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寺看着北川御神应援会聊天社区，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聊天社区一天到晚讨论你的事情吗？
大到每天上线冒泡先喊两句‘北川御神，万寿无疆’。
小到猜测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穿的什么衣服，喝了什么饮料，什么颜色的袜子……内裤……
不管别人怎么样，北川寺看见这些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大自在的。
北川寺看着这一幕，注册了一个账号，想了半天后还是关注了这个聊天社区，获得了聊天的权限。
‘今天信了北川御神，考试考了一百分！真是太开心了。过来还愿！我永远喜欢北川御神。’
有个小女生发了可爱的颜文字表情，看来考得不错，直接就说出了这种话。
“只是你单纯足够努力吧？”北川寺皱眉。
怎么这种东西都往他头上归功？
他手下一动，回复道：
‘只是你努力而已，与北川御神没多大关系。’
‘？？？你是新面孔吧？难道还不知道北川御神还愿的流程？’
‘这玩意儿还有流程的？’
‘呵呵！你果然是新面孔！新人吧？！这种事情任何北川御神应援会的粉丝都知道的！’
“？？？？？”看着对方这明显带着嘲笑语气的话语，北川寺不由得扯了扯自己耳边的鬓发，真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自己弄不明白了。
你还愿我，然后我还不知道你怎么还愿的？然后现在你还要嘲笑我？
北川寺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不管还愿如何，考试的题目只是因为你自己会做而已，不是什么北川御神的功劳。’
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保佑别人考试满分。
‘你不仅不懂还愿的流程，还要劝我不相信万能的北川御神？！’
“？？？？”北川寺喝了口水。
他有些压不住自己心中莫名的古怪感了。
万能的北川御神？
现在北川御神会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怎么感觉这些人的思想都这么偏激？
北川寺皱眉打出字：‘不是劝你不相信，而是让你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神明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他这句话一打出去，就拿着水杯起身下楼了。
去再倒点热水……
另一边——
“这个人果然是黑粉吧？！”
在一处女生装扮打点的简单房间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看着聊天面板上面冒出来的生面孔，已经认定北川寺是个黑粉了。
她干脆联络起自己平时在聊天社区中经常冒泡的几个小伙伴。
‘在？北川御神应援会里面混进来一个黑粉！有伙伴和我一起过去找那个家伙麻烦吗？！’
‘什么？应援会里面混黑粉了？这事儿我忍不了！上次我差点摔伤左腿，多亏北川御神的神力，我才没摔伤左腿，只摔伤右腿，这个恩情我可一直都记着的！’
‘算我一个，我倒是要看看，御神应援会里面多的是那个奸细。’
一众小女生齐齐冒泡，开始对着北川寺口诛笔伐。
聊天面板唰唰唰跳下去一大片的聊天记录。
……
北川寺倒水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但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聊天记录已经往上刷了一大片。
“黑粉？”
“黑粉头子？”
“反北川御神应援会第一黑粉头子？！”
北川寺还喝着水，看见这一片聊天记录一口，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社区名片被管理员直接改成了‘反北川御神黑粉头子’。
我，黑，我，自，己？
北川寺坐下。
此时，北川御神应援会中的气氛已经炒到最热。
不少人跳出来指责北川寺丝毫不负责任的说话方式。
‘上次我右手摔断掉写不了字，多亏了信仰北川御神我才学会左手写字！现在就连体育老师都夸奖我协调性好。黑粉怎么解释这一点？！’
‘你这算什么？御神大人上一次直接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说是近期我会拿到一笔横财，结果就在我生日那天，爸妈果然给了我更多的零花钱。’
“……”北川寺。
北川寺有些不太顶得住了。
这吹捧得让他这个万年冷淡脸都有些抽搐。
‘北川御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伟大，更不会给你们钱财。’
北川寺思索着继续打字道：‘他只是一个毫无人性，对利益之外的东西毫不关心的普通人，而且他还偏好开一些性质恶劣的玩笑。他还动不动打自己的妹妹，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北川御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一个纯粹的路人，单纯不想看见你们将精神投入到这种应援会中，才会说出这些话来，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
“果然是黑粉啊！你这些话说的好像你就是北川御神一样！简直开玩笑！”
眼镜女生冷笑两声，开始用键盘来反击对方。
与此同时，聊天页面上也有人嘲笑起北川寺本人来。
他们还套用了北川寺说话的句式，让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真正感受到了‘网络暴力’这一名词的意义。
‘纯路人，但我就是觉得北川御神不好！’
‘纯北川御神，北川御神就是我，我说他是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的。’
‘你以为你是北川御神吗？说话怎么不过脑子的？建议管理员立刻禁止这种人在社区发言。’
‘管理员呢？怎么还没人来禁止这个黑粉在社区发言啊？’
‘……’
群马县，大明光德法师办公室内——
