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委缓缓站起,突然用拳头狠狠捶向办公桌。
啪!桌面的水杯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地。
“好好好!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老连长的孩子居然还在,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没发觉。这太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呜呜呜------连长,您就放心吧?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儿子!”
周政委兴奋的跳起来,脸上开出幸福的泪花。
“那么,丫丫的事,您答应了?”商隐趁火打劫的问。
周政委仍沉湎在喜悦中,情不自禁的回答:“答应了答应了,今天这么开心,有什么事不能答应?”
飞鹰走后,周政委一个电话打到f军区。
“老段啊!托你一件事,请务去阿拉古山边防连一次,把一句话转给老郝,就说老连长的儿子找到了,就在我们c军区,我的眼皮子底下,请他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叫他把身体养好,我到时候叫孩子过来,送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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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段是f军区的政委,年龄比周政委小几岁。老周德高望重,在c军区担任政委多年,每年开会,在北京不知道见多少面。两人关系甚好,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老周打来电话,也没说什么原因,直接撂话给他。
老段也没问什么,既然有事,那么就帮忙呗?
至于老郝,那可是鼎鼎大名。当了十几年的师长,直接在师长的位置上退休。这是个怪人,比他老段的年龄还大。这恐怕在f军区,这是唯一一个比军区司令员政委还年长的老兵。
最关键的问题是,老郝是个战斗英雄,打过实战,有过战场经验。这在下面的部队里,可是块滚烫的金子招牌。士兵们牛气冲天,但服他。再刺头的角,到他老郝那边,服服帖帖。因此也产生许多有趣的故事。
许多老郝的战友,基本是军区领导。再不济事,也是个集团军的军长,扛个什么少将的军衔。只有他,一直在大校的级别上爬不上去。军队有规定,师长到什么年龄必须退,老郝其实早过了退的年龄。但他同时也是部队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十年来,把一个传统的步兵师打造成硬邦邦的机械化数字师,多次在军演中拔得头筹,也曾经去国外维和,那可是有名的野战师。于是总部特意给他延长了年限,让他在师长的职位上干到退休。
老段的全名叫段剑锋,是个爱慕英雄的人物。在f军区干了5年,听到不少有关郝子然的传说,听的最多的,无非是郝子然对提拔有天生的抵触情绪,非得守着阿拉古山那亩三分地不挪窝。
当年郝子然在阿拉古山边防连当连长时,上级掉他去别的地方当营长,他不去,一耽误是几年,后来团里没办法,找了个机会把他提着三营营长,还是管着阿拉古山边防连。
当几年营长,上面觉得应该提成副团长,想给他换换地方,他又不愿意。又耽误几年,团里参谋长走了,那就提上来当参谋长吧?他这才上来报到。
就这样,别人当团长,他当营长,别人当师长,他当团长,后来他当师长,老战友们一个个成了军区司令员和政委,有的还是总部首长。他永远比别人差那么一点。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想守着阿拉古山。因为阿拉古山长眠着一百多号老弟兄。
老郝是舍不得他们啊!
舍不得离开这片用鲜血染红的土地。
所以,宁可不升官,也要守住这个阵地。只有这样,他才心里感到踏实。
作为f军区的政委,段剑锋隐隐约约知道这些事,但无法明白这种质朴而深奥的感情。毕竟是没上过战场的人,是从和平年代升起来的兵。
不过段剑锋敬重老郝,也敬重c军区的周政委。办起事来也快几分,他马上打电话给机步19师,将原话转达。还命令部下用笔记本记住这些话,不得误传。
这可苦了19师的师长林达。
军区政委亲自打电话过来,要求把话转给老师长。按道理,这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这在19师,比登天还难。
因为全师的人都知道,老师长不见了。
退休那天就不见了。
边防团以为他会去那里看看,举行一个盛大的检阅仪式,士兵们列着队,抱着钢枪整整齐齐的站在操场上,可没等来老师长。老师长只留一张纸条,就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居然走丢了。又是老师长。
19师派了不少人去找,也通过新闻媒体找,可大海捞针,了无音讯。最后不得不终止这种努力。
近段时间的麻烦事实在太多了。先有阿拉古山边防连十几个战士遇袭伤亡,后有两个人失踪,除了老师长,另一个是程枫。
整个师压抑的很,现在叫段剑锋转达给郝子然,可人都不见了,怎么转达?心急如焚的段剑锋于是把麻烦推给给边防团。
边防3团是老郝的娘家,他在那里当了8年的团长,现在的团长宋伟烈是老郝一手提起来的兵。这个难题还得边防3团的宋伟烈去解。
段剑锋给宋伟烈严肃的打了个电话。
“宋团长啊!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是紧急任务,你必须尽快找到老郝,也是你的老师长,三天之内,必须找到,不然撤你的职!”
咔擦,挂断电话。其实段剑锋内心也捏一把汗。这找不找得着,还是个问号,哪能说撤职就撤职,都是吓唬人的。
可这把宋伟烈惊住了。
他奶奶个熊!我怎么这么倒霉了。老师长从我们团走丢了,找了一个月都没找着,现在上面终于追查下来了。
别说上面过问,宋伟烈愧疚的,自杀的心都有。
郝子然是谁啊?他的老连长,是郝子然一手把他提起来的。可以这么说,没有郝子然,就没有他的今天。
宋伟烈其实风风火火的找了很多天了。去了老首长的家乡,根本没回来过。去了省城,没看见人。去了冰海市,找他的儿子,他那个儿子也急了,没看见父亲回来,也一起找,找来找去,找了一个多月,最终死心了。心里纠结的很,这是干嘛?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消失,这个老头不让人省心。
要不是师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这事还真忘记了。一提,心里胆战心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
于是心急火燎的派人继续去找。找不到线索,别回来吃饭。
团值班室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值班员跑过来报告:“团长团长,不好了,边区老百姓报告,阿拉古山边防连的空房子住了两个老头,在玩地雷!”
“什么?还要不要命了!走,去看看!叫上工兵连,带上排雷的家伙!”
宋伟烈冲出办公室,噌噌噌下楼。操场上空便响起了紧急集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