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芬一脸迷惑。
“王霞?哪个霞?我倒是认识一个姓王的,但名字里没有霞字。”她手摸额头,闭着眼睛,似乎在费力思索。
“她就是裴骏的妈妈!”叶韵道。
“谁?”陈丽芬仍然一片茫然。
“那裴云你总记得吧?就是那个在小庭桥被杀的女人。”叶韵提醒道。
历晓天偷看郑警官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训斥叶韵的意思,不由得放下心来。
“这我记得,当年我还在桥上看到过这个女人呢。”陈丽芬叹了口气,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张纸巾来擦了下额头,“她也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唉,可怜哪。”
“这么说,你不认识王霞?”郑警官又问道。
陈丽芬摇了摇头,“不认识。如果她是那个女人的妈妈,那可能也住我们那一片吧。如果看见,也许能认出来,但名字就不知道了。”
郑警官似乎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忽然,他看见贝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顿时大怒,“你这小子!你又去乱翻什么!”他一把拽过贝乐,开始搜身,贝乐却被他挠得咯咯笑了起来。
“好痒,好痒!哈哈哈。”
郑警官没发现他私藏了什么,才将他放开,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呀?我是担心坏人藏在卧室了,所以去侦察一番。现在我查过了,那里没人。”他跑到陈丽芬的身边,笑着说,“阿姨,看起来,那个人没有闯进你家。”
“当然没有。今天没人来过。时间不早了,你们不用回家吃饭吗?”陈丽芬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那上面指明是晚上七点。
“当然要回家吃饭。”贝乐道,“不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重要不重要的。你们是该回家了,都什么时候了!”郑警官指指墙上的钟。
贝乐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兀自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
“你要打电话给谁?”历晓天问道。
“打给凶手啊。”
“凶手?!”历晓天和叶韵同时一惊。
郑警官皱起眉头,正想走上前来抓贝乐,后者已经拨通了电话,“喂,是裴骏吗?我就是上次跟你打过架的贝乐。你现在有空吗?”郑警官听了他的话,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开始竖起耳朵认真听贝乐说话,“你别急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答案吗?现在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哈,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了,你最好把你妈妈也带上。她可是关键人物。相信我啦,我不会骗你的。OK,我们在洞川北路3弄4号,你不是认识这地方吗?对了,警察也在这儿。如果你不来,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郑警官没好气地横了贝乐一眼。
等贝乐关上电话后,他故意怒道:“臭小子,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是啊,你在搞什么啊?”叶韵也说。
历晓天却嘿嘿笑起来,“这还看不明白?他要揭示真相啦。贝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答案啦?”他问道。
贝乐朝他重重点头。
“哇!可是那家伙怎么会听你的话?他真的会来吗?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历晓天又担心起来。
“哈哈,他想知道答案,就一定会来的。”贝乐朝他挤挤眼。
“贝乐!”郑警官大吼一声。
贝乐嬉皮笑脸地说:“我这也是为了方便您啊,您本来就打算找裴骏他们母子聊聊的,不是吗?再说,一会儿,您的同事来了,还得留下他们的一些什么鞋印啊,手印啊,作些比对,也好确认他们有没有机会在阿姨的稀饭里下毒,对不对?”
陈丽芬从沙发上慢慢坐了起来。
“你说,你把王霞他们找来了?”
“嗯嗯。”
她跟郑警官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会到我这儿来?”她又问了一遍。
“是啊。”贝乐道。
“他们来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们!”陈丽芬似乎有些慌张。
“他们是来听答案的。阿姨,您的女儿在小庭桥坠河死了,您就不想知道真相吗?”贝乐道。
“真相?”陈丽芬站起身,瞒姗着走到屋子中间,“真相就是这孩子想不开!她跳了河!”说到最后,她又呜咽了两声。
贝乐看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是郑警官。
“贝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只不过想找到答案。只要裴骏和他妈妈来这里,我保证所有谜都能解开,”贝乐注视着郑警官,停顿了一下道,“我没有开玩笑,郑叔叔,我知道谁是凶手。”
“那为什么现在不说出来?”
“因为有些事还需要当面证实。”贝乐像成年人那样微微一笑,“我不能胡说八道啊,对不对?”
郑警官凝视着贝乐的眼睛。终于,他点了点头。
“他们来了之后,我给你十分钟,应该够了吧?”
“谢谢。”贝乐朝他伸出了手,郑警官迟疑了一下,才勉强跟他握了手。
叶韵奔到贝乐的身边,惊喜地问道:“今天真的可以把凶手揪出来了?”
