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看这贺齐天气到眼神中仿佛能喷出火焰的模样, 愉悦无比地笑出了声。
等他终于笑够了，才看似好心的提醒道：
“贺齐天, 你不是有一条小人鱼吗？让他过来帮你啊。”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那条是F级的废物啊。”
“哈哈哈哈哈其实就依照你现在这个情况，废物跟废物，你们还挺配的啊。”
医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被霍肆带到医院里来的安安刚好到门口，将鲍尔侮辱贺齐天和他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门被推开, 鲍尔瞬间收起自己猖狂的模样。
当看清楚走进来的是霍肆和那条F级的废物小人鱼时, 鲍尔讽刺无比地弯了弯唇。
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安就找准机会飞起来用尾巴对准鲍尔的脸狠狠抽了下去。
明明是一只小巧的人鱼宝宝，可一尾巴下去鲍尔却被抽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安安也掉在了贺齐天的病床上, 他双手撑着身体默默又爬回了装满干净水源的箱子里，朝着鲍尔做了个鬼脸。
躺在地上的鲍尔满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就连眼睛场景都出现了重影。
过去了好几分钟，鲍尔才强撑着站了起来，气到脸部扭曲, 抬起拳头想跟小人鱼动手。
霍肆先一步伸手握住了鲍尔的手腕, 用力推了他一把，冷着脸提醒道：
“对小人鱼动手的人，会被判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我劝你管好自己的手。”
刚刚还有点害怕的安安，在听见霍肆说的话后嚣张叉着腰。
“略略略。”
拜托, 他可是金贵的小人鱼！再废也是小人鱼！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 很快有两个护士也被吸引了过来，看见鲍尔已经肿起来的脸, 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
“先生，您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糟糕，需要治疗吗？”
鲍尔跟着护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扭头看一眼病床上的贺齐天。
“珍惜你最后嚣张的时间吧，毕竟像你这样的废物，以后根本不配跟我见面！”
霍肆关上了病房的门，他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贺齐天的真实情况，再怎么努力掩饰脸上依旧能看出来几分难受。
明明他们的生活才刚走上正轨，眼瞧着马上就要往好的方向发展，谁能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意外。
疼痛感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贺齐天的神经，再怎么强大的自制力也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痛苦。
小人鱼趴在病床的边缘，看见贺齐天强忍疼痛的表情，伸出小手试图抚平贺齐天眉心的褶皱。
贺齐天觉得自己可能是痛到神志不清了，总觉得随着安安手触碰自己脸的动作，仿佛疼痛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疼痛感不像之前那样难以忍受，贺齐天就勉强扯开了笑容安抚安安。
“没事的，我没事。”
小人鱼这种物种，本身就是为了治疗战士精神力而存在的，他们对治愈能力的运用仿佛直接刻入了基因里。
安安闭上眼睛，浅绿色的光芒顺着安安的指尖流出，仿佛生出了自我意识一般，朝着贺齐天的头流过去。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贺齐天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舒适感甚至让他有好好睡一觉的冲动。
直觉告诉安安，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可看贺齐天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他就自动脑补贺齐天还是觉得难受。
咬牙强撑，继续为贺齐天治疗。
至于之前觉得差不多了，这肯定是错觉！
安安一直坚持到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才趴在病床旁边沉沉睡过去。
在小人鱼给贺齐天治疗的时候，霍肆根本不敢出声打扰。
等到结束后看见小人鱼甚至根本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这样倒在那里，霍肆生怕安安是出了什么意外，急忙给人鱼所的医生打了电话。
人鱼所医生的效率极高，十五分钟内就来到了医院，霍肆准备下楼去接他们时，刚好在走廊上看见了鲍尔。
