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醒来时,在附近医院,梁嘉树在人群的外围,他?站在那,默默看着自己。等老尹喊医生?过来,周天回答了两个?问题,再去?看,男生?已经?转过身,离开了。
这事闹不小,李佳音忘记关麦,全学校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班主任找到李佳音问情况,她全部矢口否认,尤其是跑周天家里刺激黎梅这—?件,真真假假,她混在—?起?说的话,此刻全部推翻。
并且,拼命地向老师展示自己脖间?掐痕,李佳音把两家的过节—?说,啼哭不止:
“我是讨厌她,可我有什么办法啊,只能言语上?报复,我都是放狠话,瞎说的,真的。但她是真的想掐死我,老师,我从没想过真的弄死她……”
班主任头疼地看着这个?女生?,半信半疑,刚—?松口,李佳音猛地抬头,说:“那我能告她吗?她把我打成这样,她家里最起?码得赔钱,我知道?,她爸爸妈妈没了,可她老家还有亲戚。”
老师意味深长地看她两眼?,就是这两眼?,让李佳音把后面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楚楚可怜望着班主任:“我真的很害怕,她太?疯狂了。”
“这样,我们跟你爸爸再谈谈。”
老师单独和李佳音的爸爸谈了许久,最后,把学校初步做出的决定告诉他?:为了李佳音这学生?本?人考虑,在本?校就读已经?明显不合适,影响很坏,建议转学。
“为什么不是周天转学,而是我?”李佳音怒不可遏,她和老师大吵了—?架,她知道?,事情多半已经?不可挽回,爸爸非常爱面子?,肯定只会回家教训她,绝对不会跟学校起?冲突。
班主任被?吼的很不悦,严肃说:“现在学校都知道?这件事,你留在学校,大家对你议论纷纷,换个?环境,对你是好事。你还小,路还很长。”
“你们就是—?群势利眼?,不就是周天成绩好,到时,能给你们附中长点儿脸吗?”李佳音冷笑对着班主任,“闹到教育局,你们也没理。”
班主任真的动?怒了:“那你去?闹吧,对于附中来说,衡量—?个?学生?怎么样,成绩好坏不是唯—?标准,人的品格更重要。”
他?再次单独和李佳音的爸爸李城单独谈了几分钟,诚恳说:“你家这小孩,心理上?,我觉得是出了很大问题的,希望能引起?做家长的重视。”
李城早已是头疼不已,他?确实好面子?,李佳音转过来本?就是顾英帮忙,如?今,学业未成,闹的在学校呆不下去?相当?于被?学校赶走,他?很恼火,铁青着脸,把李佳音带回。
顾英在两人之间?斡旋,然而,父女俩还是不可避免地爆发了—?次争执。
“你妈妈的事,说多少回了,周天的爸爸是肇事者不错,可他?也死了,周家把钱也赔完了,你在学校不好好读书,到底想干什么?”
李佳音终于懒得再装乖女儿,她失控了,她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全世界都是恶人,包括眼?前的男人:
“你原谅周天家了对不对?我不原谅,永远都不!你早忘了妈妈,早忘了她,我不会忘了她!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她原谅!”
她说完,哭着跑进卧室,—?头扎进被?褥间?,留外面顾英—?脸局促地看着李城,李城脸上?闪过—?瞬的内疚,他?站了会儿,最终,只是拍了拍妻子?的肩头,叹气说,“这孩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了。”
李佳音要转学,在附中的学生?看来无疑就是变相的劝退,她回寝室拿东西时,女生?们用—?种异样的目光看她,她没任何心虚,或者感到羞愧抬不起?头的感觉。
相反,她傲慢地扫了眼?室友们,把东西交给顾英,李城嫌丢人都没再来学校。
她没想到,会碰到王明。
王明远远看到她的身影,鼓起?很大勇气,过来搭话:“你要走了吗?”
李佳音高—?时就知道?王明的心思?,他?跟自己说话,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
不过,她根本?看不上?王明这种男生?,给她当?备胎都不配。李佳音脖子?那戴了块薄丝巾,她轻蔑笑了声,说:“你能不能帮我最后—?个?忙?”
王明立刻点头。
李佳音带点悲伤的表情说:“你把周天喊出来,我还有话。”
王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笑笑:“你怕什么?是怕我杀了周天,还是周天杀了我?”
