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画在纸上的首饰,即便只是素描,却仍能看出其中的精美和巧夺天工来,而且设计独特,绝对不是那种烂大街的款。
许南要是真的见过,就绝对不会忘了的,因而她一眼看到图,就觉得眼熟了。
“……我的确见过这个项链,”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急急的看向池晚,道:“我想起来了,是几年前,我燕子姐结婚的时候,她脖子上就戴着这个项链!”
她口中的燕子姐姓郑,全名郑燕,巧合的是,她还是刚刚许南所说的那个眉头上长痦子爷爷的孙女。
许南回想起来郑燕结婚的场景。
因为对方脖子上的金项链极精美又漂亮,当时还引得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热切的讨论了一番,倒是郑燕的爷爷似乎很不开心,还斥责了郑燕几句。
许南还记得郑燕当时不服气的说:“这项链爷爷你既然都给我了,那当然我想怎么戴就怎么戴啊,这么好看的项链,藏着不给人看多浪费啊?”
听到这话,许南记得当时郑燕爷爷的表情十分难看,脸特别黑,额头上的痦子就像是扭动的虫子,有些吓人。
“……”许南表情有些恍惚,又有些不可置信,“会是郑伯公杀了我爷爷吗?怎么会是他呢?不可能是他啊……”
池晚的话说得很明白,能拿出配套金首饰的,以及右边眉头上有痦子的人就是杀死许南爷爷的凶手。
而现在,附和这个特征的人出现了,可是却是许南的熟人,而且还是个对她、对许奶奶都特别好的人,这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林哥看着许南的表情,问:“你和你口中这位郑伯公很熟?”
许南回过神,表情有些沉重的点头,“很熟……我从小到大,我和我奶奶都受了他不少的照顾,他和我家是亲戚,是我爷爷的堂兄。”
当然,说是堂兄,实际他和余爷爷的血缘关系也不是特别亲的那种,他是许南爷爷堂伯家的堂兄,不过因为都在一个村,两家关系很好的。
许南回忆起来:“我听我奶奶说,当初我爷爷出门打工,就是和他,还有村里的人一起的!”
说到这里,真相似乎已经很明显了,当然前提是池晚所说的都是真的。
林哥这么想着,忍不住看了池晚一眼,心里有些纠结——他对于池晚的算命之说,仍然保持着怀疑。
……
林哥和小路警官送池晚他们出去,林哥道:“……许先生这个案子,我们这边会讨论一下,看看到底要该怎么做。”
是信了池晚的算命之说,真按照她所说的信息去查,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步调来调查……
许南郑重的冲他和小路警官鞠了一躬:“那就麻烦林警官你们了。”
池晚她们这回顺利离开,回到了酒店。
“……池小姐您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许南感激的对池晚说,“今天的事情,实在是麻烦你了。”
她笑了下,道:“我之前从来没想过,我爷爷的命案能够得破……多亏了您,也许我爷爷之后不会含冤而死。”
五十二年前的案子啊,那是个连监控器都没有的年代,想要找到真相,那基本比登天还难,因而从一开始他们想的都是将许爷爷的尸骨接回家,让他能入土为安。
不过现在,因为池晚的存在,这件不可能的事情似乎变成可能了。
“谢谢你,池小姐。”许南认真且郑重的道谢。
池晚:“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和你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她需要他们的信仰和香火来增加神力,治好自己的病痛,而他们需要自己神力的帮助,他们之间只能说是互惠互助。
对于她的话,许南抿唇笑,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将池晚的恩情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两人各回各的房间,不过池晚一回到房间,腿一软,差点就跌倒在了地上。
饼饼一把抓住她的后领,翅膀飞快的扑棱着,都快扑出残影了,使劲的拖拽着她。
池晚:“……我觉得,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饼饼一惊,忙松开爪子,池晚扶着墙壁,忍不住咳了两声,
饼饼心虚的对爪爪:“我不是故意的……”
池晚冷哼,“你要是故意的,那还得了?”
