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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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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惊讶,而是明榆没有想到父亲给闻宴安排这么个差事。

随即又被他掌心上的白布吸引了目光“你手怎么了?”

她记得昨日他的手并未受伤。

闻宴抬起手,给明榆展示了他包扎的手法,答道:“破了而已。”

看着他笨拙的手法,打了几个疙瘩才包扎好,明榆不由得笑出声,“回头换药时,我再帮你包一下。”

彩蝶端来了早膳,把碗筷摆好,从食盒里端出两碟桂花糕。她看见闻宴懒洋洋地样子就来气,天不亮就站在门外守着,怕不是惦记上郡主了。

明榆道:“用过早膳了吗?没用过的话,一起来吃吃吧。”她问闻宴。

闻宴看了一眼矮桌上的吃食,看着就很齁甜,他不喜甜食,“不……”

彩蝶就知他不识好歹,道,“本来就没给你准备碗筷。”

闻宴还未言尽,就被彩蝶打断。

闻宴乜斜一眼她,眼神瞬间凌厉,彩蝶只好讪讪闭上嘴。而看向明榆时,他眼中的冷色消失殆尽,徒留温柔,“不了,我用过早膳了。郡主今日有约,我一会送郡主赴约。”

仿佛方才的狠厉只是彩蝶的错觉。

今日华锦公主在宫中举办宴会,邀请京城贵女入宫赏花。

武王是唯一一位异姓王,是以开国大将,才能受此殊荣,甚至先皇所赐王府都破例安置在京城。只是随着武王声誉越旺,天子愈发忌惮。武王也知不可功高盖主这个理,这些年也不再掺和朝中之事,手中之权不过是空壳。

武王希望明榆多交些朋友,又怕她受欺,便叫闻宴陪她一起。

“好。”明榆没有强留独自用膳,闻宴时不时把头朝里看,弄得明榆不自主地吃快了些。

用完膳后,彩蝶替明榆梳妆,将她两边的头发挽起,梳成垂桂髻,用发钗固定,剩下的长发则散在脑后,额间点上花钿,衬的一张小脸明艳动人。

而闻宴坐在马车前室,拿起缰绳在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再转着手腕把缰绳松开,百般无聊地等着。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名叫《悦女记》的话本子,打开被折了痕迹的一页,把页脚展平,仔细地看着。

“待女子,应静心,应耐心。不宜促之。”

哦,应该耐心等她。

确实,闻宴深觉有理,自己也不喜被人催促。

他想了想,若是有人在他办事的时候催他,他会如何?

会生那人的气的吗?

闻宴深思熟虑后得出个结论——他不会生气,他会直接将那人杀掉。

“啪——”

闻宴合上书,本分地坐在马车上,等着明榆过来。

微风拂面,吹起少年的头发,打在他的脸上遮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少年认真的眼神。

明榆来时便见到这闻宴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又看了一圈,发现车夫不见踪影,便问:“车夫呢?”

那五大三粗的车夫坐在前室,占了好大的位子。而且还在闻宴耳边喋喋不休,说什么郡主天人之姿,也不知到最后会便宜了谁……

可闻宴分明记得《悦女记》第一页便写过若是有人对自己心悦的女子出言不逊,应当出手教训才对。

于是,闻宴不等他说完,便一脚把人踹下去,拔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赶紧滚。

车夫不曾想方才沉默的少年说翻脸便翻脸,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跑了。

“我踹走了。”闻宴扭头,如实答道,“他的嘴有些臭……”

明榆许是料到些什么,道:“谢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肯定有许多听不见的声音,闻宴肯帮她,她心底多少有几分动容。

“不过,现在再叫一个车夫还来得及吗?”

“为什么要叫车夫?我也能。”闻宴认为有了他,车夫自然可有可无。

可明榆却和他想的不同,据明榆前几日观察,他做任何事雷厉风行,但驾车可快不得,“那你驾车的时候小心点?”

“哦。”闻宴玩着缰绳敷衍道,他莫不是被嫌弃了,忽然有点委屈。

明榆失笑一声,彩蝶扶着上了马车。马车里的小榻上铺着薄薄的锦衾,旁边还有果盘与沏好的茶。

放下丝绸帷裳,明榆端起茶托,揭开盖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被退散,香气四溢。

忽然,茶水往外溢出了不少,落在茶托上,明榆茫然地看着窗边飞过的景色,对着车帷外的人道:“闻宴,慢点。”

以此速度到皇宫至多半个时辰,若慢速,则需要至少一个时辰。既然不着急,慢些就慢些吧。

闻宴拉紧缰绳,马儿前蹄一跃,整个车厢晃动起来,速度骤减。

明榆不得不撑着车厢保持平衡,长发顺着后劲滑至锁骨,素手撩开车帷,嗔道:“闻宴,你是不是不太会驾车呀?”

