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他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语带责备,“这样的热闹有什么好看?魔教百年前确实曾经掀起武林的血雨腥风,但自从这一任教主谢冥渊即位后一向与正派武林井水不犯河水。所谓正教魔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如今正教武林要率先攻打天魔山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焉知在魔教教众的眼中,这样的名门正派不是成疯成魔了呢?”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细细品味他的话,觉得很是通透,不禁对他的好感倍增。难得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中还有一个明白人。
“那你为何还要去?”我小声问他。
他的眼睛看向远方,语气中是我所不能体会的疲惫和苍凉,“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种酸楚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怜惜他身中剧毒,又身不由己。还是感叹命运捉弄,让我和他站在了必将生死相搏的对立面。
最终莫浩然还是带上了我。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雁华山而去。
莫浩然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里,与一众武林人士做派很不一样,倒像是个富家的公子。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几日下来,我跟各门派的弟子都混个脸熟。我有心打探各门派的武功特征,使用兵器,就向那些弟子套话。众人对自己掌门和师傅的武功很是骄傲,在我面前极尽显摆,我默默地记在心里。
反倒是莫浩然这边我竟没有打探出什么,他的门人嘴极严,什么也不肯说。我悄悄问了天水门的一个小弟子,才知道风雨阁阁主武功高深莫测却行事孤傲不群,一向与名门正派少有联系。
几日后到了霖州地界,一整日莫浩然都没下马车。风吹动车帘的瞬间,我看到他脸色惨白,唇色发青,闭目靠在马车的车壁上,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跟死了差不多。
我心一沉,他的伽兰香又发作了。
距离上次毒发不过短短数日,如此看来,他这毒至少已中了四五年之久。毒发的间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频繁,症状也会越来越重。
傍晚进了霖州城,诸位掌门商议行程事宜。莫浩然步下马车,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跟大家谈笑风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只有我知道此刻的他正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伽兰香毒发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却在铺天盖地的痛楚中还要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大家决定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莫浩然不差钱,让手下在城里最好的客栈订了几间上房。一同入住这间客栈的还有几队的领队及门人。
住进客栈后我就捣腾出一碗药端到隔壁莫浩然的房间。这次他的手下没有拦着我,赶紧让我把药端到他的床边。
他面朝里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轻车熟路地抱起他,让他的后背靠在我的怀里。
他可真瘦,凸出的肩胛骨顶着我的前胸,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把药喂给他喝了。
“多谢!”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虚弱得让人心疼。
我替他诊了脉,发现他的伽兰香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那碗药只能缓解他的痛楚,却无法抑制他的毒发。
我心一横,一把抱起他让他在床上坐直,自己盘腿坐在了他的对面,向他的手下门人道:“我要运功封住他体内的毒,延缓毒素蔓延。请诸位到屋外为我护法,这期间不能有人打扰。”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在莫浩然的点头示意下向我躬身道:“有劳谢姑娘了。”然后鱼贯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