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伟佳看了林见雪一眼, 两个人这么长时间培养出的默契，林见雪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猜到情况大概率不太好, 所以佳佳姐才不愿意在晚晚的面前说。
鼠鼠用力抱住一块积木堆在上面，晚晚帮他弄整齐，旁边那朵花扭来扭去给鼠鼠打气加油。
刑伟佳也加入了他们，陪晚晚玩到困了，林母才抱着她回房间里睡觉。
她们两个人去了书房，林见雪把书房的门留了一小道缝隙。
下一秒，一个长了腿的小毛球就一路吱吱吱的叫唤跑了进来。
“佳佳姐, 晚晚她……”
刑伟佳把那份报告放到桌子上平摊开, 鼠鼠急忙凑过去探头看看，奈何他认识的字有限，连蒙带猜也照样看不出来这份报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晚晚的血液里并不携带丧尸病毒, 也不具备传染性。但是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今天刑伟佳去拿化验报告的时候，是博士亲自递给的她，还问了一下那个孩子的来历。
涉及到晚晚的安全，刑伟佳并没有告诉博士。
“什么？佳佳姐, 晚晚才那么小, 她怎么可能会活不长呢？”
林见雪脸色瞬间白了个彻底，鼠鼠身体也僵在那里，用震惊的眼神盯着刑伟佳看。
怎么可能？今天不是愚人节, 不能是你们合伙在骗鼠鼠吧？
从博士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刑伟佳也愣了很长时间。
虽然一直到现在晚晚也不会说话, 但是在他们家里所有人心中, 晚晚都是一个很乖的小朋友。
她很有耐心，可以一连陪鼠鼠玩好几个小时。
会帮林妈妈择菜, 帮林爸爸整理烧陶制品的工具，帮刑伟佳把乱糟糟的衣服整理好，陪着林见雪一起收拾那些乱糟糟的文件。
林见雪不止一次幻想过等晚晚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末世里脆弱的孩童的确很难活下去，可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红星基地。
已经拥有了让晚晚长大的能力，可晚晚似乎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撕裂疼痛感，让林见雪有些喘不过气。
“佳佳姐，有什么办法吗？”
该问的事情，刑伟佳在拿到那份报告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
博士只说这个样本的主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最多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她的身体就会彻底崩溃。
鼠鼠难受的钻到了一个笔筒里面把自己藏起来，完全封闭的环境会让他舒服一点。
他知道晚晚不好养活，从晚晚出生开始就知道，所以每天都会给晚晚喂灵泉水，没想到还是难逃夭折的结局。
这天晚上，林家的气氛格外低落，林见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刑伟佳现在是红星基地的掌权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她伤感，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林见雪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睡，状态实在是太糟糕，就请了假待在家里。
晚晚还是跟之前一样，忙来忙去帮林母的忙，把林母哄的合不拢嘴。
林见雪盯着倒腾着小短腿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晚晚出神，看起来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宝宝啊，怎么就只剩下半年的生命了呢。
鼠鼠躺在客厅茶几上的果篮里面睡觉，听着晚晚闹出来的动静，伸出爪爪想捂住耳朵。
好难受……
刑伟佳在把工作忙完后回来，带着鼠鼠一起又去了一趟实验室。
之前送检测报告的那个博士似乎早有预料，正在待客室里等着刑伟佳过去。
“博士，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吗？”
博士手上拿着那份报告的复印件，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后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孩子的母亲在把她生下来之前，应该就已经感染丧尸病毒了，对吗？”
刑伟佳昨天晚上思考了整整一夜，明白在整个末世里，再也没有比红星基地实验室更好的医疗条件，对博士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是。”
“而且还是末世初期感染的丧尸病毒，入侵性很强。”
丧尸病毒经过几轮变化后，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致命。
实验室里研究已经变异后的丧尸病毒比较多，对于这种初代的病毒了解并不是很深刻。
