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一定要救救你外甥啊!”
郑慧茹扑到罗母面前,伸手抓住罗母的手,面色凄苦,语气哀求。在她身后,方如意站在罗家门口的石梯上,下意识的摆出倨傲的表情来。
“郑慧茹?”罗母面露厌恶,欲要抽出被她抓住的手来,可是郑慧茹却抓得很紧,死死的抓住,哭着说:“是我,姐!你不是说你最心疼我了吗?你救救元明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他了吗,说他听话懂事……只要你把元明救出来,我就把他过继给你们当儿子。”
听到这,罗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使劲把她抓住罗母的手扯开,嘴上不屑说:“谁稀罕你儿子?我自己有女儿,要你儿子做什么?”
郑慧茹理所当然的道:“女儿和儿子怎么能一样?儿子能传宗接代,女儿能吗?女儿迟早都是别人家的,那就是赔钱货……姐你和姐夫当初就该听我的,过继元明做儿子!”
罗母实在听不下去了,怒道:“你给我闭嘴!你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也就算了,别把你的想法加诸在我身上,在我心里,我有酒酒一个女儿就足够了……儿子女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抓住罗浮春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生怕罗浮春多想。
什么男孩、女孩,她和罗父从来就没有生起过继的念头,就算是罗浮春还傻着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这件事,更别说如今罗浮春已经恢复正常了。
“这,儿子和女儿那哪能一样……”郑慧茹脸上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罗浮春反手握住罗母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又笑吟吟的看着郑慧茹,恍然说:“小姨您原来是这么想的啊……怪不得以前我就觉得您对方元明比对表姐好多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最先想到的就是方元明了,原来在您心里,女儿都是赔钱货啊。”
说着,她目光怜悯的看向方如意,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说:“你好可怜。”
她很清楚,什么样的话,最容易让方如意炸毛,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的这位表姐自视过高,心高气傲,觉得不过是自己不会投胎,不然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优秀。
果不其然,听到罗浮春这么说,方如意瞬间就炸了,气道:“您这么喜欢方元明,那以后就让他给你养老吧,不过,他现在都被抓到牢里去了?您指望他给您养老?那可真是笑话。”
其实作为郑慧茹的女儿,自家母亲重男轻女的态度,她是有感觉的,只是这种事情,她心里清楚和被别人当着面说出来是不一样的,后者只让她觉得羞愤难当。
“你说这是什话了?”郑慧茹原先还觉得有些讪讪,可是听着方如意这种堪称“诅咒”的话,她就只剩下生气了,怒道:“那可是你弟弟,你就这么诅咒他?”
方如意说:“他自己那么做了,还怕别人说啊?谁不知道你那儿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这次被抓进牢里,还不就是因为他嫖到了人市长儿子头上……”
郑慧茹怒道:“你这个臭丫头!”
母女两人也顾不得一旁的罗浮春等人了,竟是直接当众就吵了起来。罗浮春给自家父母他们使了个眼神,一家人绕过这撒泼的母女两,拎着东西直接进屋去了,然后罗浮春哐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了。
“砰!”
还在争吵的两人一愣,郑慧茹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扑到门上去,伸手使劲的敲门,一边敲一边喊道:“姐!你开门啊!我还在外边了……”
只是她敲了半天,大门纹丝不动,里边也是一点动静都没传来。
方如意双手环抱于胸前,冷笑说:“看来姨妈并不想搭理你啊,你还说什么姨妈最疼你了。”
郑慧茹气道:“要不是你这臭丫头在那胡咧咧,你姨妈怎么可能不理我?你姨妈她最心疼我了!”
方如意撇了撇嘴,说:“你和爸偷了罗家的秘方,导致罗家破产,人家不记恨你也就算了,怎么还会理你?”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是打从知道罗家又恢复往日光鲜之后,她的心思就忍不住再次活泛起来――要是能和罗家重修于好,那是不是他们一家人又能借罗家的光,得到罗家的照拂,毕竟以前罗家没破产的时候,对他们一家人是真的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不忘记给他们方家准备一份。
可是自打罗家破产、他们家和罗家闹翻了之后,方如意才发现,以前有罗家的照料的日子,是多么的惬意快活。因此,即使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撺掇郑慧茹过来,想再次和罗家攀上关系。
只是,这次罗母的态度,似乎十分果决啊,不然怎么会把她们母女两人关在门外?
