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胖子看着我,我看着小哥在院子里用竹条编簸箕。
他怎么什么都会,我有些走神,那动作,太专业了。
“你把她家地买下来了?”胖子冷冷地问我。
“嗯。”我说道。
“用了一半的存款?”
“我怎么知道她家地那么大!”我怒道。
“唉,你是不是得好好想想,他们是不是仙人跳啊?她头上的伤是和她儿子唱的双簧吧,家里有那么大块地,她还要去卖玉米,还只卖一块钱一根,你觉得合理吗?”
“那她儿子肯定是拍电影的,那伤妆画的太专业了。”我说道。
“有那么大块地,不应该躺着赚钱吗?”
“家里没有人种地,地都是租给别人种的。她儿子成天花天酒地的,地租又不像CBD写字楼的租金,能有几个钱。”
“没几个钱你花了一半存款?”
“年限是50年。”我说道,“农村的土地不能买卖,但可以转让使用权,我就要了50年的使用权。”
胖子沉默了,看了看闷油瓶:“那你买的是我们的坟地啊,这是留给小哥的遗产啊,以后我们俩的坟并排,小哥开个旅游景点,就叫双乳坟。”
“你到底想说什么?”
“咱们三个人合伙,凭什么你一个人做主,那钱我打算用来买个大车,我们这车真的快不行了,要出去被交警逮到一次,就得送去销毁。”胖子说道:“胖爷我连车都看好了。”
我闭着眼睛,其实花这笔钱我也肉痛,我是真不知道对方的地那么大,一上头就不好下面子。而且谈的时候她儿子也来了,我有心在她儿子面前表现出我和她妈是朋友的样子,所以他报的价我也没还价。
“钱没付,合同也没签。”我说道:“要不明天你接待吧,你要真不想买,那就你来说吧,我最近脸皮薄。”
“我说就我说。”胖子说道:“明天我就戳穿他们母子的嘴脸,肯定是仙人跳。”
晚饭吃面,我们三个人默默吃面的时候,闷油瓶少见地看了我一会儿。胖子哗哗吃完,表现出一种抗议,然后碗也没洗就走了,就剩我和闷油瓶两个。
风铃一直在响,我慢慢地吃着,然后揉了揉脸开始发呆,闷油瓶端走我的饭碗就开始洗碗。
我挠了挠头,看了窗外一会儿,也起来收拾了桌子和他一起洗。
那晚吃饭的时候,天边有很红的晚霞,像鱼骨头一样一丝一丝地从蓝天中拉出线来。我想,这好像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烦恼。
晚上我在房间里和小花聊事情,他们最近忙得很,我就问他田地的事情,他回了我一句:“来年给我寄点胡萝卜。”
“你就这么个态度吗?”我打字问他。
“怎么,我还要给钱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没有美好的建议,或者鼓励?”
“你以前种过东西吗?”
“没有,苔藓和水草算吗?”
“种植和风水,还有天文历法,它们和我们从小接触的东西本质上是一样的,你看得懂人心,就看得懂麦子和棒子,加油。”
然后他就下线了。
我叹口气,起来做了几个俯卧撑,觉得这句话仿佛在暗示什么,似乎很有哲理,又似乎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