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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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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穆朝朝梳洗过后下楼。原本还睡眼蒙眬的,但等她看到茶几上那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时,心里蓦地一沉,旋即大声喊双庆。

双庆正在后厨替杨嫂看锅,听到穆朝朝唤他,于是忙不迭地跑出来,“小姐!您起了啊!馄饨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您再等两分钟!”

双庆说罢正要跑回厨房,穆朝朝却伸手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

双庆脖子一紧,脚下一顿,回头看她。

只见穆朝朝指着茶几上的烟灰缸,问他道:“这些,你抽的?”

穆朝朝显然是在明知故问,双庆听了立马摇头摆手,“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是……”

“他昨晚回来了?是不是?”穆朝朝松开双庆,两条柳叶般好看的细眉此时却拧在了一块儿。

这两个人,怎么生起气来都是一样的吓人?双庆难得见她脸上露出愠色,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老实道:“先生……先生是夜里回来的。上了一趟楼,后来就一直在这儿抽烟……”

说完这话,他小心翼翼地拿余光去瞟穆朝朝的脸,见她眼神突然投射过来,立马垂下了头。

穆朝朝眼神虽落在双庆怯生生的脸上,心思却仍在那些烟头上面。她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又问双庆:“是他太太那儿有什么不好?”

不知为何,穆朝朝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能让他如此烦恼的原由。

双庆抬头摇了摇,也是一脸的发懵,“先生……先生他没说啊。我问阿笙哥,他也没说……”

“那他们总得说点什么吧?”穆朝朝都有些急了。

双庆皱着一张小脸,快哭出来,“真……真没说……先生不说,我也……我也不敢问呐……”

穆朝朝生气,一手叉腰上,一手指着烟灰缸里的那些烟头,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所以,不敢问,就敢给他烟抽?”

双庆真要哭了,想起那一听的茄力克所剩寥寥,更是一肚子委屈没法说。

孩子被她训得可怜巴巴,穆朝朝看着又心软下来。清楚自己是有些迁怒于人且蛮不讲理,于是忍了忍,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不问了,上班去了。”说罢,扭头便走。

双庆急忙跟了几步上去,劝她道:“锅里的馄饨就要好了,您好歹吃完再走啊!”

“不吃了,没胃口。”穆朝朝开门出去,再“砰”地一声把门撞上,恰好将双庆正要出口的话堵在了门里……

“馄饨……是……是先生昨晚让人现包带回来的,真的……不吃嘛……”

……

穆朝朝空着肚子去了面粉厂,心里却是有些复杂。周怀年昨晚一声不响地回公馆,清早又一声不响地离开,显然是有烦心的事不愿让她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两人总隔着什么,不似那么亲近了一样。可他的脾气,她也不是不知道,心里有事总爱藏着,别人越是追问,他便越躲。从前一样,如今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到现在也没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她工作时,很少像今日这样兴致颓颓。一整天下来,失魂落魄得连账都算错好几次。徐家齐路过她办公室时,就看到她不是双眼无神,就是唉声叹气,后来实在没忍住,干脆走进去,打算问个明白。

“怎么了这是?看你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又和我们周老板吵架啦?”徐家齐手上转着一只钢笔,笑嘻嘻地打趣。

穆朝朝见他进来,垂眸揉了揉鼻子,回过神来,“哪里吵架?我连他的人都见不到。”

她这话多有嗔怨,徐家齐一听,也不用多问了。

“你说巧不巧,我有事得去趟商会,你可以蹭我的车一起过去。”徐家齐拿笔点了点她办公桌上的座钟,笑道:“这个点儿啊,他必在那里。”

穆朝朝心头一动,旋即又被理智按制了下来。她低头翻了两页手边的账本,装作忙碌的样子,“我上那儿干嘛去?自己这儿还一堆的事儿呢。”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陷入恋爱,那种时而甜腻时而别扭的小心思最易叫人一眼看穿。徐家齐的高智商头脑虽在自己的感情上不大灵光,但就穆朝朝和周怀年这种如同孩子般赌气的模样,他是一看就明明白白。于是,他不急,也不劝,只是悠悠地说道:“那行,我自己去。正好我那还有几笔账没入完,你也一并帮我做了吧。也不多,你加个班,十点多钟也就能完事儿了。”

穆朝朝一听,眉头便蹙了起来。以往要有这种事,她甚至会主动帮忙,可这一次,她心里竟有些不大乐意。

“怎么了?”徐家齐故意问她。

穆朝朝咬了咬唇,低声喃喃道:“干嘛挑这种时候偷懒?”她今日可不想晚回家。

徐家齐看她表情,差点乐出来,伸出手去替她合了账本,边说边笑道:“好啦好啦,今日咱就一块儿偷个懒。再说了,去商会谈事儿哪算得上是偷懒呢?有你这个总经理在,我也更有底气呀。”

穆朝朝还未来得及再次拒绝,徐家齐已经将她桌面上的账本收到自己怀中,并且不容置喙地催促道:“走吧走吧,晚了可不好,咱们可是干正事儿去的。”

