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盐按住了马得寻的刀,他看到了威妥玛的火枪就放在一边的树枝上,事实上伐木场有很多断木。“他会说中文么?”
“不会。”马得寻说。
张海盐拍了拍马得寻,“把刀放下。”
“什么?”
“行业有行业的规矩,这种事情,都是晚上干的。”张海盐对马得寻眨了眨眼睛。
威妥玛听到这边有人说话,转过头来,张海盐非常自然地把马得寻挡住,威妥玛听到是两个中国人,也就没有在意。
张海盐将马得寻推进邮局,这个邮局是一个简易的用当地木料搭起来的大概20个平方大小的屋子。里面有营业柜台,三面都有窗户,窗户外窗户里都摆着长椅子和桌子,可以供人喝啤酒和填写信封用。
邮局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雨棚,里面全是打包的货物,有皮草、草药等,还有马队进进出出。
马得寻在邮局里几乎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死死地透过窗户看着威妥玛,浑身发抖。这可要命,这种炽热的目光,稍微不迟钝一点的人都一定会感觉到。张海盐捏了捏他的肩膀让他放松,却发现完全没有用,于是手指划过马得寻肩线往上,捏了一下他的脖子,马得寻瞬间软了下来,昏倒在窗边的长椅上。
张海盐将草茧放到了他怀里,并脱掉自己的上衣,盖住他的脸,然后赤裸着上身探头出去看了看威妥玛,对方发愣着看那个当地小女孩的脚踝,时不时傻笑一下,显得非常地和善,但张海盐发现他的裆部是鼓起的。
张海盐将南惹的尸体放到屋子外面的长椅上,让她的头靠着一边,就像在午睡一样,然后晃着身体走向威妥玛。
(以下对话都是用英文进行的,但为了方便全部变成中文。)
张海盐在威妥玛的身边坐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当地人的表情,眼神中的锐气完全消失,他猥琐地轻声说道。
“先生,你有五个先令么?”
威妥玛厌恶地转头看着他,显然怪他打断了自己意淫的思绪。张海盐看着这个人失智的眼神,有些难以聚焦,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特别聪明。
“滚开。”对方非常烦躁。
“你喜欢8岁的还是10岁的,还是13岁的?哪个更喜欢?”
张海盐流利的英文让威妥玛愣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张海盐让开自己的位置,让威妥玛看到南惹的尸体。
“这是我女儿,五个先令。”张海盐说道,“一个晚上。”
“中国人?”
“是的。”
威妥玛就笑了,他站起来,勾住张海盐:“朋友,我和你说,中国小婊子,只值两个先令。马来小婊子,可以有五个先令。”说完拍了拍张海盐,“你知道为什么么?”
“先生,我不知道。”
“因为中国小婊子的爸妈,总是可以讨价还价的,马来小婊子,他们不懂这些。所以,中国讨价还价,最后只剩下两个先令。”威妥玛哈哈大笑,背起枪起身离开,“两个先令如果可以,就来找我。”
“两个先令,先生。她哭起来,声音很好听。”张海盐跟上去几步,“你不会后悔的,不要吝啬了,先生。再往里走不会有更好的货色了。”
威妥玛停下脚步,看着张海盐,“我不往里走,因为我的脚趾甲掉了,你知道么,上一个小婊子让我把脚趾甲磕掉了,我指甲长出来之前走不了路,两个先令,否则滚开。”
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邮局之前,威妥玛推了张海盐一把,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南惹的正面,愣了一下。
张海盐猥琐地看着他,“五个先令,她是有魅力的,先生。”
威妥玛看着南惹,足有两分钟,似乎是觉得面熟又想不起来,张海盐很明白,对于白人来说,华人面孔稍微化一些妆,就会难以辨认。
威妥玛回头看着张海盐,“五个。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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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得寻的身体非常疲惫,这昏迷就昏迷到了晚上,夕阳下雨林里的牛虻都飞了出来,整个伐木场都在打牛虻,只有马得寻四周没有。他被牛虻群的嗡嗡声吵醒,就看到他身在一棵大树的树梢。转头就能看到一边夕阳下金色的稻田,一边是金边镶染的热带雨林。
他发现自己抱着草茧,吓了一跳。
张海盐安静地在给南惹梳头,马得寻问他道:“威妥玛呢?”
张海盐抬头看着他:“今天晚上是你的大日子。”
“我的?”马得寻没有听明白,张海盐继续道,“你此时应该向上帝祈祷。你今晚会手刃仇人,你杀过人么?”
马得寻明白了怎么回事,“今晚动手?”
张海盐点头,看了看远处的帐篷,“他的脚趾甲掉了,走路太慢,赫曼不让他进去,他在这里做接应。”
“我没杀过人,但我准备好了。”马得寻看着那个帐篷,“我以前杀过火鸡,一样么,感觉。”
张海盐说:“别担心,我会手把手教你的。但有个事情我要先和你商量。”
“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称呼为瘟神么?”
马得寻摇头,不禁正襟危坐,惊讶为何张海盐开始走心了。张海盐和他说:“我的职业有时候需要我去做一些非常残忍的事情,所以我在内心里,无法认定自己是一个好人,但你知道,人心是向好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天使,比如我,但我得完成一些瘟神才会做的事情,这个很困扰我,我的母亲就教了一个方法。”
“什么?”
“脏面。”张海盐说道,“我会将自己打扮成另外一个样子,那个样子的我,穷凶极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在槟城的时候,一直是以我的脏面见人,所以你才会听到我的那些传言。其实我已经很久不让他出来了,今天晚上,我要让我的脏面出来,但你知道,他未必愿意回去。”
“这,这不是一种病么?“马得寻心疼地看着张海盐。
“不,只是一种放纵,你知道,做坏人远比做好人要痛快的多。虽然你自己知道不好,但你的身体会上瘾。”
“那你是啥意思。”
张海盐说道:“脏面没我那么好说话,他要什么,你得给他,无论要求有多过分,你都要满足他,否则你会很惨。他没有信用,也没有同情心。然后,我希望你今天,也可以以你的脏面示人,不要在我们要动手的时候,忽然良心发现。”
马得寻乖巧地点头,“会么?人在杀人之前,会原谅对方?”
“你可能会。”张海盐把南惹的尸体转过来,“这就是我带她来的原因。今天晚上,她也会在场。”
“我都听你的。”
张海盐继续道:“你要分辨我的脏面和净面也很容易,脏面讲话的腔调不一样,而且他自称自己是:小脏哥,你不要叫错了。”
马得寻点头,张海盐长出一口气,心说:傻逼真他妈好骗。
他说的并不全是假话,两面不是人格分裂,脏面和净面确实是他母亲教他的处事方法,他可以切换自如,这种训练其实和他们家族的另一种技能有关,用那种技能,张海盐可以轻易地改变自己的人格,适应不同的人群关系。但此时暂且不表。
两个人下了树,背着南惹的尸体就往威妥玛的帐篷走去。此时天色已经全部都黑了,牛虻更加多了,显得有些异常。
张海盐并不知道他此时低估了威妥玛,也低估了这支去往丛林的探险队的目的。
在帐篷里,威妥玛拿出了四五管火枪,已经全部装填完成。他点上一只烟,眼神诡侩,已然看不到之前的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