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落在墙上的窟窿里,遮住了外面的月光。它的翅膀时时扇动着,发出诡异的声音。
小老头儿的鼾声也突然大了起来,穿过了房门,一阵阵袭击着叶子和韩诤的耳鼓,又和乌鸦扇动翅膀的声音和谐呼应。
屋子里变得一片漆黑,叶子和韩诤不自觉地拉住了手,都感到对方的手心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柱香的时间,也许是两三个时辰,不知道,好像时间已经成了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或者突然消失了意义,或者是不属于眼前这个世界的东西。
小老头儿的鼾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乌鸦突然飞走了,一片白晃晃耀眼的光亮从窟窿里射了进来,仿佛一下子换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那个窟窿……好像……有些怪怪的……
叶子终于发出了声音,喃喃道:“我们还活着?”
韩诤哭腔地应道:“我们还活着。”
叶子缓了口气,道:“我们还活着,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值得高兴。”
韩诤道:“也许死了才好呢,不用再这么担惊受怕的。”
又过了半晌,叶子道:“看来,外面是天亮了,现在应该是上午了。”
一声开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进来的是小老头儿,柔声道:“现在是中午了,两位公子可真够能睡的!”
叶子和韩诤惊恐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想到:“怎么又是中午,怎么和第一次来隗家村的时候一样?夜晚的时间应该也就过了一半,天怎么会亮得这么快!这完全没有可能嘛!”
韩诤突然一捂肚子,嘶声道:“我要上厕所。”一回身,飞快地出去了。
韩诤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小老头儿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韩诤胆战心惊地看着小老头儿,就是不敢落座,突然,他伸手向旁边一指,脸色变得惨白,喉结颤动着,看来是想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
叶子顺着韩诤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个窟窿,那个昨天晚上被自己用剑在墙上劈出来的窟窿,竟然……竟然变小了!
叶子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从座位上站里起来,快步走到窟窿跟前,仔细看去,见那窟窿的断面还是新的,可是……却真的是小了很多!
不是小了一点儿,那也许是眼睛的错觉,分明是小了很多,是叶子和韩诤一眼就能分辨得出的——那个窟窿,小了很多!
叶子喃喃道:“可断面却还是新的,这就说明——”
韩诤颤声道:“说明什么——”
叶子沉道:“说明根本就没人修补过它!”
韩诤又快哭了出来:“这,这,这,这没道理啊!”
小老头儿却插话了:“我说你们两位公子可真是够怪的,一个墙上的窟窿罢了,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么!莫不是不想赔我了?”
叶子连忙道:“赔!赔是一定赔的!”说着便拿出了一点儿散碎银子交在小老头儿手里,然后很紧张地问道,“可是,这窟窿,怎么变小了啊?”
小老头儿接了银子,笑道:“变小了还不好么?变没了才好呢!我可没工夫跟你们闲扯这些没影儿的事,一会儿县太爷到我们村子里视察来,我还得去准备准备呢。”
“县太爷来视察?”叶子和韩诤都是一惊。
叶子忙问:“哪位县太爷啊?”
小老头儿答道:“哦,就是路车县新上任不久的莫大人,这位莫大人可是个好官哪!”
叶子和韩诤越听越惊。叶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老说的这位莫大人,他,是第一次来这里视察吗?”
小老头儿道:“是啊,所以村子里为他老人家准备了不少节目呢。两位公子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啊。”
叶子连忙答道:“那倒不必了。您老去忙,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小老头儿笑吟吟地看着二人,又端了一碗水来,这才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见小老头儿去远了,韩诤这才低声问叶子道:“公子,那个莫老先生怎么又来了?”
叶子道:“你没听小老头儿说么,不是‘又’来了,是第一次来。”
韩诤惊道:“那,三天前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去抓莫老先生,结果反倒被他抓了嘛!然后我还被关在村长家里,遇见了狗儿,你们还去救我来着!”
叶子道:“一会儿悄悄出去看看,找机会和莫老先生接触一下,问问情况。”
韩诤道:“那,他会不会对咱们下手啊?”
叶子道:“应该不会,你别担心。咱们这次也不忙着和他算旧账。”
“哦,”韩诤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那个窟窿是怎么回事啊?”
叶子摇头道:“搞不清楚。可我看那断面,绝对不是有人偷偷补上的。再说,真有人这么做,还能瞒得过咱们么?”
韩诤颤声道:“那,难道是——”
叶子点头道:“像是自己长上的。也就是说,这堵墙就像是有生命的,像是植物或者动物,受了伤自己就会愈合。”
韩诤听得胆怯,又道:“不会和那只乌鸦有什么关系吧?”
叶子摇头道:“不知道。那乌鸦很奇怪。”
韩诤道:“那乌鸦是不是向我们催命来的?”
叶子淬道:“像你这么胆小,没等被鬼吃了,自己就先被自己吓死了!”
韩诤哭道:“连你也说我会被鬼吃掉的!”
叶子气急败坏道:“别瞎想了,还是去看看莫老先生来了没有,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打听出什么来。莫老先生曾经说过隗家村有妖气的,他可能知道什么。还有,我还有一处疑点要去求证,我们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