她双腿发软的走到床边,脱力的躺在床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等她闭上眼,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只金镯子,复又把眼睛睁开了。
“饼饼,你知道许南爷爷的那只金镯子是怎么回事?”池晚若有所思的问,“我碰到那只镯子,竟然看见了许南她爷爷被害死之时的画面……”
她之前可没点亮这个技能。
饼饼理所当然的道:“你是山神,神本来就是无所不知的呀。”
池晚语气认真:“……麻烦你说人话。”
饼饼:“……”
它撅了噘嘴,道:“倒也没什么,不过,你听过一句话吗?华夏不养闲神……华夏的神,除了盘古女娲这类天生天养的神,大多数的神都是诞生于人类强烈的意愿和信仰,山神也是如此。”
“所以,你才能从人强烈的意愿和祈祷中获得足够的神力……”
余爷爷夫妻两,还有许奶奶的事情,便是如此,她本来算不到他们所求,但是因为他们祈求的意念太过强烈,所以给予了池晚足够的力量。
“而那只金镯子……大概是充满了许南爷爷强烈的意念,所以,才会对你产生影响!”
“当然,也是你现在的神力增强了……”
要是最开始的池晚,即便拿到镯子,怕是也没有任何感觉,她的神力越强,就越能捕捉到强烈的意愿和祈祷。
池晚听完饼饼的话,才觉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饼饼飞到空中低头看她,指责道:“倒是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你现在身体不好,神力不足便会被病痛反噬,那会出大问题的!”
池晚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那我会死吗?”
饼饼一噎,炸毛道:“你是山神!神怎么会死?”
闻言,池晚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这是什么态度?!”饼饼震惊,饼饼狂怒,饼饼指责:“这可是事关你的身体,你的神力一旦缺失,你会感觉很痛苦的!”
池晚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个漏了大洞的葫芦,神力修修补补,可是神力一旦不支,积蓄在大洞处的病痛瞬间涌出,造成反噬,会让她痛苦无比的。
饼饼:“这个问题很严肃的!”
池晚伸手一把抱住饼饼,低声哄道:“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好不好啊?你就别生气了。”
她其实也不愿意这么做,只是当时她有种预感,自己要是当真中断了,怕是之后就再也看不见那些画面了。
她还没看见杀害许南爷爷的凶手,哪能这么放弃?因而即使当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她还是咬牙坚持了。
要说后悔,她是一点不后悔的。
她闭上眼,做痛苦状:“我现在好不舒服的,很想睡一觉,饼饼你要是生我气,我就更难受了……”
饼饼:“……”
池晚把它搂在怀里,伸手rua了rua,而后翻过身,侧躺蜷缩在床上,嘴里含糊喊着:“好饼饼,你就不要生我的气啊……”
房间里空调开着,暖和极了,被这暖风一吹,困倦的睡意不自觉的就涌了上来。
饼饼爪子环抱,一张脸仍然气咻咻的,它还等着池晚来哄,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说话,它气愤的扭头,就见池晚竟是已经睡着了。
她呼吸平缓微弱,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饼饼:“……”对着这副模样的池晚,明明好气哦,却半点气都发不出来了。
饼饼气哼哼的飞起来,爪子抓着被子的一个角,拉过来盖在池晚身上,然后气喘吁吁的坐在被子上。
唉,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真是愁灵。
……
池晚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分,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半黑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许南发了好多条信息过来,说她在外边,问池晚要不要她帮忙带晚饭的。
池晚看了一眼消息时间,发现已经是四十八分钟前的信息了,她打了个呵欠,随手回复了许南,去把屋里的灯打开了。
这一动,她就觉得不对了,睡着前她觉得身体虚弱无力,可是现在……
池晚握了握拳,只觉得力气充足,精气神也大不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再看体内的神力,竟是在睡觉这会儿就补充完整了,如今神力充沛,完全没一样。
池晚惊异,看着握成拳的手:“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跟重焕新生了似的?并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信仰和香火从体内升起。
池晚心中微动,突然拿过手机,直接登上了自己的某博账号。
某博一打开,她的手机就出现了熟悉的卡顿,她习以为常的等了会儿,才顺利的进入某博。
“嗯?杨杰、王鑫等明星聚众**……”
池晚看了一会儿某博,就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她之前算的一卦,竟是在这两天应验了。
哦,准确来说,应了半卦,毕竟还有的明星还没应卦了。
不过这不影响池晚被很多人当做神算,直接电子木鱼敲敲敲,电子香火烧烧烧,倒是让池晚的神力得到了足够的补充。
池晚若有所思的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
昔日种下一个卦,今日收获无数信仰和香火啊,怎么就不算秋收万颗子了?