“是的。”
“哇!”叶韵捂住嘴惊呼。
“如果是这样就好楼!”陈丽芬在一边长叹了一声,瞒姗着走进了厨房。历晓天听见一阵碗碟碰击的声音,她好像在洗杯子,郑警官也听到声响了,立刻跑到厨房。历晓天听见两人在说。
“你在干什么?”郑警官道。
“不是有客人来吗?我在洗杯子。”陈丽芬的语气似乎颇有些委屈。
“不需要你倒茶!快点出来,等会儿这里要被勘察的!”
不一会儿,就见陈丽芬垂头丧气地又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们在焦急中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门铃终于响了。贝乐第一个冲过去开门。历晓天和叶韵都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郑警官则慢慢地踱到了贝乐的身后,只有陈丽芬一个人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裴骏和王霞果然出现在门口,贝乐退后一步,将他们让进了屋。
“这位就是警察先生,你们应该认识。”贝乐看了一眼身后的郑警官。
“王霞,你最近好吗?”郑警官大方地朝王霞笑了笑,看见他,王霞刚刚还紧绷着的脸瞬间软和了下来。
“原来是郑警官啊,我还以为是谁啊。呵呵,我还好,我还好。这是我儿子。”她指指身边的裴骏。
“哦,你就是裴骏啊。”郑警官道。
“我姓屠,不姓裴。”裴骏冷冷地说,他把目光转向贝乐,“你叫我们来,到底是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姐姐吗?”
裴骏默然。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贝乐。
“我知道是谁。”贝乐道,接着,他慢慢抬起手,指向沙发上的陈丽芬,“就是她。”
“你!”陈丽芬大喝一声,脸色一变,立刻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想争辩,但随即她就像气力用尽一般又倒在了沙发上。
历晓天也被这答案着实吓了一跳。她?他朝陈丽芬望去,一脸病容,七倒八歪,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树上去,是她杀了裴云吗?她有那能耐吗?
“你有什么证据?”裴骏扫了一眼陈丽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请稍等!”贝乐道。他一转身溜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全是色彩的表格来,之前,历晓天也见过这张表格,它被贴在卧室的墙上。“这是什么?”他问贝乐。
“这是色盲测试卡。”
“色盲?谁是色盲?”郑警官问道。
“牛琳。牛琳是色盲。这是牛琳的色盲测试卡。”贝乐把目光转向王霞,“阿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王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丽芬。“问吧。”她粗声道,语调像钢筋一样坚硬。
“我曾经问过您,裴云被杀的时候,为什么说,您说您只看见绿灯笼,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只看见隔壁房间的窗口有个绿灯笼。那个灯笼已经交给警察了。”她朝郑警官看过去,后者点了点头道:
“确实有一个绿灯笼,也验过上面的指纹了,可惜没查出是谁的。难道你的意思是。”郑警官问道。
贝乐点点头。“对,那天灯笼是牛琳拿来的。她乘裴云到另一个房间去的时候,在房间里用绿灯笼点着了火。她这么做是为了给母亲出气,因为当时裴云正在跟一个大她二十岁左右的男人谈恋爱。我们调查过了,那个男人就姓牛,而他就是牛琳的父亲!”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起投向沙发上的陈丽芬,她又坐了起来,“两个人都死了!你就胡说吧!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脸色铁青地说。
“裴云是不是在跟牛琳的爸爸谈恋爱,只要拿着牛琳爸爸的照片去问一下裴云过去的同事就知道了。她们见过他!”贝乐指了指墙上的照片。
历晓天想到了那个粗鲁的女营业员,没错,她应该认得他。
“可是裴云不是被烧死的,贝乐!”叶韵提醒道。
“还有,这跟灯笼怎么扯上关系?”历晓天跟着问。
“别急啊,我猜过程应该是这样的,牛琳点火之后跑出房间,本想用钥匙反锁房门的,可那时可能是有人来,或者她本来就很慌张,于是一不留神就把钥匙掉在了房门口的地上。而这时,房间里已经传来了裴云的叫声,这样,她除了逃跑没别的路可走。可她能逃哪JL去呢?我想她一定是逃回家找妈妈了,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妈妈让她干的。接着,她妈妈让牛琳留在家里,自己跑到了桥上,反正她们家离桥近,这时裴云正好赶到。那个营业员跟我们说过,裴云说她男朋友没结过婚,你们还记得吗?”
