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令人羞耻了!
腿被弹出的匕首拍了下,程令雪恼然扭头:“你掀我——做什么?!”
公子眸子似冷雾中的桃花,疏离底色中蕴开一抹柔软。
“掀起来,不易弄脏。”
他一派正经,将她裙裳推至膝上半尺的动作亦郑重有礼。
程令雪被他的理由说服了。
她回过头,不再看。
腿总比手轻松,她习武之人不受礼教约束,擦个刀而已,又死不了。横竖她看不见公子那勾人的眸子。
“那……公子快些。”
“好,稍等。”
姬月恒言语自持知礼,激荡快意让他不由抓紧枕头,眸子眯起,凝着少女耳垂的目光冶艳灼人。
小骗子。
想自欺欺人是么……
唇畔浮笑,他边动边一派正经地与她说话:“这样会好些么?”
热气故意拂过程令雪耳边,她耳朵又红一分:“我……我皮糙肉厚,公子不、不必担忧。你忙你的就是。”
“好,那在下尽快。”
姬月恒气息不再平稳,垂落她耳侧的冠带也随风摇曳得更为急乱。
但道歉的话一句不忘。
“失礼,本不该……麻烦姑娘。
“可实在,别无他法。
“嘶……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
程令雪欲哭无泪。
公子知不知道他一声低哼,会让原本正经的一件事变得不正经。
她想叫他闭嘴!但还是忍了。
只是淡道:“无碍。”
这么冷静啊……
姬月恒双眸晦暗眯起。
仿佛因为体弱难以支撑,他身子一歪,重重地压覆而下,喉间滚动,发出虽隐忍但无法忽视的细微声音。
“啊呀……”
公子虽清臞,可程令雪被这骤然一砸,才知道他也不轻。
这一砸,她险些要吐血。
公子没起,伏在上方低道:“抱歉,在下'体弱,无力支撑……”
他太弱,浑身力气好像只够磨刃,压着她说话时,灼灼气息随拂动的冠带挠着她耳朵,她像被鬼迷了心窍,气息竟也同公子一样变得急促。
那些梦中熟悉的迷'乱似幼苗钻出土壤,明明她没喝那加了药的茶,身上却也生出很怪的感觉……
好在公子又支撑着直起身。
门外忽有脚步声,程令雪屏息凝神,公子喉间却溢出痛'哼。
要命!他这会乱出声干什么?!
只是很正经地擦一擦,去一去药力而已,清清白白的……
别叫得这么令人遐想啊!
程令雪浑身的血都攀到脸上。
她想捂住他的嘴。
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想到了梦中之事,她肩头在某个瞬间,极细微地一颤,喉间竟也溢出低软的声音。
闻声,公子身子凝住。
他开始急剧地抖,放在她两侧的手攥成拳头,咯吱作响,比上次放血还难受,不是要死了吧……
程令雪慌乱地回过头。
只见公子脖颈后仰,紧闭双眸,额上青筋蚺起,似乎难受极了。
常年病白的面颊透着旖旎绯红,似鸦羽似的长睫悬了一滴小小的泪,随着睫毛不断颤动欲坠不坠。
神性的观音痣红得别具风情……
好像,被迫破戒的佛子。
真要人命。
程令雪定定看着他,重重地,咽了一口暴露色'鬼本性的唾沫。
公子倏地睁眼看她。
她心虚地要扭过头,公子却伸出手掌轻抚她面颊,凝着她的墨瞳无尽幽沉,已彻底失去素日的沉静。
他温柔捧着她的脸,与此同时,冠带猛烈地一荡,手扣着她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朝她低下头……
程令雪惊恐地眨了眨眼。
他不会,想吻她吧……
她的身不由心地放软,心里却因此慌乱。关于男女相合之事,她半懂不懂,偶尔听侍婢们说悄悄话零星学到一些,她们说男子很可怕,身藏匕首,发起狠来会要女子命。程令雪不傻,晓得男女那事上的要命不会真让人死,而是:“好郎君,慢点,我要死了……”,或者:“好郎君,快点,我要死了!”总之是快要死,但决计死不了。
她也晓得那匕首是什么,更清楚男子要女子命同她杀'人一样,会将剑刺入对方身上。不同之处在于,她杀'人讲究快,最好一剑毙命,而男子杀女子时,快是大忌,不能刺个千儿八百刀便是“不行”。至于刺哪,就不懂了……
她与公子不同,即便匕首是他用于屠戮女子的匕首,可散药是正经事,即便公子此时眉眼昳丽勾人,喉间闷'哼亦是暧昧……可到底与情和欲无关。
但如果公子想吻她,要么是动了欲,要么动了情。吻只是个火折子,公子现在是一把干柴,正磨刀霍霍向猪羊,万一他泯灭了人性,恩将仇报戳上她千儿八百刀怎么办……
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了味。
无论如何都不行!
