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霜被她这一通说的有些发懵,她呐呐道:“我不过是提了一下,表姐便说了这么多。”
苏莞笑了笑:“表姐只想告诉你,人各有志,各有所求所愿,也有句话说的好,‘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所以你不能用你自己的想法来强迫别人同意你的。”
“你啊,只觉得要追求自己的自有自在,却不知道,你这样跑出去,家里人有多担心。”
“人活在这个世间上,身上总是有许多牵绊的,不是你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你不妨设身处地地为你祖母、为你父母想一想,若是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该有多伤心难过。”
“这人啊,为人儿孙,为人子女,总不能老让长辈担心的,说一句你还小,不懂事,其实已经是在说,你错了,你很不孝,在为你找借口安慰自己罢了。”
岳霜死死地抿唇不说话,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地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朋友,要一起浪迹天涯的啊……”
苏莞简直是想笑:“那我问你,要陪你一起浪迹天涯的人可是有什么牵绊?家中可有父母?可有妻儿?还是孑然一身?”
岳霜噎住。
苏莞道:“没有吧,可是你有啊,你这般跟着别人去浪迹江湖,相当于将生养的父母、疼爱你的祖父祖母,还有你的伯父伯母哥哥姐姐们,也一同抛弃了。”
“你的亲人,在你的心中,抵不过的浩瀚豪迈的快意恩仇。”
“岳霜,若是你这样想,我对你实在是很失望,日后见了我,也不必再喊我一声表姐了,断了这亲情离了家,日后你便孑然一身,快意你的江湖去吧。”
“表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岳霜豁然站了起来,她的脸有些发红,急急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表姐,我只是想,只是想出去一段时间,我、我还是会回来的!”
“我并没有要抛弃家里人的想法啊,我就是、我就是……”
苏莞却又问她:“你只是什么?”
岳霜这脑子,完全不是苏莞的对手,一时间手忙脚乱,脑子全是浆糊,竟然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苏莞伸手摁了一下眉心,然后道:“行了,我也不说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明白,到底是哪一样对你而言更重要一些,还有,你也该长大了,莫要总是让长辈为你担惊受怕。”
“自己好好想吧。”
苏莞说完这些话,也就带着人离开了,再也不管岳霜会怎么想,虽说对于岳霜而言,这些话很残酷,但是事实上,她是真的不能这样任性。
若是她孤身一人,爱咋咋都没人管,可是她有父母有祖父祖母,她这样做,让家里的长辈担惊受怕,就是很大的不孝了。
苏莞说的话也是认真的,若是岳霜再继续这样任性,不顾家里的疼爱她的长辈,那么她日后也是不会再认她了。
午时,苏莞和李临在镇国公府吃了一个饭,然后便告辞离开了,因着他们要赶着去给岳氏上香,所以便没有喝酒,也没人灌酒。
两人出了镇国公府,回到景平苑将镇国公府的随礼卸下来,又取了给岳氏上香的用物,便又急急出了门,去了苏家的墓地。
晋宁公当年在帝城落了户,便在城外选了一处风水宝地,用作苏家的墓地,因着那个时候晋宁公的父母已经故去,葬在了老家,所以也没有迁坟,如今这块地方唯有岳氏一个人葬了进去。
苏莞命人和守墓人说了一声,便开了门,一行人下了马车往里面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岳氏的墓前。
苏莞亲自点了香,又摆了一些祭品,两人一同拜了拜,然后便站着说几句话。
苏莞一时间有些感慨,她心想,原来的苏莞都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岳氏该如何难过,或是母女二人已经在底下团聚,或是她们也有了下辈子,能有幸再做一对母女。
她心中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有一瞬间她有些后悔过来。
就算是她穿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伤害原来的苏莞,可是在岳氏的心中,怕是不愿意见到她的。
两人站了一会儿,倒是李临说了两句话,大概是他们成亲了,让岳氏放心,日后他会好好照顾苏莞的。
苏莞没怎么注意听,倒是李临瞧着她有些恍惚的样子,怕是她难过,便想着要带她离开。
到了这会儿,苏莞才看着墓碑上的字开口说话。
“母亲,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您放心吧。”
尽管,她芯子里已经不是原来的苏莞,可她得了苏莞所有的一切,也早将自己当成了苏莞,将所有的亲人当成了亲人,岳氏在她心中,也是母亲。
就是心中有些惶恐,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还有就是怕是岳氏会恨她。
回程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靠在软枕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临不知她的心思,还以为她是来拜了岳氏想起了母亲,心中难过,于是便劝她:“你莫要难过,岳母知道你长大了,也嫁了人,如今过得好,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苏莞回过神,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道:“我有些累了,想躺着歇一会,到了便喊我。”
“嗯,好,路上有些颠簸,再给你铺一张小被子。”说着他便打开了木榻下面的柜子,又取出了一个小被子铺上,还给她拿了一个软枕,另外还有一个可以盖的小被子。
“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被子是我以前用的,就是颜色有些旧了,很干净的。”
“嗯。”苏莞倒是不介意他睡过的被子,反正两个人一个被窝都睡过,还能嫌弃啥。
她躺了下来,感受这车厢的摇晃,睁大眼睛看了看车顶,然后便感觉到他给她盖了一些小被子,她转头看向他,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笑了笑,然后问她:“怎么了?害怕吗?”
苏莞摇摇头,望着他道:“让我握一会儿。”
尽管,很多东西都不是她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是她的。
她想嫁的是他,他想娶的也是她。
这是属于她的,是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