身体还酸痛疲惫着,然而又过了一天,秦星羽就勉力下床了,闲来无事跟景小延在庄园茶室的秋千椅上,喝着咖啡荡着秋千看风景。
景小延和冯曳这次来,不能多呆,正月里的通告排满了,过几天就得打道回府。
自从杀青后,大半个月没见着兄弟的秦星羽,这两日心情格外好,即便精神不是那么充足,素来清冷话少的人,也难得跟他小延弟弟,小声地念叨:
“今年你有十五场巡演,我也想夏天开一场演唱会,如果可以,开三场最好。”
“咱们的公司这个季度可以拿分红了,等我下个月回去就处理,没想到才一年我们就赚了钱。”
“对了,你在谈的那个电影剧本,上半年能开机吗?我今年估计是进不了组了,他们都不给我接戏,不过我可以出新歌,还可以给你和曳哥写歌……”
午后斜阳的光影下,荡着秋千椅的单薄少年,有一句没一句地小声说着话。
在最好的兄弟面前,用不着什么逻辑,秦星羽想到哪说到哪,但至少比起前两年,那双清透明净的大眼睛里,总算有一点点光了。
他心里就这么点工作上的事,一如他的人那般,简简单单。
景小延对此是服气的。
尽管作为组合里,年纪最小的团宠弟弟,但景小延操心的事可多了去了,操心完这个哥哥,又担心那个哥哥。
这两天来,眼见着秦星羽身体状况是不大好的,用膝盖想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也干脆没藏着:
“这段时间俞笙是不是总碰你?跟你做了几次?你们俩确定关系了么?”
秦星羽那双只在说起工作时精神十足,其他事情上面,一律省电模式的茫然大眼睛,微怔了怔,思量着回答:
“没有,我……”
景小延心中急慌慌,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俞笙没总碰他,还是没确定关系。
提起确定关系这件事,秦星羽心中仍旧有些不踏实,不是俞笙的问题,是他自己性格的问题。
尽管事实上,他跟俞笙的关系,确不确定也没什么区别,似乎只差一个官宣了。
但即便如此,面对最好的兄弟,他这句解释,也没能清楚明白地说下去。
甚至更像是掩饰什么般,眼见桌上的咖啡煮好了,便起身去给景小延端咖啡。
许是在这秋千椅上,一个姿势坐久了,他这一起来,腰间酸痛麻木得没能站住,一个踉跄直接向前倒去,幸而景小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这叫他没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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