方如意有些烦躁,罗家现在名气比以前更大,要是他们两家能和好如初,那当然再好不过。
“你别吵了,你有心思在这骂我,还不如想想办法,该怎么让姨妈消气。”她烦躁的对郑慧茹说,“你不是要求姨妈救方元明吗?姨妈要是不愿意,方元明这辈子都得待在牢里了。”
郑慧茹愣了一下,旋即泪如雨下,喃喃自语,像是说服别人,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说:“你姨妈肯定会帮忙的,她最心疼我了……”
说到最后,她倒是越来越有底气,语气也变得笃定。
这也是有原因的,罗母和郑慧茹是亲姐妹,她们两姐妹还小的时候父母早逝,相依为命,郑慧茹算是罗母一手带到大的,因此她对郑慧茹这个妹妹十分照顾,结婚之后连带着对她的丈夫家也颇为照拂。
郑慧茹很清楚,罗母这个姐姐,是最心疼她的,因此就算做了背叛罗家的事情,她仍然有恃无恐,坚信罗母一定会原谅她,毕竟自己是她最喜欢的妹妹啊,她们两可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姐……”郑慧茹又叫了起来,呜咽着说,“你不要不理我,你不是说,你永远都会对我好的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和方俊也是被人骗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屋里。
郑慧茹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听起来好不可怜,罗母的表情有些暗淡。
“妈――”罗浮春叫了她一声,坐在她身边,将头靠在她肩上,低声问:“您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罗母叹了口气,说:“还好,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当初知道是郑慧茹夫妻两人偷了家里的酒方子的时候,那才是最难受的,那时候罗母死的心都有了,心里自责又愧疚,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父,后边还大病了一场。
好在,罗父从来没怪过她,并且还一直安慰她,再后来,罗浮春的傻病也好了,他们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我只是不懂……”罗母说,“因为是姐妹,所以我一直很照顾他们一家人,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你知道吗,我们父母去世的时候,你小姨才五岁,而我八岁,她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是我没教好她吗?”
虽说是姐姐,可是罗母对于郑慧茹,却承担起了当母亲的部分责任,所以郑慧茹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把人教好。
罗浮春道:“这怎么能怪您?俗话说,一样米养百种人,您作为姐姐把她拉扯大,已经是很负责的了,又不是您让她去偷我们家的酒方子的。”
罗浮春想到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方家人多得意啊,卖了罗家的酒方子,倒是拿了一大笔钱,然后就在罗家人面前趾高气扬,满身炫耀,完全忘记了,罗家当初是怎么照拂他们一家的。
当时的罗父罗母又被气成什么样?罗母更是自责后悔,后悔自己将这家子白眼狼带进了罗家。
他们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他们竟然再次求到了罗家人的头上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的勇气,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敢出现在罗家人的面前。
想到这,罗浮春面露冷色,心里充满了对那一家人的厌恶,这家人可真是……
“真的是脸皮厚,不要脸!”一旁的罗饮冬说出了罗浮春心里的想法,忿忿不平的说:“你们去b市没多久她们父女两就来了,赶也赶不走,你嫂子质问她们怎么还有脸来找你们,你知道那母女两怎么说的吗?说什么都是亲戚,血缘关系割不断,不能记仇……呕,怎么会有这样作呕的人?”
他看向罗母,说:“弟妹,你可千万别心软原谅他们啊,你们家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可都是那家人害的!”
罗母点头,语气坚定:“三哥你放心吧,我这人虽然心软,却也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她们是疯了,才觉得我会原谅他们吧?”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却带着几分自嘲了。
罗父思忖道:“就是不知道方元明闹出什么事了,才让他们连脸都不要了,还要找上门来?”
罗饮冬说:“我刚听着,说什么吃喝嫖赌,嫖到了市长儿子头上……听着,应该就是年轻人争风吃醋的那些把戏吧?”