嗯,赚了。
觉得自己赚了的池晚精神充沛的洗漱完,就准备出去觅食,正巧在楼底下遇到买晚饭回来的许南,许南看见她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池小姐!”她看池晚一副准备外出的样子,“你是要出去吃饭吗?”
池晚点头,又说:“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在睡觉,没看见你的消息,没有及时回你。”
许南:“这没什么。”
两人在酒店大堂说了几句话,一个着急上楼,一个着急出去吃饭,因而很快便分开了。
走出酒店的池晚直奔美食街去,来到伍老板家的烧烤店,这个时间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烧烤店正是热闹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人了。
池晚熟门熟路的要了个号,而后去另一家买了一份水果捞填肚子,拿着坐在烧烤店门口等号,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叫到她了。
走进店里,池晚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柜台后做收银员的老板娘,对方忙得头上全是热汗,伍老板大概是在后厨做烧烤,倒是没看见人。
池晚神色如常的跟着服务员坐到一楼刚收拾出来的位置上,点了菜。
等伍老板的妻子郑梅忙完,抬眼就看见坐在餐桌前等烧烤上桌的池晚,当即眼皮就是一跳,颇有几分神思不属起来。
犹豫了一下,郑梅伸手拿了一瓶饮料走过去,放在池晚的桌上,笑着跟她打招呼:“客人你又来了啊,我记得你是第二次来我们烧烤店吧?你觉得我们店的烧烤怎么样?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也好跟着改进。”
池晚抬眼看她,微微挑眉,道:“你们家烧烤的味道当然很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来第二次了,也难怪网上好评如此了。”
郑梅在她面前的位置上坐下,迟疑了一下问:“我上次听客人你说起一家灭门惨案,不知道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你能跟我说说吗?”
池晚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当然可以!说起那个案子啊,也实在是惨烈……”
池晚便跟她仔细说起这个灭门案的细节来,她声音不低不高,引人入胜,不自觉的就将旁边几桌吃烧烤的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等听到凶手连八岁的小孩都不放过,有暴脾气的客人一把将手中的啤酒“砸”在桌上,骂道:“这凶手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连小孩子都杀?”
说完,他看向白迟,问:“那凶手呢,最后抓到了吗?”
旁边的姑娘也跟着问:“是啊,那个凶手呢?哼,这种恶人,被抓住了应该被枪毙才是!”
池晚叹,有些遗憾的道:“可惜,那个凶手没被抓到,他跑了……十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很多人把这个案子给遗忘了,凶手说不定也觉得自己能高枕无忧了,甚至可能他已经娶妻生子,甚至挣下了一份事业。”
池晚的话一字一字的钻进郑梅的耳中,她有些神思恍惚,忍不住想起丈夫这段时间的变化。
等伍老板从厨房出来,听到的就是客人们议论“灭门惨案”的声音,他一瞬间呆站在原地,脸上控制不住的闪过一丝惊惧,似乎连脸上正常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保持了。
“……你说得这么清楚,就好像你亲眼看见过一样,”
突然,一道抬高的声音突破众人议论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伍老板下意识的看过去,便看见了几乎被众人簇拥着的池晚。
池晚笑着,慢条斯理的道:“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就是亲眼看见了,亲眼看见凶手是怎么把那一家三口杀害的,而且,在十三年后的现在,我竟然还碰巧遇到他了。”
在其他人震惊,以及“什么”的惊呼声中,池晚语气淡淡的道。
“你们可能想不到,十三年过去了,凶手不仅没受到任何惩罚,他甚至还娶妻生子了,挣下了不大不小的家业,日子过得极为红火。”
“什么?!”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没天理吧!”