算是借坡下驴吧,也不管是不是真有正事儿,穆朝朝总还是比某些人要大方一些的。

既定了要去,一路上穆朝朝也没再苦着张脸,与徐家齐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俩人就到了商会。她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先前听周怀年说起过这商会的由来。在成立之初,这商会本是一个纯粹的民间社会组织,只有服务商人、沟通商情的功能,其组织相对简单,并不掌握社会资源,也无重大权力、利益可觊觎。但随着社会愈加动荡,各种党派势力、军事力量纷起,他们都想拉拢当地有经济实力的商人作为自己的坚实后盾。周怀年是个心思活络的,很快便看中了商会这个组织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于是,靠着自己在商界的一定地位,不遗余力地争取到了商会会董之职。

到了如今,商会已不再是一个单纯只为商人牟利的组织,其与当前各种政治力量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除此以外,商会在周怀年的主导下,常常组织各类募捐活动,为贫苦的百姓以及一些流民、难民提供了十分巨大的帮助。由此,商会的地位也是日渐崛起。

周怀年在上海的生意颇多,而他的办公地点也就干脆设在了商会里。没有特殊的情况,他每日都会到这儿办公,这是熟识他的人都知晓的事。今日也不例外,他从穆朝朝的公馆离开后,便让司机送他来了这里。只是今日的他与平日不同,今日心绪烦闷,却不为生意上的事……

昨夜烟抽得有些猛,这会儿肺里难受,动不动就咳嗽。阿笙给沏了罗汉果茶在桌上,他也不愿喝,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心里不舒坦,就爱练字,桌上、地上这会儿堆满了他的墨宝,然而,哪一张都不能让他满意。

挽了挽长褂的袖子,又要挥毫,便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叩门的声音不大,听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仿佛门外站着的人是心情忐忑且犹豫不决的。这让他的笔尖在纸上沁出一个墨点,心里的烦闷加剧,故而应声也变得极不耐烦。

“没事就下去,有事改日再说!”

站在门口的穆朝朝听到这话,原本还想再叩门的手,这会儿直接握住了门把手。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周怀年看也不看,直接将手里攥皱的纸团丢了过去!

“咴——”

不偏不倚,正中穆朝朝的脑门……

出于本能反应,穆朝朝捂着脑门往后退了几步。也是出于本能反应,周怀年几步冲到她的面前。

穆朝朝站住脚,手还捂在脑门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周怀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又收回,且转开了眼。

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砸了她,竟然还闷不吭声,穆朝朝便有些生气。

于是,她心里发了狠,蹲下身捡起那个纸团,而后重重地朝他身上丢了过去,气呼呼道:“周怀年,砸了人不会道歉是吗!”

胸口被砸了一下,周怀年既没躲,也没还嘴,沉着脸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去。

由“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穆朝朝被晾在那里,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盯着地上那只被他们丢来抛去的纸团,心里愈发懊恼起来。不是想好了要来安慰他的么?怎么还和他动起了手?再说了,方才他那番举动也不是故意针对她的,干嘛这样和他争锋相对?

穆朝朝在心里将自己检讨了一番,便偷偷去看周怀年的脸色。

那张冷脸依旧没有表情,手正握着笔,一顿也不顿地在纸上写着字。

“看起来,是狂草呀?”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没发生过,穆朝朝腆着脸走过去,挨到他身边,歪头看他的字,“色、不、什么、什么……什么、不、什么、色……啊,是《心经》吧?”看不懂他的狂草,穆朝朝只能用猜的。

周怀年还是不说话,手下的字愈发龙飞凤舞。

穆朝朝伸手在他腰间轻掐一下,笑嘻嘻道:“诶,没想到你狂草也能写得这么好啊?哪天教教我,成么?”

被她掐了一下,周怀年手一抖,字便歪了。他转过头,瞪她一眼,却被她的手捧住了脸。

“做什么那么凶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快冷成冰坨子了。”说着,穆朝朝还拿手在他脸上使劲揉搓了两下,那张秀气的小脸也渐渐凑了上来……

正当周怀年马上就要绷不住时,阿笙忽然走了进来。

阿笙绝不是故意的,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幕想要再退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怀年往后退了一小步,离那张足以让他乱心的脸稍远一些。而后,不急不慢,将搓着自己脸颊的那两只手拿下来。

“有什么事?”他像无事发生一般,转而问阿笙。

阿笙垂着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答道:“那个……时候不早了,他们定的七点。我看门开着,就……就进来告诉您一声。”

“你晚上又不回我那儿吃饭了么?”穆朝朝不等他回阿笙的话,便抢先开了口。

她两只手一起,紧攥着他的手,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含着一泓水,眼巴巴地望着他。

周怀年别过头,眼神游移到墙上的挂钟上,“嗯。约了人吃饭,现在要走。”

他终于开口同她说话,只不过声音和脸一样的冷。穆朝朝已然不在乎,拿指尖在他手心轻挠了一下,语气略带撒娇地说:“约的谁呀?能带我一起去么?你都好久没带我出去吃饭了。”

周怀年把手从她那里轻挣出来,而后一面理着自己的长褂,一面回答她的话:“约的日本人——山下渊一。你来?”

PS:

今天更了一长章,让你们看看老周这傲娇的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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