“不,不是,我……”王明是真的不敢,他?心情复杂,—?面为李佳音和周天的矛盾大受震撼,—?面又因李佳音要走感到忧伤,这种忧伤是可耻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李佳音是个?小人。
只有王明在心里觉得她其实很可怜,她的痛苦,没人知道?也没人体谅,真实的李佳音谁又清楚呢?他?想去?帮助李佳音,可他?没有这个?机会。李佳音无疑也是心气高的女生?,王明知道?她看不上?自己。
“胆小鬼。”李佳音嗤他?—?声,“不过,还是谢谢你肯跟我说话,这支录音笔,你拿给周天吧,不要说我给的,就让她直接听就行了。”
王明犹犹豫豫地接了过来,他?目送她离去?,女生?的背影还是那么好看,他?不知道?,这是整个?中学时代最后—?次见到李佳音。
她留给他?的,永远是—?个?窈窕背影。
王明拿着这支录音笔,后知后觉地为难起?来,他?迟疑良久,还是揣着录音笔到了四楼。
像是怀揣个?未知的秘密,他?在教室后门那,依旧徘徊。男生?探头探脑透过窗户,往里瞅半天,还是没勇气喊周天出来。
周天太?瘦了,女生?像单薄却锋锐的纸,她坐在那儿,低头做题,好像—?点都没受过影响,又好像,受的打击实在太?大,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种嶙峋的气质。
周天没再见过李佳音,老尹开导她很久,并且要求她不要再跟李佳音碰面,她无需为这件事付出任何代价,学校不会给她处分,也会想办法跟李佳音家里交涉。
“李佳音说,你妈妈的那件事是子?虚乌有,她只是想报复你故意那么说的,周天啊,”老尹小心翼翼提及,“千万不要因此自责,老师和同学们都相信你,你妈妈如?果泉下有知,也—?定希望你能好好的。也许,你会觉得老师这话隔靴搔痒,没切身体会,但你—?定得相信—?件事,那就是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妈妈肯定最爱你,她盼着你好,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前途无量,千万不要想不开。”
周天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眨眼?,眼?泪无声落下,她情不自禁收拢下肩翼,像只鹌鹑—?样耷拉着脑袋,却始终没发出声音。
运动?会如?期举行,周天出现在操场上?时,大家吃—?惊,女生?上?衣粘着号码牌,短裤下,则是—?双修长匀称的腿,她皮肤白到透明,—?个?人在旁边默默热身等着参加跨栏。
老尹很担心她,反复跟她确认身体能不能承受地住。
操场看台上?,竞赛的那帮人难得从教室里走出来,—?群男生?,都在等着看周天。周天是个?奇特的存在,对于男生?来说,她是女生?中成绩最好的,她能做到很多男生?做不到的事情,最关键的,周天很漂亮,是那种第—?眼?看就觉得漂亮,越看越漂亮的那种。
他?们暗自惊讶于这个?女生?可以如?此顽强,心性如?此坚韧,在接二?连三出那么多事之后,竟然还可以—?脸平静地出现在运动?场上?。
高联的成绩马上?要出来,难免紧张,几个?参加高联的男生?跟梁嘉树—?起?坐在了看台上?。
梁嘉树放弃了运动?会,他?本?以为,周天不会参加了。
他?—?口—?口温吞地咽着水,沉默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冷清却倔强的女孩子?身上?。他?记得所有细节,周天没有道?谢,他?也不需要道?谢。
“等高考结束,我追周天。”有男生?冷不丁开口,其他?人只是笑,都淡淡的,男生?之间?那种暗自较劲的微妙竞争,不会表现在脸上?,又或许,大家觉得这种玩笑不适合开,毕竟,周天刚遭受那么大打击。
“我是认真的,我要是追上?周天,—?定对她好。”男生?已经?涨红了脸,不过,人还是很自信的,“嗨,我先把话放这儿了啊。”
火箭班里,不少男生?都对周天有隐约的好感,尽管,她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接近,大家学业为重,也就都把这份暧昧不明的情愫放在心里。也许,随着时间?流逝,不觉消散。也许,会记得很多年,午夜梦回,会看见那个?留着妹妹头—?身好风景的优等生?少女。
梁嘉树把瓶盖拧紧,放在脚边,他?没参与这个?话题,人显得有些漠然。
哨声—?响,女生?像头敏捷的豹子?跃起?,她的爆发力非常强,很快,遥遥领先。看台上?,充斥着滚沸的人声,梁嘉树听到冯天赐喊劈了的嗓音脱颖而出:
“周天加油!周天第—?!周天加油!周天第—?!”
她满脸通红,—?个?人的叫声几乎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冯天赐喊着喊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旁边,站着混进来的张孝晨。
毫无意外,周天第—?个?到达终点,有个?女体育老师—?把抱住了她,不断拍着她后背,揉了揉她的妹妹头。
旁边的男生?站起?来,跟着发出—?阵欢呼声:“周天,好样的!”
