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维多力身高1米88,英俊的面容在好莱坞都堪称完美,皮肤黝黑,迷人多情,两鬓留着一撮可爱的灰白鬓角,肩宽臀窄,腰像英国禁卫军军官一般笔挺,餐服很适合他,看上去很帅气,以至于衣服都暗自神伤。
维多力看着皮特·安格里斯,那神情充满歉意,好像在为他不认识皮特而感到抱歉。皮特看着他的手铐,看着厚厚的地毯上自己那双破鞋,看着高高挂在墙上的报时钟,满脸通红,两眼发亮。
维多力清了清嗓子,顺畅清晰地说:“不,我从来没见过他。”然后朝皮特·安格里斯笑了笑。
那个便衣中尉安格斯,倚在一张雕刻书桌的一端,手指敲着帽檐。另外两个警察站在一面侧墙旁边。第四个警察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桌前摆着一本速记员的笔记本。
安格斯说:“噢,我们只是觉得你可能认识他,从他嘴里我们得不到任何线索。”
维多力眉毛一挑,轻轻地笑了笑,“这真的令我很惊讶。”他将各处的玻璃杯收拾起来装到一个托盘里,然后开始调酒。
“偶尔会这样。”安格斯说。
“我以为你们有办法。”维多力地柔和地说着,一边将苏格兰威士忌倒进杯中。
安格斯看着一个指甲说:“维多力先生,当我说他不会告诉我们任何事情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指任何事他都不说。他只说他叫皮特·安格里斯,曾经是一个战士,但好几年没上战场了。一年前左右,他做着私家侦探的工作,但现在没有工作。他在一场赌博游戏中赢了一些钱后喝醉了,之后就一直闲逛着。那天他碰巧就到了午街,看到了从你车里扔出的包,然后就把它捡了起来。我们可以以流浪罪逮捕他,但别的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可能情况就是那样的吧。”维多力轻声说,说完把酒端给那四个警察,一次端两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略点了点头才喝。维多力优雅地喝着酒,动作高贵至极,“不,我不认识他,”他再次说,“坦率地说,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干泼酸这种事的人。”他摇着一只手,“所以把他带来这里恐怕——”
皮特·安格里斯突然抬起头,盯着维多力,声音带着嘲讽。
“维多力,这些警察还真是看得起你啊,通常情况下,他们哪里会出动四名警察,还带着犯人去做调查访问的,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这样。”
维多力亲切地笑笑,“这可是好莱坞,”他笑了,“毕竟,我也是名声在外的人。”
“你只是曾经有名气,”皮特·安格里斯说,“你最后一张照片就是你无法向你那些女粉丝述说的痛苦。”
安格斯一怔,维多力脸色变白,慢慢地放下酒杯,垂下手,大跨步跨过地毯,走到皮特·安格里斯面前。
“那是你的看法,”他粗暴地说,“但我警告你——”
皮特·安格里斯瞪着他,“听好了,大人物,一些混混说如果你不把1000美元放在路边就对你泼硫酸,于是你就照做了。我捡起那1000美元,但我没有拿里面一张票子,所以钱还是回到了你那。这事大大增加了你的曝光率,本来这种程度的宣传花上10000美元也不为过,可你却没费一个子儿,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啊。”
安格斯厉声说:“傻子,够了!”
“什么?”皮特·安格里斯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想让我讲话,嗯,不过我偏说,我讨厌你这种胆小鬼,听清楚了吗?”
维多力气得呼呼喘气,突然挥拳对着皮特·安格里斯的下巴一阵猛打,皮特的头被打得左摇右晃。皮特·安格里斯眨眨眼,闭上,又睁大,晃了晃身子,冷静地说:“维多力,这样打人手会断的。”
维多力后退一步,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拇指,他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微笑又渐渐挂在他脸上。
“对不起,”他懊悔地说,“很抱歉,听他这么侮辱我,我实在受不了。中尉,我不认识这个人,或许你最好把他带走,还要戴上手铐。这样不怎么光彩,是吧?”
