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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瓶塞的秘密

莫里斯·卢布朗Ctrl+D 收藏本站

瓶塞初现

夜晚时分,湖面上一团漆黑,站在岸上的人什么也看不到,一阵晚风带来了阵阵寒意,这个时候,湖水显得更加安详平静了。

这个地方是巴黎西南部的恩京镇,举世闻名的凡尔赛宫就离此不远。环绕在湖泊周围的都是一些风景秀丽的名胜和别墅。

各种颜色的光线从豪华的别墅中射了出来,映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然而,眨眼之间,一阵秋风吹过,它们就消失了,没过一会儿又出现在你的眼前,就如同是变魔术一般。

这个地方的秋天是非常短暂的。尽管现在还只是九月下旬,可空气中早已是充满寒意了。一颗流星突然划过了湖面的上空,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大盗亚森·罗宾借着月亮发出的微弱亮光摸到了湖边,看到那里停泊着两艘小艇,于是,他小声地呼唤:“喂,有没有人?”

没过多久,小艇中就闪现出一条黑影。

“走吧!我已经听到汽车的声音了,那两个家伙或许马上就要回来了。”

“是的,老板,我们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紧接着,两个水手把船桨放到了湖水中。

“好的,现在就出发!”

罗宾从长满青草的湖堤一直爬到了公路之上,一辆没开车灯的大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到了他的面前,停住了。

两个人快速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都身穿大衣,竖着大衣的领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脸孔。

罗宾用手电筒照了照,看清楚这两个人正是他的手下布仙利和吉贝尔。这两个人都非常年轻,不过20岁的年纪。布仙利是一个目光锐利、面相凶恶的人,而吉贝尔的面容则要清秀很多,而且和蔼可亲,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因此,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如果仅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他肯定出身在一个良好的家庭,至于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一定有难以言表的苦衷。

这两个人把帽子摘了下来,向罗宾打了个招呼。

“情况如何?”罗宾小声地问道。

“都弄清楚了,那个家伙已经动身去了巴黎,乘坐的是今天7点40分的火车。”

“你们所说的这些都是亲眼所见吗?好吧,现在才刚8点钟。司机,现在就把汽车开走吧,九点半的时候再来接我们,这里可并不适合停车,会引人注意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司机把汽车安静地开走了,于是,他们三人先后跳上了停泊在湖中的小艇。

罗宾与吉贝尔共乘一艘小艇,而布仙利则跳上了另外一艘。

“吉贝尔,今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谁谋划的?是你,还是他?”在黑暗中,罗宾指了指坐在另外一艘小艇上的布仙利,小声地问道。

“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谋划的,其实,我们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商量这件事情了,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我们才决定请老板您来帮忙的。”

“是吗?可是我并不怎么相信他,他最近的行为总是神秘兮兮的,说不准就是他……”说到这里,罗宾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算了,还是别管他了,他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罢了,玩不出什么新花样的。”

“不过,你们两个人真的亲眼看到德贝克议员动身去巴黎了吗?”

“老板,你今天怎么如此啰嗦啊,这可不是你往日的风格呀!”吉贝尔笑着说。在罗宾的面前,他一向都是非常随和,又很有教养的,罗宾既好像是他的父亲,也好像是他的兄长,他并不像其他的手下那样在罗宾的面前唯唯诺诺,所以罗宾非常欣赏他。

“那么,德贝克议员到底去巴黎干什么了呢?你知道内情吗?”

“他去那里看歌剧了,所以,在夜里一点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老家伙往往会在看了一半的时候就突然回来,所以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房子里现在还有其他的人吗?”

“没了,管家和女仆在吃过晚饭之后就已经离开了,还有一个叫作李欧南的男仆也一起动身去巴黎了。”

“你拿到钥匙了吗?”

“只拿到了一把大门的钥匙。”

“别墅在什么地方?”

“你看,就在那儿,离湖岸并不怎么远。”说着,吉贝尔用手指了指湖的右岸。

“在这样的别墅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呀,你们再三地请求我帮忙,我才特意从巴黎赶过来的,就目前看来,这是一桩没有什么油水的赔本买卖。”

“不,老板,这肯定是一桩大买卖,你过一会儿就会大吃一惊的。”

吉贝尔似乎对此非常在意,急于反驳罗宾的话。

听到这里,罗宾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有些好笑,心道:“我的这两个手下一定对我有所隐瞒。”

没过多久,两只小艇就划进了一个湖湾。一个堆放货物的破旧棚子搭在湖边的码头上,在星光的照耀下,德贝克议员的别墅显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

“你看,那有灯光,屋子里面有人。”

“那个呀,那是夜里照明用的煤气灯!你看,它现在不是一动不动了吗?”先上岸的布仙利抢着回答说。

“好吧,你们先在这里等着。”罗宾吩咐了一下水手,接着,他们三个人就一起沿着一条小路爬了上去。他们把围墙的门推开,穿过院子,来到了正门,打开门锁,悄悄地溜了进去,大厅里确实点着一盏煤气灯。

“这就是我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盏灯。”

“不对,我看到的并不是这一盏,大家要提高警惕,屋子里可能还有人。”

于是,三个人蹑手蹑脚地顺着走廊走了上去,然而,他们刚一推开餐厅的门就听到了一声尖叫,随后,有一个人用力地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屋子里面果然有人。”

三个人一起把门推开,屋子里面的那个人跑到了餐厅,拼命地想要推开一扇上了锁的窗户,并且大声地喊道:“救命啊!强盗杀人啦!”

那个人叫喊的声音非常大,就好像疯了一般。

“不要喊了,我们不会杀你的。”

罗宾很快地就追上了那个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那个人转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罗宾的反应相当灵敏,飞快地低下身子。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枪响,桌子上的碗碟和瓶子碎了一地。

罗宾立即抓住了那个人的双腿,把他摔倒在地板上,接着说道:“布仙利,你把他给我捆上。”

“没错,他就是李欧南。他没有去看戏,却跑回来吃饭了。”

“我早就想到会发生如此糟糕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事先搞清楚呢?”

“老板,真对不起。”

“不要提了,东西在哪儿?”

“就在楼上。”

德贝克议员家的楼上有着各式各样的艺术珍品,名画、工艺品、美术品数不胜数,连罗宾看到这些东西时也不禁要大吃一惊。

“这个家伙只不过是个议员罢了,怎么会收集了这么多的艺术珍品?从来也没听别人说过他是大富翁啊,这些藏品大概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吧。

“这个德贝克真不是个东西,我们把他的东西偷走应该也是对他的一种报应吧。”

过了一会儿,罗宾把那两个水手也叫了进来,指挥他们把楼上的宝贝一一搬走。还不到30分钟的时间,一艘小艇就被装满了。

“你们先把这艘小艇开走吧。”

没过多久,两个水手就把小艇划走了。在看到他们安全地驶出湖湾之后,罗宾才放心地回到了别墅。在他路过饭厅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阵阵的呻吟声,走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仆人李欧南在那里呻吟。

“再出声就把你的嘴也堵上!”罗宾恶狠狠地说道。

那个仆人仍然躺在那里,没有作任何的回答,罗宾再也没有理他,而是径自走到了楼上。

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警察,恩京镇……德贝克别墅。快来,快点啊。”

“真是个傻瓜,在这个地方,即使是喊破喉咙也绝对不会有人听到的。”

罗宾几步就跨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只见布仙利和吉贝尔正在认真地寻找着什么。

“喂,你们在找什么呢?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是的,不过,请允许我们再找一会吧。”

“算了吧,还是别找了。”

两个人有些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然而,他们仍然在用闪闪发亮的眼睛在四下搜寻着。

“不要过于贪心了,那样会交上霉运的。”

听罗宾说出了这句话,两个人只好无精打采地把罗宾挑选出来的东西搬上另外一艘小艇,不过,在他们把东西搬完之后,两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仍然依依不舍地想要再寻找些什么东西。

“喂,赶快离开!”罗宾在小艇里大声地喊道。

“好的,老板,不过,请求您还是让我们去寻找一次吧,5分钟足矣。”

“是什么东西使你们如此执著?”

“嗯,是一个小小的箱子,里面装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古代艺术品。”

“原来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啊,好吧,你们再去找一次,不过,只有10分钟的时间,不要超过这个时间啊!”

两人立刻就向别墅跑去,可是这一去就久久没有回来,就连罗宾也开始担心起来。罗宾心想:“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两人的行为非常古怪,都在互相猜疑对方,好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能够多捞一点便宜。看起来,他们所要找的东西一定是十分珍贵的。”

罗宾离开小艇,爬上了岸。忽然觉得有不对劲的对方,他侧耳倾听,这个时候,从恩京镇的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这下糟了,可能是警察来了。”

罗宾马上跑到了别墅的大门口,站在那里向大街上望去。这时,“砰”的一声,屋子里传来一声枪响,他立刻跑到屋子里面去察看,只见布仙利和吉贝尔两人正在餐厅里大打出手。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此时,吉贝尔已经把布仙利压在了身下,然后,撕开他的衣服,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而布仙利则昏了过去,鲜血从他肩头慢慢地流了出来,连地板也被染红了。

“你怎么能开枪将他打伤呢?”

“不是我干的,是那个仆人李欧南开的枪。”

“你蒙不了我的,他被绑了起来,怎么可能会开枪呢?”

“他早就挣脱绳索跑开了,我们刚一进来,他就冷不防地开了一枪。”吉贝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罗宾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他的嘴角上也淌着血。

“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仆人挣脱了绳索?难不成他现在已经溜之大吉了?”说着,罗宾跑到了隔壁的房间,这间屋子里的情景使他惊诧万分,只见仆人李欧南的脖子上插着一把短剑,显然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了。

“他是你杀的吗?”罗宾怒气冲冲地问道。

“不是,是布仙利杀的。因为他先中了一枪,所以一怒之下就一剑刺杀了那个仆人。”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你们为什么要杀人?我是从来不杀人的,我不是也经常告诫你们不要杀人吗?你为什么不制止他啊?”

“老板,当时真的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远处汽车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罗宾清楚地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咦?你听……这个声音真奇怪。”吉贝尔说道。

“什么声音?”罗宾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

这个声音既低沉又沙哑,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就如同是从遥远的地狱传来的一般。

尽管罗宾艺高人胆大,可乍一听到这种声音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蹲在地上,仔细地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从死去多时的李欧南那里传来的。

眼前的情况使得罗宾感到大惑不解,他把手电筒交给吉贝尔,让他拿着往李欧南的身上照去,自己则走到了尸体的旁边,毋庸置疑,声音的确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可是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死人怎么能够发出声音呢?”吉贝尔被吓得脸色发青,一不小心,连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

罗宾认真地观察了尸体许久,突然哈哈大笑,把尸体翻了个身。

“嘿嘿,差点被这个东西给骗了过去,你看!”

原来尸体的下面藏着一部电话机,里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喂,喂……可以听得到吗?你受伤了吗?说话啊,喂,你还在吗?这里是警察局,我们已经派人去现场了,很快就到,喂,喂……”

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被尸体挡住了,所以听起来才会是那么的诡异,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尽管这个声音并不那么可怕了,然而情况却越来越紧急了,因为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虽然李欧南的手脚都被捆绑上了,可他的嘴并没有被堵上,所以,他把桌子上的电话拱到了地上,把电话机藏在身下向警察局报了案。

“这就难怪这个家伙刚才为什么会一边哭一边叽里咕噜地讲话了,原来是在打电话啊,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我们的失误。”

“快一点,吉贝尔,赶紧带着布仙利离开这里,我们走!”

就在这两个人刚要离开的时候,只听得外面的大铁门“哗啷”一声,接着,院子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不好,是警察来了!”

罗宾急忙跑到了门口,从里面把大门锁上了。

震耳欲聋的砸门声随即想起,整栋别墅都被警察包围了。

“喂,吉贝尔,我有办法从这里脱身,可是你们两个就很有可能会被警察抓住了。”

“什么?”

“不用担心,在我逃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你们的,不然的话,我们三个就一起完蛋了,好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在罗宾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先是帮助吉贝尔把布仙利抬到了客厅,然后又从他的身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的脸上,最后说道:“看来我得表演一出好戏了,否则的话,我们三个今天就都要挂了。”

说完之后,他先是把吉贝尔按倒在地上,然后自己骑到了吉贝尔的身上,连续开了三枪,把窗户上的玻璃打得支离破碎。

警察在听到枪声之后急忙跑到窗户前向里面望,罗宾刚一看见警察就大声地喊道:“我在这里,快来救救我啊,我已经把这个恶棍抓住了,你们快点进来啊!”

警察们在听到呼救声之后七手八脚地击碎了窗户上的玻璃,想要从那里爬进来。

“喂,伙计,你在被他们抓走之后千万不能招供,我会来救你的,一定要等着我;还有,我刚才看见你从布仙利的手中抢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什么东西?把它交给我。”

听老板这样说,吉贝尔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东西交给了他。

“老板,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把它保存好啊!”

“我明白,我一定会替你把它保管好的,瞧,警察来了。”

这时,三个警察跳了进来,罗宾把那个东西抓在手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就伸出手故意掐住了吉贝尔的喉咙,并大声地喊道:“警察,快把他抓住……”他装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道。

没过多久,吉贝尔和刚刚清醒过来的布仙利就被警察五花大绑,罗宾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对警察们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差点就死在这个家伙的手上。”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还要感谢您替我们抓到了犯人呢,您看起来好像受伤了。”

“哦,并无大碍,这算不了什么。”

“你究竟是谁?”其中的一个警察诧异地问道。

“我是德贝克议员的朋友。今天晚上8点的时候,我来这里看望他,他的仆人告诉我他今天去巴黎了,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两个强盗,我们拼死抵抗,可不幸的是李欧南却中剑身亡了。”

“哦,入室抢劫和行凶……”

“是的,仆人的尸体就在隔壁的那个房间,在交手之前,我就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我们正是接到了您的电话才赶来的。”

当看到一身贵族打扮、绅士派头十足的罗宾说出这番理由充分的话时,警察们没有丝毫的怀疑,立刻把他带到了客厅去休息,然后封锁现场,寻找证据。

“议员的别墅里发生了凶杀案,我们必须要尽快通知房子的主人,然而,到底是谁杀害了仆人,只有议员的朋友,也就是刚才那位受伤的绅士才知道,因此,应该把他请来录一下口供。”

听队长这么一说,他的属下立刻去请罗宾了,不一会儿,这位属下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向队长报告说:“那位绅士不在房间里。”

“还不赶紧去找!”

另外一位警官说:“我刚才看到那位绅士一个人叼着香烟朝湖边走去了。”

队长听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带人去湖边寻找。

“那位绅士去湖边的码头了,他匆匆地跳上一只小船就划走了。”侦查回来的人报告说。

队长想了又想,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高声喊道:“你说什么?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说完之后,他又瞧了瞧吉贝尔和布仙利,恶狠狠地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只不过是小角色罢了,跑了的那个才是主犯。”

队长立刻留下了几个警员看管嫌疑犯,自己则带着两个警察跑到了码头上。队长定睛观瞧,只见小船正飞快地朝对岸驶去,离湖岸只有100多英尺的距离了。

罗宾在小船上一边划着桨,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帽子,好像是开玩笑一样,嘴里还哼着歌:

我是一棵无根的水草

随波逐流

罗宾现在得意扬扬,警察们则弄得灰头土脸。队长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怒,大声地喊道:“开枪!”

“砰、砰”的枪声立刻在耳边响起,子弹“嗖、嗖”地从罗宾的头上飞过。

队长连忙带着两个警员上了另外一艘小船,拼命地向前追赶。

看到警察来势汹汹地追来,罗宾只好更加奋力地划桨。月亮在云层中穿行,警察们依靠着月光追捕罗宾,两只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展开了一场疯狂的竞赛。

罗宾划着小船,飞快地朝河的右岸前进,他想要从那里弃船登岸。

“不能让他上岸,那样的话我们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一定要在水里抓住他。”

听到队长下了命令,两个警员划得更用力了,没过多一会儿的时间,两船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快,再加把劲,马上就要追上了!”队长又一次地催促道。

警察驾驶的小船飞速前进,在湖面上激起了无数水花。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罗宾的小船突然一动不动了,在湖面上任意荡漾。

“这下好了,那家伙终于精疲力竭了。”队长说道。

两个警员驾船凑了上来,给了罗宾的小船一次沉重的撞击。

小船剧烈地晃动着,低头坐在船头的罗宾也差一点掉入水中。

队长把手枪拔了出来,大声地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可罗宾却纹丝不动,队长小心翼翼地来到近前,举起手电筒一照,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罗宾早已踪迹皆无,低头坐在船头的是一尊偷来的女神像,戴着罗宾的帽子,披着罗宾的外衣,在黑夜中看起来很像一个老人,而真正的罗宾早已潜水溜之大吉了。

此时此刻,警官们在这只小船上发现了一张名片,上面写道:

亚森·罗宾

“原来逃走的那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怪盗亚森·罗宾啊!

“我们被他耍得团团转,可当时竟然毫不知觉。”想到这,队长被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再反过来说说罗宾,他从小就水性极佳,是一个游泳天才。

他趁着一团漆黑摸下了水,一口气游出了很长的距离,一直潜藏在水下,直到警察们乘着小船离开,他才悄悄地浮了上来。

这个时候,湖面上已经很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星光暗淡,一层浓浓的大雾笼罩了整个湖泊,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罗宾悄悄地溜上了岸,司机和两个水手还在公路上等他呢,车子里装满了偷来的那些珍宝。罗宾快速地上了汽车,吩咐司机赶紧开车。

汽车在夜色之中向前疾驰,最后停在了巴黎郊外的伊努街上,就在布伦森林公园的北面。罗宾在这里设有一个秘密的仓库,在把所有的宝贝都搬进去之后,罗宾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然后和属下告别,匆匆地跳上了一辆去往巴黎的出租车。

到了巴黎之后,出租车从凯旋门附近的星星广场驶向了香榭丽舍大街,罗宾来到了他设在这里的一个秘密据点。

这套房子是他用化名租来的,除了吉贝尔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下总算安全了,不过那两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不去救他们的话,他们两个人一定会被以杀人罪处以死刑的。”罗宾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与此同时,他在无意中把手伸到了口袋之中,把吉贝尔在被捕前交给他的那个小东西拿了出来。

在把湿衣服换下来的时候,他把这个小东西装在了新衣服的口袋里。然而,如果不是碰巧摸了口袋的话,他会把这个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罗宾仔细地端详着,原来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水晶瓶塞,跟一般家庭用的瓶塞没有任何的区别。这个东西在餐桌上再普通不过了,甚至在演说会的讲台上也随处可见。

假如非要说它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那就是它的圆顶经过了一番雕琢,被磨成了钻石的形状,顶端被涂上了一片金黄色,这是它唯一特别的地方,然而,这也不能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哼,这个东西毫无价值。”说着,罗宾随手把它扔到了桌上。

“哦,不对。为了这个东西,那两个家伙不惜大打出手,所以,这个东西肯定有它的不寻常之处,那么,就让我来检查一番吧。”

于是,罗宾立即动手检查了起来,他先是在灯光下照了很久,然后又称了称它的重量,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哎,还是算了吧。”罗宾把它放到了壁炉上面的台子上,接着就去卧室睡觉了。他忙碌了整个晚上,现在疲倦袭来,他真的需要好好地休息一番。

第二天早晨,罗宾一觉醒来,他把窗户打开,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顿时感觉到精神一振,倦怠全无。这个时候,他猛然间一抬头,突然发现昨天晚上放在壁炉台子上的水晶瓶塞不见了。

罗宾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门窗,发现门窗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任何受损的痕迹。

然而,瓶塞却不见了,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到底是谁偷走的呢?

“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先是我的两个手下为了它打得头破血流,接着,它又在我的私宅里离奇失踪。由此可见,这个小东西一定蕴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然而,究竟是谁把它偷走的呢?我这个地方除了吉贝尔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但是,很显然,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所在。昨天夜里,有一个人偷偷地溜了进来,把瓶塞偷走了。可究竟是谁干的呢?绝对不会是吉贝尔,他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呢,天哪,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罗宾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可是仍然没有任何的头绪。

“不过,既然这个东西是从德贝克议员那里偷来的,那么,我想他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我应该到他的身边搜寻一番,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呢。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家伙是一个十足的坏蛋,昨天夜里偷走瓶塞的人会不会就是他呢?不错,我应该去他那里调查一番,没准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呢。”

罗宾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墙壁,心想:“吉贝尔和布仙利这两个家伙肯定会遭到审判,然而,在他们判刑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先不去管他们,而是先把瓶塞的秘密找出来。另外,既然这个地方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它也就毫无安全性可言了,所以,我应该尽快搬走,否则的话,一定会惹祸上身的。”

罗宾随即把家搬到了凯旋门附近的一条大街上,在那里住了下来。他的假身份是一个靠退休金生活的公务员,每天出入于上流社会,一根高贵的白银手杖从不离手,每天都出去散步,而且,在散步的同时也偷偷地监视德贝克议员的别墅。

自从湖边别墅的命案发生之后,德贝克议员就离开了这里,一直住在巴黎。他的住所在雨果大街,那里与罗宾的秘密住所相隔不远,离公园的距离也很近。

罗宾每天都在公园的长椅上假装瞌睡,其实是在暗中监视德贝克议员家的一举一动。

罗宾心想:“为什么吉贝尔和布仙利这两个家伙知道德贝克的家中有那个小瓶塞呢?另一方面,德贝克为什么会把这个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餐厅的壁炉之上呢?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尽管罗宾一直在苦苦地思索着,可他的眼睛却始终也没有离开过德贝克的豪宅。他发现有两个工人模样的人始终徘徊在议员家附近。德贝克刚一出门,那两个人就会立刻跟上去;而德贝克一回来,他们立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街上的路灯完全被点亮起来,这时,你就会发现,那两个家伙又不知去向了。

“我想那两个人肯定是警察,连警察也在监视着他,由此可见,这个德贝克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到了第四天的傍晚,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又额外来了六个人。这些人趁着夜色在公园的树荫下悄悄地商量着什么,罗宾慢慢地接近他们,发现其中的一个家伙正是贝拉斯。

这个叫贝拉斯的人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运动员,同时还是一个杰出的探险家。后来,他又当上了律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然同总统攀上了关系,成为了警察总监的秘书长。如果从他的个人经历来看,这个家伙的身份十分可疑。

“是的,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曾经在两年前要求同德贝克议员决斗,可是被德贝克拒绝了。后来,总统委派了他警察总监秘书长的职务,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此以后,罗宾每天都到议员家附近去侦查,有一天,他看见德贝克刚刚离开之后就有两个人立刻跟了上去,紧接着,贝拉斯等六个人到议员家的大门口按响了门铃,在和看门的女仆嘀咕了一阵之后就一起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别墅的大门还没有关上,罗宾也就跟着走了进去,他用一种仿佛别人在等他的口气问那个女仆:“那些先生都进去了吗?”