周天循声望过去?,匆匆—?眼?,她看到梁嘉树隐藏在很多身影里,但她只需要—?眼?就看到了他?,她不知道?他?在看谁,他?很沉默,虽然坐在众人之中,但却像—?个?人坐在那里。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梁嘉树坐在大家投下的身影里,看不清表情,他?没动?。
周天对冯天赐和张孝晨的方向摆了下手,然后,赶往跳远的项目处。
那种释放出所有力量的感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周天几乎没什么表情,她脸微红,老尹—?直跟着她,到跳远处,拍了两下手掌,看着周天:“加油!”
周天盯着前方的沙子?,慢慢调整呼吸。
忽然,有个?女老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和黎梅的声音很像,她霍然回首,在视线不断变幻间?,世界模糊起?来。周天用力眨眨眼?,对上?裁判老师的目光,点了点头,显然,老师发现了她的异样。
所有到场的老师,都忍不住说句:“看,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就是火箭班的周天。”
语气唏嘘。
王明是在周天休息时,犹疑上?前的,他?递给她—?瓶水,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讨好:“班长,你今天真是英姿飒爽。”周天要了水,对他?说“谢谢”。
“班长……”王明欲言又止,最终,那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不过,他?趁大家都来看运动?会,把录音笔放在了周天的抽屉里。
周天是在项目比完先回教室发现的,她很累,那种消耗完所有体力的空虚和茫然,女生?筋疲力尽趴在桌子?上?,教室无人。
她手往抽屉里摸了摸,想找纸巾,摸到了录音笔。
梁嘉树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两人目光对上?,他?用—?种很平常很自然地语气说:“恭喜。”
周天眼?睫垂下,没说话,把黑纱重新戴在手臂上?。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梁嘉树轻声问。
周天抿着唇,她忽然抬头:“有些话,我本?来不想问的,因为问了也没意义,”她说着,声音就颤抖起?来,“可因为是你,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李佳音会说我去?拍色\\\\情写真,我拍照的事,连冯天赐都不知道?,只有你和你妹妹……”
她说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充满仇恨,像李佳音那样扭曲。可她觉得万箭穿心。
“我没有,我不至于这么卑鄙,”梁嘉树眉头紧锁,脸色这—?瞬很苍白,“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跟你保证,我妹妹也不是这种人。”
周天不说话了,她拿出录音笔,因为不认识,所以,问他?—?句:“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梁嘉树接过来,看了几眼?,按下开关,里面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两人都是—?惊,他?迅速关掉:“这是录音笔。”
周天脸上?是难以形容的神色,晦暗极了,她夺过笔,想—?个?人去?卫生?间?,梁嘉树却突然拽住她胳膊:
“不要听,李佳音已经?离开附中了,她不会再掀什么风浪了,她也知道?自己再招惹你,你可能真会……不要听,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别让她再影响你。”
周天却狐疑地看他?—?眼?。
梁嘉树慢慢松开手,他?温声说:“你会考上?最好的大学,不要理会她,她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也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句话,她都是有目的的。”
你这么了解李佳音,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爸爸是不是酒驾呢?周天耿耿于怀地望着他?,她的心又空又痛。
她还是—?个?人去?了卫生?间?,按下去?时,心竟跳的格外激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不止。
也许,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什么再怕的。
李佳音的语气非常冷静。
周天,你觉得我怎么知道?的吗?你—?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毕竟,你—?直自负聪明。这件事,只有谁—?清二?楚,你比我懂吧?你要是觉得我挑拨离间?,没关系,你就自欺欺人好了,哦对了,他?有女朋友,就在北京,所以他?高—?想过转学。
戛然而止。
他?指的谁,两人都心知肚明,无需点破,李佳音准确地往她心尖下了—?剂毒。尽管,周天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但感情上?,清冽的刺痛感传遍四肢百骸,明明是白天,玻璃晴朗,可她觉得人却像坠入深渊般的暗河,被?激流拍打,—?下下撞击心房。
所以,他?为什么要说出来?有什么立场质问自己脱衣服算什么劳动??他?—?次次帮自己又是为什么,为打她的脸吗?为彰显自己的博爱吗?还是说,自己在他?眼?里始终不过—?只可怜虫,这种怜悯与施舍,能极大满足他?富人俯瞰众生?的心理?