“告诉你的同伙,”皮特·安格里斯说,“我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安格斯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老兄,站起来吧,我们走。遇上这种好人,你还吹胡子瞪眼呢,是吧?”
“是,我不喜欢这种假面好人。”皮特·安格里斯说。
他慢慢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在绒毛地毯上。
靠墙而立的那两个警员走到他身旁,他们穿过拱门,走出这个大房间,安格斯和另一个人从后面跟上,几个人在私人专用的小型前厅等待电梯。
“你到底在想什么?”安格斯没好气地说,“就是要跟他吵一架?”
皮特·安格里斯笑了,“我就是发神经,”他说,“发神经而已。”
电梯上来了,他们乘着电梯往下走,来到切斯特塔一楼安静的大厅。两名警员懒洋洋地躺在大理石桌后面,另两名店员则机警地站在那儿。
皮特·安格里斯举起戴着手铐的手,行了个战士的敬礼,“什么,新闻记者还没来?”他嘲讽道,“这事这样遮遮掩掩不报道的话,维多力会不高兴吧。”
“别自作聪明,给我往前走。”一个警员啪的一下,猛地拽住皮特的胳膊。
他们走过一条走廊,从侧门穿出,来到一条狭窄的街道,树梢几乎直接垂到街上。透过树梢看这座城市,灯光宛如一幅巨大的金色地毯,地毯五光十色,璀璨闪耀。
两辆车呼呼地发动起来,皮特·安格里斯被推进第一辆车的后座上,安格斯和另一个男人分别坐在他的两侧。汽车在夜色中沿着山往下开,在喷泉区转向了东方,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英里又一英里。在喷泉区与日落区交接的地方,汽车向着市中心市政大厅的高大白塔开去。到了广场后,第一辆车转到洛杉矶街,向南而去。另一辆车接着往前开。
过了会儿,皮特·安格里斯撇撇嘴,斜着眼看着安格斯。
“你带我去哪?这不是去总局的路。”
安格斯慢慢转过他那张黝黑严肃的脸,但他并没有回答。等了一会儿,大侦探便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汽车从洛杉矶街转到第五街,又向东转到圣佩德罗,接着往南开,经过许许多多的街区,安静的,喧闹的。在某个街区看到一位沉默的男人坐在摇晃的前门廊上,在另一个街区则听到一片嘈杂声,那是各种肤色的年轻小恶棍纠缠在一起的聒噪声,他们在廉价的餐馆、杂货店和随处能找到老虎机的啤酒店前互相磨嘴皮子。
到了圣巴巴拉,警车再次向东转,沿着马路缓缓开向午街,车停在了餐车前面的一处角落。皮特·安格里斯再次绷紧了脸,但他什么也没说。
“好——”安格斯拖长尾音说着,“把手铐解开。”
坐在皮特·安格里斯另一边的警员从马甲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手铐,手铐发出愉悦的碰撞声。随后警员将手铐放回裤子后面。安格斯打开车门,下了车。
“出来。”他回头说。
皮特从车里走出,安格斯则向一侧走,走了会便停了下来,做了个手势,然后伸进外套掏出一把枪,他轻声说:“非逼我走这出棋,要不然我们就得把镇上的所有人都问一遍,皮尔森是镇上唯一一个认识你的人,现在有什么要说的吗?”
皮特·安格里斯握着枪,慢慢地摇了摇头,将枪放入外套里,站在警车前。
“帮你把风的人被发现了,”安格斯慢慢地说,“一个女孩在那走来走去,不过也可能只是碰巧。”
安格里斯静静地盯着安格斯看,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重新钻回车里,砰的一声关上门,加速沿街开去。
皮特·安格里斯沿着圣巴巴拉开到中央大道南端。过了一会儿,皮特看到一块显眼的招牌,招牌上几个紫色的大字——主宰俱乐部好像在瞪着他看。皮特走上铺着宽敞地毯的楼梯,向充满喧闹和劲爆舞曲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