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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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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

听出是明柯的声音,明榆赶紧打开了门。

明柯才从国子监回来,就来找明榆。过几个月他就要行弱冠之礼,之后便要从军了,趁现在他想多陪陪明榆。

“这几天过得怎样呀?”明柯笑脸相迎,等看见明榆身后还站着一位少年,这笑脸瞬间僵住了。

那少年朝他规矩地行了一礼。

明柯的眼神陡然间冷了下来,目光从头落到脚,他的眼神越发不善,越发觉得面前的少年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你是谁?为何在我妹妹闺房里?”

他知明榆向来乖巧懂事,定是这小白脸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她。

孤男寡女同在一屋,若是叫人传了闲话,极有可能影响明榆的声誉。

明榆自是不知兄长已经在脑中上演了一场小白脸拐骗天真小姑娘的大戏,笑道:“他叫闻宴,在星宿楼里就是他救了我。”

明柯是听说父王给明榆身边安排了侍卫,原来是他……

闻宴微微颔首。

纵然是救命恩人,明柯还是觉得他不怀好意,有恩报恩,粘着阿榆作甚?

闻宴也不避讳明柯不善的目光,坦诚道:“世子想必是误会了,是郡主唤我进来帮忙。”

明榆也帮忙解释道:“我见他手法准,又对穿耳比较熟悉,便唤他也帮我穿一对。”

这么一说,明柯果真看到明榆耳朵上挂了坠子。

这耳饰上的花纹与做工极为精巧,风格独特。

“好看!”对明榆说话,明柯自是满脸笑容,“我妹妹就是美。”

明榆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推推明柯的胳膊:“兄长快别说了,这里还有外人呢。”

明柯斜了一眼闻宴,又语重心长地对明榆说:“阿榆,离这个人远点。不管是谁,只要从星宿楼里出来的,就没有好东西。”

“兄长,可是那里除了恶人,也有可怜之人。”

比如闻宴。

听到“可怜”二字,闻宴神情复杂,晦涩难辨。

他心底发笑,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谁是无辜的。

转而明柯就将这话说出口。

明榆哑口无言,怕他为难闻宴,就把他拉过来,好借机让闻宴脱身,“兄长我知道啦。腿上的伤如何了?”

明榆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偷偷地朝闻宴挤眼。闻宴对上她的视线,识趣地离开了。

不曾被明柯察觉,他扭头道:“你站住。”他还没敲打好,现下放走若是以后对明榆心怀不轨怎么办。

明榆把蜜仁糕塞进明柯嘴里,“吃吧,吃吧。这可是华锦公主赏的。”

明柯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眼睁睁地看了闻宴行礼退下。

不知是不是明柯花了眼,他似乎看见闻宴低头时笑了一下。

“诶……”

木门合上的声音盖过了说话声。

闻宴回屋后,即刻锁上房门,再开门时,一个戴着傩戏面具的黑衣人走出,他一跃而上踩着屋顶,灵巧地穿梭在飞檐之间,如鬼魅般,刹那间不见踪影。

自上次星宿楼出事后,消息就被封锁了,闲杂人不得在星宿楼周围停留。民间有传闻道星宿楼练出的长生不老药需要活人做药引,而普通百姓的血低贱,需要皇亲贵族的血,故而上演了一场刺杀的戏。

也有人说是皇帝迟迟不肯立储君,二皇子按捺不住,从星宿楼下手,蓄谋夺位。

星宿楼地下密室里。

“少主,您要我们办的事都办妥了。”

忽暗忽明的火光蔓延到黑衣人的脸上,一半明于光亮,一半藏于黑暗。

他慵懒地斜靠着,“明忠没察觉什么?”隔着面具传出的声音有些厚重。

虽说明忠现已卸下兵权利,但也是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绝不是好糊弄的。

跪在地上的那人的手指微微蜷缩,“属下做的天衣无缝,您的身份不会再有人怀疑。”

“你说没人怀疑就没人?”黑衣人忽然正了身子,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语气有些轻佻。

景元即刻慌了神,整个身子颤抖着,佯装镇定道:“明忠派人查了闻宴来历,从入星宿楼起,就连闻宴每一次随主人出行任务的卷宗,他都调出来查看了……”

他一口气未说完,赶紧换了口气继续说道:“您放心……属下做的天衣无缝,在卷宗上记录的任务寥寥无几。”

他抬头偷看一眼上位者,只有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慌忙底下头,结结巴巴地补充道:“都是一些打杂的事,比如替人处理后事什么的,不会有人怀疑您是坏人。”

傩戏面具下的脸上写满了嫌弃,真是笨死了,坏人还需要人怀疑么?他要的只是一个干净点的身份。

他把搁在膝盖上的手放下,翘起腿,“得了,身份暂时安全就行。朝廷那边现在如何,大祭司那老狐狸怎么说?”