“进去了,现在都在书房里。”

罗宾悄悄地走进餐厅,利用窗帘的缝隙向里面望去,可以把贝拉斯和其他五个人看得很清楚。只见贝拉斯用万能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上的每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文件逐一翻阅。而他的手下则把一摞一摞的书从书架上搬下来,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最后甚至连书皮也撕开了,看封皮里是否藏着东西。

“看起来,他们是在找一份秘密文件啊。”罗宾躲在暗处,心里想道。

“什么也没找到,你们这帮蠢货!”贝拉斯怒气冲冲地说。可是他还不死心,又抓起了放在柜子上面的四瓶酒,把瓶塞一一拔下来,一边用手电筒照着,一边仔细地查看。

“原来他们的目标也是那个瓶塞啊!”罗宾心想。

这时,只听贝拉斯问他的一个属下:“你们来过这里多少次了?”

“六次了。”

“整个屋子都彻彻底底地搜查过了吗?”

“是的,全都搜查过了。”

“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除了刚才的那个女仆之外,他家还有没有其他的仆人?”

“只有她一个,不过,议员正想再雇一个呢。德贝克平时很少回家吃饭,而且家里平常也没有什么事情。”

“这个女仆可信吗?她会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全都说出去呢?”

“放心吧,她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内线,而且,她对我们非常有好感,对她的主人则深恶痛绝,你看,她现在不是站在门外正替我们把风吗?”

“好的,你们再去别的地方仔细地找一找。”

就这样,他们又足足搜索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后来,原本尾随着德贝克的那两个人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德贝克就要回来了。”

“他是乘坐出租车吗?”

“不,是步行。”

“那我们还来得及,现在,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处,不要让他看出任何的破绽。记住,千万不要把东西放错了位置,那个家伙可是老奸巨猾啊,所以,我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全部撤离了别墅,然而,他们的突然离去却使罗宾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是应该现在就撤走呢,还是留下来再待一会儿,好看看那个德贝克的真实面目呢?”

最终,罗宾选择一声不响地躲进了餐厅里,准备一有情况就利用玻璃门后面的窗帘来作掩护。

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有个人走进了书房,打开了电灯。

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德贝克,罗宾偷偷地看了看他的脸孔,这是罗宾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然而,他就已经深深地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难缠的角色。

他的身体不仅十分强壮,而且还非常结实,很像一个拳击手的身材,宽宽的肩膀,长着一张肥肥胖胖的大脸,脑袋上没有什么头发,一副花白的胡须,好像有一些近视,戴着一副极为普通的眼镜,下巴又长又方,看起来有些像猩猩;双手也很粗大,两条腿略微有一些弯曲,走路的时候习惯弓着身子,这样一来就更像猩猩了。

他环视了一下书房,狡猾地笑了出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哼,又有人来过了。”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接着,他按响电铃,把女仆叫了过来。

“那些人是不是刚才又来过了?”

“没来过,主人。”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女仆立时被吓得脸色发青了,她颤抖着说道:“是,是的……”

“一共来了几个人?”

“九个。先来的有六个,然后又来了一个,在您快要回来的时候又来了两个。”

“哦,真的是九个吗?”

德贝克轻轻地哼了一声,抓起一支笔来,在白纸上胡乱地写着什么,接着,他冷冷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是亲眼看着那些人出去的,一共有八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还有一个人躲在这里一直没走!呵呵,朋友,你还是自己出来吧!”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朝着罗宾藏身的餐厅走去。罗宾急忙闪身躲到了窗帘的后面。德贝克走了过去,在窗帘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然后说道:“朋友,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吧?我想你还是赶快出来吧,否则的话,只要我一开枪你就没命了。”

德贝克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把窗帘用力地一拉,罗宾现出了身形。

“先生,晚上好,辛苦你了!”德贝克一边说着,一边笑个不停。罗宾气得满脸通红,有一种受到了愚弄的感觉。对于罗宾来说,这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从来都是他拆穿别人的西洋景,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拿他寻开心?

德贝克看着罗宾,接着说道:“哦,原来是你啊,你不就是经常在公园里的那个绅士吗?在警察局里居然有像您这样热心工作、忠于职守的人,这真使我感到惊讶啊!还有,你的化装术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你继续努力下去,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会有所成就的。那位叫贝拉斯的老兄真是不简单啊,呵呵,我要写一封信给他,正好麻烦你捎给他。”

他就在罗宾的面前一气呵成地写完了这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贝拉斯秘书长:

不幸的是,你这次又失败了,如果你再努力一下,我相信那个东西很快就会到你手上的。不过,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买通了我的女仆,还偷偷地潜入我的房间搜查,这实在不符合您绅士的身份啊!所以,我真心地希望类似的事情下次不要再发生了。

德贝克

“那么,现在就把这封信交给你吧,喂,仆人,把这位‘老人家’送回家去吧,你看他老眼昏花的,一定要把他送到家门口我才能放心,可千万不要让他摔倒了啊。好了,那就再见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德贝克又是一阵大笑,把罗宾笑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地揍他一顿,不过,罗宾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从房门退了出去。

很快,罗宾又找到了另外一个藏身之处,这所房子在凯旋门下面的贝朗街。这次,罗宾是以梅森·布朗的名字租下了这所房子。

“上次可真是太丢人了,幸亏那个人不知道我就是罗宾,他把我当成了一个警察,不过,这个德贝克究竟是何方神圣呢?”想到这里,罗宾立刻命令自己所经营的侦探事务所里的一个手下去调查德贝克的出身。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德贝克,五届国会议员,不属于任何的政党,政见未知,他在每次选举的时候都花费大量的金钱,所以每次都能够以高票当选。在平日里,他除了以巴黎为中心进行活动之外,还在恩京镇和尼斯海岸各有一幢别墅,生活上奢华无比,不过,他却没有任何的固定收入。所以,没有人知道他那庞大的选举经费究竟是从何而来。政界的很多高官、议员和社会名流都非常拥护他,因为他财力雄厚,在政府中影响颇大。

“这个恶棍,即便是你的势力再大上十倍,我也要和你一决高下。”罗宾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遇到了一个劲敌,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更加斗志高昂地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

这个德贝克是一个十足的恶魔,关于他的斑斑劣迹,大家以后自然会知道。或许你们都听说过吸血鬼的故事,他们白天躺在棺材里,晚上出来吸人的鲜血;这个德贝克就是一个吸血鬼,他靠着吸取富翁、名人、贵族、名媛和贵妇等社会名流的血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不过,罗宾在这个时候并不知道此事,他原本与这个议员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然而,他器重的手下却因为到德贝克家里偷了一个水晶瓶塞而深陷囹圄,所以,罗宾也被牵连了进来。而且,吉贝尔放在他这里的水晶瓶塞又被另外一个神秘人物偷走了,因此,为了能够找到水晶瓶塞,与德贝克的一战是无法避免的。

有一天,罗宾从外面回到了家中,他的仆人叶希尔走过来对他说道:“有位客人已经等您很久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

“客人?什么客人?男的还是女的?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啊!”

“是个女的,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长相,但是,我猜想她肯定长得十分迷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看样子就像是商店的女店员或者女服务员。”

“你可以确定她是来找我的吗?”

“当然可以啦。她说要找梅森·布朗先生。”

“梅森·布朗”这个化名是罗宾搬到这里之后才使用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这就奇怪了,她没说因为什么来找我吗?”罗宾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说是为了在恩京别墅发生的事情。”

“哦,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与我有关?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会客室里。”

罗宾随即打开了会客室的大门,可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哪有什么人啊?你倒是说啊,人在哪儿呢?”罗宾责问道,看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

“这就奇怪了,她刚才还在长椅上坐着呢。”叶希尔回答说。

“你刚才在哪儿?”

“我刚才就在大门口啊,我发誓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但是,我真的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从这个房间走出来啊!这就奇怪了,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溜出去的呢?”

“还不是从这儿嘛。”说着,罗宾用手指了指窗户,接着说道:“你瞧,窗户被打开了,而且,窗外的泥土上还有女人的皮鞋印呢。”

罗宾又在房间里仔细地搜索了一遍,可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且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完好无缺,那么,这个女人究竟来干什么了呢?

“叶希尔,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事情?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接到信件或者电话什么的?”

“有,是吉贝尔寄来的一封信,我记得我把它放在卧室壁炉的台子上了。”

“可是它不在这里啊!”罗宾大声地叫道。

“不可能的,我真的把信放在那里了啊!”

罗宾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把自己的新地址和新化名以及探监的时间全部告诉了吉贝尔,所以吉贝尔才会把信寄到这里。然而,吉贝尔在看守所那个危险的地方冒险写信给他,肯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可信现在却不翼而飞了,究竟是谁偷走的呢?

“一定是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这封信偷走呢?会客室与卧室之间的门一直都是紧锁着的,而且锁已经生锈很久了,还有,卧室的门平常也是锁着的,罗宾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是用了钥匙才把门打开的。

“可那个女人却从会客室溜到了卧室,还把卧室里的信偷走了,然后又破窗而出,那么,她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呢?”想到这里,罗宾走到了中间那扇门的前面,用手敲了敲,又用力推了推,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扇门原来是由六块木板拼凑而成的,中间的那一块稍微一碰就前后摇摆起来,罗宾使劲向后一推,只见那块木板整个掉了下来。

“这里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究竟是谁搞的阴谋?在我刚刚搬进来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罗宾又用力推了推其他几块木板,发现只有这一块是活动的,其他的都钉得非常结实。

“如此之小的一个洞,即便是身材再娇小的女人也挤不进去,除非是一只猴子,或者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罗宾静静地沉思着,想了好久,突然,他跳了起来,对叶希尔说道:“我要出去一下。”说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一会儿,罗宾就来到了他原来丢失瓶塞的那个住所。

这个地方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租出去,仍然空着,于是,罗宾从后门溜了进去,悄悄地上了楼,推了推房间的门,一块木板应手而落。罗宾猜得不错,这扇房门上也有一块活动的木板。所以,那天夜里偷走瓶塞的小偷也肯定是从门上的小洞出去的,可是,谁又能从这么小的一个洞中出去呢?

对于这一点,就连聪明绝顶的亚森·罗宾也想不通,这个疑团困扰了他好久。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情呢?那个人为什么要把瓶塞和信偷走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看来,事情并不像罗宾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分明是有人在同他作对,而且用各种防不胜防的手段打乱了他的计划。可是他连对手是谁还不清楚,也就无从防范,要知道,在罗宾的冒险生涯中,这样的困难还是头一遭呢。

很久之后,罗宾才清楚,原来这件事情与一对母子有关。而这母子二人正是一直深受“吸血鬼”德贝克折磨的受害者。

几天之后,那个无恶不作的议员德贝克的家中新来了一个身体健康并且十分漂亮的女仆人。德贝克的疑心是非常重的,于是,他打电话给她的前任雇主参议员苏尔伯男爵,打听这个女仆是否值得信任,而男爵的管家则回答说:“她身世清白,人也非常老实,在我们这儿干了七年了,放心吧,绝对没有问题。”

德贝克得到的结果使他十分满意,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然而,这个漂亮迷人的女仆正是亚森·罗宾安插在这里的间谍。每天深夜的时候,她都从厨房的后门偷偷溜出去与罗宾接头。

“你完全不用害怕,纵使德贝克再狡猾一千倍,他也绝对不会想到你是我安插进去的。”

“可是他曾经把电话打到一个什么男爵家去询问我的情况啊,我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做过事啊!”

“这点你尽管放心,男爵的管家是我们的人,所以,他早已给了德贝克一个满意的答复,也就是说,德贝克一定会对你深信不疑的。”

“我知道了,但是,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会一点儿一点儿地把具体任务告诉你,不过,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躲到仆人的卧室去,同时,你还要替我打探出德贝克生活中的秘密,好让我揭穿他的丑恶嘴脸,好了,这就是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

“交给我吧。”

“此外,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恶魔,你一定要小心,我一定要把他的罪恶公之于众,让他在上流社会身败名裂。还有,他曾经掌握着一个水晶瓶塞,那里面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吉贝尔就是为了那个东西被捕入狱的,可能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处以死刑了。”

“你说什么?吉贝尔会被处以死刑?”这个女人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起来。

“不过,请你放心,吉贝尔是一个好孩子,我一定会设法营救他出狱的。但是,我们必须要把那个水晶瓶塞拿到手,只有把它拿到手,吉贝尔才能化险为夷。因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布仙利。”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美丽的女仆点了点头,她在内心里已经爱上了吉贝尔,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心上人脱离险境,她愿意尽全力地去帮助罗宾。

从此之后,罗宾经常躲在厨房中,每当德贝克出门的时候,他就到各个房间里去搜索。而女仆也借着打扫房间的机会帮罗宾寻找那个水晶瓶塞。

他们寻找了很长的时间,可仍然一无所获。这个时候,罗宾想起来德贝克写给贝拉斯的那封信中的一句话——“此物就在你的眼前”。因此,罗宾转而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桌子上的玻璃壶等。

然而,这样又找了很长时间,可那个水晶瓶塞仍然不见踪影。于是,罗宾又改变了策略,桌腿、地板、墙缝、时钟,对于任何一个存在可能性的地方,罗宾都没有放过,当然,秘密文件一类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有一天,女仆买完东西回来,面色惨白地把一封信交给了罗宾。

“这是什么信?是谁拿给你的?”

“在我买东西的时候,有一个匪气十足的小伙子偷偷地把这封信放在了我的篮子里,还说要我把它交给躲在我卧室里的老板。”

“哦,这些人又是谁呢?”罗宾拆开了信件,只见上面写道:

罗宾:

我劝你还是别再白费力气了。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趁早放手吧!

看完信之后,罗宾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封信,信上的字迹十分陌生,罗宾心想:“一定是哪个心怀恶意的家伙来警告我了,看起来,还有其他人掺和在这件事情中,我可要小心了。”

罗宾一整天都待在仆人的房间里,详细地思考整件事情的过程,他寻思:“这个案子真离奇古怪啊!竟然有这么多人来争抢这个小小的水晶瓶塞!先是有布仙利和吉贝尔,然后有贝拉斯,当然,还有那个神秘的女访客,就连我现在也卷入其中无法抽身了。而那个女访客又是何方神圣呢?或许就是她送来的这封信吧。”

罗宾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天刚放亮的时候,刚想入睡,这时,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罗宾立刻机警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从三楼向下看去,只见德贝克悄悄地从大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蒙面人走了进来。

罗宾猜想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悄悄地走到走廊里,顺着后窗扔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软梯,小心翼翼地爬到书房的窗口,偷偷地向里面窥探。

“原来是个女人!”这可真是令罗宾惊讶万分的一个景象,原来德贝克从外面带进来的那个人是女扮男装的妙龄女郎,只见她高高的个子,一身黑衣,虽然穿着非常朴素,可朴素之中却透出一股高贵的气质,只是气色不怎么好,显得苍白无力。

“啊,我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女人呀,到底是在哪里呢?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熟悉,还有她的嘴巴……”罗宾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女人,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只见她挺直了腰身,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德贝克正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他的言论,可这个女郎的脸上却显现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

尽管罗宾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可中间毕竟隔着一道玻璃,所以,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听清。德贝克看起来非常不高兴,甚至到后来还发了脾气,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背对着那个女人,用手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份文件,言辞十分激烈,就如同是在恐吓她一样。

而那个女郎则始终保持沉默,在她身后的书桌上就摆放着一个玻璃瓶子,这时,她趁着德贝克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靠了过去,把那个瓶塞拿到了手里。

罗宾居高临下,刚好把这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瓶塞与罗宾丢失的那个一模一样,女郎强作镇定地看了看这个瓶塞,突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情,看完之后,她又把瓶塞放了回去。

“原来这个女人也在找那个瓶塞啊,不过,她刚才拿到手的那个肯定是假货,看来与瓶塞有关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罗宾一直一动不动地趴在软梯上,密切地注视着屋子里的情况,只见那个女郎满脸悲愤,紧咬牙关,狠狠地瞪着德贝克,惨白的脸庞也因愤怒而泛起了一圈红晕。

这时,罗宾看到这个女郎的一双纤手正在慢慢地移动,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了一把短剑,这把短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活像一条跳动的毒蛇。女郎的手哆哆嗦嗦地抓住了剑柄,而德贝克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看文件,低声念叨着什么,对眼前的危险毫不知觉。

女郎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凶狠和可怕,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剑眉倒竖,面色铁青,突然,她举起了手中的短剑,向德贝克狠狠地刺去,然而,这个女人的剑法却并不怎么高明,短剑带着一丝寒光从德贝克的肩头擦了过去。

德贝克急忙转过身子,一把抓住了女郎的手腕,奋力将短剑打掉在地,然后一把将那个女郎推到了椅子上,女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德贝克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似乎对她的做法丝毫不感到奇怪,又好像是十分平常和自然的事情。

德贝克满脸笑容地凑了过去,在女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可女郎却一直在摇头拒绝,最后,她抬起了满面泪痕的脸,愤怒地瞪视着德贝克。

之后,德贝克终于不再说话,而是取来女郎的大衣,亲手为她披上。临出门之前,女郎还狠狠地瞪了德贝克一眼,而德贝克则自始至终都在冷笑,他的样子活像一个魔鬼。

罗宾心想:“太可惜了,我现在不能跟随着那个女郎,要是我们两个能够联手的话,或许事情就好办了。然而,有一件事情却必须要弄清楚,那就是这个德贝克表面上看起来起居十分有规律,可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深夜的时候接待其他人呢?”

于是,罗宾派出了两个手下去盯着德贝克,自己则继续躲在寓所里进行夜间监视。在此之后,罗宾不断地看到德贝克运用卑鄙的恐吓手段来从上流社会的绅士们手中榨取大量的钱财。

这天的情况几乎与几天前如出一辙,大约在凌晨4点钟的时候,德贝克又带着一个绅士走进了书房,罗宾又一次顺着软梯爬了下去,来到了书房窗户的上方,只见那位绅士跪在德贝克的脚边,绝望地抱着他的双膝,一边痛哭着,一边在哀求着什么。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事情都会义愤填膺,更何况是侠盗罗宾,可德贝克却对此无动于衷,仍然发出如同魔鬼一般的冷笑。

终于,那位绅士无法克制自己了,他像发疯一样扑向德贝克,双手扼住了议员的喉咙。德贝克拼命地挣扎,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绅士则奋力爬起身来,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德贝克,可德贝克却毫不惊慌,就好像瞄准他的是一把玩具手枪一样。

就这样,绅士举着手枪足足与德贝克对峙了十几秒钟,可最终他也没有开枪,而是把手枪放回了口袋中,然后取出了一沓钞票,并把它们交给了德贝克。

德贝克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伸手把钞票接过,贪婪地数了起来,每张钞票的面值都是1000法郎,足有30张。

随后,绅士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的举动,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他自然知道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的,面对铁石心肠的德贝克,他的所有抵抗都是毫无意义的,即便是将德贝克杀掉,自己也无法彻底地解脱出来。

于是,绅士只好伤心欲绝地离开了德贝克的公馆。

罗宾心想:“这个恶棍肯定是抓住了那位绅士的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来借此敲诈勒索。”

当天下午,罗宾就来到了自己秘密经营的侦探社,对这里的负责人说道:“你们替我调查一下,今天凌晨4点被德贝克带到家中的那个绅士是什么来头?”然后,罗宾形容了一下那位绅士的长相,在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他又潜回了德贝克的公馆。

到了晚上,调查结果终于出来了,罗宾得知那个绅士是独立党右派的领袖,名下的地产不多,家中人口众多,不怎么富裕。

“德贝克竟然连这样的人也勒索,他也太不是东西了!难怪此人跪着向德贝克哭诉呢,原来是经济困难啊,即便是这样,他还给了德贝克3万法郎,那么,他究竟有什么把柄被那个恶棍抓住了呢?”

又过了几天,德贝克又在凌晨4点的时候把一位绅士带到了他的书房,这个人同样被勒索走了一大笔钱,在此之后,另一位绅士被敲诈走了一串昂贵的珍珠项链。

在一番缜密的调查之后,罗宾终于可以确认这两个人的身份了,一位是前任部长的现任参议员杜西蒙,另一位则是拿破仑党的党魁托菲斯。

“看来,德贝克的手中一定掌握着很多政界要人的秘密,所以才能借此来四处敲诈勒索,聚敛钱财,使自己过上奢侈糜烂的生活,他就像吸血鬼一样使人厌恶。他在政界所享有的那些权力也是靠着这些秘密获得的,就连总统也对他束手无策,像这样的恶魔,怎么能够让他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呢?”

一想到这,罗宾顿时热血沸腾,他暗暗下定决心:“我一生做过无数的大案,可始终都是劫富济贫的,从来没有欺负过良善之辈,像德贝克这种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我一定要让他难逃法网!”

罗宾立志要彻底打败德贝克,把那些饱受痛苦折磨的绅士和贵妇们解救出来。

“德贝克的手中一定掌握着那些绅士和贵妇的把柄,一旦事情败露,他们必定名誉扫地,身败名裂,从此再也无法在上流社会立足,还会连累无辜的家庭,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屈从于那个魔鬼。然而,德贝克掌握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又与水晶瓶塞有什么关联呢?哦,或许是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就藏在那个瓶塞里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得到它,没错,一定是这个原因。”罗宾就这样一直默默地思考着。

几天之后,罗宾回到了自己在凯旋门附近的秘密住所,拿出几天前的报纸看了起来,一则消息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是这样写的:

警方在恩京镇德贝克议员的家中逮捕了两个青年,这两个人被指控犯有谋杀罪,现在,初审已经有了结果。

两个青年涉嫌谋杀议员家的仆人李欧南,其中的一个叫作布仙利,另一个叫作吉贝尔。

这个叫作布仙利的青年生性残暴,有多次犯罪前科,先后化名两次,据调查,他曾经犯有谋杀罪,被判无期徒刑,服刑期间越狱逃走。这个人坚称自己不是杀害李欧南的凶手,真凶是自己的同伙吉贝尔。而那个自称吉贝尔的青年却始终坚称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另外,吉贝尔这个名字似乎也是化名,此人一直不肯吐露自己的真实姓名、籍贯和经历。

另据有关消息,检察官已经起诉两名嫌疑犯,要求对他们处以死刑。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相信定罪无疑。

“布仙利这个家伙明明自己杀了人,却把罪责嫁祸到吉贝尔头上,看起来他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那么,我得想办法证明吉贝尔是无辜的。”

就在罗宾思考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吉贝尔托人送来的,字迹十分潦草,可信中所写的内容却十万火急。只见上面写道:

老板,请救我一命!