历晓天和叶韵纷纷点头。
“我猜裴云不认识她,还向她打听,她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女孩从这里走过。她就是趁这个机会下的手。她将一把刀插进了裴云的心脏。”
“你,你在胡说!你给我出去!”陈丽芬一脸愤怒,她站起来企图推贝乐,后者灵巧地避开了,继续说道:
“我猜,当时关于灯笼的事,是王阿姨后来告诉裴骏的,所以裴骏认为凶手可能是个色盲,于是,就在眼科医院的免费报纸上登了广告。裴骏,你认为色盲会去眼科医院作治疗,所以才登那样的广告的吧?”
裴骏默认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是一个十八岁以下的女孩?你姐姐出事时,你并不在小庭桥,对不对?”贝乐问道。
“对。我是不在。可是我后来听附近一个书报亭的老板说的,他说当时,他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从我们那栋楼奔出来。我们那栋楼里没那样的女孩,所以我想,那可能跟凶手有关。”
“你登广告是想找一个姓牛的色盲女孩,所以广告里写明是要穿绿裙子。于是,当牛琳穿着红裙子出现的时候,你知道就是她了。”
“是你杀了牛琳?!”叶韵惊呼着打断了贝乐的话,她跳到裴骏面前尖叫道,“你杀牛琳是为了给你姐姐报仇,可你杀牛倩是为了什么?牛倩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裴骏瞪了她一眼。
“你!”叶韵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历晓天上前把她拉了回来。
“你急什么呀!听贝乐说。”
“哼!”叶韵白了裴骏一眼,问贝乐,“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杀害牛倩的凶手?”
“不是。”
“不是!!”叶韵大惊,“那凶手是。”她话说到一半,就看见贝乐用手指向了陈丽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历晓天觉得陈丽芬浑身打了个一个寒嚓。
“啊,是她!”历晓天也吃了一惊,“为什么?她认识牛倩?”
“她可能不认识牛倩。她杀牛倩,不过是为了接下去杀自己的女儿,然后好嫁祸给裴骏。”贝乐语气阴沉地吐出一句话,“因为看见广告的不是牛琳,而是她。色盲是可以遗传的,牛琳的色盲就是她遗传的。”
“你说什么,牛琳是被她。”叶韵看着陈丽芬,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可她是牛琳的妈妈啊。”
“她看见裴骏的广告后,马上就想到是裴骏正在寻找杀害他姐姐的凶手。于是,她就想出了一条计策。恰好,她的工作单位就在小庭桥附近,而且下班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多,这一点对她来说非常方便。那天,她看见牛倩从裴骏的小屋出来,就跟上她,打了她,并且将她丢进了河里。”
“那动机是什么?”叶韵问。
“动机,就是为杀她女儿作铺垫。假如不被人发现疑点,就此混过去,那是最好。可要是有人起疑的话,她希望这案子被人看做是一起变态杀人犯操作的连环杀人案。”贝乐双目炯炯地盯着陈丽芬,后者慢慢站起。
“屁话!屁话!你给我滚出去!你们。”她大声咆哮,却立刻被贝乐打断了。
“那天是你的生日,你把广告给牛琳,说那家理发店离你的工作单位很近,让她剪完发后就跟你会合。那天你以生日为由,早早下班,你可能跟她约好在什么地方碰头。等牛琳剪完头发后,你就在跟她一起过桥的时候,乘她不备将她推下了河。这里还需要解释你为什么要打牛倩。”贝乐看着叶韵。
“对,为什么?”她问道。
“因为她不确定牛倩是不是会游泳,她怕牛倩掉下河后,又游了回来,所以,就用钢管先打昏了她。”
叶韵别过头去,狠狠地盯着陈丽芬,但她一句话都没说。
这时,历晓天问道:“贝乐,你说是她杀了自己的女儿牛琳,动机是什么?”
“我想可能是牛琳挡了她的道吧。只要牛琳死了,就没人知道她当年做过些什么了,这样,她也就可以顺顺利利到西安去重新生活了。”贝乐道。
“说来说去,牛倩只是个莫名其妙的牺牲品!”叶韵愤怒地瞪着陈丽芬,“你可不要跟我说,那天在裴骏家里打我的人也是她!”她恨恨地说。
“就是她!”贝乐道,“那天,她找到裴骏家,就是为了谋害王阿姨的,可是很不巧,我们正好赶到!她来不及杀人,就只能先躲了起来。你在卧室翻东西的时候,她本来想忍一忍,等你走后再说的。可这时,她看见裴骏悄悄爬上了窗,她只能选择逃走。因为如果裴骏回来的话,她就逃不了了。于是,她匆匆忙忙用画轴打昏了你,然后从小门逃进了另一个房间,离开了裴骏家。至于裴骏为什么会从窗口爬进来,我猜是因为他在楼下看见了你的手电光。”
“是这样!”裴骏突然插嘴道,“我在楼下看见手电光,马上就意识到家里来了外人。于是就偷偷爬上了窗,如果当时不是你们怀疑我的话,我就能当场抓住她。我后来发现那扇门开了一条缝!”
