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很漫长,在雨夜上山是非常危险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山体,我们的鞋浸在水里,一脚一个泥泞的坑。
一直到日出,我们才找到了那三只狗。
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当天边的晨光慢慢亮起来的时候,我们终于听到了狗叫声。
三只落水狗从草丛里冲出来,浑身泥水,直扑向我们。雨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狗狼狈还是我们狼狈。
饼显然体力不支了,连尾巴都摇不动了,闷油瓶抱起它,陆地巡洋贱和如隔三秋还有力气,我拿出吃的给它们补充体力。
我们三人看着雨云中的日出:朝霞霸气冲天,一片巨大的像台风云一样的云团在天边撕裂,根本不像是在福建。
我对着日出嘶吼了一声,把心中的寒气吼出来,连带打了一个寒战。
我忽然记起了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啊。
“今天干吗去?”胖子说道:“托您们的福,没时间睡觉了。”
“种田啊。”我对他说道,笑了起来,把手机中歌曲的声音放到最大。
胖子拍了拍我:“怎么忽然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
“没有。”我说道。
“没有什么?”胖子问。
“没有大悟。”我把手里的狗粮递给胖子,胖子白了我一眼,我又问闷油瓶:“怎么下山?”
如果原路返回的话,可就太远了。
闷油瓶指了指旁边的山坡,那个山坡非常陡峭,但是可以爬下去。
从这里可以直接爬下山,只是需要一些体力。
我们带着三只狗,开始攀爬着下山。我们三个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山里穿行了,闷油瓶完全脚不沾地,在树上、石头上,用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各种动作极其克制地掠过,速度极快,犹如在走楼梯。我和胖子勉强可以跟上他,但三只狗竟然比我们做得好,可以紧跟着闷油瓶。
到山底的时候,我单手撑着一根树枝,直接凌空冲出林子,跳到了路边,差点儿撞上开过来的车子。胖子和闷油瓶一人一边,把住肩膀把我拽了回去,我们三个看上去犹如刚从山洪中得救一样。
我抬手挥停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三人三狗坐上车,开始往田地那边开。
秧苗马上就要到了。
接下来的一天,我们和几个老农一起,把这些秧苗都插到了田里。
这些秧苗确实都不好,看上去就觉得它们非常瘦弱。
当天晚上,我们都睡在躺椅上,胖子烧了水,三个人刚泡上脚,就全都睡死了。
没有一个人洗澡。
接下来的三天,白天胖子在店里顶着,我则跟着闷油瓶去林子里挖菌子,挖完之后,当天晚上我们再拿到镇上的农贸市场上卖掉。
卖菌子的钱补上了店里的亏空,让喜来眠重新回归了正常。
我们在田边搭了狗棚,每天让狗轮班在那边值班——当然是在确保它们知道回家的路之后。
周末它们放假的时候,我就会放那首歌曲,这样无论它们跑得再远,如果听不到歌声,就会回来。
一个月之后,王盟那边回了一笔款,他把款打过来之后,我把村里欠款都还清了。
秧苗虽然瘦弱,也陆陆续续地开始长了出来。
阿姨偶尔也会过来看看,怀念一下自己的地,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
她的身体已经全部舒展开来,不再佝偻着了。
人也瘦了好几圈。
一切都在快速地变好。
最夸张的是她的臂围。
阿姨应该是天赋非常好的人,肌肉长得非常好,臂围很惊人。
不是胖,而是真真切切的肌肉。
她哀怨地抱着双臂,看着自家的田地。
我恍惚间,看到的是一个健次郎。
她抱着双臂时,肌肉会更加膨胀,我打心底觉得,很多事情不仅变好了,而且在向我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老板,回去吃饭吧。”阿姨忽然对我说道,然后转身往回去的路上走去。
我看着她的肩宽和背肌,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肌肉。
接下来应该会有奇怪的故事发生了,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