鲍尔脸上那被小人鱼抽出来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看起来好歹不像是之前那样狼狈可怕，眼神中满是怨毒。
“怎么？你是准备好要给你的朋友收尸了吗？”
霍肆性格本身就很容易冲动，在听见鲍尔这句话后从他身边经过时抬起膝盖，对准他某个地方狠狠顶了一下，鲍尔疼的瞬间倒在了地上。
“老子特么的先给你全家收尸！”
人鱼所的医生给小人鱼宝宝做了检查，得出来的结论是小人鱼宝宝在治疗过程中太疲惫，可能要昏睡几天。
“治疗？安安不是没有治愈能力吗？”
F级的小人鱼并不存在任何治愈精神力紊乱的能力，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
之前霍肆看安安有模有样的在给贺齐天做治疗，还在以为这是人鱼宝宝的习惯，聊胜于无。
如果这样做能让安安心里面好受一点的话，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可听人鱼所医生说的话，分明就是安安的治疗的确有用。
“没有治愈能力？怎么可能，除非他是一条F级的小人鱼。”
人鱼所里的医生有很多，这次派来的医生对安安的情况并不了解，盯着安安黑色的鱼尾巴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
“黑色的鱼尾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可能是基因突变。”
霍肆盯着安安睡熟后肉嘟嘟的小脸，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明显不像是之前那样饱受折磨的好友，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强调道：
“医生，在我朋友把这条小人鱼领养回来的时候，他的确是F级。”
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面开玩笑。
医生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趁着小人鱼宝宝睡着给他做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检查。
“真奇怪……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跟你朋友之间的关系很好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又或者是你朋友没有跟你说实话？”
面对医生的怀疑，霍肆语气坚定回答道：
“我绝对不可能记错这件事。”
之前安安就没少因为他是一条F级的小人鱼伤心，霍肆怎么可能会记错这么重要的事情。
“根据我的观察，这条小人鱼目前的等级应该在C级，有朝着B级进化的趋势。”
“如果之前他是F级这个结论是由人鱼所给出的话，应该考虑一下当时出现了故障，或者是这条小人鱼本身比较特殊的因素。”
这种情况并不算特别罕见，毕竟在此之前也有过不少这样的例子。
毕竟从小人鱼这个物种诞生一直到现在也没过去多长时间，他们依旧没有完全掌握跟小人鱼有关的秘密。
“他现在看起来很疲惫，这件事会对他的健康造成什么影响吗？”
小人鱼趴在那里就沉沉睡了过去，根本不会因为外界的声音给出任何的反应，这一点明显是不正常的。
“不用焦虑，小人鱼应该是太想治好监护人了，所有的能量都被消耗掉后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
“等小人鱼苏醒后，多给他准备一些平常爱吃的食物，好好补充一下营养，多注意休息就可以。”
医生在来到这里后，对小人鱼宝宝监护人遭遇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她对此表示十分同情。
在他们这颗星球上，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战士守卫好边界线，才能确保他们能拥有安稳的生活。
像是贺齐天这样出身普通但天赋绝佳的战士，绝对不应该因为这些意外被毁掉。
看出霍肆跟床上躺着的病人之间关系似乎不错，医生依照她多年的从业经验，开口安抚道：
“这条小人鱼的能量似乎跟我知道的存在一定差距，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治愈能力。不用担心，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朋友就会醒过来了。”
说完后人鱼所的几个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开，霍肆把小人鱼抱到了旁边的床上好好休息，很有耐心的拿棉签帮他润湿尾巴。
或许是因为贺齐天的身体素质不错，又或许是因为确实像人鱼医生所说的那样，小人鱼的实力够强，最后贺齐天甚至要比安安更早醒过来。
贺齐天睁开眼睛后愣了很长时间，当看见旁边病床上躺着的小人鱼时，才猛然间想到自己之前精神力出现问题的事情。
他闭上了眼睛想要仔细感觉一下，不管是大脑还是身体都没有传出任何痛楚，整个人格外神清气爽。
霍肆看见贺齐天醒过来后，由于自己想跟他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贺齐天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撑着床就坐了起来。