罗宾立时被吓得脸色惨白,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报纸所言非虚,检查官真的要对他们两个人提出死刑公诉了。想到这儿,罗宾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穿上一件破旧的大衣,戴好围巾和帽子,出了家门,一直溜达到雨果公园,在那里找到一个长椅,坐了下来。

他在这里静静地思考着:“一直以来,我罗宾都被人认为是无所不能的,在其他人看来,我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侠盗,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所以,我这次一定要把吉贝尔营救出来。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挑战,更是我当初对他许下的诺言。”

罗宾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而且,他与女仆约好了今天晚上在这里见面。

没过多久,女仆就匆匆赶来了,她的手里拎着一个篮子,她看都没看罗宾一眼就直接走到长椅前坐了下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怎么样?事情有何进展?”罗宾首先发问,可是,他的头都没有扭动一下,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我说的是那个金色的水晶瓶塞。”

“什么?你把它带来了吗?”罗宾不由得喜出望外。

“是的,你看,就在这里!”说着,女仆把手伸向了篮子,罗宾着急起来,立刻说道:“等等,不要拿出来,我们换一个地方,随我来。”

罗宾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市场,女仆则在后面跟随着他,慢慢地靠近罗宾,然后好像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个东西塞进了罗宾的口袋里。

罗宾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偷眼观看,原来正是那个水晶瓶塞。罗宾立刻把瓶塞收好。这时,女仆已经走到了一家食品商店的门前,假装正在买东西,于是,罗宾就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走到那个女仆的身后,说道:“我在那边中学的后门等着你。”

这个地方十分偏僻,没有任何人往来,罗宾在这里等了一会儿,那个女仆就来了。

还是罗宾首先发问:“你究竟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就在德贝克床边的一个小桌子的抽屉里,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我也在那里找过啊,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

“昨天早上的时候我也在那里找过一次,可当时还没有。今天早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它,或许是德贝克昨夜才刚刚放进去的吧。”

“哦,原来如此。”罗宾应了一声,把手伸到口袋里,想要近距离地观察一下这个水晶瓶塞,然而,罗宾这时脸色大变,连嘴角也扭曲了。

“怎么了?”

“瓶塞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有人混在人群中把它偷走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听着,你现在要小心了,刚才肯定有人在跟踪我们。就在你把瓶塞交给我的时候,那个人发现了,于是,他立刻隐藏在人群中趁乱把它偷走了。所以,你现在待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快点回去吧!不过,我还得在你的房间里躲一躲,下午5点钟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好的!”说完之后,两个人就分开了。

到了5点钟的时候,罗宾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厨房的后门溜了进去,直接来到三楼女仆的房间,只见她面无人色地站在那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女仆哆哆嗦嗦地说道:“这里有鬼!不知怎的,瓶塞又被放回了原处!”

“你确定是同一个吗?”

“我确定。”

“如此看来,有人从我这里把它偷走了,然后又放了回来,那么,究竟是谁干的呢?”罗宾低下头,苦苦地思索着。

“或许是德贝克的手下吧,他们不想让德贝克知道瓶塞丢失这件事情,所以又把它偷偷地放了回去。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罗宾说:“有很多人都在寻找这个瓶塞,而德贝克本人也对此心知肚明,于是,他就故作神秘,让人觉得这里面真的藏有什么秘密文件一样;即便是真有什么秘密文件,德贝克也早就把它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他现在故布疑阵,想用瓶塞来引诱他的对手上钩,所以,他故意把瓶塞放到了显眼的地方。如果我们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同他纠缠下去,那我们就太傻了。”

罗宾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分析,终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而且,他认为放回瓶塞的那个人也同样了解这一点,然而,这个人又是谁呢?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是敌是友?不过,有一点却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这个人也在寻找那个水晶瓶塞。可这个人的身份却始终都是一个谜。”

在此之后的一连五天里,罗宾一直都躲在仆人们的房间里伺机而动,而每天夜里都可以看到警察潜入院子里来进行搜查。

在这五天里,罗宾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到了第六天的清晨,德贝克又从外面领回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像前面的几位受害者一样,乖乖地交出了2万法郎。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天,罗宾守在三楼的楼梯附近,凌晨2点多钟的时候,有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德贝克在二楼的房间,轻手轻脚地不知道在干什么,罗宾只好来到了楼梯口,认真地听着,只听得其中的一个人说道:“怎么样?能不能搞定?”

“差不多,不过,今天晚上应该是干不完了,只有等到明天晚上了。”

在此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有说话。

罗宾心想:“这个公馆真是阴森可怕,说它是鬼屋也一点不为过,每天夜里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不速之客造访,而且,这些人都在搞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鬼把戏。这两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他们又是些什么人呢?”

第二天,在德贝克出门之后,罗宾又去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他一眼就看出下方的一块门板已经被巧妙地锯开,只用几颗不容易被发觉的钉子固定着。由此可见,这两个人与在罗宾家行窃的人最起码是同伙,罗宾觉得他们两个在今天晚上肯定还会光临,所以,如果把他们两个抓住的话,很多线索都会唾手而得。

于是,罗宾静静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终于,夜晚如期而至,公馆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罗宾仍然守在楼梯口处一个利于隐蔽的地方,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没过多久,楼下就传来了一声推窗的声音,接着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罗宾始终在留心倾听的话,很有可能就漏了过去。

脚步的声音说明这个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罗宾赶紧趴在了地板上。

这个时候,走廊里的时钟响了两下,而那个脚步声也停止了,刚好是在德贝克的卧室前面。罗宾探着身子朝下面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显而易见,那个人已经从门板上的小洞潜入进了房间。

罗宾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德贝克的卧室门前,从门板上的窟窿向里面望去,只见德贝克此时正躺在床上酣然大睡呢,嘴里还打着呼噜。他的衣服就放在床前的椅子上,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德贝克翻了一个身,那个黑影立刻停住不动了。

罗宾慢慢地向后退去,沿着原路返回,重新躲到了他刚才藏身的那个地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罗宾打算在那个人下楼的时候将其一举擒获。

罗宾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走廊里面的声音,可是仅仅听到了从走廊尽头窗户那里传来的阵阵风声。“哦,原来他是从窗口溜进来的啊。”罗宾心想。

此时此刻,窗外传来了人呼吸的声音,尽管那个人尽量把声音压低,可还是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或许是对屋子里的同伙不放心吧。

罗宾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两个人,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昨晚的不速之客。这个时候,下楼的脚步声终于响起了,罗宾立即冲了出去,那个家伙撒腿就跑,敏捷地跳到了窗台上,刚要向下跳,罗宾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这个人只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叫喊,罗宾就将其从窗台上拖了下来,紧接着,窗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然而,更让罗宾感到吃惊的是,他原本以为会抓到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他擒获的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孩子。

就在罗宾稍一愣神之际,窗外的那个女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为了防止这个孩子发出声响,罗宾用手绢堵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他抱进了三楼女仆的房间里,轻轻地推醒了女仆,然后对她说道:“我带回来了一个小孩,你有没有糖给他?”

女仆睁大了她那双迷人的眼睛,惊奇地说道:“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你是从哪把他领来的?”

这个小男孩有七八岁的年纪,身穿一件浅蓝色的夹克,头上还戴着一顶绒线小帽。面容清秀,文静得就像一个女孩子一样,由于受到了委屈,现在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了。

罗宾伸手到孩子的口袋里摸了一把,可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个时候,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女仆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些把孩子送来的家伙们吗,是他们让这个孩子来德贝克的卧室里偷东西的,现在孩子落到了我的手中,他们当然要狗急跳墙了,不过,这些人的做法也实在太过荒唐了,他们就不怕吵醒德贝克吗?哎,我还是下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吧。”

罗宾用毛毯将孩子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女仆的帮助下把孩子捆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悄悄地溜到了院子里,只见五六个小伙子正试图从铁门上爬进来。

这个时候,以前曾经偷放警察进入公馆的那个女仆跑了出来,对大家说道:“请你们安静一会儿!孩子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罗宾一时难以理解,罗宾心想:“这个女仆曾经当过警察的内线,而且,自己潜伏进来之后给过她不少的好处,可她同时也在替这些人工作,这就难怪这个孩子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松地溜进公馆了。刚才站在窗下的那个女人恐怕就是她吧……不过,如果真是她的话,她应该知道孩子现在是在我的手中啊,而且应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门外的这些人,可他们为什么还会这样着急呢?”

罗宾跑到了女仆的身边,对她说道:“让他们安静一些,就说孩子此刻在我的手上,他们随时都可以抱走,不过,有些话却必须要说清楚。”

罗宾把自己的一张名片递给了他们,可没想到他们立刻猛扑上来。罗宾只得大展身手,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罗宾一直追到街上,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那是来接应他们的,罗宾迅速地上了车,汽车立刻就发动了。

“请赶快开到这里。”罗宾说了一个地址。

“其他的人呢?”司机问道。

“不用等了,他们还有别的事情。”

汽车刚一开走,罗宾就看到那几个人追了上来,看到这个情景,他们也只好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里了。

罗宾回到了自己的秘密住所,先倒了一杯牛奶给那个孩子喝,这个时候,小男孩终于忘记了害怕,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滴流乱转,对着罗宾瞧个不停。

罗宾自己就是一个孤儿,所以他特别喜欢小孩子,他给男孩子讲了好几个有趣的故事,把孩子逗得哈哈直乐,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罗宾觉得非常熟悉,于是,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约克。”

“约克,那你的姓是什么?”

孩子把罗宾拿给他的饼干从嘴边挪开,刚要开口说话,只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门铃声,仆人叶希尔跑了进来。

“老板,噢,不,先生,有客人来访。”

“我已经等候她多时了,把她请进来吧。”罗宾说完,冲着小男孩笑了笑,继续说道:“小朋友,你的妈妈来找你了。”

小男孩也笑了,罗宾用手抚摸着男孩满头的金发。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高声地喊道:“约克……约克……你在哪里?”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忧郁的神情。

“夫人,不要再担心了,你的孩子平安无事,他就在这里。”说着,罗宾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客人,没错,就是这个人,她就是那个女扮男装、曾经受到德贝克的侮辱并且想要杀死他的贵妇人。

这个女人紧紧地搂住了她的孩子,泪水从眼眶中流了下来,罗宾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这对母子,这个贵妇今天并没有女扮男装,而是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衣,她那种高雅的气质在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出来,她的美丽大方和不凡气度就更加凸显无疑了。她看起来非常憔悴,或许是由于忧虑的缘故吧,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更是饱含着忧伤。

“这个女人的心里一定埋藏着一个极大的痛苦,她一定是迫于某种原因才从我这偷走了水晶瓶塞和吉贝尔的信。所以,我一定要让她把内心中全部的秘密都说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上她的忙,分担她的痛苦,从而把她从苦海中解救出来。”看着这对母子,罗宾心道。

这个女人也像罗宾一样,把手伸到了男孩子的口袋里,可里面空空如也,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眼泪又像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妈妈,我找那个东西找了很长的时间,可始终也没有找到。”约克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小声地对他的妈妈说道。

“孩子,我的乖孩子,没有关系,我不应该把你送到那个魔鬼那里,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都是妈妈不好,我对不起你啊。宝贝,你不会怨恨妈妈吧?”说完这句话,她把脸紧紧地贴在孩子的小脸蛋上,让泪水一点一点地流下来。

小约克禁不起一整晚的劳累和惊吓,这时躺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他的母亲把他轻轻地放到沙发上,好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

此时此刻,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宾终于开口说话了:“尊敬的夫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去寻找那个东西。然而,我却知道,你为此历经磨难,饱受屈辱,危险始终都包围着你,尽管你竭尽所能地想要得到那个东西,可我却认为你恐怕很难如愿。虽然你有五六个帮手,但是,你的对手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魔,不仅是恶魔,还是吸血鬼,他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某个人一旦被他缠上,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所以,单凭你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看你还是让我来帮助你吧!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事情都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会将你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要知道,能够战胜那个恶魔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罗宾好心好意地说出了这番话,可那位夫人却说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却不敢烦劳您的大驾。”

“为什么这样说?”

“我要从德贝克那里找的东西,尽管没有什么大的价值,可它一旦落到坏人的手中就会给许多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我想你也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不仅是我一个人,很多社会名流都为了那个东西而吃尽了苦头。”

“我当然知道这些,你要找的东西是不是一个水晶瓶塞?”

“没错,就是它,我曾经两次把它弄到手,还有,从你那里把它偷走的人就是我和我的朋友。”

“这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然而,每一次东西到手之后,你都把它送了回去,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瓶塞,你值得这样做吗?”

“当然值得!如果你拿着它去害人,我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

“你说什么?你认为我会利用它去损害那些绅士和贵妇的名誉,并以此为把柄来乘机敲诈他们吗?”听完这个女人所说的话,罗宾不禁勃然大怒,他接着说道:“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尊敬的夫人,你为何要如此诋毁我的名誉?”

“你不就是亚森·罗宾吗?”

“你怎么会知道?”罗宾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两步,心想,“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她怎么会知道我就是亚森·罗宾?”一想到此处,罗宾不禁开始慌乱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于是,罗宾反问道,“你为什么两次都把从我这儿偷走的瓶塞又放了回去?”

“因为那两个瓶塞都是冒牌货。”

“假如真是假的,你把它们扔掉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冒险把它送回去呢?”

“因为德贝克一共有两个瓶塞,其中的一个是真的,而另一个则是假的;真的那个里面藏有一份秘密文件,而假的里面则什么都没有;这个老奸巨猾的魔鬼把真瓶塞放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而赝品则摆在了明处,所以,假如他知道赝品被偷走了,那么,他就会把真瓶塞藏得更加严密,我们也就更加难以得手了,因此我不想打草惊蛇。”

“真的有两个瓶塞吗?”

“千真万确!”

贵妇接着说道:“这个瓶塞就是我们的证据,不过,在咱们把话说清楚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问问你。”

“你问吧。”

“你坚持说自己找那个瓶塞不是为了做坏事,可你究竟为什么要找它?而且还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因为这个瓶塞是一个叫吉贝尔的青年交给我的,他现在还在大牢里,等他刑满释放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把瓶塞还给他的。而且,他现在被恶人诬陷杀人,他之所以要潜入德贝克的公寓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瓶塞。他是一个温驯善良的好青年,如果这样的人被判处死刑,那么天理何在。尽管他现在还在狱中,可我一定要赶紧找到那个瓶塞,然后亲手交给他,否则的话就来不及了。”

贵妇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她惊慌失措地问罗宾:“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罗宾将吉贝尔写给他的信拿了出来,给这个女人看,她看过之后突然“哎呀”叫了一声,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悬崖上的古堡

罗宾连忙搀扶起这个晕过去的女人,把她放到一张长长的沙发上,让她先安静地躺一会儿。在把这个女人扶起来的时候,罗宾发现她雪白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金项链,上面还系着一个可以放相片的项链坠。

罗宾打开了这个项链坠,看到里面有一张相片,相片上的男子大约有40岁的年纪,英俊潇洒,留着一头卷发,是一个非常有派头的绅士。

罗宾仔细地打量着相片上的男子,又看了看那个女人的面庞,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罗宾心说:“难怪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眼熟呢,原来是因为她与这个小伙子长得如此相像。”

这个时候,贵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边用微弱的声音呼唤她的儿子,一边环视着四周的景象。

“请不要担心,您的孩子现在睡得正香呢。”罗宾安慰道,说完之后又倒了一小杯红葡萄酒递给她,贵妇喝完之后,脸上立刻出现了一层红晕,神志也很快恢复了过来。罗宾等她平静了下来才问道:“吉贝尔和您是什么关系?”

看得出来,她有一些慌张,然而,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于是,她点了点头,干脆地说道:“没错,就是他。”

“他是你的孩子?”

“是的,他是我的大儿子,不过,吉贝尔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安德温。”

罗宾这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吉贝尔的母亲。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么,相片上的这位绅士就是您的丈夫喽?”

“是的,不过已经过世三年了。”她说完之后就抽泣起来。

看到这个景象,罗宾也替她感到难过,想了又想,还是接着问道:“那您丈夫姓什么呢?”

“他姓梅奇。”

“哦,我知道了,您的丈夫就是毕克德拉·梅奇议员。他究竟是不是自杀的?”

“是的。”贵妇伤心地说道。

“世事难料啊。”说到这里,罗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罗宾没有想到毕克德拉·梅奇议员就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三年前,那个议员突然在议会的走廊里饮弹而亡了,没有留下遗嘱,大家都猜测他是被一个重大的阴谋逼迫致死的,一想到这里。罗宾就更难过了。

“你查清你丈夫的死因了吗?”

“这个……”

“请你一定要直言不讳地讲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我就照实说了吧,不过,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我的名字叫克莉斯,二十年前,我和父母一起去法国南部的尼斯海岸度假,那个时候,我结识了三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分别是梅奇、德贝克和贝拉斯。当时,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没过多久,梅奇和德贝克就向我求婚了,当然,我选择了梅奇。德贝克当时就扬言一定要报复我们,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他一定要让我们两个尝到苦头。就这样,他在大骂一阵之后,毅然地离开了我们。父母都很支持我们,因此,我和梅奇很快就结了婚。从那以后,德贝克就离开了尼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可我却一直记着他所说过的那些话,始终在担惊受怕。可我的丈夫却认为那只是一时的气话,德贝克说过则已,不会真来报复我们的,就这样,我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结婚之后,我们生育了两个孩子,就是吉贝尔和约克,而我的丈夫也当上了议员。一家人的生活原本十分幸福,谁料想祸从天降,或许你也知道那件事情,就是那个‘二十七人联名密约案’。”

罗宾听了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难道您丈夫也牵连到那个案子之中了吗?”

这个所谓的“二十七人联名密约案”,罗宾是知道的,它说的是一场在法国政界引起巨大影响的贪污受贿案,这是一桩联合贪污的大案,政府官员、议会议员、社会名流联合起来向民间厂商勒索一笔数额巨大的款项。一共有二十七个人牵连进来,为了保证这个秘密不泄露出去,这些人共同签订了一份密约,而且都签上了他们的大名,约定一定要守口如瓶,而这张密约就是所谓的“二十七人联名密约”。

克莉斯接着说道:“我丈夫从一家公司那里拿到了15万法郎,不过,他把这些钱全部交给了一位政府高官。然而,密约一旦落入警察的手中,他还是难以避免坐牢的下场,与此同时,他的名誉和社会地位也会一齐失去,这样一来,我们的家庭就毫无幸福可言了。于是,我丈夫与其他那些人都开始担心起来,他们想方设法要收回那张密约,然而,密约究竟在谁的手中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密约恐怕就在德贝克的手中吧?”

“是的,这个恶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那张密约搞到手,而且还利用这个东西不断地勒索与之相关的人。因此,我的丈夫也受到了他的恐吓和勒索,为了报二十年前的仇,德贝克总是来找我丈夫的麻烦。最后,我丈夫终于走投无路了,于是,他选择用自杀的方法来使自己得到解脱。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那个魔鬼,不管怎样,我都要把那张联名密约从他的手中拿回来。”说完这些话,克莉斯紧闭双唇,泪如雨下。

“我想,那个家伙应该已经看出你的意图了吧?”

“他当然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会小心翼翼地保存着那个真的水晶瓶塞,他一定把真瓶塞放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找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大儿子安德温才化名为吉贝尔,并且与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了一起,他就是想要找到一个报仇的机会。后来,他成为了你的手下,尽管你是个江洋大盗,可他却认为你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是一个急人所急的义士。他认为你一定可以帮助他达成心愿,所以才忠心耿耿地跟随着你。”

“我比谁都了解吉贝尔的忠诚,他受过良好的教育,生长在一个知书达理的家庭中,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与那些不良少年差别很大。他一定是为了某个目的才接近我的,可我却非常欣赏他的才华,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助他完成心愿的。”

“谢谢你啦!”克莉斯被罗宾深深地感动了,她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为了不让罗宾看到,她赶紧低下了头。

“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密约就在瓶塞里的呢?”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到德贝克的恩京别墅去拜访他,他刚好出去了,于是,我就在他的书房等他,我在无意中看到了纸篓里有一张草稿,顺手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这样的几句话:

请替我设计出一种特殊的水晶瓶塞,它的内部应该是被掏空的,可是又不要让其他人能够看出来。

“这就是他写给哈佛玻璃店的订货信,于是,我立刻找到了那家商店,给了经理一些好处,向他打听情况,我终于了解到德贝克果真在这里订做了那样一个神秘的东西。”

“可是,那个瓶塞那么小,怎么能放得下一份文件呢?”

“可以的!当然,这个问题也是我在问过了我丈夫的好朋友贝拉斯之后才知道的。”

“就是那个警察总监的秘书长贝拉斯吗?”

“没错,就是这个人。他也恨极了德贝克,以前曾有一个漂亮的女明星想要嫁给他,可是却被德贝克杀死了,于是,贝拉斯为此去找他决斗,可德贝克却逃跑了。”

“关于他们两个人决斗的事情,我以前也曾听说过。”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贝拉斯先生,他也认为那个订做的水晶瓶塞里一定存放着秘密文件,而且,他还许诺我会带着几个警察去德贝克的家里搜查,一定要找出那个瓶塞并亲手交给我。”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那些警察总是偷偷地潜入德贝克的公馆呢,连秘书长贝拉斯也参与了进来。”

“是的,贝拉斯告诉我说,那份密约是用一种特殊的薄纸写成的,所以,它完全可以被折叠得很小,也就可以放进那个水晶瓶塞里了。”

“你看到的那几个人一直在协助我,而且,他们还拿钱收买了德贝克的女仆,那个女人总是为我们通风报信,约克这一次也正是因为她才能够顺利地进入德贝克的房间,那个时候,我正在窗外等候消息,可没想到约克还没有拿到那个水晶瓶塞就被你抓住了。”

“原来一直守在窗外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一下,到我房间里偷走了吉贝尔的信以及后来当我躲在德贝克家女仆房间里时写恐吓信给我的人也是你吧?我想那封信一定是你让你的同伴拿给我的。”

“没错,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是亚森·罗宾了。我认为那份秘密文件如果被你拿了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我才写恐吓信吓唬你的。”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问你,吉贝尔有一个叫作布仙利的伙伴,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究竟有什么目的?”

“吉贝尔或许并不了解布仙利的为人,为了得到他的帮助才把水晶瓶塞的秘密告诉了他,谁料想那个家伙竟然心生贪念,想要把那个东西弄到手,然后再像德贝克那样借机敲诈钱财。”

“这就难怪他们会在德贝克的别墅里大打出手了,布仙利甚至不惜为此将杀人的罪名推到吉贝尔的头上,原来他是想在出狱之后继续寻找瓶塞好作为日后敲诈的工具啊。”

罗宾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既然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那么,我一定会帮助你找到瓶塞的,与此同时,我还会好好地教训一顿德贝克那个吸血鬼。夫人,你已经饱受苦难身心俱疲了,所以,我建议你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去调养一阵,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吧,你放心好了。”罗宾郑重其事地许下了诺言,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出一道异乎寻常的光芒。

克莉斯·梅奇听从了罗宾的建议,她带着孩子离开了巴黎,住在很远的一个朋友家。在此期间,罗宾每日都派出自己得力的手下去监视德贝克的一举一动,并且制订出了一个相当完美的计划来迫使德贝克就范。

然而,不幸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克莉斯的那位朋友打电话来说她吞下了毒药,罗宾听后立刻慌了手脚,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孩子约克被人绑架了,伤心过度的她选择服毒自杀,好在抢救及时,生命已无大碍了,可她却一直哭个不停,人也像发疯了一般,她希望你能够尽快赶过来一趟。”

罗宾立刻驾驶着自己的车赶往那里,克莉斯一见到他就倒在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求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去救他的,你先平静下来,详细地告诉我他究竟是在哪里被绑走的?又是些什么人干的?”