思及此,在公子目光迷离地朝她低下头那刻,程令雪果断抬手——
一记手刀落下。
公子失'控痛哼,他被痛激得喷出热血,桃花眼闭上的一刹那,程令雪在公子眼底看到了莫大的快意。
以及,不敢置信……
清臞如雨后青山的身板朝她砸下,程令雪手忙脚乱地接住他。
总算结束了。
看着被她打晕过去的文弱公子,程令雪心里打翻了一罐一罐的调料,乱的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匆忙起身,因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能在公子广袖中扒拉,寻到他的帕子,忍着难堪在腿上一通乱擦。
他的血怎么这样多……
她的手上也还有,是第一回 放血时留下的,那时忘了擦。
听说刀尖的血和别处的血不同,乃人之精魄,能让女子容光焕发,不过程令雪不清楚具体是如何一回事……容光焕发,想来是要抹在脸上。可她觉得这血腥如石楠,黏糊糊怪恶心的。
何况公子中药难受,一放出这刀尖血便会舒服,看来男女之事并没有那般美妙,说白了就是一个男子难受,要借屠戮一个女子放血舒缓。
什么“人间至乐之妙事”、“鱼水之欢”,都是男人唬女人的鬼话!
收拾完自己,程令雪飞速瞥一眼公子,他身上衣衫发冠齐齐整整,唯有腰间那一块有些褶皱。
胡乱替他整理一通,她推开窗,将那浸满糟粕沉甸甸的帕子扔入江中,江风拂面,程令雪将下巴在窗台上发呆,任风吹散杂念和一室靡艳。
关窗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如今是十一,只在偷账本时在公子面前暴露过轻功。
只有当竹雪时用过剑。
公子教她时,说的是:
像你平日拭剑时。
是口误,还是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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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船板上映着道孤寂的身影。
杜彦宁靠着墙壁。
他目光涣散地看着船顶,耳畔还浮现适才听到的那一声声。
还是来晚了。
重逢后他小心翼翼,可他们好像总是差了点缘分。他不在意女子贞洁,痛苦只是因为她对恩公的信任。
平复许久,杜彦宁抬手叩门。
程令雪正琢磨那句“拭剑”,被突地打断,敛神去开门。
是杜彦宁,他视线不自在地落在门上:“恩公……怎么样了?”
越是这种时候,程令雪越发清冷如霜,她淡道:“他被我打晕了。”
杜彦宁看着她坦然冷静的眸,一时又生出些希冀,或许适才听到的声音,是公子自行纾解。他收回可解药力的丹丸,讪道:“那就好。”
想起中药的缘由,杜彦宁又难免颓丧,尴尬地沉默须臾,道:“今日的事,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表妹我已让人送回府上,并告知姑母,这一遭她做了错事,势必要受重罚。”可话虽如此,杜彦宁仍无地自容,很多事因他而起,可以他的立场却无法出面处置。
他有他的难处,程令雪宽慰道:“这与你无关,公子也没事。”
杜彦宁微叹,趁着姬月恒昏睡,低声问她:“你的毒怎么样了?”
