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捡回去的小牛犊是怎么处理?的?”许妍把屠大牛赶到车后面?坐着?,她驾着?牛车往镇外走?。
屠大牛还在思?考她为什?么不接受自己带她去买布,难道是不会做衣服?不对,自己脚上穿的鞋就是她给做的,鞋底结实,穿的又舒服,那就是她不愿意花自己的钱?
听到她的话,也没多思?考,随口应了句:“在家里养着?。”
“一直在家藏着??没人来找牛?谁这么有钱啊,牛跑不见了找都不找”,许妍还以为牛犊子早被?要走?了,而牛犊子的主人给屠大牛付看伤费呢,毕竟这几个月都没听他提起过,按他的性子白得一头牛得拿出来炫炫。
“没藏着?,它早就跟我家的母牛一起出门吃草了,没人来找,我也没听人说哪儿有丢牛的,当然?找了我也不承认,我大半夜的撵回来的,捡的捡的就是我的”,他随后道:“我估摸着?那牛犊子是被?人偷了又跑出来了。”
“怎么说?”许妍也没谴责他的做法不对,这件事如果落在自己头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肯定也想着?没人来找最?好,但要是真正的牛主人找门了还是得把牛还给人家。
她想,这就是脸皮厚薄和胆大胆小的问题了,还有一方面?就是一头牛是人家一年的主要收入,自己给昧了良心过不去,但这件事没落在自己身上,她听听就好,自己也没立场去做决定,也得亏了不用自己去纠结。
“嗐,那黑牛犊子怕人,见人就躲,要不是我家里还有头母牛,它估计还要跑,而且它屁股上还有伤疤,鞭子抽的,这要是自家的牛犊,谁舍得下死手?再加上这十里八乡的也没人找牛,我就猜它可能?是被?牛贩子给偷了,甚至是牛贩子偷了怀崽的母牛,不知道转了多远的路才到这边来”,屠大牛解释。
“那你家有三头牛可要小心了,还那么多猪,可别?被?偷了,我看你家也没养狗。”
“嗯嗯”,屠大牛都没仔细听,胡乱应几声后问:“我给你买布买衣服,你为什?么不要?我都收了你给我做的鞋。”
许妍诧异地看向?他,“都多久了你还在想这事啊?”
“嗯,我银子花不出去揣身上硌的难受。”
“真巧,我也是哎,银子放家里我心慌,花出去心里才舒坦。”
屠大牛瞪了她一眼,这说了还不如不说,真是烦人,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索性把牛叫停,耍赖道:“你今天要不说个我接受的理?由,明天早上我来赶集给你买十来尺花布,扔你院墙里面?去。”
许妍想笑,第一次见银子这么烫手的,“我自己有钱,缺衣服了会自己买,哪会需要你给我买,我俩又没定下来。”
“那就定下来吧,我明天就去找媒人说和,然?后上门看人,找人算日子,我准备下聘,到了日子我去娶你”,语速飞快的把一溜趟的事都给说个清楚,还并拢着?两条腿直勾勾的盯着?她,“我都跟人了解清楚了,你只要点头答应,其他的我来准备。”
看他那样子,许妍想点头答应,虽然?这男人又莽又糙,洗过的衣服穿出来是皱巴巴的,还有没洗干净的油渍,但他勤快不怕苦,有心气?儿有脑子有主意,会挣钱养家,又会做饭洗衣。许妍想了一番,觉得错过这个男人以后肯定会后悔,心里有了决定,但还要矜持一番啦。
她低垂着?眉眼小声说:“我兄嫂、大姐姐夫都还不知道,我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哎”,屠大牛傻傻地应下,“你先跟他们说,然?后定个日子带我回去认个门。”
接下来,把牛缰绳给取了,让它自己去吃草,屠大牛坐在地上,嘴里含根草,眼睛不时暼向?翻草丛的许妍,控制不住地咯咯傻笑。
屠大牛家里养的猪多,不缺猪粪肥田,所以他不像许妍大哥那样,赶驴子出门还得带个蔑编的筐子铲驴粪回去堆肥。这两个月放牛都是在这一片,它啃了草拉了屎,下过一仗雨后,路边的草丛下面?就会长出地脸皮,又薄又软,手稍稍一使劲就烂了。
但今天是雨后的第三天,地面?已经晒干了,草丛下面?的地脸皮外边一圈是干的,好捡很多。许妍只是想找个事做,现在的氛围太怪了,特别?是那臭男人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皱着?眉头,还时不时地偷瞄自己。
半下午,许妍捡了两大捧,可以想象泡开后会有更多,屠大牛去扯了一片大叶子给包着?,又用草藤给绑着?,问脸颊粉嫩的女人,“喜欢吃地脸皮?我明天给你用着?蒸包子吃,里面?兑几个鸡蛋,再加点晒干的竹笋和草菇。”
“……”
不用管我的意见,你随意发挥。
“再加点猪油渣。”屠大牛补充。
许妍微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噢,那我改天油炸狗屎。”
“……你不用进门了。”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屠大牛没在意,架着?牛车往回走?,路过那个门环还在晃动的大门时,扔了一块儿石头过去,恶狠狠地说:“再瞎看老?子把门给你卸了。”
顾清答应屠大牛有空来衙后巷转转,由最?开始的一天三趟,到后来的一天一趟,而到了现在就是隔三差五的一趟,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啥时候溜一趟。这天他觉得衙里闷的慌,出来在巷子里走?走?,要变天了,巷道里有风,吹的人舒服多了。
远远的好像看到屠大牛正在献殷勤的寡妇回来了,他有些疑惑,不是上午都不在家吗?这急匆匆的干啥呢?他怀疑他兄弟带绿帽子了,这寡妇长的好,又是个读书人,能?看的中屠大牛那粗人?