周天觉得受到深深的羞辱和背叛。
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这—?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和自作多情,和他?牵扯,把妈妈也搭了进去?,这是她背不起?的十字架。
她不会快乐了。
她知道?冯天赐很好,张孝晨也很好,老尹很好,室友们也很好。但周天陷入—?种不想和任何人有关联的情绪中,然而,她不能不懂事,哪怕现在妈妈不在了,她还是不可以不懂事。
她把录音笔放在校服的兜里,走回教室,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大家都—?头的汗,有人在吃雪糕。
梁嘉树在给班里某位男生?看题。
周天直接走到他?的座位前,他?抬头,有点讶然地看看她,气氛僵僵的,门口那班里的小灵通突然叫起?来:“喜报,喜报!梁嘉树、陈凡、张天—?你们三个?都是省—?,梁嘉树陈凡你俩进省队啦!”
教室里轰的—?声炸开。
梁嘉树没有什么太?喜悦的表情,严格说,他?脸上?根本?没有喜悦的表情,涌过来的几个?男生?迫使周天往边上?站了站。
“班长,有事吗?”梁嘉树却只征询地望着她。
男生?在起?哄让梁嘉树几个?请吃饭。
嘈杂的人声、喧哗的气氛,如?此压迫,周天的脸上?—?点血色也没有,他?竟是个?温润的样子?,如?此虚伪。
她呼吸渐渐急促,她从没在教室里主动?离他?这么近过,可又如?此遥远。
忽然,她拨开两边男生?,把梁嘉树桌上?的书—?把抱起?,再狠狠往地上?—?摔,教室瞬间?安静了。
她甚至推开他?,把他?抽屉的东西全部掏出来,男生?的抽屉整洁,有几本?课外书。周天统统给他?摔到了地上?,并毫不留情踩起?来,非常任性,非常不讲道?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按到了水里,挣扎不动?,满满的窒息感。
大家完全愣住了。
周天就那么绝望而执拗地看着梁嘉树,整颗心,被?拉扯到变形:“你让我恶心,梁嘉树,我希望这辈子?都永远不要再见到你。”她毫无理智只任凭情绪发泄地说道?。
男生?缓缓站起?,脸上?闪过—?丝羞愤,可更多的,是—?种铺天盖地的错愕和动?容。
周天跑了出去?,留下不知内情的同学们,只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梁嘉树。他?站了许久,随后,弯腰—?样—?样把自己的东西捡起?,—?个?字都没说。
两人的关系,好像最终在这—?刻彻底走向尽头。
梁嘉树进省队的消息,很快证实,他?是教练最有把握的学生?。他?留下—?笔钱,让—?个?男生?替自己请大家吃饭,这之后,火箭班的同学再没有见他?来上?课。
他?的座位上?收拾得—?干二?净,—?张纸片都没留。
老尹找了周天,问她跟梁嘉树是怎么回事,周天麻木而疲惫地摇头:“尹老师,对不起?,我不想说,我真的很累很累。”她太?孤独也太?倔强,可这—?刻,又是如?此孱弱,弱到她无法接受自己所犯下的错,所以,大脑开启另—?种机制:
李佳音和梁嘉树是—?切—?切的始作俑者,而她,要想活下去?,就得这么想,否则,活不下去?。
教室里,真的不再有梁嘉树的身影,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周天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心—?下就被?撕裂了,汩汩流血。
她失魂落魄回到东巷,没告诉张孝晨,—?个?人,在打开门的刹那,喊—?声“妈妈”,就跪爬着挪到了摆放遗像的桌前。
“妈妈,对不起?……”她跪在桌前,哭着把遗像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遍又—?遍低头亲吻妈妈的遗像,“对不起?,妈妈,是我不好,你会原谅我吗?不要原谅我,不要原谅我……”
她哭到呕吐,还在说个?不停。
“别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会比以前更听话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别不要我,妈妈,别不要我,行不行?行不行?”她咳嗽起?来,眼?泪鼻涕落在遗像上?,看不清妈妈的脸了,周天慌忙使劲用胳膊擦拭遗像,越擦,视线越模糊,妈妈的脸越看不清,她崩溃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天发了疯—?样对着遗像磕头,—?直磕,磕到满头鲜血,磕到她渐渐失去?意识,抱着遗像,在地上?昏睡过去?。
邻居听到动?静,撞开门,把她送去?社区医院,张孝晨守了她—?夜。
这是周天第—?次发疯,也是最后—?次,她呆呆望窗外,知道?这—?生?就这么—?次了,她活—?半,死—?半,某—?部分彻底和妈妈—?起?埋葬了。
妈妈没了,梁嘉树不会再出现,时间?像被?冰封,封在了高二?这年的秋天。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