程令雪只说无碍:“只不过需要分十日服药,还剩几日。”
怕她有难处,杜彦宁顺势道:“此次是我牵连你与恩公,你若有何难处,尽可来寻我,否则我内心难安。”
程令雪想起她的蛊。
她本不想再麻烦杜彦宁,可如今钱家为了搜人在全城医馆中都埋了眼线,得尽快确认蛊毒是否解了。
能诊出蛊的郎中并不好找。
思量过后,她道:“我还得再麻烦你和你的郎中一次。”
因这是钱家的船上多有不便,公子也还未醒,二人便约定待程令雪方便之时去绸缎铺子寻杜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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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别院,程令雪窝在青松苑内不出来。到了入夜,该去服药,她才视死如归地去了玉恒居。
公子还是坐在窗边看书,沉静自持的姿态一洗白日里被情'药侵染的昳丽。在她来时,也并未抬头。
他的疏离让程令雪少了几分尴尬,待服了药后,她要溜之大吉,却被公子叫住:“姑娘留步。”
程令雪止步于屏前,她看着脚底,极力淡然道:“公子身子还好?”
屏后的公子眸底藏笑:“尚可,只是后颈略微酸痛。”
程令雪长睫垂得更低。
“抱歉。”
“没什么需要抱歉的。”
公子声音泠泠如雪中泉,坦然矜冷:“白日里受药力所控,冒犯了姑娘,幸亏姑娘果断,及时出手制止,否则在下恐怕要失'控唐突姑娘。”
失'控……
程令雪腿间、手心一阵麻意。
“姑娘是在回想么?”
清冷的嗓音原本没有情绪,可因问的是这样一句话,陡然变得暧昧。
程令雪脸一热,隔着屏风,她眼前浮现公子在放血那刻紧闭着眼,牙关紧咬,喉结滚动,浑身失'控颤'抖的模样,手心仿佛……她攥紧手心,要把那一截莫须有的热炭挤出去脑海:“公子误解了,我没有在想。”
公子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想,也无妨。”
程令雪脸和耳朵都发烫。
这叫什么话?!
公子他为何突然毫不避讳地提起此事,莫非他……想起那张圣洁又堕落的观音面容,一时间她似乎又被那迷离晦暗的含情目凝望着。
心里忽地不安一颤。
难不成公子被她玩了一遭,发现那档子事很有趣?!
不会想与她假戏真做吧?
气氛静得暧昧。
隔着屏风,姬月恒目光像缠紧猎物的蛇,缠住那少女。
书案上摊开一本话本。
姬月恒白净的指'尖划过上面孟浪的一行行字,字的边上还配了图。
画中被按在书案前,扭成奇异姿态的少女成了他屏后的人。
姬月恒低头,齐整的衣袍上逐渐有了细微的褶皱。
半垂的眸子漫上无奈。
怎么办。
似乎又想和她亲近了。
像白日里那样,不,不够,远远不够,还要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最好,不留任何间隙。
余烬死灰复燃。
姬月恒思绪都开始发热,出口的话仍冷静无欲:“姑娘不必在意。古人云,食色'性也,人非兽类,却与兽并无差别,皆是肉体凡胎罢了。”
“在下亦然,受药力所控时会动欲、失'控,就如人饿了要进食。姑娘若难为情,便当作你是在我饥肠辘辘时接济吃食。如此想,可会自在一些?”
屏后少女僵硬的身影放松了些,恢复从容:“公子说得是。”
清软的声音拂过耳畔,褶皱下蛰伏的恶念得到安抚。
姬月恒垂眸看着那突兀一处:“不知姑娘可否与我说说几件民间风俗?”
屏后人愣了愣。
“在下只是突然好奇。”
只是突然,想听听她的声音。
聊起正经事,程令雪更放松了:“风俗啊,我想想,逢年过节……”
姬月恒认真地听着。
端坐的姿态似佛子聆听世间俗情,手却紧扣着轮椅扶手。
少女清软声线挠过耳边,有了实质,化作那带着薄茧的素手。
她攥紧了他。
带茧的手心擦过上端。
嘶……
快意泛起,姬月恒扣着轮椅的手越发用力,额上渗出薄汗。
那人说了一堆,不见他回应,停顿下来,试探地低唤。
“公子?”
