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地的交接也进程序了。阿姨带我们去看那块地,她从家里出发,我们从店里出发,等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能明显看得出她已经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发怔。
等我们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开始努力笑着和我们讲这块地的细节。
农民看地和我们看地的角度不一样,其中有很多细节,我也听不懂。但闷油瓶能听懂,他们沟通得还挺好。
我能感觉到阿姨越讲,内心的能量越弱,似乎有什么力量在被一点点抽走。
地在他们家已经传了三代了,很多知识都是从爷爷辈传下来的,好在他们也好几年没亲自种过东西了,否则会更难受。
我走在田埂上,地里长着一团一团的草,还有不少地瓜和芋艿,也不知道是谁种的。慢慢地我们三个就分开了,闷油瓶跟着阿姨走到了东头,我蹲在地的中间,胖子则在北头看风水。
这块地非常漂亮,这么形容吧:两边都是狭长的山,而且是两条平行的小山脉。山不算高,并且走势很急,有点走龙的迹象(龙脉走得太急,龙气不停而导致当地的龙气急躁,并且很快就会耗尽)。山脉和山脉之间的峡谷很平整广阔,大部分都是水稻田,有一条双车道的水泥路从峡谷的正中间穿过。
水泥路两边种满了荔枝树和发财树,就像一条绿色的龙把峡谷分隔成两边,我们的地就在东边。
山上的绿化很好,封山造林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所有的山都非常漂亮。现在又是夏天,山坡上都是云的影子,一片黑一片绿,树上的叶子都闪闪发光,远看就像一幅很有名的画一样。
其他人家的稻田都长得很好,有很多白鹭在田里,应该是在吃田螺。稻田上方有一层烟气,我形容不出来,但觉得很好看。
只有这块地没有进水,看着就像一块牛皮癣一样。
还是得整整好,我心说。
胖子看完风水就回来了,对我说道:“龙有点急啊,这地下没东西。”
“这不废话吗,你至于要走那么近看吗,这一眼不就看出来了。”我说道。
胖子道:“哦,你看完就放弃了?你也不解决一下?”
“走龙有什么办法,你能想办法让龙停下来?”我说道。胖子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看着天上的云道:“胖爷我要是真能呢?”
“能也没用啊,你不是种地吗?就算龙脉停下来,你就能种出金条来?这地下能长出斗来?”
胖子沉默了,又抽了几口,说:“龙脉一停,咱们这里就要出大人物了,这地也会种什么成什么。这倒也不是关键,关键是龙脉不停,这块地也就只能种种水稻和地瓜。你别忘记了,我们拿了这块地,就要还乡里乡亲一个冠军。”
“你语无伦次的,是不是肥肉吃多了脑血管窄了。”我说道。随即意识到胖子脑子里主要思考的还是训练阿姨这事,这口气他是真咽不下去,他对这块地兴趣反而不大。
“你不理解胖爷我。”胖子叹气:“不过我也不需要你的理解,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帮啊。”我说道,“你都帮我一辈子了,你想愚公移山都行。”
“那你帮我找张卫星图来,胖爷我要改风水。”
“你真能改?”我有些惊讶。
“我相信把我们三个人的智慧加起来能改,尤其是你。”胖子说完就走了,上前去找阿姨:“看得差不多了,让小吴继续研究吧,阿姨,我们得回去锻炼了。”
我蹲在田埂上,看了看那山,心说滚蛋吧你,这要改就得炸山,炸山就得坐牢,那确实是出大人物了:炸山狂徒。
这块地不小,我如今看下来,头皮发麻,没地的时候总想着有地种点什么,有了地,却无从下手。
就在我思绪乱飞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只黄鼠狼,从我面前的土里探出个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瞬间爬出来,在草堆里一晃就没影子了。
我一下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
土地爷说种点精神的东西,什么东西是精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