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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气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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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宴缓缓放下衣袖,重新系好护腕。

现在整个望月阁到处是萧蔚川的眼线,闻宴不好有大的动作,只得静观其变。接着,他又听见屋内萧蔚川的声音,吵得他无法理清思绪。

“阿榆若是再有不适,定要同我说。”

明榆应道:“放心吧,没事的。”

她只与他说明梦魇之症,却没告诉他每次梦到的都是同一人——玄枵。那个人就像种在心底的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后疯长,缠着心脉无法扯断。

萧蔚川再三确认后,才稍稍放心下,“快用膳吧,一会我带你去逛街市。”

明榆见他仍没有要提信中之事的迹象,微微松了口气。

先前没有料到他这么早就来了,明榆只点了三道菜,她唤来店小二,将这些撤下去重新上了桌,匆匆忙忙间又添了副碗筷。

天字一号靠窗临水,随着日头渐高,春光透过云层,洒在河面上留下斑驳的倒影,河岸屋舍俨然,来来往往的商贩穿梭在人群中。

萧蔚川屏退了屋中的侍从,只剩下他二人单独相处。

“阿榆,门外的那个是什么人?”萧蔚川道,“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他?”

明榆身边的人他都了如指掌,有些甚至是他安排进去的,可却对刚才顶撞他的那个人毫无印象。

他本可以直接问他自己的人,但他不愿过多干涉明榆的隐私,在她身边安插人手,只是怕她出意外,并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更何况,他想听明榆自己说。

明榆把来龙去脉如实地告诉了萧蔚川。

萧蔚川听完后,眼底渐染一片阴翳,“将军怎可如此草率?星宿楼里的人也敢往府里带。”

阿榆心地善良,易动恻隐之心,他是知道的,明忠怎会犯糊涂?

管他是星宿楼里打杂的还是守门的,都不行。况且,他可从未听过有叛徒能活着从星宿楼里出来的先例,就是有,也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此人是人是鬼,难以辨别。

“他若想求恩赐,我可赏他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叫他离开你可好?”

明榆听到萧蔚川这么说,觉得也不无道理,这些赏赐必定比留在自己身边做个侍卫好过千百倍。她当时并未细想,闻宴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至于前途她也未曾提他考虑,如此说来,的确是她疏忽大意了,她应当多给闻宴一些选择的。

他有那么好的身手,去参军,未来说不定还能立下军功,受赏爵位。

但是,让他离开自己……

好像有一丝丝的不舍……

站在门外的闻宴,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脸色沉得犹如乌云蔽日,周遭散发的凉气让人不寒而栗。

其他几个侍从茫然若迷地望着他,闻宴睨视他们一眼,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什么?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其他人嗤笑一声,压根没当回事,反而尽有嘲讽蔑视之意,不过区区一阶下人,却摆着主子的架子,着实有些好笑。

闻宴当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些,他在等屋内之人发话。

明榆觉得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毁他人前程,纵使有些不舍,也要过问闻宴的意思,也许他并无大志,只想安静平稳的渡过一生呢?

“我回头问问他的意思。”

“不必过问,我给他赏赐,直接让他离开王府。天下之大总有他的容身之处。”

萧蔚川态度有些强硬,后知后觉可能会吓到明榆,遂又缓了缓语气:“阿榆还需对来历不明之人还得警惕些。”

明榆知晓萧蔚川是为她安全着想,故而才对闻宴敌意那么大,但在她心里,闻宴绝非恶人,所以她想替他辩解些什么,“父亲已经查明他的身世了,并无不妥之处。他是从小被卖到星宿楼的可怜之人。”

“身世也许是假的呢?”

萧蔚川软硬不吃,他见闻宴剑拔弩张的样子,全然不似一个下人,反倒像个主子。

明榆懵懵地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异常的坚定,她哑口无言,自知辩不过,咬唇不语。

萧蔚川淡淡一笑道:“阿榆听话,让他离开你,可好?”他的手覆盖在明榆的小手上,温暖从明榆的手背传到掌心,刺得皮肤泛起一阵酥麻感。

明榆想抽回手,却被他按着动弹不得。他以力量的优势强行握住明榆的手,细细地感受手掌中的柔弱无骨的小手。

闻宴再也听不下去了,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四周裹挟着危机感,他感觉自己的任务要失败了。今日灯花会,是良人携手一同游的好时候。书上也说过,夜色之中,与姑娘徘徊其中,别有一番趣味。