罗父语气冷淡的说:“我早就觉得方元明这个孩子不太靠谱,为人轻浮了一些,当初安排他在公司工作,就有不少人告状,说他在办公司里骚扰女同事。这事我跟方俊他们夫妻两个提过好几次,可是他们都没放在心上,只一味的拿话唐塞我。”
后来也是他忍无可忍,这才开口把人给辞了。
“也许就是这样,他们家的人才记恨上了我,才有了后边的事情。”她说。
罗饮冬道:“这样的人家,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们的消耗。所以,方元明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
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用出手报复,他们就能自取灭亡,自己把自己祸害了。
“算了,不提他们家的事情了。”罗父说,厌恶的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她们愿意在那里哭喊,就让她们在那里待着吧。”
说着,他看向罗母,可怜巴巴的说:“老婆,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虾肉小馄饨。”
罗母瞬间没心思去搭理方家那母女两了,道:“可是家里没有虾啊,再说了,家里冷锅冷灶的,我们刚回来,也没来得及买菜。要不,就先做个猪肉大葱馅的?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冰箱里还冻了一块新鲜猪肉,应该还能吃。”
猪肉冻了一周多,放在冰箱上一层的冷冻室,早就冻得紧紧的,倒是还能吃,大葱后院就有一个菜园子,中了葱蒜姜之类的,直接拔了就能用了。
不过,这肉冻成这样,用之前,还得先解冻了。
罗母拿了盆装着,往盆里倒了水,等肉慢慢解冻,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面粉,打算先做馄饨皮。
她这一忙起来,也顾不得难受了,郑慧茹的哭喊,也选择性的被她屏蔽,到后来世界就把这母女两个人给抛到了脑后,毕竟对她来说,罗父和罗浮春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去摘点葱蒜姜来……”罗父说,转身去后院。
罗浮春给他老人家比了个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罗父对她露出个得意的表情,去后院摘葱去了。
罗浮春则是去将他们从b市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给整理了一下,其中有给罗饮冬他们一家三口的土特产,他们还带了两只大烤鸭,去机场的时候在路上买的,是b市一家很有名的烤鸭店。
烤鸭已经冷了,店家还配了饼皮,大酱还有洋葱。等下将烤鸭肉片好,然后用饼皮一裹,抹上大酱,再加入洋葱段,若是喜欢,还能加点其他的,就是这么简单的搭配,一口塞进嘴里,那味道,简直绝了。
――饼皮绵软,吃起来还有一种韧劲,微微有点嚼劲,然后是肉质细嫩,肥而不腻的烤鸭肉,里边裹着味道很棒的酱料,完美的和烤鸭的味道相融合,而洋葱,则是最后的点睛之笔,微微带着一点刺激辛辣的洋葱,配着烤鸭肉和饼皮,那味道真的是十分的爽口。
几种味道,层层叠进,口感分明,却又相辅相成,十分丰富,吃起来真的是太棒了。
罗浮春光是想着,就有些馋,这是她去b市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了,她忙拿着两个烤鸭去厨房,打算让罗父等下片出来――罗父刀工了得,最会片鸭肉了。
然后,她又拿了两瓶酒出来,一瓶竹叶青酒,还有一瓶猕猴桃酒,前者是罗父和罗饮冬喝的,后者则是她和罗母她们喝的,她们女孩子更喜欢口感微酸的猕猴桃酒。
“三伯,今天你们在我家吃晚饭啊?”罗浮春说。
罗饮冬拿着桃子做的桃子酒渣球在吃,和杨梅酒渣球一样的做法,却是留给他们自家人吃的,罗饮冬最喜欢吃桃子,这东西比杨梅酒渣球更喜欢。
说起来,当初种那么大一片桃子,也有这个原因。
听罗浮春这么问,他说:“行啊,本来你三伯娘说今天让你们在我家吃饭的……”
哪里知道那母女两个人跑出来恶心人。
“我打电话让她们过来,顺便把买的菜也带过来……早上我去菜市场买了几斤大螃蟹,还有小龙虾,这季节,螃蟹可肥了,我都挑着黄多的买的,还有小龙虾,等下三伯给你露一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着手机给杨氏打了电话,让她和罗梨白带着螃蟹和小龙虾过来,又对罗浮春说:“对了,这竹叶青酒和醉人香酒都多冷冻几瓶,酒配龙虾,最棒了!特别是冰镇过的,那才叫爽!”
