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见来的还是叶子,本要给些脸色,但一见叶子身边还站了一位公子,倜傥不群,显得很有来头的样子,村长摸不清底细,连忙把两人让到了里面。
落座,看茶,叶子介绍周原,说这是周公子,自己的一个朋友。村长问起二人此番的来意,叶子支吾着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看周原,周原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四处打量这屋里的东西。
叶子正在着急,周原终于说话了。
周原指着旁边椅子上不知谁扔在那里的一张纸,问村长道:“请问村长,这个——”
村长一奇,过去拿起那张纸来一看,笑道:“这是小儿练笔的,小家伙,随便在上面写的几个字。”
周原却突然显出一脸凝重,凑近观瞧,左看右看,村长奇道:“周公子,您这是——”
周原突然长叹一声,道:“村长啊,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
村长诧道:“我哪里不对了啊?”
周原不悦道:“您手里的这幅字,明明是王羲之的真迹,您却偏偏要隐瞒我们,难道以为我和叶公子都是不识货的粗俗之人么?”
周原这一番话,不但村长大大吃惊,就连叶子也惊疑不浅。村长和叶子一下子全都把脸凑了过去,仔细端详那张“王羲之真迹”,可怎么看怎么都是小孩子的涂鸦之作:“人之初,性本善……”王羲之就写这个?!
不等村长说话,周原便急道:“村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村长全糊涂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哼哼哈哈地应了两句。
周原道:“这幅王羲之的真迹确实是无价之宝,我周某一生酷爱珍奇字画,实在喜爱得紧,有心请村长出让,身上却只有二百两银子,实在不好开口索要这无价之宝。可是,唉,我周某又实在喜爱,实在喜爱!”
叶子在旁边瞪大着眼睛,村长这时却明白过来了,连忙笑道:“这好说,呵呵,这位周公子真是风雅之士啊,俗话说:宝剑赠侠士,红粉赠佳人,这王羲之的真迹么,留在我这一个粗人的手里也全无用处,正应该相赠给周公子这样的文人雅士。呵呵呵,周公子,快快,快请收下。”
村长一边说,一边就把那张“王羲之真迹”交到周原手上,周缘显出一脸喜悦之色,连声道谢,又一转头对叶子道:“还不把银票交给村长?”
叶子茫然地应了一声,摸出银票,递给村长,再看村长,喜滋滋地就把银票给收起来了。
周原这时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村长,我差点儿忘了,我有个朋友,叫韩诤,前两天从这里路过,听说就寄居在村长家里。您看,我这朋友叨扰了您这么久,现在嘛,我们也该走了,您看——”
村长一脸堆笑,道:“好说,好说,那个韩公子也是个大才子呢,我让他在后面教小儿读书,呵呵,韩公子好学问呢,我这就请他出来。”
叶子心里暗暗叫绝,心道:“周原大哥可真是太厉害了!当真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周原趁村长进里屋找韩诤的当口,悄声对叶子道:“教你一个乖,以后但凡和当官的打交道,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一个钱字,这世道没几个不贪的官,就看你的钱会不会送。”
叶子点了点头,暗道:“看来这点我还得多学着。”
不多时,韩诤还真就出来了,因为做了教师了,衣服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血也洗去了,只是伤痕和青肿之处仍然历历在目。
一阵客套之后,周原、叶子、韩诤三人交换了一番眼色,告了辞,一同离开了村长家。韩诤大是感谢,又是奇怪周原怎么到了。周原三言两语说了一下经过,把那张“王羲之真迹”往叶子手上一塞,笑道:“留个纪念吧。”
叶子苦笑一声,把那纸收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周原却道:“这个村子好怪,看村口的牌子,居然叫什么隗家村。”
韩诤道:“他们说是后汉初年大军阀隗嚣的后人。”
叶子道:“周大哥,您读书多,知道这个姓氏吧?”
周原奇道:“知道倒是知道,这个姓氏只有隗嚣一脉,现在应该已经绝迹了。我看过《后汉书》里记载,光武帝刘秀征讨各地割据的军阀,灭了隗嚣,把隗嚣全家满门抄斩,没留一个活口。”
叶子和韩诤同时大惊,正要再问什么,周原却一摆手道:“史册记载也未必全都属实。我还要急着赶路,不能多说了,二位,后会有期!”说着,拱手告辞,快马加鞭出村去了。
叶子和韩诤呆呆地望着周原远去的背影,心中越发狐疑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