“大祭司说皇帝身上的蛊虫已经腐蚀了整个血脉,现已是回光返照之态,命不久矣。眼下最主要的是除掉萧蔚川,他一死,大齐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当今皇帝痴迷炼丹仙术,幻想能永世坐拥天下,自过天命之年,便开始一心求长生。他广集天下贤才,最终从苗疆招来一名大祭司。

据说皇帝当日种下蛊虫后,身上的顽疾居然奇迹般痊愈了。皇帝大喜,当即封这名大祭司为国师,赐名“苍梧”。

戏已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他觉得这戏越来越有看头了,眼中的慵懒劲还未褪去,“计划提前进行,我必须彻底打消明忠的疑虑。他肯留我,也是想找有关星宿楼的线索。”

当初朝廷与江湖共创星宿楼的消息一出,明忠始终持反对意见,他认为杀手组织泯灭人性,拿钱就能买命,长此以往,岂不是要乱了秩序。

这几年,星宿楼在朝廷的庇佑下横行霸道,明里收钱办事,暗里替皇帝效力,杀光了所有诋毁他的大臣。而皇帝尝到了甜头,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因此明忠一直找不到机会调查星宿楼。

景元呈上一封信,玄枵接过后,揭下火漆,把信拿了出来。

他大致扫了一眼,便把信连同信封一齐丢尽火盆里。

自从明榆应允闻宴可以不必时时刻刻都守在屋外后,闻宴偶尔有莫约两个时辰不在府中,段辰派人跟踪,手下发现他仅仅是出府买吃食。

闻宴腰间的香囊塞的鼓鼓的,怀里也塞了不各式糖果,如此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府,临走时还不忘给明榆带点。

古树下,一片阴凉静谧之处。明榆坐在秋千架上,系着秋千的绳子上缠绕着藤蔓,偶尔有几片叶子随着秋千的摇荡悄然落下。

夕阳渡岭,将闻宴的影子洒在地上。明榆看见他手里拿着糖葫芦,眼前一亮,从秋千上下来,提着裙裾,向闻宴跑去。

闻宴不在的这两个时辰,明榆莫名地心跳加快,觉得不安心,只想坐在这哪也不去。

“闻宴,你给我买的吗?”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手里的糖葫芦。

明榆直觉闻宴是带给她的。

果然,闻宴把糖葫芦给了明榆。

明榆欢喜地接过,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沾着芝麻的冰糖又香又甜。

“好久没吃了。”

天气渐热,差人去买糖葫芦,可惜带回府中时,糖衣已经化了,黏在一起,十分影响口感。

但闻宴带回来这个居然没化,就像是刚裹好糖衣的那样。

两人走到廊亭里,明榆坐在庭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糖葫芦,而闻宴就站在她旁边,从专注地看着明榆,再到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最后发现还不如看着明榆,看她脸上粘了糖却不自知,还吃的那般香。

甜味让明榆短暂地忘记了烦恼,可不一会脑海中又响起明柯的话。

他说父亲有意撮合她与二皇子。

萧蔚川面如冠玉,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能以少胜多,将苗疆纳入附属国之列,是不可多得的俊逸之才。

偏偏萧蔚川也有此意,恰逢月末花灯会,便邀约明榆一齐游灯会。

可明榆有些矛盾,她从前只把萧蔚川当做兄长,但也不知那种感觉算不算心悦……

“闻宴,下个月就是花灯会,蔚川哥哥邀我一起,但我不想去……”她仰头望着闻宴,眼睛里也没有往日那般神采,有些蔫吧,她怕直面与他谈论情感。

但明榆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萧蔚川?”闻宴轻轻地念出一个名字,他垂下眼,遮住如淬毒般的眼神。

明榆偏要把脑袋歪着,正对着他的脸,“你了解过他吗?”

闻宴淡淡道:“京城无人不知二皇子的丰功伟绩。”

他语气之平淡,没有流露出半分感情色彩,只是有眼神变得不再单纯。

明榆赞同地点点头,转而道:“但是……”她心虚地望了望周围,没有发现偷听墙角之人,朝闻宴招招手。

闻宴弯下腰,侧耳倾听。二人离的近,明榆又闻道了那股清香味,不知那香味是否有安神之效,她莫名觉得安心。

小姑娘说话声音轻柔,“但是在他宫中,稍有不慎便会掉了脑袋。有时候我也会有些怕……”

闻宴不解地望着她,“杀人不正常吗?”

更何况是没用的人呢?

他也经常杀人,不过他承认自己实非良人,可萧蔚川未必承认……

明榆听闻后脸色霎时变白,“怎么正常了?”

闻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他眉眼弯弯,眼角的泪痣红的滴血,“二皇子的赫赫战功不就是靠在战场上杀人吗?”

明榆觉得这句话有说不出的怪异,她往后移了点位置,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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