他脸上露出了回味的表情,这个季节,真的是一口酒一口龙虾的好季节啊。
杨氏和罗梨白是从后门进来的,躲着郑慧茹母女两了,进来的时候,杨氏将东西放下,伸手掏了掏耳朵,忍不住说:“那郑慧茹在外边哭丧了?”
哭得那么难听。
罗饮冬示意厨房的位置,给她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
杨氏小心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弟妹怎么样了?”
罗饮冬同样小声说:“还好,有竹青在,说是想吃馄饨,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杨氏叹了口气,道:“要我有这样糟心的亲戚,心里怕也难受死了。”
最主要那亲戚,还是自己最亲近的妹妹一家,可不扎心吗?
罗饮冬说:“等下你做饭的时候,多和她聊聊天,免得她胡思乱想。最好别说有关方家的事情,特别是那个郑慧茹。”
杨氏给了他一个表情,说:“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拿着螃蟹和小龙虾去厨房了,语气欢喜的说:“慧心啊,你看我带了什么来,当当当,螃蟹和小龙虾!这可是你三哥早上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就为了给你们接风洗尘……”
厨房里隐约传来罗母的声音:“这么多小龙虾?我拿个大点的盆来。”
杨氏说:“你拿把剪刀给我,我把这东西处理一下。早上买来,就在盆里吐了一天的泥了,我还滴了点油,一天的使劲,里边肯定吐干净了。”
她们妯娌两个人低声说着话,瞧着气氛倒是很和谐,罗父便被赶出来了,妯娌两人嫌弃他在里边碍手碍脚的。
罗梨白一过来就先热情的给了罗浮春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的说:“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我一天都无聊死了,还是陪你酿酒有意思。”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门口那两个人,说:“叫了多久啊,还在那哼哼唧唧的?听着就让人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了。”
就像她妈说的,跟哭丧似的。
罗浮春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我们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在哭了,大概哭了半个多小时了吧……”
她听着对方哭着说的那些话,表情有些冷。
罗梨白更是忍不住说:“她既然还记得当初和四婶相依为命的苦日子,为什么还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罗浮春语气冷淡的道:“这世上总有这样的人,你她越好,她越当做理所当然,总觉得自己只要道个歉,别人就该原谅她。”
毫无疑问,方家一家人都是这样的人。
“梨白姐,你帮我一个忙吧?”罗浮春突然心中一动。
罗梨白立刻看向她。
……
罗家门口。
方如意不耐烦的站在一旁,觉得脚都站酸了,却又自恃美貌优雅,不好意思坐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摆着姿势站在那里。
“我看他们不会开门了,妈,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她说。
郑慧茹瞪了她一眼,气恼道:“这可是事关你弟弟能不能从警察局里放出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过来和我一起喊你姨妈,你姨妈可喜欢你了,你求求她,她肯定会心软的。”
求她?我才不丢这个人了!
方如意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则是说:“比起我,姨妈当然心疼你更多,你在这哭了半天她都没心软,我又能有么用?再说了,我着急又有什么用?着急就能把方元明救出来了?那我倒是可以多着急一会儿。”
郑慧茹唉声叹气,心里却也憋着一口气,说:“你姨妈也太过分了,我都这么求她了,她竟然连门都不开,亏她以前还说还会对我好了,她就这么对我好啊?”
可是那是人家觉得你是好妹妹的时候,你都把人家搞破产了,人为什么还要对你好啊?
方如意内心有无数吐槽,但是却还要靠着她妈挽回他们家和罗家的关系,因此嘴上便不走心的附和:“就是,姨妈也太过分了……”
郑慧茹喃喃:“只有你姨妈能救你弟弟了,我一定要让她帮忙……”
就在此时,方如意耳朵里突然传来一点动静,她正琢磨着是哪里发出来的,便听见罗浮春的声音:“小姨、表姐!”
方如意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罗浮春搭着□□,站在罗家的墙头,笑意吟吟的。
方如意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嫉妒――这个傻子不傻了,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罗浮春扎着马尾,她头发多,发际线优秀,一张脸白得发光,一个马尾衬得她精神又漂亮,站在墙头那里,就跟一朵从墙内探出来的粉白花朵一样,漂亮极了。
方如意一直自恃美貌,只是就算她精心打扮,容貌也只有五分,而对比她,罗浮春就算是素颜,美貌也可以打八分。
很长一段时间,方如意都特别嫉妒罗浮春,对方明明是个傻子,却有那样一对疼爱她的父母,家里还有钱,最重要的是,她的样貌还那么出色,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
那时候,她只能安慰自己,长得再漂亮,罗浮春也只是个傻子,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现在,罗浮春不傻了,那张木讷的脸灵动起来,竟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方如意抿唇,心里嫉妒得要发狂,嘴上却还是笑眯眯的,语气十分亲近的问:“表妹你怎么站在那里啊,多危险啊?”