“这个凶手是谁?你既然已经认出他了,那就快去报警啊!”
围观的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叫池晚去报警。
池晚却是食指竖在嘴边,只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还没到机会,所以,不可说,不可说!”
其他人看她这态度,心中却是有些狐疑,有人忍不住道:“你不会是在说故事骗我们吧?实际上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案子?”
池晚:“我说故事骗你们干什么?你们上网去搜一家三口被杀的案子,现在应该还能搜到相关的新闻,到现在这个案子都没破了!”
她这话可没说谎,她之后上网搜了一下,还真搜到了这一家三口被杀新闻,毕竟只是十三年前的事情,又不是几十年、上百年前的事情,自然还是能搜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报警啊?”有人追问。
池晚:“这不是没时间吗,而且时机也还没到啊……”
更准确来说,是她没证据能证明这位伍老板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她打探过伍老板的消息,对方在外人口中的风评极好,大家都说他性格好,为人厚道,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这样的人,哪里像杀人凶手?
她要是真去报警,在大家看来,简直就跟在路边扯着个路人便说人家是杀人犯一样。
所以不能着急,该着急的人明明该是这位伍老板才是,而人只要一着急就容易犯错,说不定他就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当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池晚还是要报警的,毕竟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只是个普普通通,只会算命保平安的小山神而已啊。
想到这,池晚就想叹气——总觉得距离自己梦想的平静生活越来越远了。
※※※
池晚吃完烧烤,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毫无负担的走了,可是烧烤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却因为她的话,生活却可以说是变得水深火热。
伍老板晚上睡觉,越发的爱做噩梦了,郑梅常常被他惊恐狠厉的呓语声吵醒,这让她越加肯定心里的猜测了,心中的慌乱和恐惧,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终于有一天,见丈夫再一次被噩梦惊醒,一直装睡的郑梅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轻声问他:“……伍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听到她的声音,伍峰猛的扭头看她,一张脸在昏暗的卧室里竟是露出几分模糊的狰狞来,郑梅瞥见,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伍峰似乎才回过神来,吐出口气,道:“你,你怎么醒了……被我吵醒的吗?不好意思啊,我这两天总是爱做梦……”
见他并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郑梅打断他的话:“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伍峰沉默。
郑梅靠近他,伸手抓住他的臂膀,只觉得手触碰到的皮肤一片濡湿,竟是都被伍峰冷汗给渗透了。
男屋里没开空调,空气冰冷,被冬日的冷风一吹,冷汗便冰冰凉凉的,那股凉意,像是能透过指尖流向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身体也不自觉发冷。
“……我们两是夫妻,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商量的,我们一起面对。”她低声说。
伍峰却是问:“我做噩梦,你听见我说什么梦话了吗?”
郑梅呆呆的看向他,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伍峰却是坚持在追问她:“你是不是听见我在梦里说什么了?”
郑梅抿唇,抓住他手臂的手不自觉放开,下意识的道:“我,我具体也没听清你喊了什么,你就是大喊大叫的,很凶的样子……好像说了什么该死之类的,我还想问你,你梦到什么了?”
她欲言又止:“伍峰,你……你要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的!”
伍峰沉默半晌,方才道:“我没遇到什么事,就是最近睡不好,爱做噩梦,你别多想。”
别多想?
郑梅苦笑,她和对方生活这么多年,对方如今这么不对劲,却让她不多想,她怎么可能不多想?