他没急着?跟过去,而是躲在墙角,果然?没一会儿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就跟了过去,他心里不耻,“嘿,这小寡妇好这一口?这个男人还不及屠大牛呢,个矮嘴龅,裤子窝在脚脖子上,看着?像偷穿屠大牛的。”
估摸了一会儿时间,顾清也快步跟了过去,到了转弯的地方一探头,就看到那男人撅着?屁股扒门缝儿往里瞅,看这架势他就知道猜错了,正想去呵斥他,不巧的是那寡妇开门了。
哪怕顾清来得及时,许妍也被?顺着?门开的力?道冲进来的男人吓的半死,才住这儿的时候她还有防范心,出门时会弯腰看门底下有没有脚,但这住了快半年了,又有屠大牛进进出出的,想着?没人会傻着?来寻事,谁知今天突然?回来就碰上了。
顾清进来一把拽住顾三歪,给他踹了两脚拖了出去,对门内惊魂未定的女人说:“嫂子,我是跟屠大牛玩的好的兄弟,叫顾清,你跟我走?一趟官衙吧,我把这玩意儿扔进牢里玩几天,瞎了狗眼,敢来官衙后面?来找茬,这不是打我们的脸?”
“哎,好”,许妍回过神?锁了门跟着?人去了前面?的官衙,他这直接撞到衙役手里的,又有许妍这当事人说了下情况,大人随便?问了两句就给关牢里了。
许妍出了衙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顾清就出来了,“嫂子,你认得顾三歪?”
“顾三歪?”许妍反复想了想,肯定的摇头,“不认识,你也别?喊我嫂子,还没嫁给屠大牛呢,直接喊我许妍就是了。”
顾清笑了笑,“他说你骂了他,一直心里有怨气?,今儿的摆摊一看见你,就起了坏心思?,噢,他是卖菜的。”
许妍的生活太简单了,打交道的人有限,顾清一说她就想起来了,这事好像发生在她才租住在这儿,都这么久了他还怀恨在心?而且还是他乱喊价在先。
她把前因后果给说了,顾清点了点头,还是嘱咐她:“你一个人住还是小心点,有事给屠大牛说,让他去办,别?遇到心毒气?量小的,像今天一样报复你,要不是他拜托我时不时去溜达一趟,你今天可要吃亏了。”
“真是谢谢你啊顾衙役,今天要不是你出现,我算是……哪怕大声呼叫,这个点在家的人也少?,我改天请你上酒楼吃饭道谢,让屠大牛作陪,你可别?推辞啊”,许妍微弯着?腰说话,真心实意的道谢。
“行,你跟我大牛兄弟要是成了,我们也不是外人,随便?找个小酒馆吃点喝点就成,你也别?太放心上”,之后顾清进了衙门,许妍慢走?回家,关上门后觉得家里阴嗖嗖的,再加上要变天,站在院子里往屋内看,黑沉沉的,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她像是鬼撵的打开门冲了出去,门槛还绊掉了她的绣花鞋,捡起来穿上,锁上门就跑了,反正临时放了假,还是去走?亲戚吧,这天儿阴沉的,屠大牛也不会傻的冒雨往这儿赶。
许妍去了她大哥家,前脚刚到后脚就下雨了,这雨一连下了三天,她也住了三天。
许大嫂见到她人了就问:“月休啊?”
“不是,黄老?板要回来了,黄夫人给我放了几天假。”
许大嫂住在乡下都知道黄老?板的事,她看了看俊俏的小姑子,也好,放几天假躲开免得惹上事。
到了晚上,许妍给她大哥大嫂说了她跟屠大牛的事,两人听了先是松了口气?,“以后再有人来问,我们可算是有正儿八经的理?由推拒了。”
许妍应和了几声,心里有些复杂,之前还打算的是如果成婚,就从大哥家发嫁,但现在想想好像没有必要,这淡薄的兄妹情经不起金钱上的扯皮,要不是今天谈起,她都不知道他们推拒了所有上门的媒婆,只觉得心里发凉。
怕被?麻烦缠上身,不想管闲事,不想担责任,也没考虑过我会因为恨嫁而不遇良人,或是因为没有选择的人而迟迟不嫁。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一直以来她觉得关系最?亲近的大姐也没提过她再嫁的事。
算了,我也不关心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她不得不理?解了他们,把一时的愤恨放在了已成朽骨的老?头子身上。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见到的最?奇怪的兄妹关系了。
关心是真的,疏离也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