贝乐汕汕地笑笑。
“对不起,那时我们以为你是凶手。其实,如果她到过那里,不会没人看见的,那时候还不太晚,只要拿着她的照片去问一圈,一定能找到目击者,还有,卷轴上可能会留下她的痕迹,也许还能找到她的头发。”贝乐跟郑警官对视了一眼。历晓天觉得在那一刻,他们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
“可是,我有个问题不明白。首先,她怎么知道裴骏家在哪里?”叶韵道。
“那还用问,当然就是因为我们给她的那张纸条楼。你忘啦?我们曾经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因为杀她女儿的凶手就在她附近,而且那天晚上,她也看见裴骏了。她一定是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跟踪了他!”历晓天道。
“可那张纸条,我没塞给她。”贝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
“I?!”历晓天和叶韵异口同声叫起来,随后一起将目光转向陈丽芬,“那她怎么会知道裴骏住在哪里?”
“她既然在小庭桥附近工作,就一定有机会观察裴骏家的动向。也许,她跟我们一样,是通过搬家公司找到他们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把地址告诉了她。阿姨,你本来就认识陈阿姨吧?”贝乐朝王霞望去。
历晓天咧嘴一笑,“呵呵,我本来就说是她把牛琳的妈妈约来的,看来我是没说错。”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她!”王霞朝历晓天瞪了一眼。
这时,郑警官的声音插了进来。
“贝乐,你说她们认识?”
“她们一定认识,不然阿姨不会随便开门放一个陌生人进来。一个陌生人离开,也不会全然不知―她并不傻。”贝乐道。
裴骏上前一步解释道:“在你们到之前大概半小时,我妈妈刚刚吃过药。她每次吃过药,就会特别磕睡,别人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如果不是这样,我妈应该不会随便让她进来。”
“她说来送饼,我就让她进来了,我哪知道她是谁!如果知道。”
“还想骗人!她带来的饼,你都吃完了,你跟她至少在一起待了五分钟!”历晓天嚷道,“好吧,就算你不认识她,但你醒过来之后,总该记得谁给你吃过饼吧?药有安眠成分,但并没有失忆成分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有人打了你?―对了,她为什么不说?”历晓天又朝贝乐看去,“难道她还想袒护这个打她的人?”
“我觉得是。”贝乐道。
“为什么?”叶韵在一边问道,“她为什么要袒护她?”
“她知不知道这个人杀了她女儿?”
“我想她知道。”
贝乐的话音刚落,王霞就冲上来,企图揍他。贝乐连忙躲到了郑警官的身后,他跳着说:“她知道谁杀了她的女儿,她没把陈阿姨说出来,可能是想敲诈她。我觉得只能这么解释了。”
“呸,简直放屁!”王霞凶恶地瞪了贝乐一眼,怒吼道,“我根本不认识她,如果我知道是她杀了裴云,我一定会。”
“你当然知道我是谁。”陈丽芬的声音阴阳怪气地从角落里蹿了出来。
王霞骤然别过头盯着她,有那么一会儿,历晓天认为王霞是在用眼神威胁陈丽芬,但后者却冷笑着别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我是完了。”他听到陈丽芬在低语,“我是完了。我去你家时,没戴手套。我忘记了。我完了。王霞,我完了,但我也不让你好过!”
王霞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丽芬,“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你们听清楚!”她蓦然回头望向郑警官,“我从来没见过她,我不认识她!”
“王霞!你还想在你儿子面前扮好人吗?得了吧,他早晚会知道的。”陈丽芬摇晃着乱蓬蓬的脑袋低声笑起来。
裴骏一脸困惑,“妈!她在说什么?”
“别听她瞎说!”王霞喝道。
陈丽芬却像精神崩溃一般笑起来。
“你妈当然认识我!她怎么会不认识我?她女儿插足我的婚姻,我去找过她!她当时就向我敲诈,她要我给她钱,她才肯帮忙管住她的女)L!可是,裴云根本不听她的!所以我只好杀了她!王霞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是谁干的!可是事后,她却来找我,要我给她封口费!我的血汗钱,全给她了!为了钱!她什么都能做!”
“臭女人!”王霞号叫了一声,突然,像狮子一般朝陈丽芬扑了上去。历晓天和叶韵同时惊呼起来,郑警官一个箭步冲上来,好不容易才将王霞从陈丽芬身上拉开。这时,只听陈丽芬阴森森地笑起来,“王霞,我完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蓦然,她又脸一沉,指着王霞,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答应我从此之后不会再来烦我。可没想到,你儿子居然在报纸上登了这么一则广告!”