“那天,我带着约克去森林里散步,约克想要抓到一只蝴蝶,所以就一个人跑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突然,树林里钻出了两个女人,她们一把就抓住了约克,把他推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汽车里,约克就是这样被她们掳走的。尽管我一直在后面拼命地追赶,可还是没有追上。”

“你认识那两个女人吗?”

“当然认识,她们就是德贝克的表姐和表妹。”

“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孩子给你带回来的。”

罗宾立刻驾车驶回巴黎,他取出了藏在车子里面的眼镜、假发、胡子、手杖、皮鞋和服装等各式各样的化装用品,在车子里就把自己改得面目全非了。

当罗宾把车子停在德贝克的公馆前时,车子里面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甚至连来开门的女仆都无法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罗宾。

他拿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的名字是“彼德医生”,此外还附有几个小字,写道:“为了梅奇夫人的孩子,我想与你当面谈谈。”罗宾把这张名片交给了女仆,让她转交给德贝克。

罗宾在客厅里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德贝克戴着一副墨镜走了出来。德贝克首先问道:“听说你是为了梅奇夫人的孩子而来,是这样的吗?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啊!”德贝克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罗宾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着实不好对付。

“我就是梅奇夫人的私人医生,她在今天早上服毒自杀了。”

听完这句话后,一种惊讶的神色出现在德贝克的脸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而是假惺惺地反问道:“她服毒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梅奇夫人之所以会服毒,那是因为她的孩子被恶人绑架了。她在服毒之后一直在念叨着‘德贝克议员’和‘表姐表妹’,是的,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念叨着,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来找你谈谈,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哼,听你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我知道孩子的下落一样,你可不要随便诬陷好人啊!”德贝克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哼了一声就再也不说话了。

罗宾心想这个老家伙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啊,可是又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苦笑不已。这个时候,德贝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罗宾,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奸笑,然后说道:“请你稍微等一下。”

说着,他拿起了书桌上的电话机,拨了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请贝拉斯秘书长听电话……噢,是贝拉斯吗?我是德贝克啊,请你赶快带人到我这里来,我这里发生了一件大案子……当然不是小事情,是一件大事。实话对你说了吧,大名鼎鼎的怪盗亚森·罗宾现在就待在我的客厅里。”

等德贝克说完这句话,罗宾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可德贝克只是看了一眼罗宾,冷笑了几声,然后继续说道:“我对你说的都是实情,绝对不会有半点的差错。其实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他的手下,也就是那个女仆,现在都在我这儿呢,你把他们一并带走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罗宾现在使用的化名是梅森·布朗,就住在凯旋门附近,你可以派几个得力的警员去那里搜查一下,或许还会有意外收获呢。好了,不说了,我就在这里恭候您的大驾。再见!”

说完之后,德贝克“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对罗宾说道:“怎么样?罗宾先生,有没有受惊啊?尽管我戴着墨镜,可是我还是能够拆穿你那化装的伎俩,你竟敢如此大模大样地来找我,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愚蠢的人了!”

“德贝克,请你把嘴闭上!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亚森·罗宾都不会惧怕你的,在警察赶到这里之前还有20分钟的时间,我想利用这段时间来和你做笔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

“用我从你恩京别墅里偷走的那些东西交换约克,一个孩子换一批宝物。怎么样?”

德贝克陷入了沉思,看得出来,他正在认真地考虑,自从别墅里的那一批珍宝失窃后,他一直心痛万分,现在竟然听到罗宾这样说,于是,他问道:“罗宾,你不会食言吗?”

“难道我罗宾还会骗你不成?”接着,罗宾把自己设在伊努街秘密仓库的门牌号写了下来,把它交给德贝克,然后对他说道:“你瞧,东西都在这儿呢,你可以随时把它们取走。”

“我可不可以让警察替我把它们取回?”

“不行!要是警察去了,我就放火,把那批宝物付之一炬。”

“好吧,我答应你,我会把孩子还给你,可你一定要把那些东西全部还给我。”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免除吉贝尔的死刑。你得去为他求情,我知道你在政府和法院有很大的势力,只要你开口,那些官员是一定会听的。”

“不行,我绝对办不到。你知道吉贝尔是什么人吗?他是我仇人的儿子,我恨透了梅奇议员,为了报仇雪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的弱点,费尽心机地把那个家伙逼上了绝路,可这仍然不能平复我对他的仇恨。假如吉贝尔被处死了,那么,克莉斯一定会悲痛欲绝的,只有这样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听完这句话,罗宾不禁勃然大怒,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的卑鄙无耻啊!为了一点陈年旧事,竟然死缠着人家不放。想到这里,罗宾高声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再和你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了。咱们走着瞧吧!你绝对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哼,罗宾,你迟早会为你说过的这句话悔恨终生的。”

“哈哈,我从来没有失败过,即使我的对手是魔王撒旦,亚森·罗宾也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战无不胜?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手中掌握着一个法宝……”

“不就是那张‘二十七人联合密约’吗?”

“咦,你怎么会知道的?”

“普天之下还没有我罗宾不知道的事情呢,我迟早会拿回密约,让你吃尽苦头。”

“你有本事就去把它找出来啊!贝拉斯带着那么多的警察来搜查,克莉斯也在想方设法地寻找,可是他们都没有找到,你罗宾又能怎样呢?”

“我一定可以找到,因为我是亚森·罗宾。”说这句话的时候,罗宾的眼中放射出无比自信的目光,他的勇敢与决心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时候,德贝克摘掉了他的墨镜,睁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罗宾,就这样,两个人的目光激烈地碰撞着。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警笛声,罗宾不敢再耽搁,迅速地跳出窗户,逃离了现场。

两个小时之后,两个冤家在伊努街的秘密仓库里又见面了。

罗宾让德贝克清点了他仓库里的那些宝物,完事之后,罗宾问道:“孩子在哪儿?”德贝克二话没说,把罗宾领到了一个公园里,只见两个女人正带着约克在那里等候。

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就这样完成了,德贝克拿回了那些宝物,而罗宾则救出了孩子。

罗宾立刻把约克送到了他母亲那里。由于受到了惊吓,小约克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罗宾为他请来了一个大夫,然后将母子二人送到贝塔尼海岸去休养,并且让自己的奶妈照料他们。

由于现在的住处已经被德贝克告发了,所以罗宾在回到巴黎之后只好另换住处,他在巴黎郊外租了一幢大房子暂住。

有了住处之后,罗宾立刻派出了自己的两个部下古勒伊和卢宝利继续监视德贝克的一举一动。然而,德贝克这个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一旦发觉有人在跟踪他,他立刻就隐藏起来,或者是想方设法地将其甩掉。

无奈之下,罗宾只好另想办法了,于是,罗宾找了一个叫作皮兰朵的老人来帮忙,这个人可是罗宾的老部下了,他在马赛开着一家规模庞大的食品店,有上百万法郎的资产,可他现在已经不管理商店日常的事务了,而是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然而,他在马赛仍然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老绅士。

罗宾想出了一条计策,于是,他让皮兰朵老人去拜访德贝克。由于马赛是德贝克的选区,所以,当老人去拜访他的时候,得到了德贝克的热烈欢迎,而且还受邀共进晚餐。皮兰朵老人愉快地答应了,当他说出一家塞纳河左岸著名餐馆的名字时,德贝克当即就同意了,并且把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下周四。

这家餐馆的老板也是罗宾的手下,罗宾事先就已经对他交代明白了,告诉他下周四皮兰朵和德贝克议员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会把德贝克抓起来。

于是,他们几个人商量好了活捉德贝克的计划,就等着星期四那天大展身手。

就在本周周一的那天,法院宣布了布仙利和吉贝尔两个人都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克莉斯从报纸上得到了这一消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罗宾那里,刚一见面就痛哭起来。罗宾连忙安慰说:“尊敬的夫人,您就放心吧。尽管吉贝尔现在被判了死刑,可是不会立即执行的,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替他们上诉,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克莉斯已经哭得像泪人一样,罗宾只好说出一大堆的好话来安慰她,就在这个时候,古勒伊和卢宝利两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刚一进来就说道:“老板,大势不妙啦!”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慌,慢慢说!”

“怎么能不慌张呢?老板,德贝克被人绑架了!”

“你说什么?”

“我们看见四个蒙面的黑衣男子乘坐一辆汽车冲进了德贝克的住宅,先是开枪向四周胡乱射击,然后把德贝克也掳上了车,他们就在我们的面前飞驰而过,德贝克被绑架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警察局那边现在也是急得团团转,贝拉斯秘书长也亲自去现场调查了,他想弄清楚四个绑匪究竟是什么来头,以及德贝克现在身在何处,可到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获。”

“嗯。”罗宾点了点头。

议员被绑架,而且还发生在巴黎,所以,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巴黎的警察总监、检查官和法官都赶往德贝克的家中调查此事,可每个人都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可贝拉斯却没有放弃,他留下来继续调查,终于,他在停车场的石子路上发现了一小片儿象牙雕成的碎片。他认为这个东西是十分有价值的,所以就小心翼翼地用纸将其包裹了起来,心想:“这没准是绑匪上车时不小心掉下来的呢。”

这个时候,一个女仆走了过来,对贝拉斯说道:“克莉斯·梅奇夫人想要见您。”

“哦,是吗?把她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克莉斯夫人来了,身后还有一个衣着破旧的人跟随着进来。

“尊敬的夫人,好久不见了,您一向可好?”贝拉斯问。

“很好,这位是年高尔先生,是约克的家庭教师。”

教师年高尔诚惶诚恐地和秘书长大人握了握手,这只手不仅冰冷潮湿,而且还强壮有力。

克莉斯接着说道:“我在很久以前就把水晶瓶塞的事情告诉给了年高尔先生,他也向我提供了不少帮助。我现在想要知道一些关于德贝克被绑架的事情,您能向我透露一点吗?”

“可以,不过,对于这件案子的详情,我也不是十分了解,我只知道有四个黑衣男子用汽车劫持了他。”

“那么,您在现场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呢?”年高尔先生吞吞吐吐地问道。

“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只在停车场附近的石子路上捡到了这么一个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慌乱之中遗落的,你们也看一看吧。”说着,贝拉斯把那块象牙碎片拿了出来,递到了年高尔先生的手中。年高尔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有条不紊地说道:“秘书长大人,想当初,拿破仑失势时被放逐到圣赫勒拿岛,法国所有得到过他好处的人都很怀念他,而且悲痛万分。”

这句话把贝拉斯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竟然把拿破仑扯了进来,这与本案有什么关系?然而,年高尔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为了纪念他,那些怀念他的人就把他的画像放在烟盒里,镶在戒指上,或者是领带的别针上,当然,也有雕刻在手杖上的,这样就可以随身携带……”

“你说的这些与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贝拉斯终于忍不住地打断了他。

可年高尔却充耳不闻,仍然慢条斯理地说着:“这块碎片嘛……好像就是从手杖上掉下来的,我刚才仔细地验看了一下……这是拿破仑脸孔的一部分,所以……”

“你说什么?”贝拉斯顿时来了兴趣。

“你瞧,这上面雕着下巴和嘴呢,是不是像极了拿破仑?”

“是啊,真是太像了!”贝拉斯叫了出来,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碎片上雕的下巴和嘴就是属于拿破仑的。

“使用这根手杖的人一定是受过拿破仑的恩惠,所以才会对他念念不忘。而且,这根手杖本身就意味着要让拿破仑的子孙做皇帝,所以,根据这个线索来判断,这个人就是拿破仑党的党魁特法克侯爵。”

“不错!”贝拉斯点头称是,心想:“他的确常常使用这样的一根手杖。”

年高尔先生接着说道:“秘书长大人,特法克侯爵最近几年受尽了德贝克的敲诈,甚至连他那个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也被勒索走了。我猜想,他应该就是秘密约定的二十七人当中的一个。侯爵恨透了德贝克,绑架了他就是想要逼迫他交出密约。”

贝拉斯不由得从心里产生一种敬佩之情,尽管这个年高尔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可他的分析推理能力却极为出色。

“这样也好,让特法克侯爵把密约收回,再把它烧掉,这样,大家就都相安无事了。”贝拉斯乐观地说道。

可年高尔却突然大声地反对说:“不,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这句话说得坚决有力,和刚才那种慢条斯理的样子全然不同,把贝拉斯吓了一大跳。

“侯爵并不比德贝克好到哪去,他处心积虑地想要扩大拿破仑党的势力,如果要打败他的反对党,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

“可他不是也在那张密约上签过名字了吗?”

“这一点无关紧要,他只需要把自己的名字抹掉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密约就成为了他手中的一把利器。到那个时候,他也会像德贝克那样用密约来敲诈别人,包括梅奇夫人在内的那二十几个人就又要倒大霉了。”

“嗯!”贝拉斯也点头表示赞同。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把密约从侯爵的手中拿回来,所以,我们需要秘书长大人的鼎力相助。关于侯爵的所有情况,包括他的家族、日常生活以及财产状况等等,只要是警方能够调查到的,请你们都放手去查吧,同时也请你们把相关资料告诉我一下,我就住在克里西街25号。”

“好的,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如果有需要就来警局找我吧。”

“非常感谢。”年高尔递上了自己的一张名片,然后就和梅奇夫人一起离开了。

“这个年高尔又是何方神圣呢?”他们走后,贝拉斯不禁这样想道。

年高尔走出门后,高兴地搓着手,心想:“这下可好了,我不仅能够自由地出入警察局,还可以借助贝拉斯和警方的力量来寻找德贝克的下落。”

这下大家知道年高尔原来是罗宾假扮的了吧。

可克莉斯的担心之情却难以言表,她说:“可是,贝拉斯不会看出你就是罗宾吗?”

“不会的,他这不是毫无察觉吗?”

“但愿这样吧。我现在有些害怕了,假如密约落到了侯爵的手中,那就太糟糕了。”

“不会的,德贝克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就范的。”

第二天,罗宾又化装成了家庭教师年高尔,去到警局与贝拉斯详谈了一番。通过谈话,罗宾得知特法克侯爵昨天早上出门之后直到午夜12点钟才回家,除此之外便一无所获了。

过了几天,在贝拉斯的帮助之下,罗宾还得知特法克侯爵已经把他在巴黎附近的农庄、别墅和一些田产地业都卖掉了。

罗宾心想:“变卖这些产业所得的现钱很有可能已经被德贝克勒索一空了,所以他才会对德贝克如此恨之入骨,绑架了他,而且还把他藏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另外,侯爵的生活依旧如常,没有一丁点儿不对劲的地方。他平日里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只有一次应蒙玛公爵之邀到耶梅尔公园附近的公爵领地打了一次猎。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罗宾立刻带着卢宝利赶到了耶梅尔公园,偷偷地对公爵的府第作了一番调查,可却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不过,罗宾仍然没有轻易地放弃,他让卢宝利留在那里继续调查,自己则先行一步,回到了巴黎。

两天之后,卢宝利的调查报告终于送来了,报告后面还附着一份名单,公爵府里的男女仆人一一俱全,甚至连狩猎师和看林员都包括在内。

罗宾把这份名单详详细细地看了一遍,当他看到最后一个看林员薛华易的名字时,不禁要思考一番。

“这个名字是科西嘉岛上最常见的名字之一了,拿破仑就是在这个地方出生的,而特法克侯爵不仅是科西嘉人,还是拿破仑党的党魁,这两个人之间或许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罗宾立即向卢宝利发了一封电报,让他火速将薛华易的身份查明。

没过多久,罗宾就收到了回复的电报,电文如下:

薛华易,科西嘉人,新近由特法克侯爵介绍,进入到了蒙玛公爵府做事,现住在公爵家的一座古堡内,和其他的看林员住在一起。

“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了,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德贝克一定被侯爵关在了薛华易住的那个古堡里面。”

一想到这,罗宾立刻展开了行动,首先,他查出了上次绑架走约克的那两个女人的姓名和住址,然后,他又化装成了和蔼可亲的年高尔先生去拜访那两个女人。

见面之后,罗宾首先说道:“我和德贝克先生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听说他最近失踪了,对此我感到十分的担心。”他首先装出了一副同情的样子,为的是骗取两个妇人对他的信任。

罗宾接着说道:“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德贝克先生救出来的,我在警局里有不少朋友。”听他这样说,两个妇人之中的姐姐优英娜立刻写了一封信递给罗宾,告诉他如果见到德贝克的话就交给他。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

这位年高尔先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你一定要相信他。

第二天早晨,罗宾带着信刚要出发,克莉斯就来了,得知此事之后也要同他一起去,于是,他们两人和司机古勒伊一同向蒙玛公爵的那座古堡进发了。

古堡就坐落在耶梅尔市附近,罗宾让克莉斯住进了一家旅馆,自己则驱车赶往古堡。当天晚上,车子开了30多公里,终于在第二天早晨8点钟左右赶到了古堡。

由于事先已经联系过了,所以卢宝利已经在那里等候很长的时间了。在他的带领之下,罗宾对古堡附近的地形作了一番详细的调查。

这座古堡被当地人形象地称为“死石堡”,一条名为力基尔的河流静静地环绕着古堡,河对岸就是一座陡峭的断崖,古堡就建造在断崖的上面,阴森可怖,直入云霄。

古堡的下面有一座长满青苔的石桥,过了石桥之后有一条羊肠小路,小路的后面是一大片的空地,古堡的大门就在这里。两座高塔分立在铁门的两边。

罗宾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开口问道:“薛华易住在哪里?”

“哦,在古堡坍塌的地方有一间小屋,他和他的妻子就住在那里。”

“他们有没有孩子?”

“一共有三个儿子,都长得身高体壮,此时正外出旅行,我听人说他们正是在德贝克被绑架走的那一天出门的。”

“我知道了。”罗宾走进了古堡,东瞧瞧西看看,傍晚的时候才回到旅馆。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都在古堡的附近搜索查看。在第七天的头上,当罗宾走进古堡大门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听见远处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罗宾立刻躲进了密林的深处,偷眼向四外观瞧。只见两个人骑着马从下游的石桥慢慢地走了过来,这两个人正是特法克侯爵和薛华易。

“原来是这两个人啊,怎么会只有两个人呢?”

罗宾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看着两个人跳下了马,薛华易的妻子走出来把大门打开,侯爵等人一同进了古堡。

过了一会儿,侯爵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不快,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没见过比他更顽固的人了,太让人生气了。”

接着又对薛华易说道:“我待会还要打兔子呢,没有时间了。晚上我还会来的,到时一定要让他吐露实情。喂!薛华易,告诉你的孩子们,把他看好了。晚上10点,我再过来,到时一定要把那个家伙吊起来。假如有人来救他,就先把他干掉,明白了吗?”

“明白了!”薛华易答应了一声。

说完之后,侯爵跳上马背,匆匆地跑去狩猎了。

罗宾心想:“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德贝克就被关在这个地方。”想到此处,罗宾立刻赶回了旅馆,对克莉斯说道:“今天晚上,侯爵就要逼迫德贝克说出密约的下落了,所以,我一定要在德贝克吐露实情之前把他救出来。”

当克莉斯正要问他如何相救的时候,上街买东西的卢宝利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道:“老板,你让我买的东西已经买来了。”

他把一本薄薄的旧书递给罗宾,并且说道:“这是我在旧书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本书的名字叫做《死古堡探险记》,是1824年出版的。

罗宾先看了看书的插图,这幅图画得非常详细,画的是古堡中心快要坍塌的天主塔。这个塔的地上三层就要塌了,挖开岩石修建的地下两层中的第一层也快要塌了,那么,第二层一定就是秘密囚禁德贝克的地方了。这个地方在图上的位置也标得十分清楚,上面的名字叫作“刑讯室”。

这座塔以前就是城堡主人设私刑审问犯人用的,所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间刑讯室里丢了性命。现在,薛华易的儿子们一定在那里负责看守德贝克,当然,他们的手中一定是有枪的。

“如此看来,想要进入这个地方可不太容易呀!”卢宝利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确实不容易,可办法总会有的。”

“能不能从窗户进去呢?”克莉斯在一旁插嘴说。

“窗户倒是有,可这个地方是地下室,所以窗户设在悬崖那边,不仅如此,窗户的外面就是二十英尺高的悬崖峭壁,整个峭壁都是光溜溜的,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那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克莉斯失望地问道。

罗宾仍然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这本书,突然,他的手停住不动了,目光停留在某一页纸上,只见上面写道:

这座塔的名字叫作“情人塔”,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源于当年住在这里的一个勇敢骑士和一位美丽贵妇之间的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很久以前,骑士深深地爱着贵妇,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城堡主人英德伯爵一个。然而,这个人既残忍又无情,他嫉妒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因此,他把贵妇抓了起来,关在这座塔里的刑讯室中,目的就是要破坏二人之间美好的爱情。

然而,无所畏惧的骑士却并没有屈服于伯爵的淫威,他立下誓言,不管冒多大的风险,都要救出自己心爱的人。一天深夜,他爬上了陡峭的悬崖,用锉刀把窗户上的铁栏杆锉断了,然后抱起贵妇,抓住窗外的一根绳索,一起向下滑去。

这个时候,从上面传来一声枪响,原来是伯爵发现了他们,于是,他开枪将绳索射断,两个人一起跌落到了悬崖下的河流里,至死都紧紧地抱在一起。

当罗宾一句一句地读着这个故事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并且为之深深地感动,善良的克莉斯甚至流下了泪水,可罗宾却非常激动,就好像找到了一条出路一样。

罗宾连忙吩咐说:“卢宝利,你去找一条绳索来,大约要三十英尺长。古勒伊,你去准备一个长梯子和一艘小艇,快去,越快越好。”

“老板,你真的要亲犯险境吗?”

“你千万不能去啊,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是啊,绝对不能去,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在场的三个人都在极力地劝阻罗宾。

“我不去怎么行呢?即便是龙潭虎穴,我罗宾今天也要闯上一闯!”