闻宴把弄着缰绳,将绳的两边搓成一条,桃花眼底藏有一丝傲气,生硬道:“我会。”

彩蝶忍不住嘟囔道:“死鸭子嘴硬。”

闻宴充耳不闻,悠闲地驾着马车,马儿蹬着腿悠哉悠哉走着。

一个时辰后,几人终于到了皇宫。彩蝶递上请帖,侍卫接过后,确认来者身份后放行。

明榆让闻宴在院外等候,她指着其他侍卫休息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能乱跑。”

闻宴点点头,淡淡一笑,“明白。”

随着明榆背影的消失,他收回目光,笑容渐渐褪去,转身一跃至屋顶上,不见踪影。

华锦穿着龙绡长裙,上有翠鸟羽毛点缀,春光下光彩夺目,她坐在亭台里,看着布置好的园子,颇为满意。

锦园里移栽了各种奇花异草,皆为世间罕见。在花匠精心繁育下,这些花才能在春日绽放姿彩,留下满园春色。

不一会儿,各家贵女纷纷到来。每位打扮得都比较朴素,都是聪明人,怕压了公主的风头,惹公主不快。

华锦公主自小在太后膝下长大,依仗太后的宠爱,自小便傲气凌人。

都知她爱众星捧月,“公主穿的衣裙当真美,在光下泛着彩光。我从未见过这种料子的衣服,今日沾了公主的光,开了眼界。”

说话之人乃太尉之女叶绛,众人皆随其附和,各种赞美之词,对华锦很受用。

明榆未开口,她站在最外边,不愿往里挤,听闻后伸了伸脖子,瞧了之后打心底觉得好看,她也不曾见过那种料子。

华锦笑而不语,吩咐婢女把太后赏赐的首饰拿来。

这批首饰乃苗疆进贡,珍贵无比,连皇后也仅有一套碎银玛瑙头面,而太后单独赐给了华锦一套饰品。

华锦打算把这些赏给她们,以显皇家大气风范。

婢女将妆匣端来,上面盖着红绸。贵女们的目光停落到红绸之上,明榆亦好奇苗疆的发饰会是何模样。

红绸被揭开,随着声声轻叹。银饰做工之精细,上面所雕刻的花鸟栩栩如生,边角绘有苗族图腾,挂有响银,银片嵌入其中。

不知为何,明榆忽然想起那日在星宿楼里见到的那个打扮很美的人。

总觉得这些银饰上的纹路和他衣服上的刺绣很像。

想着想着,她渐渐地出神,思绪不知飘到哪了。

叶绛连叫她几声都没反应,而后叶绛朝明榆走来,把她拉过去。

明榆回过神来,此时已经被拉到了华锦公主面前。

华锦适才注意到明榆,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从眼睛看到下巴,完美无缺。挑不出毛病让华锦烦躁不已,眉间郁结。

她语气不善道:“妹妹可是站的远了些,没瞧见本宫?”

言外之意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明榆顿时慌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臣女第一次进宫,幸得公主尊容。果真如民间传闻那般惊艳。看着看着便走了神,还望公主原谅。”

她垂眸俯首,赞美的言语里满是歉意。

其他贵女接耳,说着私语,不时还有嘲讽的目光落到明榆身上。

在旁人觉得虚假的言语,华锦只当是夸赞之词,至于是不是真心,不重要。

听到此话,华锦脸色果然缓和,大度道:“无事,只是怕妹妹瞧不见首饰,不便挑选。”

见华锦未怪罪,明榆心底送了口气,“谢公主抬爱。”

华锦道:“每人挑一样,就当是本宫送你们的见面礼。”

这等只有皇家女子才配用的贡品,普通贵女若是用上了,也是很有脸面的。

大家眼神暗中较量,明面上却笑着互相推脱。

华锦笑而不语,拍拍手。

曲廊里走出三位面容清秀的男子,束玉冠,着华衣,衣上还绣着青竹暗纹,乍一看气质斐然,有君子风范,但待他们走近时,才发觉眉眼中有些女子的媚气。

公主爱养面首,她最近看中的这三位面首,是从扬州买来的清倌。

三人朝华锦行礼,“公主。”

“我们玩个游戏吧。妹妹们唤来自己的侍卫,让他们和本宫的面首比比投壶。投进最多者,可以先挑。胜过阿巳者可多挑一样。”

华锦也不避讳自己养面首的事实。宫女说今早在外面瞧见了个极为俊俏的侍卫。她想借这机会,将他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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