“嗯,继续,我在听。”
姬月恒眼梢飞红,长睫沾着泪意,如春雨中的桃花。
唇角扬起无声的笑。
这可怎么办?
仅仅是听着她说话的声音,脑海中便窜上白日里那要命的快慰,不知想要听她的声音,甚至——
还想……占有她整个人。
他掀起长睫,目光灼灼,要穿透屏风,缠住屏后的人。
这厢程令雪说得口干,打算溜之大吉:“大抵是这些,我所知也不多,公子若感兴趣,可问问其余人。”
屏后的公子许久没回有应。
忽而,他猛地一抖,声线微沉,似畅快,又似极力隐忍。
“呃,好……”
程令雪似听到公子喉间溢出一声熟悉而引人遐想的闷哼。
她这色'鬼又想歪了!
她无地自容,逃也似出了门,经过窗下时,察觉公子转过头看她。
程令雪不由望过去。
心头忽地一悸。
公子的确在看她,眸光缱绻,简直像只被驯服的狸奴,在看手中晃着鱼干的主人。
好奇怪。
公子不会真的对她……
程令雪跑了。
窗边,姬月恒看着她慌乱融入夜色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笑。
她一走,脑中那令人发眩的快意如潮水褪去,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可怕。无欲的观音压低长睫。
沉静半垂的眸中邪念丛生。
没法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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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程令雪倒是没梦到公子,可昨夜临别时公子那目光实在令她不安。
要把一切扼杀在萌芽中。
白日里,她趁着无事可做,藉故出了门。
她来到绸缎铺子里。
杜彦宁二话不说,引着她入了后方的账房:“这几日为了方便你,我一直让郎中留在此处。”
他知她不愿他过问太多,待程令雪见到郎中,他知分寸地回避,也不去与郎中打听。
郎中照例号过脉,喜道:“毒解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再有一两日便清了,不过,老朽发现另一妙事。”
程令雪直觉与蛊有关,心中微动:“可是蛊的事?”
郎中笑着点头:“正是,前两次替姑娘诊脉时,尚能感知到蛊的存在,但这次,竟是诊不出。”
程令雪心中一喜,又把蛊印消失了的事仔细说来:“从前蛊印还在的时候,我能感知到它,但这次,竟是察觉不到,敢问大夫,蛊解了么?”
郎中摇头:“唔,听着极有可能。但老朽也不敢轻易断言,因为无论是中母蛊和子蛊者,身上皆有可能不显出蛊印,倘若蛊印消失,大抵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奇毒诡异,把蛊虫杀死了;二是这蛊虫未死,只是因为某种缘由暂且沉眠了。”
程令雪犯了难:“那又该如何判定?”
郎中翻出随身携带的厚厚书册,寻到一个偏方。
“今日回去后,把这几味药加在吃食中,若明后日你与那中母蛊之人的身上皆出现蛊印,便是蛊虫休眠。
“若皆未出现,或是其中一人没有,说明你们之中有一人身上的蛊虫已死,这蛊也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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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恒居中。
姬月恒坐在廊下喂鱼,听到赤箭的话眉梢微微挑起。
“她出去了?”
“是的。”
赤箭点头。主动说起此事,并非闲得没事干,而是怀疑姬月恒已知晓竹雪就是十一,而他之前包庇过竹雪,为了洗脱嫌疑,便不大不小地出卖了她一回。
说完他觑向姬月恒,好奇他得知竹雪去见杜彦宁,会是什么反应。
姬月恒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问他:“上回你是怎么给竹雪验身的。”
赤箭暗道不妙,甩出去的箭没射中杜彦宁,把自己钉住了,他笑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不就是那三块肉嘛,自然从这试起。”
姬月恒眸子危险眯起:“说来听听。”
赤箭“嗐”了一声:“属下当时说自己好奇她男女。竹雪一听,也不多话,当即解开外袍,嘿!那厮真是深藏不露,腹部薄肌,竟有八块!”