不知道的人听了她的话,还以为她们表姐妹两感情多好,她有多疼爱罗浮春这个表妹了,可是只有罗浮春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有多么的表里不一。
前一秒她在罗父罗母面前一副好姐姐的模样,表示会照顾表妹,可是等罗父罗母一走,却瞬间变了脸,甚至还带着罗浮春和朋友们一起取笑她傻。
这样的人……
罗浮春嘴角的笑意加深,说:“我爸爸不让我见表姐和小姨,我就只能搭着楼梯了。”
郑慧茹忙跑过去,仰着头问:“酒酒,好酒酒,小姨最疼你了,你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啊!对了,你还记得你表弟吗?他最喜欢你了,现在他让人给欺负了,还被警察给抓了,你让你妈妈帮帮忙,救救他吧!”
罗浮春状似惊讶的问:“表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被警察给抓了?我妈妈说,警察都是好人,肯定是表弟犯了错,才会被抓进去的。”
她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天真,说话看起来很有条理,但是大概涉世未深,便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看起来很好被人骗的样子。
郑慧茹完全不设防,开口说:“你表弟哪里有做错事啊,明明就是那个姓汤的先出手的,你表弟只是出于自卫才把人伤到了……那姓汤的是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你表弟是无辜的啊!”
姓汤?
罗浮春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汤这个姓氏可不常见,而她刚好认识一个姓汤的……总不会是一家吧?若真是这样,也难怪方家人没办法,走投无路,才想到来求他们家的这个昏招。
“是这样吗?”罗浮春面露犹豫,似乎有些不信。
郑慧茹期待的说:“酒酒,你快把门打开,放小姨进去。你忘了吗,小姨以前还抱过你的了,那时候你才那么小,小小的一团,多么惹人爱啊……”
罗浮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方如意,问:“表姐,你怎么站那么远?你过来啊,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她歪过身子,像是玩弯腰在拿着什么。
方如意狐疑的看着她,却也没有怀疑什么,走过来问:“你有什么礼物……”
“哗啦!”
一盆水从天而降,郑慧茹母女两个不设防,站在一起,直接被一盆水淋了个透心凉,方如意今日还穿着雪白的长裙,披散着头发,瞧着仙气飘飘的,如今一盆水下来,白色的裙子贴在身上,可以说是十分狼狈了。
方如意猛的抬起头来,目光欲要噬人,气急败坏的喊:“罗浮春!你怎么敢这么做?啊!我的衣服!”
她崩溃的跳了两下,简直要疯了。
郑慧茹更是破口大骂,嘴里污言秽语:“你这个臭丫头,小贱……”
罗浮春脸上不见刚才天真的表情,只剩下一片冷漠与厌恶,冷声说:“小姨,你还是当心点,小心闪了嘴,咬到了舌头。”
她站在墙头上,脸上的表情是冰冷的,她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你们这样厚脸皮的人,当初你们家对我们家做了什么,你们难道忘了?是哪里来的脸来求我妈救你儿子,就因为她是你姐姐,就活该被你们家这么欺负?”
“早在你们家偷我们罗家的酒方子卖给秦家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再也没什么亲戚关系了,没有报复你们,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善良了。”
她微微一笑,说:“你们能找上门来,那大概是发现我们罗家有重振的希望,所以恬不知耻的还想来占便宜。但是,你们忘了,我们罗家如果恢复了以前的辉煌,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你们方家。你们信不信,只要我打个电话,就能让你儿子在牢里关一辈子,并且能让你们家破产落拓,就像当初你们方家对我们罗家做的那样!”