刑伟佳轻轻点头，补充道：
“是末世开始后两个多月的丧尸病毒。”
博士想到同事跟她提起的那个小女孩，心下也觉得有些可惜，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多陪陪她吧。”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在刑伟佳问完后，鼠鼠也凑到博士面前朝着她作揖，豆豆眼里满是哀求。
博士不自在的避开鼠鼠情感充沛的眼睛，干脆直接坦白道：
“依照目前的技术，根本没办法解决她的问题，她现在的状态很像某些文学作品里面的僵尸，但她偏偏又拥有思考能力，所以我说她是一个奇迹。”
“治疗她的难度，甚至比研究出丧尸疫苗的难度还要高。”
“而且……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刑伟佳带着失魂落魄的鼠鼠回了家，一路上这只活泼开朗的鼠鼠看起来跟要哭了似的。
尤其是在回到家里后，晚晚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们。
“姐，姐姐……”
刑伟佳听见陌生的童音时微微一愣，下意识盯着晚晚的脸看。
这是晚晚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说话时断断续续的，又重复了一遍。
“姐姐……”
这次声音明显变得正常了许多，但还是不连贯。
“不，不要，为我，难过……”
“我、活，现在，已经很、开心。”
之前刑伟佳一直能控制住情绪，可听见晚晚的安慰时眼泪控制不住瞬间冒了出来，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将头扭到一边调整了下情绪。
“晚晚说什么话呢？姐姐不难过。”
厚重的鼻音出卖了她，刑伟佳越想忍就越是忍不住。
“安安，谢谢。”
鼠鼠不想在她面前没出息的掉眼泪，扭头就钻进了蜂蜜罐里面大哭一场。
晚晚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跟家里所有人都一一告别，还去和刑老先生也打了个招呼，懂事到让人心酸。
在跟所有人都告别后，晚晚拿了一把小铁锹，在别墅的院子里面挖坑。
林见雪看见她的行为，走到晚晚身边蹲下，揉揉她的头发问道：
“晚晚想玩沙子吗？”
晚晚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回答道：
“等晚晚死了，姐姐，晚晚睡在这里，不要害怕晚晚，晚晚会很乖。”
一句话让林见雪泪崩，她用力把晚晚搂在了怀里，难受的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半天过去，情绪才调整过来。
“不会的，晚晚不会死的，晚晚这么乖的小朋友，怎么可能会死呢。”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晚晚已经知道有些话是骗小朋友的。
朝着刑伟佳笑了笑，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很可爱，笑容里带着释然。
大多数人都觉得孩子还小的时候可能有些事情不太懂，可晚晚心里面什么都明白。
她自己都已经放弃了，但是鼠鼠还没有。
在鼠鼠手上，还没有养死过任何一个宠物！
鼠鼠最开始打算养她们的时候，就是奔着他们把自己送走这个目的去的，怎么能让他们死的比自己还早。
每天比之前更加浓郁的灵泉水装进了晚晚的小水杯里，鼠鼠叮嘱她不管干什么都要把水杯背在身上，时不时就喝上两口。
当初实验室里的博士断言，晚晚只能活半年。
但在鼠鼠的精心照顾下，她安安稳稳度过了七个月的时间，甚至还长高了不少。
直觉告诉刑伟佳，这件事情应该跟安安脱不开关系，但她并没有追问。
既然是秘密，就最好连自己也不要知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晚晚还在一天天的长大，林见雪原本提起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其他人刑伟佳可以瞒住，但是实验室里的人却没办法，当初的那个博士在私底下联系了刑伟佳，询问能不能抽晚晚的一管血做实验。
红星基地里的实验室从来不做开膛破肚那种反人类的实验，就算偶尔需要幸存者配合，都是在确保幸存者不会死亡的情况下，同时开出高额报酬。
刑伟佳现在是红星基地的掌权人，她有能力保护好晚晚，所以她决定将选择权交到晚晚自己手上。
不止是林家其他人察觉到了晚晚的变化，就连晚晚自己也很清楚她一时半会儿死不掉。
等刑伟佳把利害关系跟晚晚讲清楚后，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为了末世能早点结束，晚晚非常愿意配合。
她也想看看基地外面的世界，以及图画书上面的场景。
在她们俩打算去实验室的时候，桌上一觉睡醒的鼠鼠伸了个懒腰，朝着晚晚吱吱乱叫了两声。
熟悉鼠鼠性格的晚晚跟着他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之前晚晚用小铁锹挖出来的坑还在那里，鼠鼠把爪爪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到那个坑面前。
猛地倒进坑里装死，爪爪还一抽一抽。
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