他不能错过。

闻宴从蹀躞带挂着的小锦囊里摸出一只蛊虫,用掌力化蛊为粉,他看准时机,现下无人注意力在他身上。闻宴拦住刚从屋里出来的彩蝶,随即将蛊粉撒出。

这是幻蛊,可以短暂的将人催眠。

彩蝶眼前一晃,渐渐失了神。

闻宴压着声音道:“郡主令你去街上买点甜食来,你便让我去了。”

原本明榆确有此打算,只不过她没有想要麻烦闻宴。

彩蝶麻木道:“快去买,郡主爱吃的都记住了吗?”她扯下腰间的令牌递给闻宴。

“记住了。”闻宴丢下句话,恍若无闻的下楼去。

谁知在楼梯口处,方才那几个说笑的小厮顿时敛笑,抽出随身佩剑横在闻宴面前。

为首之人严声道:“殿下吩咐过,闲杂等人不得随意走动。”

闻宴抬起手,指尖的细绳挂着明榆的令牌,“郡主的吩咐。”

那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闻宴抵着剑刃,一步一步往前走,直至小臂的衣裳被划破,那几个小厮才收回剑,让出了条路。

他见这半臂宽的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尽量侧着身子以免和那些人触碰到。无他,嫌弃罢了。

萧蔚川定的规定,不论是谁都不可破,但郡主例外。在他身边做事的人都知,二殿下事事以郡主为先,更别提买甜食这种小事了,于是他们思索了一番,决定放闻宴走。

毕竟只是区区一个侍卫,心高气傲些,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闻宴手握着明榆的令牌,指尖细细地摩挲着令牌上的凹凸,描摹着一笔一划,仿佛这令牌早已是掌中之物。

星宿楼。

“上次叫你做的手钏可弄好了?”玄枵记得这事吩咐了好些日子了。

景明赶紧邀功道:“做好了做好了。上面的嵌着的玉石属下可是费劲千辛万苦。”说着他似献宝般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呈上去。

玄枵将锦盒的鎏金扣打开,里面是一条散发着淡淡微光的手钏,如黑夜里的点点星子,柔和而粲然。其中缠着的玉线编织成古朴的图腾,坠着细碎的小银饰,银光流溢。

他记得明榆说过喜欢这种样式的花纹,特地叮嘱过要编成这种样式的。

“不错。”

景明难得听玄枵夸他一次,嘴角都快咧到牙根处了。

“你那几个相好的现下如何了?”玄枵记得景明有好几个相好,据他所说,对他可是死心塌地的。

景明不明所以,从前跟主子提起小桃她们,主子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今日怎主动提起?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尬笑两声:“啊,她们……现下很好……少主怎么突然说起她们。”他不知如何作答,但又不能不答。

没想到玄枵似是真的仔细思考了一番,“就是你平日经常说她们对你……那些是怎么做到的?”

玄枵不想点明,因为知道一旦点明,他的嘴怕是合不拢了。况且暗示的那般明显,这点眼力见他应该是有的。

“哪些?”

玄枵怏怏地扫了景明一眼:“就是那些……”

“啊?”景明还是不解,莫非是主子看上了他的枕边人?

“死心塌地、一心一意。”

果然,景明闻言笑的更夸张了,龇着牙齿,满满的骄傲。他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他就说为何主子会突然叫他打个首饰,还是主子亲自绘图设计样式,那一看就是送给姑娘的。不过听主子这么一问,恐怕是不得姑娘芳心。

“这您可算是问对人了。”

适才,玄枵才多看了景明两眼。

景明赶紧献言道:“姑娘家嘛,喜金银珠宝,喜漂亮的衣裙。若是其他姑娘没有的东西,您能送给她,她必定会喜欢您。”

说完,景明眼巴巴的瞅着玄枵,想看看自己所言可有用处。

玄枵眯了眯眼,显然,他并不吃这套。

这些他都知道,书中里也写过,他当然会给明榆准备很多绫罗绸缎、钿合金钗。但是那些都太过招摇,以他现在的身份会引入怀疑,等到合适的机会再亲手送给她。

还有,金银皆为俗气之物,明榆身为郡主自不会缺这些,他能给的,萧蔚川也能给,这一点也不好。

半晌,玄枵才淡淡吐出两字:“俗气。”

“这……”景明一时哑然,这怎么会俗气呢?每次给小桃她们送金银珠宝,首饰发钗的时候,她们都会尤为欢喜,都说更心悦自己,要离不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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