伍峰却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他眼中爆出一团凶光。
郑梅却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不详,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冲动,想想我和孩子们啊……”
伍峰:“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郑梅怎么可能放心,而且相反,她现在心里更忧心了。
……
相较于伍家夫妻两的惊惧,池晚和许南他们这边,却显得十分平静,在两天后,许南拿到了许爷爷的骨灰。
骨灰装在小小的一个罐子里,因为被埋在地里多年,许爷爷的尸骨早就有些残缺了,被烧成骨灰,也比正常人的还要小。
许南捧着骨灰罐子,眼眶有些红,但是表情却是高兴的。
“……爷爷,我和奶奶送您回家了。”她轻声说。
他们来阳市本就是为了将许爷爷的尸骨带回去,让其落叶归根,如今目的达成了,当然就要回去了。
到这里,池晚也算能功成身退了。
不过许南他们并不是三人回去的,警察局的林哥林警官,还有小路警官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他们走着一趟,主要是为了调查许爷爷的案子。
林警官虽说不信任池晚的算命之说,但是池晚所说的那些消息,不得不说,很多都是可成立的,因而秉承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林警官还是走了这一趟。
池晚自然就要和许南他们分开了,看到林警官,她突然想到什么,便凑了过去,笑眯眯的开口:“……林警官,我这里有个案子,你要不要听一听。”
“唔,算是在跟你报警吧!”
林哥:“……”
他看了池晚一眼,“什么案子?”
池晚:“是一桩十三年前的灭门惨案……”
她仔细将这个案子跟林警官说了,末了道:“那个烧烤店的老板,我不会认错的,他绝对就是那个逃了十三年的凶手。”
林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你不要告诉我,你又是你算出来的吧?”
池晚笑眯眯的:“恭喜你,答对了。”
林哥:“……”
他觉得有些头疼,他看着池晚,道:“池小姐,你要知道,你的算命之说,是没办法当做证据的,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你的话就去抓人,你明白吗?”
池晚看向他,道:“我知道啊,我只是单纯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华夏公民,出于义务告诉了你们警察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而这个案子最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那还是你们警察的事情,不是吗?”
林哥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个案子,我会让我的同事关注一下的……不过,这个案子不是我们阳市的,又时隔十三年,想要破案,可能会花费些时间。”
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一切的怀疑都只是空中阁楼,不作数的。
池晚眼中光芒闪烁,表情透出几分狡黠来,她说:“没有证据,那就去找证据……如果,那个烧烤店老板亲自承认他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呢?”
“甚至,他再一次行凶作恶呢?”
林哥眼皮不受控制一跳,颇有些警惕的看着池晚:“你做了什么?”
池晚:“没做什么,我只是很乐意将这件惨案在烧烤店里分享而已……你说,凶手听到我屡屡提起这个案子,他会怎么做?”
林哥:“……他会觉得你是个威胁,甚至想要除掉你。”
池晚:“没错,他会想杀了我,因为只有杀了我,他如今的安稳日子才不会被打破!他如今的日子越安稳、越幸福,他就越害怕这一切被破坏。”
当然,池晚这么说的底气,是来源于她给烧烤店老板下的咒。
那个咒会让对方不断的让他做噩梦,让他不断的想起他当初杀人的那一夜,然后让他精神衰弱,戾气横生,也更容易冲动。
池晚肯定,在自己这么多次的“热情上门”之下,对方忍耐不了太久了。
他迟早会对自己出手的,因为她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冲向自己的杀意与狠厉,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决掉自己这个破坏他平静生活的凶手了。
林哥听完池晚的话,脸上表情忍不住变黑了,道:“你疯了吗?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烧烤店老板真的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池晚:“我知道,但是不激怒他,让他恶向胆边生,我们要怎么掌握他杀人的证据?”