“嗯，我感觉好多了。”
不止是霍肆有很多话想跟贺齐天说，贺齐天心里面也有许多的疑惑。
“安安？”
霍肆面对好朋友问出来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嗯，确实是安安救了你这一次。”
在贺齐天苏醒过来后，很快就有医生赶了过来想查看他的情况，就连贺齐天的老师也到了病房里。
“恢复的不错，你有一条很棒的小人鱼。”
医生在给贺齐天检查完后，还不忘夸一下旁边累到睡过去的小人鱼宝宝。
他有接触过很多像是贺齐天这种情况的人类，有关精神力出现问题的病历里，病人的恢复情况只跟小人鱼的天赋以及意愿相关。
有些小人鱼宝宝自身天赋很强，但可能跟监护人之间的情感羁绊并不深，所以根本就不愿意用全力来治疗。
而像贺齐天的这条小人鱼，不仅是自身的天赋不错，而且还非常愿意治疗监护人。
如果不是为了保险起见的话，贺齐天就算是想今天就出院那也没关系。
医生离开时带上了病房的门，老师看向旁边病床上躺着的那条小人鱼，眼神中多了些愧疚。
“对不起，我上次在家访的时候不应该说那种话，他确实是一条很棒的小人鱼宝宝。”
之前家访时，老师建议贺齐天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重新领养一条天赋更高的小人鱼。
当时老师想着自己是为了贺齐天的未来着想，所以就理所应当忽略掉了小人鱼的感受。
现在再回想当初的那件事，他的做法确实不够妥当。
“我帮你请好了假，你最近不用急着回学校，在家里好好休息。半个月后如果你还没有恢复好的话，那就再联系我。”
“好，谢谢老师。”
等病房只剩下贺齐天和霍肆两个人后，他才终于能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齐天觉得自己就只是简单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一觉醒来后好像直接就变了天。
霍肆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以及人鱼所医生说的话全都跟贺齐天解释了一下。
安安可能是因为基因比较特殊，所以在幼年期才会是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由于贺齐天将他照顾的很好，所以得到了进化。
现在安安的实力在小人鱼中已经能算得上是中等，可实际上他还拥有很高的进步空间。
未来到底能进化到什么程度，就连人鱼所的医生都不敢保证。
简单来说，就是贺齐天捡到宝了！
在听完霍肆说的话后，贺齐天只短暂惊喜了几秒钟，就开始担心起了现在安安的情况。
“医生说可能要睡上几天了，等睡醒后给他多弄点吃的，说不准你们刚好一起出院呢。”
贺齐天只在医院里待了三天时间，在他出院回到家里的时候安安依旧没有醒过来。
安安是在岸上睡着的，贺齐天也不敢贸贸然把他丢进水里，就只能把他放到人鱼车里面，调整为适合人鱼宝宝休息的状态。
现在贺齐天也不觉得人鱼车是智商税了，这东西明明不是一般的好用！
霍肆在医院里照顾了贺齐天几天，每天也会抽空回家给他领养到的小人鱼做饭。
那条小人鱼的天赋实力都只是中等，但脾气似乎不怎么样，绝大部分情况下都在嫌弃霍肆给他提供的生活条件不够好，跟之前在人鱼所里根本没法比。
小人鱼这个物种天生脾气就不太好，这几乎是他们的共识，安安才是其中的例外。
霍肆在看清楚安欢的本质后只是觉得有些失落，倒也没有太难过。
帮贺齐天把家里简单安顿好后，他立刻就回去打算给自家小人鱼做饭吃。
霍肆之前也攒了一笔钱，打算留着把小人鱼领养回来后给小人鱼花的，除此之外还有卖深海珍珠的钱。
照顾安安的时候用那笔钱霍肆是心安理得，但是照顾安欢时霍肆却做不到动用那笔钱。
霍肆攒下来的钱只够让安欢跟他过普通的生活，霍肆心里面偶尔也会想是他亏待了安欢，所以安欢才会那么不高兴。
贺齐天还在那里研究食谱，霍肆在离开他家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后就又回来了，速度快到让贺齐天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你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霍肆的脸色十分难看，重重坐到了沙发上，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贺齐天，我的小人鱼不愿意继续跟我生活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无话不谈的好兄弟，霍肆并没有要隐瞒他的打算，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难。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拥有小人鱼的生活，安欢就已经回到了人鱼所。
小人鱼和人类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平等关系，如果人类没有将小人鱼照顾好的话，那小人鱼是有权利可以回人鱼所的，只不过很少有小人鱼会这么选择。
毕竟在小人鱼跟监护人建立了联系后，很难再接纳第二个人成为他的监护人，也就意味着小人鱼在回到人鱼所里后，可能没有人愿意再次领养。