她是轻言细语,表情也是温温柔柔的,十分的和善,但是郑慧茹母女两人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很大的一股压迫力,她们立刻有一种感觉――她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能做到的。
“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你小姨……”郑慧茹喃喃,看着她的表情十分恐惧。
罗浮春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对你们这样的人,我觉得我再冷酷都不奇怪,你们家的人要是有半点的良心,就干不出偷我们罗家酒方子的事情来。”
她微笑:“小姨、表姐,我希望不会再看见你们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不然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可能真的会成真哦,毕竟我这人小气得很,还记仇得很。”
方如意嗤笑,说:“你想吓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你这么厉害,那你去做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你嘴上说的那么有本事。”
罗浮春看着她,突然问:“表姐,你手上的手链,看起来好眼熟啊。我记得,这应该和我的项链是一套,只是有一天我突然就找不到了……唔,这个手链,大概价值三十万吧,你说我要是去告你偷盗,到时候你的朋友们会怎么看你啊?”
在她的记忆里,有许多方如意偷拿她饰品,还在朋友面前炫耀的事情,这条手链,便是她偷偷拿走的,罗母没找到,还以为是被罗浮春给弄丢了。
方如意下意识的捂住手腕,表情有些心虚。
罗浮春懒得和她们纠缠,道:“我话就说到这了,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可以试试,我做不做得到。”
说完,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从头到尾的扫了一眼,说:“你们与其有时间在这撒泼,倒不如先回去把自己意烈幌拢毕竟这个样子,不太雅观。”
方如意下意识的低下头,然后双手抱胸,跺了两下脚就跑了。
郑慧茹则是怨恨的看了罗浮春一眼,扭头跟了上去。
罗浮春冷笑。
所以,她不明白,她这个小姨有什么好怨恨的?就他们一家人的所作所为,把他们推到粪坑里都不为过。
罗浮春从楼梯上下来,一旁的罗梨白给她比了个大拇指,道:“干得好!”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的问:“刚才你说的那些,是真的?”
罗浮春拍了拍手,疑惑的看她,问:“什么是真的?”
罗梨白说:“就,让你表弟在牢里关一辈子啊什么的。”
罗浮春:“……”
她认真的问:“你觉得,我有本事,能左右一个人能不能在牢里关一辈子吗?现代社会可是法治社会,依法治国,法律没判定人无期徒刑,我又有什么本事让人在牢里关一辈子?我又不是法律。”
罗梨白干笑,道:“说得也是啊,不过你刚才那生杀予夺的样子,真的是太酷了!”
罗浮春说:“不过我后边说的倒是真的,我那个表姐,在我还痴傻的时候,便趁机拿了我不少的首饰,如果他们真的太烦的话,我不介意和他们算一算这个账。”
罗梨白皱眉说:“这家人真的跟蛀虫一样……”
“不过我想,现在他们应该不敢再来了。”罗浮春语气轻松的说。
这样的一家人,她是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离得远远的最好。
两人走进屋去,正在剥大蒜的罗父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外边,问:“那母女两走了?”
罗浮春点头,在他身边坐下,和他一起剥蒜,这蒜是用来炒小龙虾的,要剥一碗了。
她一边剥蒜便说:“走了,我站墙头给他们倒了一盆水,她们当然要忙着回家换衣服了,毕竟表姐今天可是穿的白裙子。”
白裙子一沾水,真的是什么都看光了,。
罗父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你啊!”
罗浮春晃了晃脑袋:“谁让他们那么过分,他们不出现,我都把他们忘了,明明这样相安无事最好,我还能选择性的忘记他们的所作所为,可是他们偏偏要来我们面前碍眼,还让妈妈那么伤心。”
“你这是在给你妈妈出气了。”罗父笑说,心里十分熨帖,“我们家酒酒啊,真是个好孩子,会心疼妈妈了。”
罗浮春抿唇,被罗父这夸孩子一般的语气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爸,刚刚郑慧茹说了几句有关方元明的事情,我大概是知道方元明是犯了什么事了。”她想起这事,说:“我听郑慧茹的意思,好像是他把有个人给打了,那人应该有点背景,方元明就被警察给抓了,并且还要坐牢。”
罗父倒是没有对她直呼“郑慧茹”名字有什么意见,只是听她说完,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说:“那家人,从根子上就是坏的,以后我们家就当没这么亲戚。”
看在罗母的面子上,不报复已经是他给方家人最大的善良了,只希望这家人以后能好自为之。
他们两家人,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的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