“……这种说话方式……还有理解北川君的谈吐……该不会是北川君本人吧？”秋筱优奈看着不断批评北川寺无耻行为的女生们，脸上的汗水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特别是看见‘你以为你是北川御神吗？’‘纯北川御神’这种发言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快困难起来了。
你们面前的确实是北川御神本人啊！！！你们骂的就是他啊！
可现在她还不知道北川寺的意思，因此不知道如何去处理。
事实上已经有人开始私聊她，让她禁言北川寺了。
但是——
“禁言自己信仰的御神……亏你们想得出来。”
秋筱优奈已经快哭出来了。
可是哭着哭着她迷迷糊糊地又笑了。
天生缺心眼少根筋的她反而觉得现在的展开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她已经能够预见到下一次与北川寺见面，北川寺会怎么对待她了。
但话题又转回来。这里也不得不夸奖北川寺粉丝们的凝聚力。
她们根本就看不得北川御神被人黑，又一句一句地对北川御神本人发出了嘲笑的话语。
虽然上面那句话看上去有些像绕口令，但事实就是如此。
北川寺的粉丝为了维护北川寺而大肆嘲笑北川寺……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
就算是遭遇到莫名其妙的网络暴力，北川寺依旧十分理智冷静地思考着。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明明这群人聚众吸自己的事情已经被他抓住了，但他现在却没有可行的方法。
他的声音在这种粉丝应援会中根本就没有多大可信度。
一方面他想抹黑自己的形象，但另一方面自己的说辞在这些狂热粉丝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半分可信度。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抹黑自己的形象呢？
揭露出自己其实就是北川御神？
这未免本末倒置了。
信不信是一回事，就算相信他是北川御神，以这些小女生的回路，北川寺几乎能够预想到她们会说些什么——
‘哇，北川御神连自己的缺点都明确指出，这也太严于律己了。我就喜欢北川御神这一点。’
“……束手无策？”
北川寺将水杯中的水全部喝掉，手指一动，就想把创立这个粉丝应援会的秋筱优奈叫出来。
他想让秋筱优奈说几句话。
不说抹黑，反正别让这些人如此迷信就可以了。
可是——
‘你已被禁止发言。’
聊天框的语句发不出去。
这些信仰北川御神的小女生还在上面对北川寺进行批斗大会。
“算了。”北川寺的手放下了。
暂时是没有办法了。
他没想到这个自己的粉丝应援会里面的粉丝凝聚力竟然如此之强，还没等他采取手段，就已经将他禁言了。
北川寺谈不上高兴，也自然谈不上伤心。
只不过他一想到这个应援会里面还有人讨论自己穿什么内裤的时候……
他给秋筱优奈打了个电话。
严令这个女青年组织这些小女生谈论更有价值的话题。
至少不应该在他的衣食住行长相这方面浪费时间。
“可、可是……这本质上就是一个粉丝俱乐部啊……？不讨论粉丝这些还讨论什么？而且北川御神应援会已经算不错的了。我刚才看了一下其他艺人的应援会，里面天天有人叫嚣着不和某某艺人结婚就跳楼自杀……”
秋筱优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声音发虚地回答道。
因为北川寺的个人资料实在太少，拥有的也就只是一些见过北川寺本人粉丝的印象以及有些模糊的侧脸照片，所以这些北川御神应援会的粉丝也只能以想象力去想象北川寺在干什么。
“这件事你自己去办，不管是以我的名义还是以你的名义，你都要把事情办好。”北川寺根本就不管秋筱优奈会不会有难处，直接就断掉了她的后路。
就是这个女生给自己招惹了这些麻烦精，那么她当然也就有将这些麻烦精们处理好的责任。
“我知道了。”秋筱优奈无奈地点点头。
北川寺既然要这么做，那她就这么做好了。
只要限制那些女性粉丝们平时对北川寺过分妄想就行了。
不过——
一想到北川寺刚才大战自己的粉丝，她又憋不住地发出些许怪笑。
这笑声被北川寺听见了，他也只是心中默默地给秋筱优奈记上了一笔，准备将来有机会再去找这个小女生的麻烦。
笑归笑，但秋筱优奈想了想，也没忘记告诉北川寺正事。
“啊……北川君，我想和你说一下，因为得到注资，所以北川御神会东京支部已经有了经济来源，我估计大约一个月后我就会到东京去宣传了，到时候你要不要——”
“你们还想在东京发展支部？”北川寺眉毛皱得更紧了。
秋筱优奈这个小女生或许作为领导者不太合格，可是对于教会组织的发展倒是很有一套，竟然这么快就想到要来东京发展。
而且秋筱优奈的意思北川寺很清楚，无非是想让自己在宣传会上出场。
但北川寺签却天生觉得这种事情麻烦，且北川御神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与他无关，因此他干脆地回答：“不行。”
“好吧……”秋筱优奈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她在那边叹息一声，又听见北川寺说话了：“关于御神会的各项事宜，我都不会去管。只有一件事我要说一句。”
“什么事情？”
“宣传手册你应该已经打印出来了吧？”
北川寺没有忘记北川御神会的宣传手册，对于上面的内容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些条条款款，要是被自己的妹妹亦或是被神谷未来看见了——
问题的严重性可就大了。
特别是神谷未来那个机灵透顶的小女生。
北川寺不觉得北川御神会的事情能瞒得住她。
难不成到时候事情暴露了还要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对，我就是那个救济会的教主。’吗？
“打印出来了啊。都已经投入使用了，每天我们都要发出去七八百册呢。”
一提到这个话题，秋筱优奈就兴致勃勃地开始说了：“我们还照顾了多语言人士，不仅有日语，还有英语、汉语、俄罗斯语、法语……让北川御神会传遍这个世界，这可是我现在的目标，现在外网上面也有一些关于北川御神会的讨论了！因为我们一直在帮助别人，有些人还叫北川神为天使。”
你还照顾到了多语言人士？
全方面渗透？
天使？
外网也有讨论？
北川寺越听脸色越不对，他干脆硬邦邦地开口道：“你的能力还真强啊。”
“嘿嘿……这都是为了我的梦想嘛！把御神会发展出去，以御神会的能力行善！”
天生少了根筋的秋筱优奈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北川寺的语气，只是兴奋地说道。
“……”北川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