霍肆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从悲伤情绪中抽离出来，他的手机屏幕就闪烁了两下，上面显示收到了一条来自鲍尔的信息。
点进去一看，是鲍尔发过来的视频。
在霍肆面前眼高于顶的小人鱼安欢，现在正十分温顺蹭着鲍尔的手腕。
随后镜头一转，鲍尔嚣张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霍肆，之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得罪我啊？”
“现在好了吧，听说你这条小人鱼领养还没多长时间？那可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是我堂弟的了。”
霍肆原本真以为是自己没把小人鱼照顾好，所以安欢才会想回到人鱼所里生活，完全没想过居然是鲍尔在后面捣鬼。
贺齐天盯着霍肆气到微微发抖的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问道：
“你之前是得罪了他吗？”
“是，在医院他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我实在是气不过，就给了他一脚。”
原本的机会都是老师努力争取来的，像是霍肆这样的身份，可能根本不会有第二次领养小人鱼的机会了。
一个战士在精神力出现问题后会有多痛苦这件事，之前霍肆一直都是通过照片视频和文字来了解。
可这次贺齐天出事，让霍肆亲眼看见他忍耐力那么强的朋友，居然疼成那个样子。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巨大的绝望感笼罩在霍肆的心头，他的眼珠子里多了几分血丝。
他不甘心，可是他没办法，无能为力改变现状。
而就在这时，旁边伸出来一只小手，用手背帮霍肆擦了擦他刚流出来的眼泪。
霍肆诧异往那个方向一看，正好看见安安漂亮干净的眼眸，莫名就觉得鼻子一酸。
“不难过，我现在，厉害了一点点，以后我帮你治疗，好不好？不哭呀，你都不会掉小珍珠。”
在安安的眼里，如果流泪可以掉小珍珠换成钱的话那的确是非常划算的买卖，可霍肆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那掉眼泪就很亏。
霍肆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扯开了一抹很难看的笑容。
“好啊，那我以后可就靠着我们安安了。”
“嗯，安安会努力的。”
安安握紧了小拳头，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成为全宇宙最棒的小人鱼。
除了这条小人鱼外，不管是贺齐天还是霍肆都没有把安安的保证放在心上。
毕竟一条小人鱼只能为一个监护人提供治疗，这是这颗星球上所有人都很清楚的事。
小人鱼的智商有限，安安也没什么坏心思，霍肆也不想看见他为自己难过。
霍肆之前是不信命的，毕竟他能活到今天就足以证明他命由他不由天。
可这一刻，他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
很快霍肆就调整好了心情，去厨房里面给安安准备了一份大餐。
毕竟之前人鱼所里的医生说过，在安安睡醒后一定要多给他准备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好好补补身体。
贺齐天觉得自己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但依旧待在家里待了半个月的时间，主要目的是为了照顾安安。
平常一个人开开心心在泳池里玩的小人鱼，只需要在贺齐天他们放学后才需要出来营业。
这几天贺齐天几乎天天都待在家里，时间一长小人鱼也开始有些不耐烦，默默藏到了一个玩具里面装睡。
意识到小人鱼开始有些嫌弃自己后，贺齐天这才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回去上学。
教室里面，鲍尔坐在那里，一只脚格外嚣张的搭在贺齐天的桌子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说道：
“啧，到最后成为第一的人还是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有几个看不惯鲍尔态度的同学，在那边小声谈论起贺齐天的名字。
只有像是贺齐天那样的人，才能被称作是真正的天才。
鲍尔只不过是比他们稍微强了一点而已，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一直在这里装！
同在一个教室里，他们说的话被鲍尔听到了一半，鲍尔走到那个同学身边，抬起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桌子。
“哦？你们是在说贺齐天那个废物啊？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情况呢，他恐怕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是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门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