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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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干嘛不说话呀」

「难道收信人真不是叶离」

「那只能是诸明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

众人不觉得收信人会是诸明,谁大老远给自己写信?谁知少年真取回了木牌下的信。

哈哈哈的直播间顿时炸开了锅,小机器人只是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早知道收信人还好,可以直接把信交给诸明,然而知道的时间太晚了。

诸明已经去了火车站,极有可能坐上了火车,说不清多久才会回来。

何况他们没有诸明的联系方式,哪怕诸明回来了也不能及时知晓,眼看任务结束的时间不到三小时,很难把这封信送到诸明手上。

那便意味着任务失败。

“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段知寒的声音淡淡响起,他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是回神奈打听诸明的联系方式,运气好还能在车站留住人。

江戾马上朝山下走去。

山上种满了漫山遍野的樱木,因为山顶的气温比山下低,春末的樱花依旧星星点点绽放。

神祠的巫女在用埙吹奏祭曲,伴着低沉呜咽的埙声,白樱落到少年的蓝发上,有种老式画片定格的美,直播间的争议停下了。

「崽子太好看了」

「我的取向狙击」

「这才叫盛世美颜」

「比樱花还漂亮」

小机器人来不及欣赏风景,在樱花飘零中下了山,来到山下的巴士站。

坐巴士回神奈不到二十分钟,偏偏每班车运行时间长,下班车不知道要多久。

“那儿有自行车。”

他顺着段知寒的视线看去,大约知道公交不靠谱,对面的平地上停放了众多自行车。

小机器人蹙起好看的眉,他不会骑车也不会开车,因为看不上落后的交通工具,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毫无用处。

不曾想现在需要骑车,否则需要等半天巴士,到时候诸明早就上车了。

“我不会骑车。”

他盯着自行车开口,段知寒扫码租了辆车:“我会不就可以了?”

下一秒纤细的腰被托住,紧接着是饱满的臀,段知寒把他抱上了后座。

在盛夏的小岛上,两人骑着自行车去送信,海风将他们的衣服吹得翻飞,在空气里鼓鼓作响。

江戾从未坐过自行车,害怕不小心掉下去,只得牵住段知寒的衣角,像用爪子拨衣服的小猫咪。

忽然对方加快骑车速度,他不得不抱住段知寒的腰,差不多贴在段知寒身上,灼热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

对方似是低低笑了,贴在后面都能感受到共鸣,以及沾在衣领上的阳光气息。

骑车原来是温暖的。

返回神奈时是下午三点,摆摊的小贩们全出来了,坐在路边热情叫卖。

小机器人轻车熟路找到柿饼摊,由于没多少人光顾生意,摊主压下了草帽打盹。

“有没有诸明的电话?”

这番问话令摊主醒过来,他依旧是为难的神色:“虽然我和诸明关系不太好,但随随便便把他电话给人,卖友求荣的事我干不出来。”

「摊主还挺有义气」

「精明但有底线」

「对他刮目相看了」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

正在直播间感叹人性闪光时,蓝发少年面无表情开口:“五斤柿饼。”

少年的声音刚刚落下,摊主便屁颠屁颠翻出电话。

「……」

「是我看错你了」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

「但摊主永远看钱」

江戾花四十买难吃的柿饼也不可惜,任务不到三小时就结束了,剩下的钱放手里没用。

然而付完钱他就后悔了,段知寒点了点他的额头,转头望见诸明坐在老地方钓鱼。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白买五斤柿饼了」

「什么叫奸商?这就叫奸商!」

「宝贝脸都黑了」

钱货两讫了也没办法,小机器人凶巴巴盯了盯摊主,朝水边的诸明走去。

“你不是去赶火车了?”

