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牧民,他也虚弱地看着我,说道:“你别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但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讲了太多次了,你需要一点耐心,你要理解我,我比你更崩溃。”
“作为一个当地牧民——”我听着他的谈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他瞬间就接上了我的话:“有一点太过现代汉语了对吧,我是一个山里人,我的语法中应该含有更多的方言属性,我现在这个说话方式,虽然有口音,但词句和表达方式却跟现代汉语无异,对吧?”
我被他呛得噎住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他说道:“我们的汉语都是水平很高的老师教出来的,教的就是现代汉语,并不是赶集的时候和汉人讨价还价练出来的。时代早就变了,除了口音教不了,其他方面我们都受过和你一样的基础教育。”
我眯起眼睛,确认他这种厌烦不是装出来的,刚想开口说话,他立即又道:“你要我从我们相遇开始说起,对吧?这样你就可以从我的第一段叙述中,判断是否能信任我,如果能信任我,你就可以在比较没有压力的心态下接受我所有的讲述,对吧?这样最经济。”
我就是想说这个,没想到被他劫胡了,顿时一口气憋着被顶了回去。
“我们直接走流程,你别插嘴,我会按照你的喜好,把事情先简单快速地和你讲一遍。”牧民说道,“OK么?”
我点头,他能如此熟练地预判我要说的话,说明确实很了解我。
“好,我先说一下,我和你认识的情况。其实非常简单,我和你不是在地下认识的,我是在上头,也就是地面的山上捡到你的。”牧民说道:“我是哈萨克族人,43岁,我在外面放羊时,看到你从山里的缝隙里滚了出来,整个人奄奄一息,我就把你带回了帐篷里,你在我的帐篷里休养了三天。这里非常偏远,邮差三天才能到这里来,你等不及,就让我把你带回之前那个缝隙里,然后还给了我很多的祖母绿宝石。”他从口袋里把祖母绿掏出来给我看,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发现记忆中口袋里的祖母绿宝石已经不见了,到了他这里。
“你不让我进缝隙,而是让我帮你去找人帮忙,但是我觉得你肯定是挖矿的人,我不放心,同时也觉得如果跟着你进去,还能有所得,于是就跟着你进来了。”
“就这样?”我看着他问,但他完全不想理我,指了指洞壁上:“你当时告诉我,你随时可能失去记忆,我也可能会和你一样,所以我们得在各处都留下记忆的痕迹。你应该是想要突破一个极其难以突破的区域,也就是这里。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你当时只记得,必须要通过这里,我们试了很多办法,我也因此受了伤,你想要救我,但我们却迷路了,被困住了。”
“这里离出去的裂缝有多远?”我问道,想知道一些好消息。
“非常远,我们回不去的。”牧民说道:“我们花了十天才到了这里,你记住,你先是被困在一个很小的地层缝隙里,然后你想办法找到了这些缝隙的规律,顺着缝隙爬了三天,爬到了山的外面,接着你休养了一下又再度进去,那之后你就一直在顺着缝隙往深处走,整整走了十天,中间我们迷路了很多次,也失忆了很多次,记忆都是中断的,已经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我揉着脸,问道:“我不可能只留了这么点消息给你,还有什么别的信息么,我是说有用的信息。”
“所有有用的信息,都在洞壁上了,你仔细看,上面全是你画的东西,你告诉我,你通过一路上的痕迹,推理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愣了一下,立即转身去看洞壁,果然在洞壁上有我画上去的画。
我很清楚自己的画,画画所用的方法非常考究,就是把四周各种不同颜色的石头磨成粉末,弄成糊之后,再一点一点地抹出图形来。
我有极强的绘画能力,也准备了非常多的颜色,所以画得非常清楚,画面甚至很绚烂。我看到上面画了小花、闷油瓶,还画了黑瞎子和那个棒槌一样的古神。
我只看一眼就看懂了,之前的我给现在的我留了什么推理,那是极其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愣在这幅画面前,这三个男人,在我不在的时候,似乎打了一场极度冒险,充斥着牺牲和救赎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