“老板,那样的爱情故事是后人编造出来的,那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如此陡峭的悬崖峭壁,连只鸟都飞不上去。”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一定我罗宾也无法做到。我当然知道故事是后人编造的,然而,我们难道不可以从中得到启发吗?只要是存在着可能性的事情,我都要尝试一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以罗宾的性格,他既然说了出来就一定要照着去做,所以,这两个部下再也没说别的话,而是分头去准备东西了。

就在这天晚上9点钟的时候,一艘小艇顺着河流悄悄地向古堡滑去,船上坐着罗宾和克莉斯,而他的两个部下则充当划船者的角色。

这天晚上阴云密布,星月无光,远远望去,古堡雾蒙蒙的,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激流推动着小艇向前行进,有几次险些撞到礁石上,克莉斯吓得握紧了罗宾的双手,罗宾连忙安慰道:“放宽心,这两个人的划船技术都是数一数二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罗宾这话说得不错,卢宝利和古勒伊两个人的划船技术真可称得上是高明之极,只要他们一桨在手,不管风浪有多急多大,两人都无所畏惧。

没过多久,小艇就在陡峭的悬崖边上停了下来,罗宾跳下小艇,把它拴在崖边山岩的一角上。

“夫人,你就在这里耐心地等我吧,在我上岸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能随意走动,也绝对不能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之后,罗宾把绳索的一头打个一个结,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后顺着绳索向上爬去。罗宾爬那道梯子的时候还比较容易,可在梯子爬完之后,他将要面对的就是光秃秃的石壁了。

罗宾把手和脚紧紧地贴在石壁之上,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去,用手指抠住每一个可以伸得进去的地方,用脚蹬着每一块突出来的岩石,可以说每一个可以利用到的地方都被罗宾利用上了。他的动作就像是一个攀岩高手一样,不仅手段高强,而且还胆大心细。

有些时候,为了避开上面的障碍物,罗宾不得不曲曲折折地向上爬,有的时候还要冒着掉下去的危险从一个岩隙跃到另外一个岩隙之上。

从下面往上看去,罗宾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把待在下面的三个人看得胆战心惊,都暗自为罗宾捏了一把汗。

这样向上爬是十分耗费体力的,时间长了就连罗宾也吃不消,他感觉到系在腰上的绳索变得越来越沉重。有几次险些失手跌落下来,可他在稳住之后又继续向上攀登了。

罗宾的心跳越来越急促,手脚上也有很多地方都被磨破了。他喘着粗气,低头一看,只见河流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小艇上的三个人已经完全瞧不清楚了。

他毫不容易才爬到了一块特别突出的岩石上,趴在那里调整了一下。这个时候,悬崖上面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还有一丝微弱的亮光透了出来。罗宾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力量,朝着传来光亮的那个方向爬去,他相信那个地方一定就是关押德贝克的秘密牢房的窗口。

等罗宾爬到了那个地方,他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山洞,显而易见,这是人工开凿的。罗宾心想:“这肯定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刑讯室了。”

窗户上并排立着三根又粗又大的铁棍,罗宾双手紧紧地攥住铁棍,向里面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山洞里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仔细一看,似乎有两个,再一看,原来是三个。

三个人之中的一个正被绑在一张古老的大铁床上,这个人正是德贝克;另外的两个人则分别是特法克侯爵和薛华易。

在灯光的照射之下,这两个人的面孔显得越发地狰狞,就好像魔鬼一般;而德贝克则活像个死人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危机四伏

透过窗户,罗宾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阴森可怖的情景。

这间刑讯室的中央有一根石柱,屋顶就是靠着它支撑的,四周的石壁上不断有水渗出来,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罗宾的鼻孔。刑讯室里死气沉沉的,几百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受尽了折磨,最终化为了冤魂。

看到眼前这个情景,罗宾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再看看被绑起来的德贝克,他更是忍不住想要尖叫出来。

德贝克的双手被绑在了一起,粗大的铁链缠绕着他,被捆在了那张大铁床上。他被打得鼻青脸肿,透过鼻梁上的一副墨镜,你仍然可以感觉到他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特法克侯爵。

身材高大的特法克侯爵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脸色苍白,脑后全是白发,露出一副高高的颧骨,眼窝深陷,目露凶光,死死地盯住德贝克,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特法克侯爵紧咬牙根,苍白的额头上不断地渗出一颗颗的汗珠,恨不得把德贝克碎尸万段。是的,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两个仇敌相互注视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他们之中的一个是专门抓人把柄以借机敲诈的吸血鬼;另一个则是狂热的拿破仑分子,被吸血鬼害得倾家荡产,一心想要复仇。

就这样,在这间阴森森的刑讯室里,两个人瞪视着对方,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侯爵终于打破了沉寂,他怒吼着说道:“薛华易,把烛台上所有的蜡烛都给我点燃,我要好好地看看这个混账的脸!”

蜡烛都被点亮了,侯爵低下头来,审视着德贝克,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德贝克,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害得好苦啊,倾家荡产,甚至连住的对方都没有,我的妻儿也因此吃尽了苦头,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混蛋!吸血鬼!我的一切都被你无情地掠夺了!”

特法克侯爵悲愤已极,所以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甚至感觉有点呼吸困难了。因此,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只好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上帝保佑,我现在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我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说完这句话,侯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掺杂着所有的悲痛、愤怒与绝望。

“薛华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

“全都准备好了。”说完之后,薛华易跪倒在地,用力地转动着床下的一根铁棍,这个时候,床边立刻出现了一个斗大的窟窿。

“德贝克,你看到了吧?你身下的这个洞穴,从古至今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躯体,任何人都无法从这里逃生。现在,你瞧,它又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把你这个令人厌恶的吸血鬼连皮带骨一起吞下去。只要我抬抬手指,你就要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然而,假如你把那个联名密约交给我,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我想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听完这些话,德贝克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侯爵终于忍无可忍了,提脚往床上一踢,大声喊道:“薛华易,立刻动手!”

薛华易连忙叫来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着实吓人。

“上夹棍!”薛华易解开了德贝克右手腕上的皮带,他的一个儿子把一根夹棍插进了德贝克的手腕与皮带中间。

“侯爵,现在就卷紧吗?”

“德贝克,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吧,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这种夹棍的滋味,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与其饱受这种痛苦的折磨,还不如现在就招了呢。你说是不是?”侯爵放出了狠话,威胁着德贝克。

可德贝克仍然默不作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似乎毫不在意。

“好,你有骨气!立即行刑!”侯爵终于下了命令。

薛华易的两个儿子各自握紧了夹棍的一头,用力地卷了起来。如此一来,皮带也随着越卷越紧,德贝克的腕骨被紧紧地压迫着,似乎就要断掉了一样。此时此刻,德贝克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大声地叫了出来。

这种酷刑是从古代一直流传下来的,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德贝克的手骨一定会断掉,只见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德贝克,你到底招不招?……好,薛华易,继续上刑,把夹棍再绞紧一些!”侯爵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了。

皮带开始不断地收紧,德贝克手腕上的皮肤已经发青了,全身不停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接着,只听得“嘎叭”一声,德贝克的手骨断了,他痛得狂叫不已,全身都抽搐起来。

“哎唷、哎……唷……哎……”惨遭酷刑的德贝克疼得无法忍受,大汗淋漓,低声地呻吟着。

“喂,德贝克,你到底招不招?”

“我招……我招……”

“好,把他放开……现在,你说吧,你究竟把它藏在了哪里?”

德贝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了看侯爵,又沉默不语了。

“还想跟我耍花招,好吧,继续给他上刑!”

“不要……不要再上刑了,我说,我现在就说,那东西就放在……”

“放在哪里?”

“那东西就……”

看到德贝克就要招供了,窗外的罗宾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只听德贝克仅仅说了两个字“玛利”就疼得昏了过去。

“他昏死过去了,快点把他弄醒,顺便把我的酒也拿来!”

侯爵连喝了几大口烈酒,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显而易见,他也十分疲惫,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的。

“侯爵,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吧!”

“不行,他马上就要说了,现在一点也不能放松。等他一会儿苏醒过来再给他上一次刑。”侯爵咬牙切齿地说道。

“薛华易,他刚才说了‘玛利’两个字,你说,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想这说不定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吧?会不会是他把那张密约放到了叫这个名字的女人手中?”

“怎么会呢?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亲自保管的。我认为这个‘玛利’一定代表了某种特殊的含义。”

“代表了什么含义?”

“要是能够猜出来的话,一切还不迎刃而解了?不过,我这次一定会让他说出来的!”

这个时候,昏倒在床上的德贝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唉……”

侯爵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对德贝克说道:“怎么样?你想清楚了没有?如果你还铁嘴钢牙的话,你这条老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现在你可是我的俘虏,即便你疼得死去活来,你也没有叫喊的权利。你的生死现在由我来决定,只要你把密约交出来,我就会放过你。”

听完这句话,德贝克仍然不言不语。

“你难道仍然执迷不悟吗?好吧,薛华易,继续上刑。”

皮带很快又被越收越紧,德贝克痛得面无人色,嘴唇颤动了几下,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身上的肌肉也跳动不已。

侯爵摆了摆手,示意先暂停一下。他提过一盏灯来,照着德贝克的脸,大声地说道:“还不赶紧说实话!”

这个时候,德贝克的嘴里发出了十分微弱的声音,究竟说了些什么,尽管罗宾十分用心地去听,可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罗宾不由得心中一阵着急。

“这下糟了,如此一来,就只有侯爵知道密约在什么地方了。”

罗宾把手枪掏了出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枪打死德贝克算了,让这个大秘密永远石沉大海。可他又一想:“不行,万一德贝克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的亲戚或心腹,那我又该用什么方法应对呢?”

想到这里,罗宾把手枪收了起来,继续静静地倾听。

德贝克正在说话,可声音低沉得很,于是,侯爵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不断地点着头,嘴里发出声音,似乎十分惊讶一般。

没过一会儿,侯爵便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对德贝克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可真够朋友啊。薛华易,快给他松绑。德贝克,如果你早说了,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你们好好地照看着他,给他一点酒喝。”

薛华易和他的两个儿子把绑在德贝克身上的铁链解了下来,给他的伤口上抹了一些药,又拿来了一瓶酒。

这时,侯爵看了看表,对薛华易说道:“把这个家伙交给你的两个儿子看管,你赶快开车把我送到车站,一定要赶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车。这件事情可是紧急万分啊。我立刻就要赶到这个家伙在巴黎的住所,把那张密约找出来。密约一旦到手,我就会发电报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放他走人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是的,我明白了。”

侯爵匆匆地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就折了回来,大声地说道:“德贝克,你告诉我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如果你骗了我,等我回来,非打烂你的老骨头不可,你听清楚了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吩咐薛华易:“快去把车准备好,我要走了。”

“侯爵,你一定要小心啊,这个家伙的家里肯定有不少的警察。”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一定可以混进去的。那些警察未必个个都是忠于职守的,再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喂,德贝克,你可最好对我说实话呀!”说完之后,他带着薛华易离开了刑讯室。

罗宾心想:“我得赶紧抓住他们,以免他们抢先把密约拿到手。”想到这里,罗宾打算顺着绳索滑下去,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在半路上截住他们二人。于是,罗宾把腰上的绳索牢牢地系在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刚要向下滑行,可转念又一想:“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这两个家伙死活不肯开口,或者是德贝克欺骗了他们,那我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我还是现在就把德贝克救出去好了,他刚刚受过刑,已经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了,再说,他已经把秘密告诉给了侯爵,也不怕再多告诉我一个。好,就这么决定了!”

罗宾转念又一想:“可是,假如我救走德贝克的行动失败了的话,我就应该和克莉斯立刻赶回巴黎,让贝拉斯严密封锁德贝克的公馆,同时密切地监视特法克侯爵,以防止他得手。然而,有两个壮汉一直守在刑讯室,窗户上又设有铁栅栏,我用什么办法才能够把德贝克带出去呢?”罗宾苦思冥想,可急切之间也想不出好主意来。可是他却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下手,等送侯爵去车站的薛华易回来,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正当罗宾焦急万分的时候,情况发生了一点改变,在刑讯室里看守德贝克的那个人大概是想抽烟了,他掏出了自己的烟盒,可里面一支香烟也没有了,他吐了吐舌头,推开牢门,走了出去。

薛华易一共有三个儿子,所以,应该还有两个人守在这里,可是这个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知道了,这个人找门口的人要烟大概是没有要到,所以他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在德贝克吐露了实情之后,他们已经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德贝克突然坐了起来,他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跳下床来,来回踱着步子。

看到此处,罗宾心想:“这个家伙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可现在仍然可以行动自如,他的身体可是真够强壮的。如此看来,让他顺着绳索跟我滑下去应该也不成问题,可是,怎么才能够让他乖乖地跟我走呢?”

罗宾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揣着德贝克表姐写的那封信,于是,他把信取了出来,从窗口扔了进去,刚好扔到了德贝克的脚边。

德贝克被吓了一跳,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环视着四周,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窗户,惊讶得合不拢嘴。接着,他把那封信捡了起来,开始看上面的内容。

德贝克看完信之后好像十分激动,他抬起头来,对罗宾说道:“这封信是你带来的吗?”

“没错,是你的表姐优英娜让我来的。我想要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然而,拆这个铁栏杆好像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可就糟了。”

“不会的,那些家伙通常都会在外面睡觉,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出口,所以他们并不怕我跑出去。”

“这样做不会吵醒他们吗?”

“不会,铁门和墙壁都厚实得很,你就放手地干吧!”

“你得顺着绳索一点一点地滑下去,你的手刚刚受了伤,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尽管有些痛,但是我想我可以。”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开门声,罗宾连忙把头缩了回去,德贝克也赶紧把信藏好,伸了伸懒腰,装作是刚刚起床不久的样子。

只见薛华易端着一盘点心和一瓶葡萄酒走了进来,对德贝克说道:“议员先生,侯爵已经交代清楚了,既然您已经说出了应该说的话,所以,今天晚上就请您吃些东西。假如侯爵在您家中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水晶瓶塞,他就会发个电报过来,这样,您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这里走出去了。”

显而易见,薛华易今天晚上的心情不错,或许是由于多喝了几杯,他说话时总是摇摇晃晃的,他又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喊了过来,对他们说道:“议员先生现在要休息了,你们几个今天晚上也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说完之后,他就带着他的三个儿子离开了刑讯室,把出口的大门牢牢地锁住了。

罗宾把头探了进来,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

罗宾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他用锉刀迅速地锉着窗户上的铁栅栏。德贝克则从床上跳了下来,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大铁门上,仔细地倾听着门外的声音,同时小声地催促着罗宾行动要快一点。

终于,在罗宾的努力之下,铁栅栏被锯断了几根,这样一来,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豁口就被打开了。德贝克把大铁床推了过来,踩着床爬了出来。

罗宾把绳索打了一个结,系在德贝克的腰上,对他说道:“抓紧绳索,一点一点地滑下去,下面有一条小船在接应我们。”

“从这里顺着它向下滑吗?”德贝克向下看了看,显得有些害怕。

“没错。”

“绳索足够长吗?”

“一直通到下面。”

“特法克那只老狐狸会不会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呢?”

“不会的,这里是绝壁。”

“你可真了不起啊,竟然能够爬到这里。”

“不得不这样啊,你的表姐和表妹给了我不少钱嘛!”

“她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下面的小艇上。”

“下面是一条河流吗?水流是不是很湍急啊?”

“是的,水流很急,还是赶紧滑下去吧,不要再多说了。”

“还有,你爬上来多长时间了?是不是一直都在外面偷看?”

罗宾听了这句话,心中暗暗好笑,心想:“老家伙大概是害怕秘密被我听到吧。”

于是,罗宾告诉他说:“我把信丢给你时才刚到不久。”

德贝克听了这句话,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好像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了一样。

罗宾接着说道:“现在,你抓紧绳索,先找个稳固的地方站好,滑下去的时候不要着急,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高了,如果不小心摔了下去,你一定会粉身碎骨的。”

罗宾找准落脚的地方,顺着绳索,一点一点地滑了下去,德贝克也跟着罗宾向下溜去,他手上的伤似乎很严重,只听得他不断地咒骂着:“哼,特法克这个混蛋,这个恶魔……你等着瞧吧,我迟早要跟你算这笔账的!”

德贝克一边寻找着落脚点,一边不停地咒骂着。过了一会儿,罗宾的脚终于碰到了梯子,于是,他对德贝克说道:“梯子就在这里,下面有一块大岩石,小艇也停靠在岩石的旁边,我的同伴和你的表姐都在小艇上等着咱们呢!快点吧!”

说完这句话,罗宾吹了一声口哨,下面也传来了一声口哨作为回应。

“我先下去了,你扶好梯子!”罗宾说道。

“不,等一等,还是我先下去吧!”德贝克说。

“这是为什么?”

“我累极了,而且手上还有伤,所以想先下去休息。”

“好吧,那你先下去吧!”罗宾在黑暗中摸到了德贝克的一只手,把他引向靠近梯子的地方。

“梯子在哪里啊?是在这里吗?”德贝克用他那粗大的手顺着罗宾的手向上摸去,一直摸到了罗宾的脖子。

罗宾被他摸得痒痒的,一个劲儿地向上缩着脖子,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从罗宾的眼前闪过,罗宾顿时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右边一痛,原来已经中了德贝克一剑,这个家伙的身上竟然藏着一柄短剑!

“你这个家伙,你疯了吗?”罗宾一边用手捂住伤口,一边厉声责骂道。

鲜血从罗宾的手指缝涔涔渗出,使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头晕眼花。

德贝克得意地大笑着,“哈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这个傻瓜,竟然也敢来骗我?你以为你可以蒙混过关吗?实话告诉你吧,尽管你用那封信来骗我,可我的表姐和表妹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欺骗的。你给我的那封信上面的确有我表姐优英娜的签名,可却不是她亲笔签的,而是我的表妹卢丝娜代签的。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仔细一看,你不就是怪盗亚森·罗宾吗?这点小伎俩也想骗倒我?如果我连这都无法看穿的话,我还怎么出来混?”

这个时候,罗宾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倒在了山岩上,德贝克骂完之后,在他的口袋里搜出了手枪,对昏死过去的罗宾说道:“这个东西就由我先替你保管了,如果你的手下胆敢找我麻烦的话,我就要了他们的命!”

他又摸了摸罗宾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哟!已经冰凉了!真想不到啊,大名鼎鼎的亚森·罗宾竟然会死在我的手上,这下,全法国的富翁们都该谢天谢地了,而我也终于可以安心了。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可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了,因为我还要向特法克报仇呢。”

他也学着罗宾吹了一声口哨,下面的口哨声随即响起,然后,德贝克开始沿着梯子慢慢地向下走去。

尽管罗宾的伤很重,可却并没有死,只是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罗宾想要大声地呼喊,可是只发出了非常低沉的呜呜声,他挣扎了几下,可血流得更多了,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麻木了,再也动弹不得了。

这个时候,下面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响起了一声枪响,罗宾听了,拼命地想要爬起来,可就是没有一点力气,他已经开始绝望了。

此时此刻,下面又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声,“克莉斯!”罗宾在心中呼喊着,紧接着,下面又传来了一声枪响,还有德贝克那得意扬扬的笑声。

罗宾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心想:“我这下死定了,再也救不活了。哦……克莉斯、卢宝利、古勒伊,还有身陷囹圄的吉贝尔,完了,这下全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昏昏沉沉的罗宾终于苏醒了过来。

“咦,我竟然没死!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克莉斯兴奋地抓住罗宾的双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在她身后,卢宝利和古勒伊也喜极而泣。

“我们现在在耶梅尔市的旅馆里,这是我的房间。”

原来又回到了旅馆,可罗宾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把重伤的自己救回来的。

后来,从克莉斯的口中,罗宾才得知了那天后来所发生的全部事情,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那天,他们三个人正在山崖下等待着罗宾回来,谁知道从梯子上下来的竟然是德贝克,卢宝利和古勒伊见势不妙,就拼命地扑了过去,德贝克在慌乱之中连开几枪,然后就跳水逃跑了。之后,他们爬上了梯子,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罗宾,把他救回到小艇上,抬回旅馆,并且请来医生为他救治。

“老板,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卢宝利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非常感谢你们,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整整十八天了,不过这下总算好了。”克莉斯回答说。

尽管罗宾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他仍然高烧不退,脖子上的伤在一时间也难以完全治好,然而,每当罗宾想到密约还没有到手的时候,他就无法安下心来养病。他不顾自己身体上的疼痛,立刻拍电报给巴黎的部下,让他们密切监视德贝克的一举一动,并且查询吉贝尔那件案子的审判结果。

另一个放心不下吉贝尔的人就要数克莉斯了,于是,他让卢宝利和古勒伊两个人陪着自己前往巴黎打探案件的审理情况。

三天之后,克莉斯就回到了旅馆,脸色苍白,双眼都哭得红肿了起来。刚一进门,她就扑倒在罗宾的怀中放声大哭。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罗宾惊讶万分地问道。

“我的吉贝尔,我那可怜的孩子啊!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是真的吗?”

“尽管律师想尽了一切办法,可还是没有用,这孩子和布仙利都被判了死刑。”克莉斯说完之后又大放悲声。

“别这样,先不要过早地难过,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向总统申请特赦。布仙利因为有前科在身,而且又杀死了仆人李欧南,所以难逃一死,可吉贝尔的情况就与他截然不同了,他品行良好,没有任何的前科,最多不过是偷过一些东西而已,我可以向总统证明,他绝对没有杀人,我相信这绝对可以使他免于一死。”

罗宾想方设法地安慰着克莉斯,然而,克莉斯却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他说:“没用的,就连总统现在也救不了我的孩子了!”

“为什么这样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和总统的关系十分密切,其实,他的手里还握有总统的一个把柄,因此,只要这个人开口求情,总统断无不应允之理。这个人就是凭借着这一点才能够在政府部门中占据一个要职的,所以,我现在就去请求他让总统下特赦令免除吉贝尔的死刑。”

“这能行得通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需要先把联名密约弄到手才行,因为这个人也与密约有关,所以,如果他不听话,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密约来牵制他,这样一来,他就会乖乖地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而且还会把一切都办得十分妥当。但是,密约现在却不在我们的手上啊!所以,我一定会尽快把密约弄到手的。”

“还来得及吗?一定要在吉贝尔行刑之前把它拿到手啊!”

“没问题!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它弄到手!”罗宾坚定不移地说道。

然而,这张密约现在究竟在谁的手中,以及如何才能拿到手,罗宾一点头绪也没有,而且,死刑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吉贝尔很快就会走上刑场,如果不能够尽快拿到密约的话,吉贝尔就难逃一死了,因此,目前的形势是极为严峻的。

罗宾的心中充满了紧迫感,可他仍然满怀信心,他始终坚信,我一定会成功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为了可怜的克莉斯,为了我对吉贝尔许下的承诺,我一定要把他从监狱里救出来。

罗宾的意志和决心就如同钢铁一般强硬,他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立刻展开了行动。他的手下向他报告说:“老板,根据我们的调查,特法克侯爵似乎一直都没有去过德贝克的公馆。”

“哦,那德贝克呢?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他的踪影?”罗宾问道。

“没有,那个老家伙或许溺水死了也说不定呢,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的尸首。有人在河流下游发现了一条染满鲜血的手帕,而且,还有人看到一个人在同一天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搭乘开往巴黎的列车。我们怀疑这个人就是那天逃走以后的德贝克。”

“可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露面呢?”

