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祭拜,想办法让庄太瞑目。”
听阿静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阿丰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
阿丰说最近觉得阿静显得奇怪,早就在留意她了。今晚阿丰发现阿静悄悄出门,自己追到半路跟丢了。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阿丰握着边擦泪边喃喃自语的阿静的手说:
“明天晚上,我陪你去。你明天要跟庄太好好说,问他到底你要怎么做才好。”
于是,第三大晚上,在同一时刻,这回和阿丰手牵手,阿静再度前往搁下渠。阿丰帮阿静背着角太郎。
阿静则是除了灯笼之外,又捧着笊篱,里面盛了几片鲤鱼肉。
这本是穷人家平素吃不起的东西,但庄太生前很爱吃鲤鱼生鱼片。今晚是阿丰的建议,虽买不起整条鲤鱼,至少买些鱼头和几片鱼肉给庄太。
站在昨晚那棵柳树旁,阿静鼓起勇气呼喊:
“庄太,阿静来了。”
她接着又说:
“庄太,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要是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角太郎我也带来了。请你出来和我们见见面,至少让我们听听你的声音。”
阿丰以眼神示意,催促阿静将笊篱内的鲤鱼抛到水里。
扑通——扑通——扑通。
水面出现涟漪,旋即消失了。
阿丰这时突然扯阿静的袖子。
“嘘,有人来了。”
吹熄了灯,两人慌忙躲进芦苇丛里。
两盏灯笼摇摇晃晃地挨近。像是赤脚踩在地面的脚步声,来到沟渠附近,走走停停,犹豫不决了好几次。
“我们回家吧。”女人的声音说道。
“不,不行。总之不看个究竟不行。”男人的声音说道。
阿静徐徐抬起头来。
(是川越屋夫妻俩……)
那是菊川町一家梳妆品批发商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是庄太的老主顾。庄太时常抱怨,老板娘阿光是个很会挑剔的人。
(我很讨厌那种女人。那女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人时,总觉得像是被蛇盯上了。)
阿静也听说,老板吉兵卫很胆小,在阿光面前抬不起头。
这对夫妻跟方才的阿丰与阿静一样,彼此依偎站在沟渠旁。
冷不防地,那声音响起了:
“川越屋。”
阿丰缩了缩身子,阿静也吓了一跳,将手贴在胸前。
阿光的灯笼掉了,烧了起来,突然照亮的沟渠旁,只见夫妻俩脸色十分苍白。
“川越屋。”
声音再度呼喊着,吉兵卫吓得站不稳,好不容易才开口说:
“是我们,是我们。”
阿光想躲到吉兵卫背后,吉兵卫却想将阿光推到前面。
“搁下。”声音接着说道。
“要搁下什么?”
全身发抖的吉兵卫问道,声音立即回答:
“阿光。”
阿光惨叫一声,拔腿就跑,吉兵卫却一把抓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回来。
“把这家伙搁下,就能饶过我吗?”
“别开玩笑,不是我,找人杀死你的,不是我啊!”
阿光如此嚷嚷。阿静与阿丰在芦苇丛里面面相觑。
“找人杀死?”阿丰低声说着。
阿光发狂般挥舞着双手,继续大喊:
“杀死你的不是我,是这个老头。我告诉他,也许你看到了我对富士春下毒,这人很胆小,老是担心你会向办事处报案……”
阿静听得目瞪口呆。富士春,正是那位和茂七头子到麦饭鯆吃饭,因喉咙生病,没出半点声音的常磐津三弦老师。
“……他担心得连晚上也睡不着觉,所以花钱雇了本地几个地痞,把你杀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这个人做的!”
阿丰拉了拉阿静的袖子说道:
“走,去跟茂七头子报告。”
阿静和阿丰正打算站起身时,拉拉扯扯的川越屋夫妻也争先恐后地逃走了。阿静两人等他们离开,才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两人身后响起从搁下渠传来的啃咬东西的咯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