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惩处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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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平脚步轻快地走出院门,见张顺他们牵着骆驼在河边清洗,他吹个口哨,唤来一头仰着脖子啃食桑叶的骆驼,骑上就离开客舍,往城池的方向急奔,早饭都来不及吃。

骆驼在关外一来一回劳累了半年,身上的毛脏得打结,蹄子磨得蹄甲外翻,看着邋遢又狼狈,张顺等奴仆一早醒来没事做,他们就把骆驼牵来,赶着骆驼踏进河里,人站在岸上用扫帚和木梳给它们洗澡梳毛。

隋良跟小崽牵着马驹在荒野上转一大圈,舅甥俩殷勤地拽草喂马,一大早就忙得汗津津的。

库尔班和安勒肩并肩站在荒野,二人悠闲地望着在草丛里扑打撕咬的两只黑狗,不时错眼盯着咕咕叫着的鸡群和散落在各处啃草的骆驼群,这个热闹的清晨让人心情好极了。

客商们都起了,三五成群地进客舍吃饭,或是勾肩搭背说笑着走出来,站在空地上商议一二,他们各自搬出一些货,牵上骆驼离开客舍。

“吃饭了——”阿水从厨院出来,她朝河边的奴仆吆喝两声,又向北绕过客舍,冲一心讨好小马的舅甥俩喊:“吃饭了!饭要凉了,快回来吃饭。”

“舅舅,回去吃饭了。”小崽抹把汗。

隋良应一声,他牵着棕红色的小马往回走。

小崽颠颠跟上,这会儿突然觉得累了,他懒得再走路,就问能不能骑马。

“不能。”隋良一口拒绝,“红日还小,驮不动你。”

“我又不重。”小崽停下脚步,他耍赖道:“我走不动了。”

“我回去喊你娘来背你。”隋良头也不回。

小崽蹲下扯把草,又一根一根扔掉,眼瞅着他舅舅真不打算等他,磨叽一会儿,他只得站起来跟上。

隋玉也起来了,她去灶房走一趟,见隋良跟赵小崽还没回来,她拿个油渣豆腐包子走出去吃,绕到牲畜圈那边等俩孩子。

小崽看见她,立马迈开步子跑起来。

“娘,你睡醒了?”他欢喜地问。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隋玉掰坨包子喂他,空出手给他擦汗。

“我好早好早就醒了,跟舅舅一起醒的。”小崽含糊地说,他大口嚼着包子,手牵着隋玉扭得像条蛇。

马关进圈里,隋良走了过来,点了点小崽,说:“你这会儿又不累了?”

小崽不接腔,他笑眯眯地伸手要手拉手。

“走了,回去吃饭。”隋玉牵着小孩走,嘱咐说:“良哥儿,那匹小马在它老家一直是野放着,白天的时候你放它出来,让它到处跑跑,天黑了再关进圈。”

“不会跑丢吗?”隋良担心。

“你多留意着,现在我回来了,客舍的事我盯着,你去做些你喜欢的事。”隋玉说。

隋良抿嘴一笑,重重点头说好。

吃过早饭,隋良趁着小崽不注意,一溜烟就跑了,他牵马去城里买猪肝和猪血。

隋玉喊上库尔班和安勒回隔壁主人院,四个腰鼓都搬出去,她让这两人找个阴凉地带着小崽、大壮和阿水玩腰鼓。

趁着天还不算热,隋玉拿出包袱倒出路上穿的脏衣裳和头巾面巾之类的泡在木盆里,床上的床单和薄褥子也扯下来泡在草木灰水里。

赵西平回来的时候,客舍外鼓声不断,慑于鼓声,鸡群和骆驼群都跑得远远的。他路过看一眼,小崽拍鼓全凭心意,就是听个响声,阿水和花妞学得认真,就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两个教学的师傅站在一旁也拧紧了眉头。

“怎么不让大壮玩鼓?”赵西平问。

“大壮已经学会了。”阿水闷闷道。

“他人傻,在这事上倒是聪明。”老牛叔接话,他伸手点了点几个孩子,说:“阿羌那丫头一直在灶房忙活,不知道她怎么样。这几个孩子里面,大壮学得最快,库尔班教两遍,他就记住了。”

大壮露出憨憨的笑。

确定不是几个孩子排挤大壮,赵西平就放心了,问了句隋玉在哪儿,他丢下骆驼找媳妇去了。

“怎么是你在洗衣裳?就是不让张嫂她们洗,也该等我回来洗的。”赵西平撸起袖子,说:“你让让,我来洗。”

隋玉走开,她挪个椅子拖过来坐在一边,说:“我又没事,自己找点事做。”

“没事做就歇着,多吃多睡,把瘦没的肉再养回来。”赵西平说。

隋玉没吭声,她靠着椅背翘起腿,晃悠一会儿,问:“你今天回来的早啊,没去巡逻?”

“没,顾千户帮我顶了。”赵西平拧件衣裳丢洗衣筐里,说:“我想回来多陪你,就托他帮忙,等天冷了请他吃羊肉锅子。”

隋玉抿嘴笑,心里美滋滋的。

外面鼓声停了,赵小崽颠颠跑回来,他站门口喊:“娘,我想喝水。”

隋玉起身走出去,领着他去灶房喝水,回来的时候端两碗温水捎给男人。

赵西平手劲大,搓洗衣裳和床褥又迅速又干净,他倒掉污水,拿起棒槌提着筐去河边槌洗。

隋玉也跟上,她站在桑树下,在桑叶里翻找桑果。

“没结果。”天热了,隋良牵马回来了。

小马走到河边喝水,喝完水就站在河滩上看人槌洗衣裳。

“良哥儿,你床上的床单和褥子我没动,脏了你自己洗啊。”隋玉交代一声。

“好,对了,姐,你下午还要做什么?”