“我觉得他在受伤之后肯定躲起来了,而且是藏在了一个安全而且隐秘的地方,他很有可能会等自己身体完全康复之后再偷偷溜回来,把瓶塞拿到手,然后再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那么,有关于古堡的消息吗?”

“天亮以后,薛华易发现德贝克逃跑了,于是,他立刻带领着他的三个儿子前去追赶。”

“侯爵的反应如何?”

“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和以前一模一样。”

“如此说来,他还没有去过德贝克家啊。有没有关于贝拉斯秘书长的消息?”

“他去休假了,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他已经交代过侦缉队长了,让他们加派人手,紧紧地盯住德贝克的家。”

“这样看来,恐怕瓶塞现在还藏在德贝克的家中呢。”罗宾想起了薛华易在刑讯室里酒醉后说的那些话,心想,德贝克告诉侯爵说瓶塞就在书桌的抽屉里,这肯定是一个圈套,我那次就上了一回当,偷了一个冒牌货。然而,真的瓶塞应该也不会有多么的遥远。德贝克一定把它藏在了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地方,或许就藏在了最明显的地方。

然后,罗宾对克莉斯说道:“今天是星期一,再过两三天的时间,也就是星期三,我也许就可以站起来走动了。到那个时候,我会动身前往巴黎,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希望你的身体能够早日复原,好赶往巴黎把我的孩子救出来。”

“我会尽快找到那个瓶塞的,你放心好了。你和古勒伊、卢宝利先回巴黎,严密地监视德贝克的住宅。一旦发现德贝克的踪影,就让古勒伊盯紧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找出他秘密的藏身地点。巴黎的德路卡路附近有一座家庭旅馆,叫法朗克旅馆,你们就先住在那里好了,我到时会去那里找你们的。”

“就这么说定了。”克莉斯等三人立刻出发,赶往巴黎了。

很快就到了周三这天,罗宾正躺在床上看报纸,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原来报纸上面写道:特法克侯爵因收受贿赂而被捕。

“收受贿赂?这肯定指的就是多年前那桩二十七人集团贪污案了,百分之百是德贝克在背后搞的鬼。他为了报复侯爵而向警方告密了,如此说来,德贝克肯定还活着,而那张密约也一定还在他的手上。”

罗宾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可他此时已经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医生的劝阻,自己驾车赶往巴黎了。当汽车开到法朗克旅馆的时候,他的两个部下都不禁被吓了一大跳,两人连忙问道:“老板,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已无大碍,克莉斯在哪?”

“她昨天发现了德贝克的行踪,所以就一路跟踪了下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昨天深夜,特法克侯爵在监狱里企图自杀,他用碎玻璃片割破了手腕上的动脉,你看,这是今天的报道。”说着,他把报纸拿给罗宾,只见上面写着:

昨夜,特法克侯爵在狱中自杀,他留下遗书,承认自己也参与了密约,并且曾经收受过贿赂。同时,他还指出,那份密约现在就在德贝克议员的手上,而且,他借此敲诈了大量的钱财。最后,他还说,德贝克与密约案本身也有关联。

“看来事情有转机了啊。”罗宾自言自语道。他又把自己装扮成了家庭教师年高尔的样子,只身前往德贝克公馆。

“啊,原来是年高尔先生呀,久违了!”担任监视任务的警察无法认出他的真面目。

“我想见见贝拉斯秘书长。”

“他休假去了。”

“哦,那么,见见侦缉队长也好啊。”

侦缉队长在会客室接见了罗宾。

“年高尔先生,您好,秘书长临走之前已经交代过了,让我们一定要尽可能地给予您方便,那么,您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非常感谢。最近这些天有什么新情况吗?”

“先生,新情况多得是,不过,最重要的就是德贝克曾经回来过了。”

“什么!”听完这句话,罗宾不禁心中一惊,“那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早就走了。他今天早晨的时候来过一次,可只是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他去什么地方了?”罗宾问道。

“不清楚,他来的时候非常的匆忙,只是在书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听到这里,罗宾心里十分着急,他心想,那个家伙不会已经把瓶塞拿走了吧,哎,看样子我又来迟了一步啊。

“他在这里停留了多长时间?”

“大约有半分钟的样子吧。”

“这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10点钟左右。”

“非常感谢!”

罗宾来到了德贝克的书房,看了看他书桌上的摆放,发现桌上的物品与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仍然摆在老地方,似乎从来也没有移动过。然而,罗宾总是觉得少了一样东西,究竟少了什么呢?哦,对了,就是它!瓶塞肯定被德贝克藏在了那里面,可他却已经抢先回家把这东西拿走了。

罗宾走出了书房,与侦缉队长交谈了两句,然后立刻从公馆中走了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十万火急地赶回法朗克旅馆。

这时,罗宾的两个部下正在旅馆中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他回来。

罗宾进门就问道:“有克莉斯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

罗宾心下暗叫一声不好,克莉斯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女人,她为了救出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跟住德贝克。然而,现在已经傍晚了,她仍然没有回来,也没有发电报或者信件回来,这使得罗宾不免有些担心。有可能是德贝克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所以溜走了,也有可能是克莉斯在跟踪的过程中被抓住了,现在正被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如果克莉斯真被德贝克抓走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于是,罗宾立刻请来了旅店的老板,询问道:“有没有年高尔的电报或者快信?”

“没有。”

“真是怪事,欧杜兰夫人应该寄信来才对啊!”这个欧杜兰夫人就是克莉斯的化名,他们事先约定好了用这个名字进行联络。

“我想起来了,您提到的这位夫人,今天来过这里一次。”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比您来得要早一些。当时刚好各位都不在这里,她留了一张字条就离开了。难道服务生没有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吗?”

罗宾急忙跑到了克莉斯的房间,看到桌子上确实放着一封信,然而,罗宾一眼就看出这封信已经被别人拆开过了,他把信封打开,只见信上这样写道:

德贝克本周一直住在中央旅社。今天早晨,他把行李送到了火车站,还打电话订了一张到××站的卧铺车票,我不清楚那趟火车究竟什么时候开走,所以我整个下午都要在车站里面监视他,你们也赶快过来吧。

“糟糕,最重要的地名已经被人剪去了!”罗宾咬牙切齿地说道。

“谁会干这样的事呢?”站在一旁的古勒伊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除了德贝克还有谁!”

“德贝克?”

“没错,肯定是他!克莉斯一看见他,就肯定盯住不放了,而结果就是被他反跟踪了。当克莉斯回到旅馆给我们留下这封信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在克莉斯离开旅馆之后,他买通了服务生,进了这间屋子,在看完信之后,他把信中最重要的内容剪了去,然后又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如此说来,这里面还有服务生的事,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

“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快出发。”

“到哪里去?”

“里昂?”

“为什么要去里昂?”

“我猜想肯定会是里昂站,因为德贝克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所以我认为他会从里昂逃往南方的海滨去疗养。如果照这种分析来看,那个被剪掉的车站名一定是里昂站,而且,他购买的是卧铺车票,看来是要坐夜车的。开往里昂方向的车是七点半开的,所以我们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于是,罗宾和他的两个手下立刻出了旅馆,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时已经是七点钟了,所以他们吩咐司机拼命地赶路。当他们来到车站的时候,刚好是七点半。

他们快速地下了出租车,先在候车室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克莉斯的身影,然后又跑到了月台上,这个时候,列车已经缓缓地开动了,他们注视着每一节车厢的窗口,从头到尾,一个都不落,可仍旧没有发现克莉斯和德贝克。

罗宾失望地摇了摇头,对他的两个手下说道:“我们恐怕是来晚了,不过,他们的确不在这列火车上,那个站也有可能不是里昂站,而是其他的什么火车站。”

当三个人从月台上走下天桥的时候,有一个脚夫跑过来问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一位卢宝利先生?”

“我就是!”罗宾抢着回答。

“哦,您就是……有一位女士已经等您很长时间了。”

“是一位怎样的女士呢?”

“是位年轻漂亮的夫人,她一直在候车室里,随身带了几件行李,孤零零的一个人,已经等了一整天了。我想她一定是在等着什么人到来。”

“然后呢?”

“可是她等的那个人始终也没有来,于是,她乘坐六点半的火车离开了。她的行李还是我替她搬的呢!在火车开动之前,她还不断地望着月台。很显然,最终的结果令她失望了,最后她还在窗口对我说,‘有一位卢宝利先生一定会带着他的两个朋友赶来车站的,如果你见到了他们,请替我带一个口信。’”

“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告诉你,有一个你认识的朋友已经搭乘六点半的快车前往南方的蒙特卡罗市了。”

罗宾给了这个脚夫一些小费,然后对两个手下说道:“如果能赶上刚才那列火车就好了,可我们现在只能坐九点半的那班车了,都是那个该死的服务生,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三个人焦急地等待着九点半的那班火车,罗宾利用这段时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旅馆的人,如果有他的邮件,请转往蒙特卡罗的邮局。

他们终于等来了九点半的火车,上车之后,罗宾开始同他的两个部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罗宾说道:“我认为密约现在还藏在那个水晶瓶塞里。不过,不管瓶塞现在被藏在哪里,这都是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德贝克清楚地知道我们正在找那个瓶塞,所以,他很有可能已经把它转移到另外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了。这件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好办了!”

罗宾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对策,这个时候,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罗宾只好把眼睛闭上,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他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火车正行驶在中央平原上,一直向南方疾驰。

车窗外的景色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沿途的田野和农家飞一般地从眼前跳过,晴空万里,秋高气爽,温暖的阳光洒遍了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罗宾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他自言自语道:“德贝克,我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

罗宾感觉到自己的体内重新燃烧起了旺盛的斗志,似乎伤口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场新的战斗当中去。

这天下午3点的时候,他们几个人终于抵达了蒙特卡罗市。

“说不定克莉斯就在站台上等着我们呢……”罗宾总是情不自禁地这样期望着,然而,月台上却始终也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罗宾向车站的工作人员和检票员打听了一下,可他们都说并没有见过像克莉斯和德贝克那样的两名乘客。

“我们现在只能把整个城市的旅馆都查一遍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项工作既耗时间又耗精力,然而,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罗宾认定的,他就一定要做个彻底。他和自己的两个手下查遍了所有的旅馆,可仍然没有发现丝毫的线索。第二天,他们又去了离此不远的摩纳哥市,把那里的避暑胜地和旅游景点查了个遍,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六这一天。罗宾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开始大发脾气。这个时候,去邮局领取“留交信件”的古勒伊回来了,他进门就对罗宾说道:“这封电报是从法朗克旅馆过来的。”

电报的内容如下:

他在克努站下车了,将要前往圣莱蒙,现住在大使旅馆。

克莉斯

这封电报是昨天发出的,克努在法国境内,可圣莱蒙却远在意大利。

“这个家伙可真能跑啊!才这么一会儿就跑到了意大利。”

于是,罗宾等三个人又登上了开往意大利的特快列车,中午时,列车越过了国境线,零点四十分的时候,他们在圣莱蒙下车了。

“大使旅馆”的侍者戴着一顶镶着金边的帽子,此时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站在门口招揽顾客呢。

罗宾向这个人询问道:“你是否在寻找一位叫作卢宝利的先生?”

“不错,您就是卢宝利先生吗?”

“是的,是谁让你来的?”

“一位叫梅奇夫人的客人。”

“她住在你们的旅馆吗?”

“不,那位夫人并没有在这里下车。当我在月台上招揽客人的时候,她把我叫了过去,她说她有个叫卢宝利的朋友,另外还有其他的两个朋友,他们会乘下一班车来这里,而且,她还让我转告卢宝利先生,她现在已经到了意大利的热那亚,住在坎地特旅馆。”

“那位夫人是孤身一人吗?”

“好像是这样的。”

罗宾给了这个侍者一些小费,然后对他的两个手下说道:“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这意味着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天夜里一定要抓到德贝克,把密约从他的手中夺过来,这样才可以在下周一的中午之前赶回巴黎,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稳操胜券了。否则的话,难免不会有意外发生。如果吉贝尔被执行了死刑,我们的一切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了?所以,今天夜里一定要大干一场!”

三人又急匆匆地登上了前往热那亚的列车,然而,就在列车即将要开动的一瞬间,罗宾突然大叫了一声,并且要从火车上跳下去,他的两个手下连忙拼命地拉住了他。

“不要管我!”

“不行,您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罗宾非要跳下去不可,而卢宝利和古勒伊两个人则死死地拉住了他。这个时候,火车已经驶离了月台,开始全速前进。

罗宾探出脑袋,向外望了望,看完之后才死心塌地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闭上双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陷入了静静的沉思。

然而,此时此刻,法国南部地中海海边的尼斯市的天气却出奇的好,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中万里无云,再适宜旅游不过了。

在尼斯市的一座小山丘上坐落着一家豪华的旅馆,因为可以眺望到全市的风景,所以这家旅馆的生意一直都是十分红火的,客房中总是住满了客人。就在这家旅馆的一个房间里,此刻正有一个女人在低头沉思,她就是克莉斯。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按理说,她这个时候应该跟踪着德贝克去了意大利,住在热那亚的坎地特旅馆里啊。然而,她却住在尼斯的一家旅馆里,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只见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把耳朵贴到了靠近隔壁的门上,仔细地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有人离开了房间,接着又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克莉斯看到有一个皮包放在角落里,而且并没有上锁。她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打开了这个皮包,在里面搜寻了一遍,可是却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她把皮包按原样放好,非常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她又在抽屉和壁橱里搜寻了一遍,甚至连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唉!他究竟把它藏在哪里了呢?”克莉斯自言自语地说道。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了,克莉斯吓了一大跳,她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德贝克就站在门口,他的鼻梁上还架着那副眼睛,脸上布满了奸诈的笑容。而克莉斯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

“夫人,你在找什么啊?需不需要我帮忙呀?”德贝克讽刺地说道。

“你是在找一个水晶瓶塞吗?”说完这句话,德贝克得意扬扬地笑了。

“夫人,你来看一看吧,这里有一样东西比水晶瓶塞还重要呢,就是这封电报。”

只见德贝克把一封电报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封电报关乎你儿子的性命,还是由我来给你念一下吧,上面说‘已定于下周二执行死刑’!听起来如何啊?”

听完这句话,克莉斯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几乎就要摔倒了。

德贝克伸手将她扶住,把她扶到了沙发上,对她说道:“对你而言,这件事情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你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费尽了心思。可吉贝尔下周二就要执行死刑了,你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毫无意义了,你就等着看他被处死吧!我知道你曾经找过贝拉斯,想要让他帮助你救出儿子,可是他会那样做吗?尽管他并没有参与‘二十七人密约案’,可他终究也与此案脱不了干系,他曾经帮前议员鲍兰德做过事情,议员所获得的那些钱大多都经过他的手。因此,在这个密约当中,他显然也得到了很大的好处。此外,还有另外几封秘密文件也可以证明他的罪行。最近,鲍兰德恨透了贝拉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他表示愿意把那几封可以作为证据的信卖给我。他还告诉我说,等我把那几封信买到手后,可以顺便找找贝拉斯的麻烦,让他也吃点苦头,等他吃尽了苦头之后,再让他名誉扫地。所以,贝拉斯的名誉、地位乃至生命可以说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想他会违抗我的命令吗?”

说到这里,德贝克停了下来,得意扬扬地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道:“除了贝拉斯之外,还有谁能帮得上你的忙?哦,对了,我倒把罗宾忘了。可他是一个蠢货,做起事情来总是慢吞吞的,他能有什么用?在别人看来,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怪盗,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犯罪天才;然而,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混蛋罢了。可笑的是你竟然找这样的人来帮忙,他对你能有什么帮助?倘若你现在仍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那么,我给你看一个证据。”

说着,德贝克把电话拿了起来,给服务台打了一个电话,他说道:“这里是二十九号房间,请让一个站在服务台前的人来我这间房间,这个人的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

德贝克挂掉电话,对克莉斯说道:“这个人原来是警察局里的一个非常出色的刑警,后来因为做错事情而被免职了,现如今他就在我的身边做事。在你跟踪我的时候,他就跟踪在你的后面。”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德贝克大声地说道:“扎可夫,快进来吧!”

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满脸长着红色的胡子,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但看起来显得十分精明,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一样。

“扎可夫,告诉这位夫人吧,你是如何奉我之命跟踪她的。”德贝克阴阳怪气地说道。

“好的。”

扎可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笔记本,开始慢慢地念了起来:

“周三,下午7点15分,里昂车站,我当时正待在候车室里,看到罗宾和他的两个手下匆匆赶来。我给了车站里的脚夫十个法郎,向他借了一顶红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我走上前去,对罗宾说,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夫人让我捎口信给你们,说她已经坐车前往蒙特卡罗了。于是,这三个人急忙乘坐九点半的快车出发了。在他们上了车之后,我立刻打电话给法朗克旅馆的账房,这个人早就被我们收买了。”

念到此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念了起来:“周四,蒙特卡罗,罗宾等三人找遍了这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旅馆。当然了,您和德贝克先生都不在这里。周五,我接到了德贝克先生的电话,他指示我要把罗宾他们骗到意大利去。于是,我又打电话给法朗克旅馆的账房,以克莉斯的名义发了一封电报给罗宾。电报的大意如下:‘他在克努站下车了,将要前往圣莱蒙,现住在大使旅馆。克莉斯。’旅馆的账房在接到了这封电报之后,立刻把它转到了蒙特卡罗的邮局。可想而知,罗宾他们在接到了这封电报之后,立刻赶往了圣莱蒙。周六,圣莱蒙,在车站旁的大使饭店那里,我又用十法郎的价格借来了一顶接站人员的帽子,然后又告诉刚刚出站的罗宾说,有一位梅奇夫人让我带口信给你,她已经去热那亚了,住在坎地特旅馆。所以,他们三个人又急匆匆地赶去热那亚了,在看到他们的火车开走之后,我坐车来到了尼斯。”

德贝克听完之后放声大笑,对克莉斯说道:“夫人,怎么样?罗宾是不是个蠢货?他中了我们的圈套,现在一定正哭丧着脸,在意大利兜圈子呢!”

罗宾的确中了德贝克的圈套,而德贝克现在却躲在尼斯的饭店里。克莉斯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原来是一个故意布置的陷阱,她一门心思地想要拿到瓶塞,所以一直在紧紧地盯着德贝克,没想到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德贝克接着说道:“扎可夫,辛苦你了。你现在赶紧去买两张去往巴黎的卧铺车票,我们要回巴黎了。而你则要回到意大利去继续监视罗宾,一旦发现他们要动身回巴黎,你立刻发电报到巴黎警察局。电文上只要写明罗宾和他的两个手下已于某月某日的某个时刻登上某列火车前往巴黎就可以了。”

“明白。”

“那你现在就行动吧,等罗宾被捕入狱了,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德贝克不停地奸笑着,踱着方步,在屋子里绕着圈子,而扎可夫这个时候已经离去了。

“夫人,你瞧,我的这个主意怎么样啊?像罗宾这样的人,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乡巴佬。”就在这个时候,得意扬扬的德贝克突然停顿了一下,原来有两把手枪从窗帘的缝隙中伸了出来,正对着他的胸口,他立刻不敢乱动了。

“德贝克,举起手来!”一个声音从窗帘后面传了出来,德贝克立时乖乖地举起了双手,他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淌了下来。

这时,罗宾突然从他的背后冲了过来,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扭,然后用一块白色的手帕蒙住了他的脸。这块手帕里散发出一股麻醉药的气味。只见德贝克的身子颤抖了几下,接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接下来,罗宾对躲在窗帘后面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出来了,把手枪收起来,赶快找条绳子来,把这个家伙捆好。”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克莉斯不解地问道。

“哈哈,你以为我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受骗吗?我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笨,我早就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所以连忙坐快车赶到了这里。我找遍了这里大大小小的旅馆,终于找到了你们。”

“哎呀,太了不起了!”

“我进到这间屋子之后,一直躲在椅子的下面,你四处搜索的时候,我还差一点被你发现呢,不过,德贝克很快就进来了。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在吉贝尔行刑之前,我们一定要赶回巴黎,制止他们的行为。”

“天哪!吉贝尔,我那可怜的孩子呀。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份密约啊!”克莉斯双手掩面,不停地哭泣着,而罗宾却只是盯着倒在地上的德贝克。

“德贝克,看来你已经清醒过来了,让我喂你吸口烟吧,好不好?谁让你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呢,好了,来吧!”说着,他从壁炉架上拿起了一根烟斗,塞到了德贝克的嘴里。

“只有烟斗没有烟丝也不行啊,你把烟丝放在哪了?哦,原来在这里啊,这可是上好的烟丝啊!”

壁炉架上,放着一袋原封不动的烟丝。罗宾把袋子打开,用力地闻了一下。

“哈哈,德贝克议员,味道可真不错啊!”罗宾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伸出两根手指,探进了烟丝袋子里面,然后做了一个滑稽的表情,对大家说道:“都来瞧一瞧,这便是最上等的烟丝!在吸这种烟丝的时候,一定要一点一点地抓起来,然后再放进烟斗里面。大家看清楚了,这是一袋烟丝,我的手里可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把空着的双手给大家看了看。

“可我现在把手指往里面一伸,大家再来看一看。这还是烟丝吗?不,不是的,大家看一看,这是什么?”

“咦,这不就是那个水晶瓶塞吗?”克莉斯高兴得大叫了起来。

“是的,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水晶瓶塞。”

这时,卢宝利和古勒伊也欢呼了起来,克莉斯则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从罗宾的手中一把抢过那个瓶塞,认认真真地瞧了好一阵子,然后说道:“是的,就是它,这个瓶塞是真的!它和以前偷到手的那个瓶塞完全不一样,那个瓶塞上有一处划痕,而这个就没有。”

“不错,当我在古堡的刑讯室外面听说瓶塞就在书桌上的时候,我就想它有可能被藏在了烟丝袋子里面,因为其他的地方我都搜查过了。后来赶到德贝克家的时候,他的书桌上只少了这一个烟丝袋,这就更证实了我的看法是正确的。”

罗宾从克莉斯的手里拿回瓶塞,然后对她说道:“从这里用力一拉,就可以把瓶塞打开了。”说着,他用力地一拉,瓶塞的上下两部分就分开了,而中间的空洞处则藏着一张纸片。

塞在洞中的纸片薄得很,而且被折得很紧,罗宾用了一根针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挑了出来,把它摊在桌子上一看,果然是那张二十七人联名密约。

“真的是那张密约啊!”罗宾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这张密约是他费尽心机想要寻找到的东西,可现在就摆在他的眼前,就是这张薄得异乎寻常的纸片,可它却关乎着二十七位社会名流的名誉、地位乃至生命。然而,最重要的是,有了这张纸片,吉贝尔就可以得救了。

在这张密约上所列的名字当中,有一部分人是国会议员,也有一部分人是政界的要人,他们不仅在密约上签了名,而且还列上了自己收取财物的数量、时间和地点。

罗宾十分兴奋,克莉斯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她不停地念叨着:“吉贝尔,我亲爱的孩子,这下你有救了!”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密约

这个寻找了好久的瓶塞终于到手了,而且那张二十七人的密约也从瓶塞里找了出来。罗宾大声地说道:“大家准备准备,我们赶紧回巴黎吧!”