姬月恒压下不适,饶有兴致道:“她?腹有薄肌,且八块?”
赤箭说正是:“习武之人,哪能没有肌肉!不过我只看到一点点,她不给多看,不过腹肌总不能作假吧,她也没那本事啊。”
姬月恒轻嗤。
她的本事可不小。
想到她在赤箭跟前坦胸漏背,他眉间涌起几分烦躁。
当初就该自己去看。
是他不愿承认自己为一个少年心动,对亲自试探心有抵触,凭白让自己被她牵动情绪。
姬月恒看着赤箭,幽幽道:“除了腹肌,别处还看了么。”
赤箭心头不妙。
姬月恒和竹雪还真是一类人,动不动就幽幽地盯着别人,瘆得慌。
他还想继续看这二人的热闹,并不想被遣退,故作无辜道:“只看腹肌,难道不够么?属下当时也想看得仔细些,但竹雪有难言之隐,她说她受过伤伤了命根子,我寻思着这太伤自尊,也没看。”
姬月恒不由发笑:“命根子受过伤,亏她想得出来。”
她有过命根子么?
赤箭笑道:“属下也是听了这一句才相信,要是竹雪是女子,怎么会知道男子的命根子是什么意思。”
说着往水里扔了颗石子,平静的水面惊起波澜:“再说,竹雪那样怕生,也不像是有过男人的样子啊!”
姬月恒倏然眯起眼。
眼中荡开汹涌波澜,日光下平静的观音像已不知不觉被邪祟侵扰。
罢了。
赤箭来历可疑,留下他本就另有目的,如今他甚至还可能是小骗子的同伙,眼下为难他,只会惊动他好不容易诱入笼中的小狸奴。
姬月恒敛神,叫来亭松:“可以让赵嬷嬷过来了。”
.
程令雪回到别院时,玉恒居来了位客人,是个颇和善的嬷嬷。
看模样,是公子上次所说他兄长派来照顾他的赵嬷嬷。
嬷嬷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位便是九公子身边的令雪姑娘吧?哎哟,这真是生得仙女似的!”
九公子自幼体弱,早年又一直被已故的家主关在山庄里不得见人,又因身中剧毒活不到及冠,因而这些年也不像族中其余公子那般早早定亲。
这几年夫人寻到了解毒的法子,可九公子大抵是担忧,或是有其余顾虑,仍是不近女色,连个身边人也无。
不久前长公子和夫人听闻九公子身边有个秀气的少年护卫,深得信重,以为九公子是断袖。正好九公子来青州小住,便将她派来,好敦促九公子的起居日常,顺道确认一二。
大公子说了,让她帮着掌掌眼,并说九公子喜欢的女子即可,不必在意家世容貌,若能掰回来,日后娶妻生子,自然最好。但要实在断袖……便罢了。
赵嬷嬷岂会轻易服输?于是乎半月前,她壮志勃勃地来到青州,立志要把九公子引上正途,可刚一来就被派去别处,今日才被召回。
听亭松说,九公子别院里藏了位女子,赵嬷嬷自然不信。
九公子性子疏离,怎会搞金屋藏娇这一套,莫不是个幌子吧?
没想到真藏了。
此刻赵嬷嬷见着程令雪,虽欣喜,也持怀疑态度。
程令雪自然察觉出来,想起她和公子定下的那个交易。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公子。
公子一改数日前客气疏离的态度,看向她的眸中缱绻而充满包容,朝着她抬手:“令雪,过来。”
温柔得像狐妖在蛊惑夜行书生,程令雪乖乖过去,她老实立在公子身前。
公子莞尔一笑。
“怎么,又怕生了?”
他无比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按着她坐在他腿上,温声:“别怕,有我在。赵嬷嬷为人亦很和善,不会为难你的。”
言语宠溺,姿态体贴,程令雪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公子入戏也太快了些!
她的手脚无处安放,和公子面面相觑,二人只隔一掌。
她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的她。
姬月恒笑了笑,随即低下头,脸埋在她颈窝,温存地轻蹭。
救命……
公子这戏做得,也太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