“我要去药铺一趟,看看我带回来的药材是什么价。”隋玉捻片桑叶丢河里,她拨着水送桑叶远行,望着河面上的倒影,说:“之后的日子就没什么事了,我就待在客舍这边,给你们用羊绒布做几身衣裤,等天冷了穿。”

说起衣裤,隋良想起小崽那条洗坏的裤子,得知不能用热水洗,也不能使劲搓,洗干净了还不能挂在太阳下暴晒,他咋舌道:“真是个金贵的东西。”

灶房传出肉香味的时候,赵西平拎着洗衣筐回去晾晒衣裳和床褥。

隋良舀盆河水,他拿出那条白色的羊绒裤泡在水盆里,说:“姐,我不要白裤子了,太容易脏了。”

“我觉得你穿白色的衣裳好看。”隋玉说。

隋良也觉得,不过他不耐烦洗,又怕把裤子丢给帮工再给洗坏了。

“还是给我做黑色的裤子吧。”隋良觉得他不用那么好看。

“那行吧。”隋玉往外走,她听到了驼铃声,走出门一看,原来是进城卖货的客商回来了。

“娘子,鸡肉炖好了,猪肝也炒好了,你们过来吃饭。”翠嫂走出灶房喊一声。

“好,这就来。”隋玉应声,她去喊还在打鼓的几个小孩,走近了发现大壮正在拍腰鼓,鼓点的节奏很熟悉,是她走在龟兹城常听到的一支乐舞曲。此时的鼓乐有些滞涩和生疏,隋玉不懂乐曲,但能辨出好坏,大壮这是入门了。

大壮看见她来了,他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再拍,他停下拍腰鼓的手,讷讷地发笑。

“拍得不错,有模有样了。”隋玉夸一句,“以后好好跟库尔班和安勒学,学会了,我让你在茶舍登台,也给你发工钱。”

大壮挠挠头,憨笑着点头。

“嫂嫂,我跟花妞还有阿羌学会了能登台赚钱吗?”阿水问。

隋玉看老牛叔一眼,说:“行,小崽学会了也能登台,我给你们发工钱。”

“那我们下午还来学。”花妞激动。

“下午鸡要下蛋,你们别把它们吓得不肯下蛋了。”隋玉阻拦,“离入冬还早,你们慢慢学,学半天玩半天,不急。好了,东西收拾收拾,去吃饭了,晌午炖的有鸡。”

库尔班和安勒拎着腰鼓送回主人院,四个大鼓一个小鼓都交到男主子手里,二人飞快地跑了,争抢着去吃饭。

来到大汉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好吃的饭菜。

……

正午酷暑难耐,吃过饭后,人都回屋睡觉了,外面只有骆驼聚在河边喝水,鸡群都挤在树下,或是站在树杈里躲阴凉。

一直到日头偏西,房舍在地上落下大片阴影时,才有人出来活动。

隋玉搬走一箱药材,喊上小崽和隋良进城买饴糖。

“我爹不去吗?”小崽回头望。

“不去,他待会儿要去校场了。”隋玉骑上骆驼,说:“坐好了,我们走了。”

骆驼跑远,蹄声和驼铃声渐渐消失了,赵西平抬脚走进第二进客舍。

小春红正在收衣裳,见男主子沉着脸进来,心里打个突。

“二黑呢?”赵西平问。

小春红心里一抖,她朝东指了下,说:“在牲畜圈。”

“其他人呢?都喊出来。”赵西平大步走向东侧门,出门就看见二黑在帮李木头打扫牲畜圈。

在屋里睡觉说话的奴仆们都出来了,个个提着心,臊眉拉眼的,生怕二黑的事牵扯到他们身上。

“这是怎么了?”李木头看这仗势,不解地问:“你们犯错了?”

二黑没吭声,他放下木锹沉默地走过去,他有心理准备,回来肯定免不了一顿打,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害怕得发抖。

“大人——”

话音未落,赵西平抬腿就是一脚踹,二黑狠狠摔在地上,身上先是发麻,稍后才觉得痛。

他撑着手爬起来,低着头又走过去,他明白,一脚踹消不了主家心里的气。

赵西平又踹他一脚,看他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走过去踩住二黑的心口。

“你命好,遇到个心善的女主子,你背叛她,她还嘱咐我不能把你打死了。”

二黑抹把眼泪,说:“是我没良心,我对不住二位主子。”

“少说屁话。”赵西平又踢他一脚,说:“站起来,我不想手上沾人命,你现在围着客舍跑,一直跑,不能停,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停。若是命大,没有跑死,往后我留你在家种地,跑死了送你一个薄棺。还有一个选择,我送你回都尉府。”

二黑满身灰地爬起来,他没有吭声,忍着痛迈开腿跑步,用行动做出选择。

赵西平盯他一眼,又扭头扫过其他奴仆,见他们纷纷低下头,他没说什么,转身牵头骆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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