“这是他要登的!他要找到杀他姐姐的凶手!难道我说不吗?我这后半辈子还要靠他!”王霞的声音像响雷一般在屋子上空炸起。
所有人刹那间都愣在了那里。
“王霞!你把话说清楚!”郑警官喝道。
“妈。”过了半晌,裴骏才叫了一声。
但王霞并没有看他,她兀自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隐瞒那些事是我不对,但我必须得为将来的生活考虑。裴云死了,我被烧伤了,我没工作,我得养活自己。我能怎么办?警察破案有什么用?警察能养我一辈子吗?”她低声说道,好像在自言自语。
郑警官又转头问陈丽芬:“陈丽芬,你怎么知道王霞的地址的?”
“我有她的手机号,她也有我的。但我们平时不联系。”陈丽芬冷冷注视着王霞,“那天我打电话给她,她还以为我给她送钱去呢。哼!她没告诉你们我打了她,只是因为她想以这个为借口敲诈我!哼,她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王霞抬起头回敬道:“至少我没杀过任何人,可是你,不仅杀了我女儿、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企图杀了我!警察同志,抓住她!”
陈丽芬突然发疯一般冲过去,拼命撕扯着王霞的衣服和头发,郑警官又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拉开。
“可我本来不想杀你女儿的!是你跟我说,他们准备结婚的!你还跟我说,裴云已经开始筹备结婚旅行了!可是,我老公后来告诉我,他们已经打算分手了!我老公从来没想过要跟她结婚!你这个骗子!你才是杀死你女儿的罪魁祸首,你就是为了那笔保险金!因为你女儿跟你感情不好,准备结婚后就永远离开你,你就下这样的毒手,你这恶毒的女人。”陈丽芬用尽力气大声咆哮,吓得历晓天、贝乐和叶韵三人都不敢说话,远远躲在一边。谁都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历晓天突然开始想念起自己的母亲来。跟这两个设计谋害自己女儿的母亲相比,自己那个唠唠叨叨,没事总在打电话或做美容的母亲简直就是个圣人。他真想立刻看到她,听听她的声音,哪怕被她骂两句也好。
裴骏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陈丽芬。
“你,王霞,你才是罪魁祸首!因为我杀了人,我老公心情不好,整天担惊受怕,所以后来才会出车祸!”陈丽芬手指着王霞,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牛琳会死,也是因为你!”
“胡扯!我不知道牛琳的事!裴骏只是想找到那个女孩,他怀疑那女孩跟当年的案子有关,他只是怀疑,我们没对牛琳做任何事!陈丽芬,你休想把一泡屎拉在我头上!你休想!”王霞拉开头发,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是我让你们用火来烧我的吗?这可能吗?”
“你活该!!”陈丽芬声嘶力竭地吼道,“对,你是没叫她放火,可是你说过什么你记得吗?你说她还小,如果被抓住不会被判刑!你是在提醒我!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不会让牛琳去干这种事。如果她没干,她后来也不可能总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我也不可能。”陈丽芬说不下去了,大声抽泣起来。
王霞冷冰冰地看着陈丽芬。
“你现在想推卸责任已经晚了。事实摆在面前,我一个人都没杀过。是你杀了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道。
“你!”陈丽芬手指着王霞,突然眼睛朝上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上。
叶韵惊叫一声,慌忙让开。郑警官却不慌不忙地走到陈丽芬身边,一边摸摸她的脉搏,一边仰头问裴骏:“裴骏,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地址的?你不是在这附近转悠吗?”
“我问了牛琳。”裴骏简短地回答。
“是在剪头发的时候?”
“对。”
“那你为什么要来她的住处附近转悠?”
“我想找到牛琳。我不知道牛琳已经死了。我的消息很闭塞,我只知道附近的河里有人死了,但我不知道是谁死了,没人跟我说过。我从不出门,我只知道我找到了我想找的人,所以我搬到了这里。”
郑警官看看王霞,很明显,王霞是知道牛琳的死讯的,但是她没说。也许是怕他知道,因此会牵出一大堆的问题来吧,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你们两个都留下,我需要进一步的口供,我们的人马上要来了。”郑警官在对王霞母子说。
王霞反应强烈,她粗声喝道:“为什么要我们留下?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听她胡说!我们什么都没干!人全是她杀的!她刚刚自己也承了,我们只是登了一则广告。”
王霞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惊雷般的吼声就在屋里响起。
“住嘴!”裴骏怒不可遏地瞪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