罗宾吩咐他的两个手下去买了一个特大号的旅行箱,然后手忙脚乱地把德贝克装进了箱子里,把箱子盖盖好,又在盖子上打了一些小孔,为的是让空气能够透进来,以免德贝克被闷死。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德贝克在途中闹事,他们事先把一块浸过麻醉药水的手帕塞进了德贝克的嘴里,这样他在途中就不会醒了。

此外,为了不让德贝克的身子在搬运的过程中乱晃,他们又用枕头和毛毯等东西塞满了箱子里的空隙。而且,他们还把德贝克全身的口袋都检查了一遍,把包括钱包和文件在内的所有物品都收了起来。

接下来,罗宾用德贝克钱包里的钱买了一辆大型汽车。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罗宾对他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个人,一个装扮成司机,另一个扮成我的助手,现在,先把这个皮箱搬到楼下去。不要撞到这里的服务生,假如账房里的人问起,你们就说这是梅奇夫人的行李。”

说完之后,他回过头来对克莉斯说道:“你现在立刻去楼下把房钱结算清楚,在他们把箱子搬出去的时候,你就跟在他们的后面,然后一块儿上车。”

然后,他又对两个手下吩咐道:“卢宝利来开车,古勒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等梅奇夫人一上车,你们立刻就走,然后把车停在前面的十字路口那里等我,我会立刻赶过去的。”

“明白了,老板。”

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后,罗宾走到了账房那里,对他们说道:“我叫年高尔,是德贝克先生的朋友,因有要事特意从蒙特卡罗赶过来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非要德贝克先生亲自赶去处理不可,因此,他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已经出发了,并且交代我来替他处理剩下的所有事情,他大约在后天才能够回来。他的房间暂时先空着,他的东西也先留在房间里,房门已经锁好了,这是房间的钥匙。”

在把钥匙交给账房之后,罗宾从容地从旅馆里走了出来。旅馆的侍者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而且还恭恭敬敬地把罗宾送出了大门。

当罗宾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那辆大型汽车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克莉斯低头坐在汽车里面,好像正在想着心事。

在罗宾坐进汽车里面之后,克莉斯抬起头来,对罗宾说道:“吉贝尔下周二就要执行死刑了,我们能不能在此之前赶回巴黎呢?”

“绝对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罗宾给了她一个非常肯定的答复。然后又对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个人一人一个钟头地开车,开足马力,如果像这样一路不停的话,我们在周一的晚上一定可以赶回巴黎。此外,每隔四五个钟头,就要往手帕上滴一些麻醉药水,不然的话,那个家伙就要醒过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说完之后,他带着克莉斯下了车,两个手下不解地问道:“老板,你怎么下车了?你有什么打算?”

“像这样一路不停地开快车,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克莉斯可就受不了了,所以我要带着她乘坐特快列车赶回巴黎。时间还来得及,而且也舒服多了。”

“好的,老板,我们巴黎见。”两个手下向罗宾挥了挥手,然后马上就发动了汽车,这辆汽车开足了马力,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转眼间就从罗宾的眼前消失了。

“我们也上车吧!”罗宾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先让克莉斯上了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让司机把车开往火车站。

途中,罗宾找到了一家邮局,在里面发了这样的一封电报:

巴黎警察局贝拉斯秘书长:

人已抓到,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明天上午11点,可以与文件一并交给你。

克莉斯

“当贝拉斯接到这封电报的时候,我想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罗宾咧着嘴,满意地笑了起来。

在罗宾和克莉斯两个人赶到车站的时候,刚好有一班快车就要离开,克莉斯立刻着急了起来,对罗宾说道:“这样的特快列车,如果没有车票,我们是无法上车的。”

“我有车票!”

“啊?你什么时候买的车票?”

“难不成你忘了德贝克让他的爪牙扎可夫去买两张车票了吗?我从旅馆里出来的时候,顺便拿来了扎可夫寄给德贝克的一封信,这两张车票就放在信封里面,而这也正是我决定乘火车回巴黎的原因。这会更加地安全,而你也可以感觉更舒服些,在全速前进的汽车里,想要休息好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完罗宾说的这几句话,克莉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地体贴自己,心中十分感动,几乎要流下眼泪来。她心想,这个人既善良又勇敢,怎么会成为一个大盗呢?如果他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该多好啊。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

在火车开动之后,克莉斯向罗宾询问自己心中的疑问:“你们三个人已经到了意大利,按理说已经中了德贝克的圈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那间房子里呢?”

“哦,那是因为……”罗宾说到这里,先咧嘴笑了起来,“我刚才也说了,自己差一点就上了他们的当。在我们三个人听完扎可夫的话之后,就一直在留意着月台上的情况,在火车开动之后,我看到那个接待员一直望着我们笑个不停。我突然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欺骗了我们,他的坏笑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想要跳下车去立刻就抓住他,逼他讲出实话,可卢宝利和古勒伊两个人死活也不让我下车。就这么一耽搁,火车已经开出了站台。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好等到下一站下车,我们立刻返回了圣莱蒙站,好在运气还不错,我们在站台上又看到了那个欺骗我们的家伙。他的头上可没戴着那顶接待员的帽子,这个时候,他登上了一列火车,我仔细一看,这人正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扎可夫。我们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尽量不让他发觉。就这样,我们跟着他一直来到了尼斯,下车之后,他住进了一家旅馆。我们也跟着住了进去,一直在不断地监视着他,后来才发现原来你和德贝克也住在这家旅馆里。当天夜里,我发现德贝克和他的手下鬼鬼祟祟地在海边见面,看得出来他们正在商量着阴谋诡计,这样,我就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你可真了不起!所以你就提前溜进了德贝克的房间?”

“是的。”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瓶塞就藏在烟丝袋里的呢?”

“原因非常简单。在我溜进他的房间之后,第一件映入我眼帘的东西就是这个放在墙边炉架上的烟丝袋。”

“你为什么会注意到它呢?”

“因为它和我在德贝克家书桌上看到的那个烟丝袋一模一样。在古堡的刑讯室里,德贝克因为经受不住严刑拷打而吐露出了实情,他说东西就放在他巴黎家中的书桌上,而我当时就牢牢记住了。而且,还有一个暗示可以验证我这个想法,那就是德贝克在昏迷的时候,曾经连说了几声‘玛利’,实际上,这个‘玛利’指的就是这包‘玛利兰’牌的烟丝,而我也因此解开了这个谜团。”说完之后,罗宾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轻松地笑了起来。

特快列车正在法国南部的平原上疾驰,温暖的阳光普照着大地,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罗宾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把密约弄到手了,这下吉贝尔总算有救了,每当想到此处,罗宾就感到十分轻松和愉快。

而克莉斯也十分兴奋,因为吉贝尔终于有救了,她们母子二人也终于要团聚了。所以,她此刻容光焕发,显得格外迷人,在她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动人的光辉。

这列火车搭载着幸福和愉悦,飞一般地朝着巴黎驶去。

周一早晨8点钟,他们终于来到了巴黎。

他们在报纸上看到吉贝尔和布仙利在周二就要被处死了,所以他们今天一定要设法将吉贝尔搭救出来。

罗宾决定与克莉斯一起去见贝拉斯,他这次仍然化装成家庭教师年高尔的样子。

临走之前,他们先给贝拉斯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他度假还没有回来,要到下午5点左右才能够返回巴黎。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真是急死人啦!”克莉斯急得脸都白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回来了。”

“可我们不能就这样被动地等待啊,他到时候要是不愿意营救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我认识的一个人也与这件案子关系密切,密约一旦公开,他就会身败名裂,而且,这个人的手中还握有总统的把柄,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让总统就范,这个人就是贝拉斯!”

“哦,原来是他……”

“不错,贝拉斯原来和你的丈夫以及德贝克都是好朋友,后来因为你和梅奇先生结婚了,所以德贝克恨透了你的丈夫,就利用密约逼迫他自杀了。而且,德贝克还杀死了贝拉斯心爱的一个女演员,所以贝拉斯也恨透了德贝克,曾邀德贝克决斗,可被德贝克躲过了,他尽管逃跑了,可贝拉斯却并没有忘记这段仇恨。所以,一旦我们把密约拿给贝拉斯看,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还会帮助我们打垮德贝克。而且,他也会让总统赦免吉贝尔的。另外,贝拉斯也干了不少坏事,所以,我们只要威胁他一下,他一定会帮我们忙的。”

“我知道了,真希望他能够快点赶回来。”克莉斯急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时间终于到了下午5点钟,罗宾化装成年高尔和克莉斯一起去见贝拉斯。

刚一见面,贝拉斯就兴奋地问道:“你们把那份联名密约弄到手了吗?”

“不错。”

“请给我看一下。”

“在你看之前,我必须要把一件事情对你说清楚。”

“什么事情?”

“我想让你请求总统,赦免吉贝尔的死刑!”

“哦,这个事情啊,死刑已经定了,来不及了,明天早上就要行刑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假如有总统的特赦令的话……”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所以就要请你鼎力相助了!”

“不可能的,已经来不及了!”贝拉斯一口回绝了此事。

克莉斯听完之后,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而罗宾的态度则变得强硬了许多,他说道:“夫人,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他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啊!依我看,不如把那张密约送到报社去,让全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你……你说什么?”贝拉斯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我说要让全国的人都看到这封密约!”年高尔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要这么草率,我想你们还是好好地考虑一下吧。这份密约实在是关系重大,一旦公开了它,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当然喽,和我本人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我的很多朋友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所以你们还是等一下吧。”说着,他喊来了一个秘书,对他说道:“马上打电话给总统,就说我有要事要当面请示,马上就去见他,请他接待。”

“明白。”

秘书走了出去,贝拉斯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十分焦急。

没过多久,秘书就回来了,他对贝拉斯说道:“总统说一个小时之后见您。”

“很好,替我把车准备好。”

这下,贝拉斯悬着的一颗心似乎终于放了下来,他说:“那么,现在就把那份密约拿给我看看吧,哦,对了,你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它的?”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在一个水晶瓶塞里找到它的。”克莉斯回答说。

“那么,你们又是在哪发现瓶塞的呢?”

“在一包烟丝袋子里面,那是一包‘玛利兰’牌的烟丝。而且,它就放在德贝克书房的书桌上面。”

“哦,原来就是那包烟丝啊……居然会在这里面……”贝拉斯一脸懊丧地说,“这包烟丝,我看过很多次了,哎,谁又能想得到呢……”

“我们也没有想到,不过,瓶塞确实是在那里找到的,你瞧!”说着,克莉斯冲罗宾使了个眼色,在取得了他的同意之后,她把那份密约从瓶塞里取了出来,而贝拉斯则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点头说道:“是的,就是它,这份‘二十七人联名密约’是真的,上面写明了每个人分钱的明细账,而且也确实是那家公司的会计主任的笔迹,公司经理的签名也是真的,不过,为了慎重起见……”

这个时候,贝拉斯打开了保险柜,从一个设计精巧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三角形的小纸片,他把这张纸片拼到密约左上方的纸角上,那个地方已经被撕去了,结果,小纸片在放到那里之后,刚好把那个缺口补齐了,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这个小纸片是最重要的证据,所以我一直都秘密地收藏着。现在,小纸片与密约上的缺口完全吻合,说明这个密约是真的。”

听完这句话,克莉斯立刻喜上眉梢,她现在完全相信贝拉斯会请求总统下达特赦令,这样一来,吉贝尔的性命就算保住了。

贝拉斯把放大镜拿了出来,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份密约。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他又从保险箱里拿出了几张纸,把它们一张一张地覆盖在窗户上,借助阳光的照射来仔细查看,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对克莉斯和罗宾说道:“请你们稍等一下。”说完之后,他又对那个秘书说道:“请把电话打到总统府去,替我取消与总统的会面,至于具体的理由嘛,以后再来说明。”

罗宾和克莉斯两个人听他这么一说,连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又取消与总统的会面?”

“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贝拉斯冷冰冰地说道,然后,他把密约又还给了克莉斯,并且对她说道:“请把它收好吧。”

“为什么?”

“既然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为什么不把它还给德贝克呢?”

“为什么说它没有用处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克莉斯说话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假如你们再也不想见到德贝克了,我想你们还是把它烧掉好了。”贝拉斯冷笑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克莉斯问道。

“非要我把理由讲出来吗?好吧,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这份密约与某家大公司的一项工程有关,当时,这家公司向政府高官和国会议员送了大量的贿赂,所以,那项工程就马马虎虎地混过去了。当然,这家公司也凭着那项工程赚到了一大笔钱。收受贿赂的一共有二十七个人,其中还包括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这些人生怕秘密会泄露出去,所以就联名签订了一份密约,在密约上写明谁也不能泄露这件事情。一旦事情败露,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这就是密约的由来。在写这份密约的时候,这家公司采用了一种非常特别的纸,是他们到造纸厂去订做的,上面有十字架型的水印痕迹。你们来瞧瞧,把这张纸覆盖在窗户上,在太阳的照射下,是不是可以看到十字形的水印呢?”

说着,他把那张纸贴到了窗户上,透过阳光,果然可以看到有个十字形的水印隐隐约约地出现在纸上,随后,他又拿来了另外几张纸,结果也是完全一样的。

“这种水印叫作‘劳伦十字架’,如果纸上没有水印的话,那绝对不是这家公司用的纸张,可现在,这份密约上就没有这种十字型水印。”

听到这里,克莉斯吓得面无人色,连站也站不稳了,只能靠在一张椅子上,不住地唉声叹气。这时,罗宾也被气得满脸通红,从来也没有感到过如此地难为情。

“所以,这份密约一定是假的!”贝拉斯极为肯定地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又中了德贝克的圈套。”罗宾又羞又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克莉斯,还有年高尔先生,这份密约绝对是假的,你们上了德贝克的大当。他知道你们在寻找密约,所以故意弄了一个冒牌货来骗你们,这个东西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贝拉斯接着说道。

克莉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贝拉斯的面前,哭诉着说:“难道你就袖手旁观吗?吉贝尔……我可怜的孩子,天哪!你就要被他们处死了,你是无辜的!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也不活了!”

她大哭了一阵,接着,冷不防地抽出了藏在身上的短剑,要往自己的喉咙上抹去。

罗宾急忙夺下了她手中的短剑,克莉斯又悲痛欲绝地哭了起来。

罗宾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夫人,不要伤心,请镇静一点,我一定会把吉贝尔救出来的。我向你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救吉贝尔脱离险境!克莉斯,相信我,好吗?”

罗宾一边安慰着克莉斯,一边扶着她向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贝拉斯,对他说道:“在今天夜里之前,我一定会弄到那份真密约,请你向总统请求,请他赦免吉贝尔的死刑!”

罗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调高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让人无法抗拒。说完之后,他搀扶着克莉斯走了出去。

贝拉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了大门,很久回不过神来。突然,他惊得跳了起来,这时才恍然大悟,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是的,就是这个家伙……他自称是家庭教师年高尔,可我最初认识的年高尔说起话来总是慢条斯理的,样子也是呆头呆脑的,这个人就完全不同了,瞧他刚才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尤其是那狡黠的眼睛,他绝对不是年高尔,他是罗宾!”

一想到这里,贝拉斯立刻紧张了起来,“是的,就是他,他化装成了年高尔,可是我竟然没有认出来。我在照片上是见过罗宾的,可他刚才的那副样子与照片上是完全不同的,不仅是高矮胖瘦,就连容貌都截然不同,还有他刚才说话时的那种自信和勇气,以及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派,除了罗宾那个家伙,还有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贝拉斯立刻跑出了他的办公室,这时,刚好有一个警察从楼下上来。

“刚才有一个绅士带着一位女士下了楼,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

“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

“记得。”

“好的,你立刻带上几个人,把克里西街25号年高尔的家包围起来。”

“包围年高尔的家?”

“没错,还要把他抓起来!”

“我需要一张逮捕令。”

“我立刻就给你。”说着,贝拉斯回到了屋里,立刻签了一张逮捕令,交给那个警察。

“赶快出发,一分一秒都不要耽搁!怎么还不走?你还在等什么?”

“您不是让我去抓年高尔吗?可这上面写的是亚森·罗宾啊!”

“年高尔就是亚森·罗宾!”

那个警察急忙去执行任务了,贝拉斯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罗宾拿到了那份真的密约,那么,他一定会利用它来勒索密约上的那些人,他一定会搅个天翻地覆的。他很有可能去找前任国会议员鲍兰德的麻烦,可是,他的那些钱都是我替他收的啊,这样一来,我也逃不了干系。所以,为了不让这个家伙惹事生非,我一定要尽快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里面。而且,不管运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他得到那份密约,哎,这个大盗,要抓到他可着实不容易啊!”

想到这里,贝拉斯立刻焦躁不安起来,他的心里烦躁极了。而罗宾这时已经扶着克莉斯下了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道:“拉斯特路。”

前任国会议员鲍兰德就住在这里,而罗宾现在就要去找他。

罗宾心想:“如果想要威胁贝拉斯,那必须要借助那份密约的力量,他以前曾经跟着鲍兰德沾了不少光,也拿过那家公司不少钱,因此,尽管他并没有在那份密约上签字,可他也是一样有罪的。最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好像和鲍兰德闹翻了,鲍兰德十分痛恨他。所以,鲍兰德想要把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贝拉斯的罪证卖给别人,这些都是德贝克那天在旅馆里亲口对克莉斯说的,那么,我现在何不去找鲍兰德做笔生意,价钱随他定好了,只要他能够把贝拉斯的罪证卖给我,这样一来,还怕贝拉斯不就范吗?如果他拒不合作,我就把那些罪证拿到各大报社去发表,他就会身败名裂的,所以,他一定会乖乖地听我的话。”

没过多久,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拉斯特路的鲍兰德家门口。罗宾让克莉斯留在车里,独自一人走上了台阶,乘电梯直接上了三楼。他看到一扇门前挂着“鲍兰德”的门牌,于是,罗宾快步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按响了门铃。

一个女仆把门打开了。

“请问鲍兰德先生在家吗?”

“不在。”

“什么?他去什么地方了?”

“伦敦。”

罗宾立时觉得全身发冷,他意识到这下可糟糕了,吉贝尔明天早上就要被处死了,可鲍兰德现在却远在英国,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着急也没有丝毫的用处,罗宾只好先坐车回到自己的家中。当汽车快要开到自己家的时候,他看到临近的小巷里有几个黑影在晃动,罗宾一下就想到那些人是警察。

可罗宾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扶着克莉斯径直走上了台阶,按了一下门铃,他的手下叶希尔立刻打开了大门。

“有电报吗?”

“没有。”

罗宾打了一个电话,这个时候,正在房间里看报纸的克莉斯突然惊叫了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而那份报纸也从她的手里滑落到了地上。

“叶希尔,快过来!”

叶希尔连忙跑了过来,罗宾和他一起把克莉斯抬到了床上,让她躺好。接着,罗宾撬开了她的嘴,给她喂了一些安眠药。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了,现在,让我来看看今天晚上的报纸都写了什么?”

罗宾从地上捡起了那张报纸,只见上面写道:

死刑犯吉贝尔和布仙利即将于明天早晨执行死刑,然而,当局已经得到可靠消息,称大盗亚森·罗宾会在明天劫法场,因此,相关部门已经作好了准备,监狱附近戒备森严,有大量军警守备。

据说,当局已经决定,明天早晨,在监狱的墙外,也就是阿拉格广场的堤岸上,对这两名死刑犯执行死刑。

在两名死刑犯当中,布仙利是一个惯犯,曾向记者表示,他根本不把死刑当一回事,不管是什么时候处死他,他都会从容面对,现在只求一死,越快越好,千万不要拖泥带水。

另一名死刑犯吉贝尔的态度也非常镇定,他曾经向狱中的同伴透露,说他的老板罗宾一定会来救他,而且是早就答应他的,还说罗宾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好汉,从不失信于人。他说:“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即便是我走上了断头台,在行刑的最后一刻,我也丝毫不怀疑这一点。我是冤枉的,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人,对于这一点,老板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救出去的。”

死刑犯吉贝尔对于罗宾的营救信心百倍,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

那么,罗宾到底会不会劫法场救人呢?请各位读者拭目以待!

这篇报道使罗宾十分感动,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唉,吉贝尔这孩子,他是如此地信任我,如此盼望我能够把他救出去……可是,或许连我现在也没有能力救他了,我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可没想到拿到手的竟然是一张假密约。而且,掌握罪证的鲍兰德又去了伦敦,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即便我再神通广大,这时也没什么办法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逼着德贝克说出那份真的联名密约在哪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救吉贝尔了。按理说,那辆载着德贝克的车应该早就到巴黎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莫非汽车在半路上出了什么故障?”

想到这里,罗宾的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安,于是,他把叶希尔叫了过来,对他说道:“卢宝利和古勒伊两个人有没有打电话或者发电报过来?”

“都没有。”

“怪了,他们应该早就到巴黎了啊。”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电铃声,叶希尔连忙跑下楼去。

“老板,有电报了!”

“是他们两个发来的吗?”罗宾打开电报来看,只见上面写着:

汽车引擎出现故障,修理费时,明晨可到巴黎。

看完这封电报,罗宾狠狠地咬了咬牙,看样子,这个办法也行不通了。

罗宾长叹了一口气,绝望地坐在沙发上,心想:“吉贝尔的命运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拯救他?”

由于第二天早上就要执行死刑了,所以今天晚上的监狱附近是非常热闹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个崭新的断头台出现在广场的中央。到时,犯人会从梯子上被押送到断头台上,他会平躺在一个大木板上,行刑的时候,一把大刀会从上面放下来,一下子就把犯人的头颅切掉,这就是法国最为古老的断头台。

看热闹的市民们在前一天的夜里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广场上到处都是人,警察和军队也很早就出动了。罗宾要带着他的手下来劫法场的新闻早就在市民中传播开来,喜欢热闹的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往往越是可怕的场面,他们就越爱看。

这天的天气不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可广场上的人们却越聚越多。到凌晨4点钟的时候,广场上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动着,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灯,广场被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这时,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雨也下得小了很多,行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而监狱里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身穿黑色制服的看守正在四处走动,忙个不停。

在角落里,贝拉斯和检查长正在说着悄悄话,检察长愁容满面,似乎是有些担心的样子,他低声说道:“如果罗宾出现了……”

“不会的,罗宾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我已经派出大量的警察包围了他的住处,他休想走出大门半步,行刑的时间快要到了,你就放心去干吧!”贝拉斯神气十足地说道。

这个时候,坐在吉贝尔旁边替他辩护的那个律师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贝拉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一些生气。

“那么,按照你的看法,吉贝尔是被冤枉的?”

