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中应该会一夜无眠,但闷油瓶和我说,让我放心。
我看他安然入睡,想来整件事情虽然蹊跷,但应该和我想得不一样。
想想也是,喝了那么多酥油茶,要是有人想夺我性命,我和胖子肯定早被毒死了。
我睁眼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有点烂,外面似乎又开始下大雪,有很小的雪花从缝隙里掉落下来。
再看那个小本本,总觉得里面的诚意是真的。
第二天睡醒,发现到处都被雪覆盖了。我们哈了口气,换上藏袍,闷油瓶带着我们到了温泉花园的地方。我看到一路跟随而来的人们,从各处采来了非常多的格桑梅朵,用特殊混合的干苔藓嵌入各处的石头缝隙里。据说这样,这些花在温泉花园里依靠水汽就能存活。
这里有非常多的石头,他们还垒砌了浴池的边边和边上用来湿蒸的坐台。一夜之间,石头之间多了无数的小花,什么颜色都有,这种西藏特有的美,一下让这个温泉花园,变得极度狂野。
整个顶部也被架高了,之前一直觉得这个顶很憋屈,现在大概有六米多高。顶部的麻布被风吹来吹去,其实挡不住什么雪,但也不至于大雪淋头。
但本来只是一个奇怪的布头顶部,现在这温泉花园顶一高,就变得无比的有神性,所有的布上还有人写上了经文,犹如巨大的经幡。
雪从头顶飘扬的麻布中洒落下来,我无法形容这个画面,因为那不是传统的美,而是非常特殊的,一种吉拉寺特有的美。
到处都是花,遮盖了我们昨天堆砌的所有石头,从远处眺望我们的悬崖温泉,那里也全部都是花儿。
都是人们在昨天晚上,放上去装饰的。
“有高人。”我对胖子说道。
胖子蹲下看边上的花:“这活儿真细,路边的野花,长到家里来了。这些花都是从海拔低的地方,采集上来,然后重新种在这儿的。这些石头都是暖的,所以花能活。”
“这个地方的设计,有着极高的审美。你别看就是些石头和格桑梅朵,然后头上的麻布经幡也是很常见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如果没有经过设计,是展现不出那么神圣的效果的。”我说道。
一阵风吹过,顶部的麻布翻动,雪花哗啦哗啦地落下来。在落到我们头顶之前,全部融化,变成了雨露。
我看着闷油瓶,他摸着那些石头,对我道:“其实,他是希望你们能挖下去。”
“这下面肯定有空间,有空间就有秘密,有秘密我们就得去查,去查了,旅游就泡汤了。”我对他说道。
“吉拉寺里,埋了很多黄金。”闷油瓶看着那木头浴池:“就在这个位置,是商会多年在这里经商的收入,建造寺庙之前,除去要花的费用,多余的黄金被做成了金砖,当做地基。”
我看着胖子,胖子看着我:“金砖做地基?不会氧化么?”
“有保护黄金的药水。”闷油瓶说道。
我和胖子互相看着,都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硫磺味太浓了。
“这个假张海客,设局希望我们从这里挖下去,挖出地基的黄金。”胖子问道:“这假张海客干吗这么好心?”
“他应该是觉得我忘记了。”闷油瓶说道。
我揉了揉脸:“有多少,两三斤?”
“挖这里的时候,有几件法器,就代表下面有几层,一层有三米高。”闷油瓶说道。
我看着胖子:“有、有、有几层?”
“我、我我、我不知道,你主持挖的,你不不不知道?”
“我我我我我……”我看着这漫天的雪,四周五颜六色的格桑梅朵,还有神圣的经幡,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掐我人中,天真!”胖子用头不停地撞我胸口。
我看着那浴池,里面的温泉水不停地往下渗水,下面是一层一层的,黑黄色的老金子。
“拆了这个,再挖下去,就是金砖。”胖子又趴在石头上:“我的老天爷,难怪我觉得这个地方,我单单是站着,就觉得引力比其他地方大,下面是质量扭曲的空间和时间。”
我看着边上的格桑花,问闷油瓶:“那人到底是谁?难道就不能直接告诉你,这下面埋着东西,埋着这些黄金。”
闷油瓶没有回答。
我想了想,忽然看着胖子:“我靠,我知道了。”
胖子爬起来,看着我:“不重要,天真,从你们大学生的角度,你说说这黄金,能不能算是小哥的?我就想知道这个。”
“这个张家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族长在开农家乐,觉得族长忘记了自己的收入情况。”我和胖子道:“但是你想,这肯定不能开口直接问小哥,这得多下小哥的面子啊,他得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
“为什么不能问?”
“你想啊,如果你爸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你发现他在偷偷送外卖,你会不会直接问:爸你是不是最近缺钱?”我说道:“这肯定不行啊,老头子自尊心很强,一定会和你说,没事,爸不缺钱。但你如果此时要给钱孝敬你老爸,你会怎么干?”
“你说完。”
“我会把钱偷偷塞他衣服兜里,然后他问我的时候,我就说我不知道,没放过,他就会以为是他以前放的钱,忘在兜里了,意外之喜。”我说道:“这事的性质和这个一样,这是给小哥送钱。”
“他觉得小哥跟着我们受苦了。”胖子恍然大悟:“但收银员已经是我们这个企业里阶层最高的了,你看啊,你是跑堂的,我是厨子,但收银只要指指二维码就行了。”
然后他看了看这个浴池:“怎么弄,拆了么?”
“拆了?”我看着那些格桑花,那些花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从山下的草原上,小心翼翼地挖出来,带着土和苔藓,在这里一点一点地塑造出来的。
如果要拆了,这些花,全部都要重新翻过。
我看了看闷油瓶,他摇了摇头,我就点头,对胖子说:“算了。”
胖子看着我:“真的?”
我裹紧藏袍,吐出了一口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