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军人。我能体会宋伟烈的心情。如果怀疑程枫是敌人,那么就否认了机步团这个具有光荣传统的部队。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凭感情做事,要冷静,冷静,再冷静。这个刀疤对于我们太重要了,他将直接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工作。
如果刀疤可靠,那么我们将要做一系列的部署,在边防线上,乃至t国三角地区,都要设置一张巨大的网等敌人上钩。但如果刀疤是敌人,不站在我们这边,那么我们的部署将会是另一种样子,会将计就计诱敌深入。
我平静地望着宋伟烈,用手拍拍他那厚实的肩膀,缓缓说道:“别急,别急,凡事往好的方向想,行吗?”
宋伟烈冲进洗漱间擦了一把脸,出来气呼呼地说道:“你叫我怎么不急?涉及集体荣誉的事情,我不急,那我还是个军人吗?我必须对机步团负责,还要对一连负责。”
说着说着,宋伟烈似乎捡到一个宝贝,对我重重说道:“别忘记了老鬼,一连的前身是边防连,你的父亲也是边防连的老连长,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看着一连就这么毁了?”
“谁说我要毁一连?”
“你说程枫向敌人投降,那不是毁一连,又是什么?”
“我只是调查,黑蜂身边的那个华裔雇佣兵是不是军人?不仅仅是程枫,还有很多人都在我怀疑的范围内。”
“那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调查清楚,就能排除程枫,是吗?”
“……”
“好吧,我叫段乔山过来。”
“段乔山是谁?”
“一连连长,原来阿拉古山边防连的副连长,他在那里呆了五六年,也跟程枫共事了五六年,他非常了解程枫的想法。”
“那么你希望这个雇佣兵是程枫吗?”
“我当然不希望。”
我冷冷望着宋伟烈,狠狠丢下一句话。“我非常希望是程枫。”
这激怒了宋伟烈。他用手指着我,吼道:“你就不希望一点好的?你老鬼现在牛逼大了,看谁都不顺眼,好像这支军队只有你们7308一支特种部队一样?7308有什么牛气的。如果我们的部队跟你们一样训练,得到重视,那我们也能行!”
40分钟之后,一个壮实的年轻男子风尘仆仆赶到值班室。
只见这汉子皮肤黝黑,腿长臂长,身体十分结实。特别是那浓眉大眼,谁看了都过目难忘,都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他就是段乔山。
“报告!”
“进来!”
“首长找我?”
“是!坐下。”
“我们好像见过面,首长,你是老鬼。”
“对,你的记性不错。”
“首长,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程枫的情况。”我开门见山说道。
“您想掌握哪方面的情况?”
“云中天牺牲后,程枫的反应,以及哨兵遇袭和踩地雷的案子,程枫的反应如何?前前后后给我讲一遍。”
据段乔山讲,云中天是程枫的班长,云中天牺牲后,程枫曾经当着所有人发誓,一定要抓到凶手。也因此这个缘故,程枫的训练热情很高,考上军校后,又兼修了特战转业,好险进了特种部队,他拒绝进入特种部队,想回来,留在阿拉古山逮住凶手,为班长报仇。在他担任连长期间,曾经跟敌人较量了三次,每次差点成功,结果被狡猾的敌人脱逃了!
最后一次是因为林场站长看见了凶手,结果中了敌人的袭扰之计,在部队松懈的时候,敌人用狙击步枪打了营区哨兵一个措手不及,程枫当然不愿意被动挨打,要主动出击。敌人抓住了他这个心理,在虎跳崖布下了五六个反步兵地雷,炸死炸伤了十几个战士。
如此大的伤亡,震惊了整个f军区。上级开始一轮又一轮的调查。程枫堕入人生的最低谷。不管是任何领导来调查,他都一句话。“是我的错,我把士兵带没了,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全部的责任。”
事后,程枫挨了处分,连长的职务也被撸了。他留在边防团接受处理。这个期间,军区传来撤编阿拉古山边防连的消息。他出奇的难受。那个时候段乔山也在团部的直属营里,跟段乔山在一起的有十几个边防连的骨干,都是为边防连接下来的改编而培训。他跟程枫经常见面。
段乔山说:“连长那段时间情绪不稳定,不说话,遇到人来,会大吼大叫,脾气很暴躁。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几天不出来,不吃不喝。大家很担忧他,凑钱买了一些水果营养品送给他。发现他在房间里画地图,在研究阿拉古山附近的地形图。凭直觉,我知道他是在营救敌人来往的路线。”
我心头一动,问:“你还记得那张地图吗?”
段乔山低下头说:“记不得了。”
我继续问:“好好想想,只需要记起大致的样子就可以了。”
段乔山抬起头说:“那是一张草图,画着t国y国,还有我们这一边的几个城市。”
“画着t国y国?”
“是!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用文字写着这两个国家的名字。”
我猛拍大腿,喊道:“有了有了!”
段乔山吃惊地望着我问:“有了什么?”
“你继续说。”
“连长在团部呆了一个月就打了转业报告,团长不批,连长就跟团长急,天天缠着团长,那个时候,团里很多人把连长当成了神经分裂。只有团长知道他,他是觉得窝囊,有气没地方出。连长不正常的行为干扰了团长正常的工作,没办法,团长就批准了他的申请。接下来,你是知道的。连长的转业报告表都没拿。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团长想了不少办法去找他,结果了无音讯。”
段乔山说完,难过的低下头。眼圈都红了。
我倒一杯开水给他。然后问:“你觉得程枫失踪后,会去干什么?”
段乔山在来的路上,宋伟烈可能跟他打招呼了。他紧张的辩护:“我们连长绝不会干出背叛祖国的事!我敢以人格与前途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