“不错,他绝对不是杀人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被判处死刑。”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呢?审判的结果清楚明了,他已经被定成死罪了,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而且马上就要执行了。”

终于,布仙利被狱警从单身牢房里提了出来,尽管他一口咬定吉贝尔就是杀人犯,可是,当他听说吉贝尔也被判处死刑的时候,还是惊讶万分,或许是觉得很对不起他吧。

“真的要两个人一起死吗?”他阴阳怪气地说着,迈步向外走去。

吉贝尔也被人从单身牢房里押了出来,面对即将要执行的死刑,他显得有一些慌乱,他大声地叫喊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凭什么把我送上断头台?我没有罪,我是无辜的……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不甘心啊……”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还大叫不止,那副可怜的样子,就连狱警看了也于心不忍,只好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又有谁能够帮得上吉贝尔呢?行刑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狱警们给两个犯人每人戴上了一副手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人架着他们,就这样将两个死刑犯押了出来。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而牢房的大门也已经打开了,狱警押着他们走出了牢房。

监狱的正门早就被打开了,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远远地只能看到一座断头台矗立在广场的正中央。很快,两个犯人就被带到了广场上。

行刑用的那把大刀就用绳子高高地挂在断头台上,在清晨微弱的亮光中,显得阴冷而恐怖,每一个看见它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雨越下越小了。

两名狱警分别拉住了布仙利的两只手,和他并排跨上断头台的阶梯。即便是布仙利再胆大妄为,这个时候也不禁浑身颤抖了起来。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摔倒,他仍然在尽量支撑着自己,所以,他还勉强可以站得住。此时此刻,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因为行刑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布仙利战战兢兢地待在阴冷的小雨中,而可怕的一幕马上就要上演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布仙利喉咙的部位,他应声而倒,围观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骚动,“子弹是从哪里来的?”“谁开的枪?”人们大声地议论着,局面非常混乱。

“快,快点把他的头颅割下来!”监斩官发疯似的命令道。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不管他有没有死……都要按照判决书上的判决去执行!快点,把他放到断头台上!”

“这是个死人啊!”

“不管死活,快点执行我的命令!”

于是,狱警又把布仙利的尸首搬到了断头台上,而其他的人则把吉贝尔团团围住,简直是水泄不通。

突然,第二声枪响又不期而至了,这次,倒下的人是那个监斩官。他的身子晃了几晃,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原来,他的肩膀中了一枪。然而,他这一倒,还有谁敢来执行死刑呢?

断头台周围的警察和群众立时大乱,百姓们四散奔逃,就如同大海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样。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看起来,罗宾那一伙人已经混进了人群中。”

“把死刑犯看管好!”

台子上的官员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而那些狱警和刑警则紧紧地包围着吉贝尔,就这样,在如此严密的戒备之下,吉贝尔被押回了监狱,而死刑也因此而中止。

另一方面,大量的军警则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发出枪响的一幢房子。

这所房子一共有三层,刚才的枪声就是从三楼传出来的。

警察们想从门口冲进去,可是大门已经被锁上了。

“冲进去!”队长大声地下令。

几个警察一起用肩膀去用力地撞门,没几下就把大门撞开了。警察们一拥而上,想要冲到三楼去,可楼梯上却被堵满了桌椅,上去的路被堵得严严实实。

警察们一起动手,好不容易把障碍完全清除掉了,只听得三楼有人在喊:“警察先生们,请再上一层吧!”接着,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听,他们在三楼!赶紧冲上去!”

然而,当他们冲上三楼的时候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找到,空空的屋子里只有一架梯子,静静地立在角落里。

警察们爬上了梯子,上面是一间阁楼,一个人也没有,向上看去,只见屋顶上开了一个天窗,显而易见,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已经顺着天窗逃走了。

没过多久,警察们就查清了事情真相,原来,在行刑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个人去按这间房子的门铃,看门人过来开门,那个人说道:“我是警察,因为广场上要行刑,所以有点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听到这句话,看门人立刻将他放了进来,然而,这个人刚一进门就一拳把看门人打晕在地,还把他捆了起来。

大约在10分钟后,住在二楼的一对夫妻从外面回来了,不过,他们也很快被人打倒了,双手双脚被捆绑了起来。

这三个人都被关进了地下室,而住在三楼的一个房客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然后,歹徒跑上了三楼,手里拿着一把枪,从窗口瞄准着广场。

“就是在这里开枪的吗?”警察总监问道。

“是的。”侦缉队长回答。

“你们有没有查清楚他的逃跑线路?”

“他把一部梯子架在了天窗上,然后一直爬到了屋顶上,上去之后,他抽出了梯子,把它横架在隔壁的屋顶上,他就是这样逃跑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我已经派出了几个人去周围仔细地搜索,可是还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警察总监回过头来,对坐在身旁的贝拉斯秘书长说道:“据说,那个强盗就是亚森·罗宾,你不会搞错吧?”

“不可能错的,绝对是他,除了他以外,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们不是早就派出人手把他的秘密住处都包围起来了吗?”

“不错,他化名为年高尔,住在克里西街25号,我查出这个地方之后,立刻派人把他的房子团团围住,以防他逃走。”

“那他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总监,我对这件事情感到十分抱歉,这完全是因为我的一时疏忽,我竟然忽略了他的房子有一条秘密通道。”

“你不知道这个情况吗?”

“原本是不知道的,今天我亲自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了秘密出口。”贝拉斯满脸羞愧地说道。总监皱着眉头,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一个警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两位长官说道:“总统府打来电话,说内阁总理已到此处,请总监大人马上过去一趟。”

总监站起身来,对贝拉斯说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总统先生感到十分震惊,总理来可能是想和我商量一下善后的事情,我这就过去了。”

总监刚要出门,又一名警员拿着一张名片走进来说道:“贝拉斯先生,有客人来访,是找您的。”说完,他递上了一张名片。

贝拉斯看了一眼名片,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总监连忙问道:“是谁来找你?”

“是一个经常来做买卖的生意人。”贝拉斯随口撒了一个谎,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慌张。

听完这句话,警察总监满腹狐疑地想了想,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就这样,他离开了房间。

在他走后,贝拉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家伙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名片,只见上面赫然印着“家庭教师年高尔”几个字。

“年高尔?那不就是罗宾吗?他竟敢大摇大摆地到警察局来?真是太不像话了,他是真傻呢,还是活得不耐烦了?哦,这也很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等他说完之后,我再揭穿他的老底,这样一来,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然后,贝拉斯带着满脸的笑意来到了会客室。他先透过会客室的门缝偷偷地向里面看了一阵,“咦,这个人看起来怎么不像罗宾呢?”也难怪贝拉斯会这样认为,这个人穿着十分破烂,头戴一顶油腻不堪的破礼帽,手里还拿着一把土里土气的破纸伞,弓着背,低着头,一副不敢见人的害怕样子。

不管怎么说,你真的无法把这位老先生与罗宾扯上半点关系。

“不过,我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据说罗宾可是一个化装大师。”贝拉斯心道。

想到这里,贝拉斯悄悄地从会客室的门口退了出来,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一个警员说道:“你去把会客室里的那位客人请到这里来。不过,这个人十分危险,你先召集十二个警察到这里来,让他们随时等候我的命令,一旦我按响电铃三下,他们就要立刻冲出来将那个人抓住。”

“遵命。”

“还有,这个人的身手不错,你们十二个人要一齐冲出来,还要把枪准备好。”

“明白。”

“好了,你去安排吧!”

这个警员走了出去,贝拉斯把电铃的按钮藏在了书桌上的一大推文件之中,然后又将两把手枪放在了几本大部头书的夹缝中。

“如果这个人真是罗宾,而且把密约拿来的话,我就用枪逼他交出密约;如果他没有密约,我就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里面。”德贝克在内心里盘算好了主意,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年高尔诚惶诚恐地走了进来,他睁大眼睛,四下里张望着,说道:“贝拉斯先生,我们说好昨天把密约拿来的,可是没来得及……”

“年高尔先生,如此说来,你真的把那份密约拿到手了?”

“不错,说句实话,我原本打算从德贝克的手中把那东西拿来的,可是偏偏来不及把他运到巴黎……”

“把他运来?在你看来,他是一件行李吗?”

“不错,我把他装进了箱子里面,用汽车运来,谁知道汽车在半路竟然出了故障……所以,昨天我没能及时把他运到这里……”

“你说什么?他被你装进了箱子里?”

很显然,贝拉斯十分惊讶,他直勾勾地盯着年高尔,心道:“像德贝克这样凶恶的人,竟然被他装进了箱子里,而且还用汽车运到了巴黎,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所以,我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就是罗宾了,没错,绝对是他。”想到此处,贝拉斯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惶恐。

“由于我无法拿到那份真密约,所以不得不换个方法了。”年高尔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的嘴是歪的,嘴角不断有口水流出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不像是罗宾。

“你想用什么方法?”贝拉斯问道。

“当然是拖延行刑的日期了!我想你当时也在现场吧?”年高尔反问道。

“是的,那种场合我怎么能不去?”

“行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什么……?”

“两颗子弹,一颗打死了布仙利,而另一颗则打伤了监斩官……”

“啊……”贝拉斯大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是不是你干的?”

“秘书长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啊。不过,为了拖延时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此时此刻,在贝拉斯的内心里已经认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亚森·罗宾,然而,他却仍然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称赞道:“年高尔先生,您的枪法可真是无与伦比啊,不过,我认为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个人嘛,就是亚森……”

年高尔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承蒙夸奖,那只不过是一点小伎俩罢了,对于射击这种游戏,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秘书长大人,你这次一定要去向总统求情啊!”

“不行,绝对不行!”贝拉斯一口否决。

“如果我拿到了真的联名密约,你也不去求情吗?那么,我就要把它拿到报社去发表了,你对此是怎样认为的?”年高尔有气无力地说道。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贝拉斯,这个目光却无比的锐利。

贝拉斯先是愣了愣神,然后又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说道:“可是,你的手上根本就没有这玩意啊!”

“什么?我没有这玩意?印有‘劳伦十字架’的联名密约现在就在我的口袋里,你信不信?绝对是真的!”

“请问,是德贝克亲手交给你的吗?”

“他当然不肯啦,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硬抢了过来。”

“用暴力抢来的?”

“那倒不至于。实话对你说了吧,在德贝克被运回到巴黎的途中,我给他使用了一些迷药,因此,刚一到巴黎,我就动手打开了箱盖。就在这时,他刚好要醒来,于是,我拿着一根长长的针扎了下去,我扎的部位离心脏仅有一点点的距离,所以他很快就苏醒了过来。我让他立刻把密约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就会一针扎穿他的心脏,那样,他可就没救了。听我这么一说,他马上被吓得冷汗直流,脸色也变了……”

“那他究竟有没有说呢?”贝拉斯靠过来说道。

年高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立刻作出回答。

“喂,他究竟有没有说啊?”很显然,贝拉斯急于知道结果,所以他又问了一句。

“他什么也不肯说,克莉斯十分难过,所以就问他:‘你为什么还不说话?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说吗?我那可怜的孩子啊,你可怎么办啊?’然而,德贝克只是冷笑不止,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克莉斯就对我说道:‘看来,他是宁死也不肯说了,不过,一个人的眼睛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泄露他心中的秘密,我们就来看看他的眼睛好不好?’我想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就摘掉了他戴的那副墨镜,哪知道墨镜之下还有一副眼镜……”

“原来他还带着一副眼镜啊!”

“不错,我把他的眼镜也摘了下来,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所以,我就用大拇指用力地抠出了他右边的眼珠子。”

“你说什么?”贝拉斯被吓得够戗。

“哪知道我的手指刚一伸进去就听到了声音,接着,一个东西从他的眼眶里掉了出来,你猜那是什么?”

“什么?不会是眼珠吧?”

“是这个东西,你仔细地看看吧……”说着,年高尔伸出了他的右手,在他的手心里,贝拉斯看到了一颗小小的眼珠子。

贝拉斯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道:“哦,这是玻璃的吗?”

“不错,是个玻璃眼珠子。可是德贝克就把那份密约藏在了这里面,你来看!”

说着,年高尔从玻璃眼珠的一个小孔里取出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纸团,慢慢地把纸团展开,他说道:“这张密约绝对是真的,你瞧,这上面不是有十字形的水印吗?”

“让我看看!”贝拉斯接过密约,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不错,这个东西的确是真的!”说着,他把密约又揉成了一个小纸团,把它塞进了那个玻璃眼球里。接着,他把玻璃眼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从几本书的夹缝里掏出了把枪,对准了年高尔。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年高尔仍然不慌不忙,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一来,你就该去向总统大人求情了吧?而吉贝尔的死刑也应该得到赦免了吧?啊,秘书长大人?”

“办不到!”贝拉斯冷酷无情地说道。

“为什么办不到?”

“因为密约现在在我的手上,你已经没有筹码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年高尔说话时仍然是慢吞吞的,然而,他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可以在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凶恶的火焰在燃烧,他狠狠地瞪着贝拉斯,同时,把那张年高尔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亚森·罗宾的真实面目。他凶狠地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和我做对难道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你不就是罗宾吗?跟你做对又能怎样?要知道,密约现在在我的手上,你没有了这个东西,又能奈我何?现在,我才是胜利者!”

说完,贝拉斯放声大笑。

“是吗?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即便是没有那个东西也一样可以搞得你身败名裂!”

“你也就是逞一逞口舌之利罢了,谅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哦,是吗?你还记得前任国会议员鲍兰德先生吗?”

“你说什么?”

“你看,我一说出这个名字,你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贝拉斯,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虽然联名密约上并没有你的大名,可你却有把柄在鲍兰德议员的手上,至于那些可以作为证据的信件嘛,我早就花钱把它们全部买了下来!”

听完罗宾的这句话,贝拉斯立时全身颤抖了起来。

“秘书长大人,你怎么突然就发抖了呢?是不是害怕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去做,我就立刻把那些信件送到报社去,让他们在报纸上发表!”

“我要立刻逮捕你,把那些信件一并没收!”

“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吗?那些信件当然不在我的身上,我的手下早就把它们藏在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从现在开始算起,如果我在半个小时之内不能够回去的话,我的手下就会把它们分别送到四家最大的报社去,一共是四封信,一家报社一封,你认为怎么样?”

事已至此,贝拉斯再也无计可施了,他说道:“唉,罗宾,我认输了。”

贝拉斯终于肯乖乖地听话了。

“你现在就去见总统,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可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吉贝尔的死刑得到赦免之后,你得把那几封信交给我。”

“肯定会给你,但不是现在。吉贝尔的死刑虽然能被赦免,可是总不会无罪释放吧?他还得在牢里待上几年,这仍然很不公平,而且,克莉斯希望能够与儿子立刻团圆,所以,我要带着手下去劫狱!”

“你说什么?”

“别紧张嘛,在我把他救出来之后,我会立刻把他送到国外去。所以,在他出国之前,我还不能把那几封信交给你,以免你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就这么办吧。”

“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

“什么?”

“立刻开一张4万法郎的支票给我。”

“你要它做什么?”

“那几封信是我用4万法郎从鲍兰德那里买来的,那些信都是你写的,所以这笔钱当然要由你来出了。”

“哦……”

“另外一个条件,你必须现在就辞职。”

“你说什么?”

“不错,像你这样的恶棍,竟然在警察局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这怎么行呢?你是用威胁恐吓的手段才从总统那里得到这个职位的,所以,现在该是你下台的时候了。”

罗宾说话的语调越来越慷慨激昂,而贝拉斯只是低着头,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最后,罗宾又让他打电话撤走了所有埋伏起来的警察。

贝拉斯只好打电话给他的秘书,他说道:“刚才我让你安排的那十二个在门外待命的警察,现在不需要了,让他们就地解散。另外,我要立刻去总统府一趟,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进出我的办公室,因为这里有一位重要的客人。”

他放下电话,戴上帽子之后就走了出去。

“终于解决了。”罗宾把身子靠在一张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困扰罗宾已久的困难终于被战胜了,吉贝尔就要获得自由了,克莉斯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想着,想着,罗宾在椅子上睡着了。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后,贝拉斯回到了办公室,罗宾这时还在呼呼大睡呢。

他推了推罗宾的肩膀,罗宾醒了过来,开口问道:“事情办成了吗?”

“办成了,总统已经颁布了特赦令。”

“没错,这的确是总统的手令。我就知道嘛,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总统无不应允。”罗宾讥笑着说道。

“特赦令会立刻被送到监狱去,死刑已经被改成了无期徒刑。”

“也行,我会尽快救他出狱的。”

“你可要当心了,山铁监狱是全法国戒备最严的监狱了,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从那里越狱成功,越狱者会被当场射杀!”

“这种小事儿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我来说,山铁监狱只不过是一张到处都是漏洞的破网。不要说吉贝尔了,就是再多几个,我也照样能够救出来。对了,那4万法郎怎么样了?准备好了吗?”

“这是支票。”

“很好,这就差不多了。”罗宾起身要走,贝拉斯立时慌张了起来,“那几封信呢?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哦,我差点忘了,我现在就给你吧!”说着,罗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蜡封口的大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你说什么?你把信带在身上了?”

“不,在你出门之后,我打电话让手下专程送来的。”

罗宾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走出了贝拉斯的办公室。在他走后,贝拉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言自语道:“可算结束了,这家伙可真够难缠的!”

就在贝拉斯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时候,一位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对他说道:“贝拉斯先生,有客人来访。”

“就说我不在,今天我不想再接待客人了。”

“可是我已经说您在办公室里了啊。”

“真是没用!客人是谁?”

这名警员递过来一张名片,只见上面写着:

国会议员德贝克

“还不赶紧把他请进来!”

贝拉斯心想:“他来我这里干什么啊?”

接着,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德贝克走了进来,他的右眼上蒙着一块纱布,经常戴在他脸上的那副墨镜,现在也不在了。

他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一把就抓住了贝拉斯的肩膀,问道:“你得到了联名密约?”

“我是用吉贝尔的特赦令换来的。”

“总统签字了吗?”

“签了。”

“你这个家伙,总是要跟我做对。”德贝克的脸涨得通红。

“你说得不错,我的女朋友是被你害死的,我早就想报这个仇了,现如今,密约在我的手上,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哼,如果你这样认为,你可就要倒大霉了,虽然密约不在我的手上,可我还有其他秘密文件呢,那就是你寄给前议员鲍兰德的信件,只要我把那些信件一公开,你可就完蛋了……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那些信并不在你的手上啊!你让我怎能不笑?”

“你说什么?我已经和鲍兰德谈好了价钱,要把那些信全买过来。”

“你还不知道吗?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我已经花4万法郎的价钱把那些信买来了,你还上哪儿买去?”

“你从谁手里买来的?”

“一个叫年高尔的人。不过,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他就是罗宾!”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贝拉斯,你被罗宾欺骗了,鲍兰德现在并不在巴黎,他在伦敦呢。即便是罗宾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弄到那几封密信的。”

“什么?可那些信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啊!”说着,贝拉斯取出了那个大信封。

“哼,你打开看了吗?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贝拉斯拆开信封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里面都是些白纸。

“哈哈,你上当了!”德贝克大笑起来,然后,他推开门扬长而去。

“可恶!我被他骗了!”贝拉斯怒不可遏,他抓起上衣和帽子,拿着一根手杖,开车前往鲍兰德的家。

女仆对他说:“主人发了电报,说今晚6点钟回来。”

“现在才2点钟,我还有很多事情,我先走了。”

贝拉斯回到了警察局,他把刑警队长喊了过来,吩咐道:“你立刻带上五六十人,把火车站封锁起来。”

“要抓谁?”

“前任议员鲍兰德。今天下午6点钟的时候,他会从伦敦回到巴黎,罗宾很有可能会去接他,如果罗宾去了,把他也一并抓起来。不过,你们要特别注意,不要上了罗宾的当,他可是一个化装高手。”

“明白!”

在刑警队长离开之后,贝拉斯又想出了好几条计策,到下午5点钟的时候,他也赶往火车站。

此时此刻,月台上已经遍布便衣警察,他们就等着抓人呢。

“嘿,德贝克也来了。”刑警队长小声地说道。

贝拉斯心道:“如此说来,罗宾也一定会来的。他们两个人都知道鲍兰德会在6点钟回到巴黎,两个人都是冲着那些信来的。”

贝拉斯小心翼翼地监视着德贝克,与此同时,他的眼睛还不停地扫视着罗宾的身影。

这个时候,火车终于进站了,鲍兰德搀扶着一位老人从头等车厢里走了出来,那位老人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连路都走不稳了。

贝拉斯见状连忙跑了过来,对他说道:“鲍兰德老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请你到这边来一下……”

说完,他和刑警队长两个人分别架着鲍兰德的两只胳膊,把他一直带到了候车室。

此时此刻,德贝克也跑了过来,大声地说道:“鲍兰德老兄,请你过来一下,我有要事相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鲍兰德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突然说道:“噢,我知道了,你们是为了那几封信吧?”

“是呀,是呀……”两个人同时回答道。

“你们来得太迟了,那几封信嘛,我已经卖出去了。”

“卖给谁了?”

“就是那位老先生……”鲍兰德指了指那个老年人,“那位老人家因为需要那几封信,特意跑到耶美尔克去接我。对于我来说,卖给谁都一样,不过是为了换几个钱花花,而且,那位老先生又出了大价钱,所以我就卖给他了。”

“嘿嘿,你不就是罗宾吗?”贝拉斯朝着刑警队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抓人。

哪知道这位老人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们现在抓我又有什么用呢?我的手下早就把那几封信带走了,他是从前面的车厢下车的,这会儿估计已经坐着出租车离开了。”

说完之后,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哼!又慢了一步,信已经被人带走了。”贝拉斯看起来十分恼火。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信在谁的手里,谁就是赢家,贝拉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就要瘫痪了一样。

突然之间,响起了一声枪声。

他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德贝克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月台上,他手中的枪还在冒着白烟。

而这就是这个残忍无情的吸血鬼的最终下场!老人把帽子摘下来,恭恭敬敬地冲着尸体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对贝拉斯和鲍兰德二人笑了笑,说道:“好了,罗宾就此告辞。”

说完,他悠闲地走出了车站。

没有人去追赶他,因为大家都愣在了那里,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可能大家都猜到了。

吉贝尔的死刑改为了无期徒刑。没过多久,他就越狱逃了出来。随后,他恢复了自己的本姓——安德温,后来和一个漂亮的英国少女结了婚。

婚后,他和母亲克莉斯、弟弟约克一起去了非洲,在法国的殖民地阿尔及利亚过上了幸福的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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