“是你们俩啊。”诸明闻声回过头,“说到这个就头疼,本来要去岛外谈生意,掐着时间到了火车站,结果身份证忘带了。”

「不意外的答案」

「老板记忆力感人」

「是老板就不奇怪了」

「真要把信给他吗?」

诸明不知道直播间的嘲笑,不以为意地甩了下竿:“想了想反正赶不上了,不如回来钓鱼。”

围在诸明脚边的猫咪喵喵叫,显然是赞同他的观点,闹哄哄让两脚兽快钓。

江戾的视线落到狭隘的水面,可想而知鱼类寥寥无几,说实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去海边钓鱼,正如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神奈开渔具铺。

上移视线骤然明白了。

前方是空旷的喷泉广场,透过喷泉透明的水幕,隐约望见尽头的消防局。

「崽子在看什么呢」

「是在看喷泉嘛」

「我看到消防局了」

「闻到刀子的气息」

他的脑子浮现出画面,想必叶离活着的时候,诸明就是在这儿等叶离回家,两人分享半价奶茶。

因为不想和爱人分开,所以在神奈街开渔具铺,因为和爱人分享过奶茶,所以那家店是最好喝的奶茶店。

哪怕忘记了自己的爱人,在失去爱人的年年岁岁里,诸明依然思念叶离。

即便自己毫无察觉。

江戾缓缓看向诸明,比起同龄人尤为年轻,看不出三十多岁的年纪。

不是岁月对诸明格外眷顾,而是诸明停留在过去的岁月里,那些有叶离的岁月里。

他感觉手上的信沉甸甸的,犹豫要不要把信交给诸明,要是想起来会很难受吧。

哪知诸明自己开口了:“我能不能看看信的内容?”

诸明的眼里蕴满期盼,他真的很想记起那个人。

尽管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每天醒来都空落落的,如同身体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只有坐在这儿钓鱼才好点儿。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在等人,可又想不到在等谁,只是望着对面熄灭的灯光,便知道自己该走了。

诸明猜那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因为每次想到那个人,心脏都会格外刺痛。

那个人是谁呢?

枫叶数不清红了多少次,他从开始的迷茫变为担心,担心对方知道他忘了会难过,同时无比期待同对方的见面。

终有一日我会见到你。

诸明抱着这样的期盼,岁岁年年等在枫树下,他猜那人笑起来很好看。

诸明压下翻涌的思绪:“我是想信上可能有名字,说不定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勉强,他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周边长久的静默,正当诸明以为被婉拒时,向来矜傲的少年低下头。

“这封信本来就是给你的。”

诸明脸上浮现出茫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慢半拍接过了信封。

在触到信封的刹那间,指尖有细微的电流刺过,顺着指尖传导至心脏,酥酥麻麻的刺痛传来。

直觉告诉他不要看,可他想知道那人是谁。

他颤着手打开了信封。

信纸上是自己潦草的字迹,开始写的是访观的见闻,炫耀自己赢下限量版鱼竿,接下来的内容令他手足无措。

信上书写了他的半生,从父母身亡到差点辍学,再到毕业开了家渔具铺。

诸明对信上的内容有印象,直到他看到叶离的部分,回忆像潮水般涌现。

他认识叶离是在初中,班主任开展优带差活动,他俩恰好被分到一组。

叶离是那个优,他是那个差。

他从没见过岛外来的人,对刚转来的叶离特别好奇,见缝插针找叶离说话,理由是锻炼遣词造句。

对方很讨厌他的话多,每次对他的话都爱答不理的,但当他完不成作业时,又会随意地把自己的作业扔过来。

那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哪怕上课睡觉被老师叫起来,叶离总会告诉他答案。

变故发生在他的爸妈车祸身亡,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悲伤,他需要照顾年幼的弟弟。

诸明的成绩本就不好,期中直接跌到年级倒数,他数着家里越来越少的钱,打算跟着蛇头去打工。

谁知叶离到他家堵他,直接把他弟弟抢了过去,逼着他好好看书。

后来他才知道那蛇头是个人贩子,如果不是叶离阻拦,他早被卖到东南亚去了。

说来也奇怪,他弟弟在他怀里哭闹不止,到叶离手上乖得像天使。

叶离来他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仅帮他补习功课,而且帮他照顾弟弟,有次他交不出照片,还买了个相机。

他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叶离只是说喜欢你。

少年时的喜欢如野火,风吹过便灼灼燎原,他们就这么恋爱了。

只不过生活处处是压力,比如弟弟进了医院,比如亲戚上门催债,许多次他想对叶离说放手吧。

叶离从没放开。

那段时期的生活格外压抑,好在他们迎来了毕业,终于有机会好好生活,直到迎来对方的死讯。

哪怕在生命最后时刻,也只会捂住他的眼睛,说怕吓到你别看。

原来那个人是叶离。

诸明茫然地捏住信纸,记不清对方的模样了,只是朦朦胧胧里,看到那个穿消防服的男人。

笑起来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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