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渡船将尼子党六十名士兵送到对岸后,又调头朝这边驶来。鹿介三人站起身来,等待乘船渡河。
见鹿介正在眺望对岸,元明瞅准时机,朝装扮成保镖打扮的家中第一大高手河村新左卫门递了个眼色。河村悄悄潜到鹿介身后。
鹿介下意识猛地一回头,河村已拔刀砍了过来:
“鹿介拿命来!”
“匹夫安敢无礼!”
说着鹿介拔出无铭剑架住迎头斩来的太刀,只听“嘭”的一声响,河村手中太刀被击的飞了出去。
新左卫门愣了一下,身为毛利家中第一大高手的他,出仕至今还没有遇到过敌手。想不到刚交手没有一个回合,自己的宝刀就被鹿介的破剑击飞了!
但河村毕竟是毛利家中第一大高手,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拔出胁差刺向鹿介胸部。
“大胆匹夫!”
说时迟那时快,两条人影“嗖”的冲了过来。河村微一愣神,被大力介一把抛在空中,彦九郎赶上来,一枪穿透了他的胸膛。
毛利家侍卫一拥而上,将三人团团围在正中间。此时对岸尼子党兵也发觉情况突变,开始喧哗起来。但隔川相望,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大声朝渡口喊叫。
面对百倍于自己的敌人,三人毫不畏惧。鹿介无铭宝剑闪过处,刀光血影,人头落地;彦九郎挺枪左冲右突,直杀入无人之境;大力介神力千斤,一手揪起一个毛利家侍卫投入河中。
鲜血很快染红了甲部川面,但敌人依旧数量众多。
双方人数相差实在太悬殊,鹿介三人终于感到力不从心。
“我先走一步,鹿介、彦九郎保重呀!”
说完,大力介用尽最后的力气,抱起两名毛利家侍卫一起跳入川中。
彦九郎杀红了双眼,挺枪急欲赶来救助大力介。但满身创伤的他,此时已是自顾不及。额头伤口处鲜血不断涌出,严重妨碍了视线。铁枪枪头亦早已折断,确切地说,彦九郎现在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条铁棍。
鹿介虽然仍能挥舞宝刀继续杀敌,但他逐渐感觉到敌人似乎越来越多。左肘、右膝、腹、肩、颊等身体多处受伤,衣服被敌我双方的鲜血染成红色,乍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血人。
鹿介右膝受伤很重,身体已不能很好的保持平衡。但手中无铭剑威力却丝毫未见衰弱,甚至可以说越斩越锋利。
鹿介预感到这里将是自己的死地。就算九死一生杀出重围,但此处是毛利家的领地,辉元想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无论如何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那边,浑身已被鲜血染透的彦九郎依然奋勇的舞动手中铁棍横冲直撞。看到后藤凄惨的姿态,鹿介很想过去帮他一把。但毛利家侍卫在他面前堵起了厚厚的人墙,任鹿介左冲右突,却总也无法杀出重围。
“彦九郎!”鹿介大叫道。
彦九郎将脸孔转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映入鹿介眼中的彦九郎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上已分不清五官的具体定位。
“给你!拿着它冲出去,决不能让宝剑落入毛利家手中!”
鹿介说完,将无铭剑和刀鞘一起抛给彦九郎。虽然视线被鲜血堵塞,但彦九郎仍清楚地看到:一条青龙腾空出世了!
彦九郎接过鹿介抛来的无铭剑,顿感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他挥舞宝剑杀出一条血路,纵身跳入甲部川中。
川水被鲜血染红,彦九郎很快消失了身影。
见鹿介手中已没有无铭宝剑,毛利家侍卫纷纷涌向前来,将刀枪齐齐对准他。
“我命丧于此,毫无遗憾。总有一天,彦九郎一定会手持无铭剑向你们讨还血债!”鹿介说完大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鹿介虽然倒下,但毛利家侍卫仍不敢向前察看尸体。良久,吉川家臣福间彦右卫门壮着胆子走过去,确认鹿介死亡后,彦右卫门拔刀割下了他的首级。
山中鹿介三十四年的悲剧人生落幕了。
毛利侍卫三上淡路守不服大功落入彦右卫门之手,硬说鹿介是被自己杀死的。众侍卫虽然亲眼看见彦右卫门取下鹿介的首级,但碍于淡路守的淫威,每个人都敢怒不敢言。彦右卫门无奈,只得将鹿介原配宝刀—荒川国行连同首级一起交给淡路守。
淡路守将鹿介首级装在精美的盒子里,连同宝刀一起兴高采烈地献给毛利辉元。辉元只将荒川国行宝刀留下,将首级又还给了淡路守。
数日后,信长得知鹿介死讯,急忙问近卫:
“那把剑,鹿介腰间所佩的那把怪剑怎么样了啊?”
“啊……据说被毛利侍卫三上淡路守献给了辉元。”近卫回答道。
“什么,无铭剑落入辉元手中了?”
信长脸色苍白,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目光。他仿佛看到鹿介正手持无铭剑,一步步向自己身边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