这个案子发生在十三年前的一个偏远小县城,那个县城比较落后,可没有z省这边这样发达的查案手段。
那一家三口被杀死,当地的警察查了一段时间,没查到凶手,便将这个案子给搁置了,甚至都没怀疑到伍峰身上,一直到现在,这都还是个悬案。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知道伍峰是凶手,要想找到他作案的证据,那也是很难的,倒不如铤而走险,让证据“自己出现”。
林哥却不赞同池晚的行动:“这太危险了……”
池晚:“你放心,我敢这么做,那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没那么傻,笨到将自己陷入难以解决的危险中……不过,我希望,你们警局这边,能帮我一点小忙。”
林哥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
许南他们带着许爷爷的骨灰离开了,而池晚则是留在了阳市。
她现在每天晚上都去美食街的烧烤店吃烧烤,而烧烤店的老板娘对着她,每每都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看着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她既然没开口,池晚也就当没发现。
而今天到烧烤店,池晚就发现店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一向热闹不已的烧烤店,今天却显得十分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客人。
池晚听到服务员议论,才知道是因为老板今天突然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当时店里还有客人,他这一怒,导致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因而池晚过来,店里才有些空空的。
池晚扫了一眼店里,问给自己擦桌子的服务员,饶有兴趣的问:“那你们老板呢?还在厨房吗?”
服务员摇头:“不在,老板娘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因为店里难得清静,服务员们也有说话的时间了,此时有一个服务员就插嘴道:“我从来没见老板这么生气过,我还以为他不会生气了,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
“很可怕吗?”池晚问。
服务员肯定的点头,“很可怕,反正特别凶!”
又有服务员说:“老板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发脾气,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他们正和池晚说着了,老板娘却过来了,“你们在这说什么了?工作不做了?”
闻言,服务员们缩了缩脖子,顿时如鸟兽散,不敢再和池晚说话了——他们后来也觉得奇怪了,怎么那个客人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了。
而服务员们离开之后,郑梅却看向池晚,犹豫道:“客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池晚没有犹豫,一口答应:“好啊……不过,就在这里说吗?”
她看了看四周。
郑梅:“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去我们店后边吧,那里清静。”
池晚站起身来,“行。”
郑梅在前边带路,带着池晚到了他们店的后边,店前边喧闹嘈杂,可是后边却极为冷清,一旁有两个很大的潲水桶和垃圾桶,隐隐有些异味传出来。
“……老板娘,你想跟我说什么?”池晚看着老板娘,问。
不过她没想到,郑梅转过身来,却是直接朝她跪了下来。
池晚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郑梅却摇头拒绝,固执的跪在地上。
“老板娘,你这是干什么?”池晚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郑梅仰头看她,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她乞求的看着池晚,哭道。
“客人,我知道我丈夫伍峰以前做错了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他辛辛苦苦的工作,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他已经知错了!”
“所以,求你绕过他吧,不要报警抓他,他真的知道错了。”
池晚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扯了扯唇,道:“老板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郑梅有些激动的说,“我知道的,你是故意在我们店里说那个案子的,你知道我丈夫就是那个案子的杀人凶手……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你想要什么?是钱吗?我可以给你钱的!”
她急急的问:“你要多少?三百万够吗?如果不够……我们也可以把这个店面卖了,这个店也值几百万的!”
“只要你别报警,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多少钱?”池晚表情古怪,突然嗤笑:“老板娘,在你心里,三条人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是吗?”
闻言,郑梅脸上表情一滞,露出几分狼狈来,她躲避着池晚尖锐的目光,讷讷的道:“我,我没有这么想……”
池晚冷眼看着她,语气淡淡的道:“我不想要钱,我只想让杀人凶手受到该受的惩罚……”
郑梅一把抓住池晚的手,哭道:“可是,可是我丈夫他真的知道错了,你去问问我们周围的人,谁不说他是个好人?平时哪里有灾,我们每次都捐款的!”
“而且,而且!”
她流着泪,“他要是被抓了,我和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们孩子才初中,这件事要是爆出去,别人会嘲笑他们有个杀人凶手的爸爸的……”
“他们还怎么做人啊?”
“我跟你保证,我丈夫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什么违反乱纪的事情了的,我会盯着他的!所以,你放过他吧,放过我们家吧!”
“求你了!”
她哭得好不狼狈,眼里满是乞求,看着便让人觉得十分可怜。
池晚看着她,眼里的确浮现出了几分怜悯,而后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