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寻桥的脚步声走远,李言喻终于松了口气,一把掀开了被子,满脸怒火地瞪着周意。
其实她全然没发现,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跨坐在他大腿上,满脸潮红,两个人面对面挨得很近,马上就能干点儿什么似的。
她忍不住质问:“你是人吗?我刚刚还帮你做这做那,你就这么对我!”
“难道我不是在帮你?”周意一边反问,一边恶劣地笑,“那不然让赵寻桥来评评理好了。”
“你……”李言喻满脸通红。
周意动了动被她压住的腿,问:“还要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
李言喻这才意识到有多不妥,连忙恨恨起身,结果因为太着急,导致动作过大,她一个没踩稳,直接就栽倒葱似的往床下翻。
幸好周意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又抱回了床上。
正惊魂未定之际,头皮一痛,她皱眉“嘶”了一声,原来是他的手指不小心勾到了她的发丝。
周意连忙停住不动,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垂眼将那一绺勾缠的发丝解开。弄完了就见李言喻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怎么?”
“你摸摸我头干什么?”李言喻张口结舌,他今天真的不太正常。
“那你之前亲我干什么?”周意反唇相讥。
李言喻忍不住辩解,“那时候是玩游戏,气氛到了。”
周意哂笑,“现在也一样,少自作多情。”
闻言,李言喻心里猛地窜出一股压制不住的邪火,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陡然生出了一个非常恶劣的想法。
心随意动,她眼疾手快地扯过那团被子,重重扔到了他身上,压着被子扑过去蒙他的脸。
周意躲闪不及,直接被扑倒,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马上就迎来了李言喻更激烈的压制。
他在被子里发出几声闷笑,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以为意。
李言喻对他这个气定神闲的做派感到深恶痛绝,于是抽过枕头重压他的脸,已经全然忘了他刚刚还在胃痛。
这一番大动作显然费了她不少力气,又因为对方不怎么反抗,她也有些意兴阑珊。
刚准备撤走歇口气,手腕上一紧,一股强势到不容反抗的力道,猛地将她往下拽,她猝不及防栽倒下去,被窝里伸出另一只手臂抄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拖进了被子里。
“啊——”
她用力推他,发现他简直就像铜墙铁壁,丝毫撼动不了分毫。
于是她改用脚踹,踹完一下就被他的双腿紧紧箍住,力道虽然不重,可却叫她动弹不得。
他的体温明显比她高,跟烙铁似的,又夹得紧,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
“你……”
李言喻立马改换策略,伸手去挠他的痒痒,她知道他怕痒。
周意果然反应极大,一下就失去了招架之力,只背对着她往床的边缘拱,像一只被抛上岸的虾,弹成了一团,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动。
李言喻见状,越战越勇,一双手几乎环抱过去挠他痒痒。
周意被她这样从背后贴抱着,动作幅度却变小了,只缓慢地往边缘拱,闷笑,李言喻追过去钳制住,继续挠他。
她双臂抄过他的肋下,手掌在他起伏的腰腹上逡巡,渐渐发觉有点不对劲,手上的触感真是妙极了,柔韧,紧实,块状分明。
而周意的反应也很奇怪。
他弹动的幅度明显变小了,也没用力挣脱,只是不停去捉摸索在他身上的那双手。
然而要捉不捉的,半天才覆住她的手背,也没有将她反制的意思,更像是带着她的手在……摸自己?
李言喻有点不确定,反握住他的手腕,往床单上摁。
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上,支起脑袋想看他的表情,动作间,胸却撞到了他的胳膊肘,些微的钝痛袭来,她弓身“嘶”了一声。
周意立即僵住不动了。
“……”
真的无语了,怎么会这么倒霉。
李言喻更恼怒了,伸手去掐他的腰,准备辖住他的手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一来一回,周意像是终于恢复本性,扯过被子飞快将她裹住,然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翻身就压了上来。
身上很沉,她立马就感到缺氧喘不过气,嘟囔了一句:“……我呼吸不过来。”
话一说完,脸上的被子就被大力揭开,李言喻整张脸都泛着诱人的闷红,急促地喘着,乌浓的长发在雪白的被褥上铺陈开来,像一匹流光织锦的华缎。
黛色的细眉微微蹙着,一双美眸泛着迷离水光,乍一眼看过去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冶之美。
周意停住了。
李言喻手脚并用往外挣扎,却发现被子像海藻,绞缠着她的四肢,拽着她往他身下沉。
她越用力,身上薄薄的T恤就越往胸前堆高,露出一截白皙的纤腰,在空气里微微起伏、脉动。
“别动。”周意哑着嗓子按住她的手腕。
“嗯?”
两个人叠在一起,她的鼻息喷在他的唇上,温热的,带着她无处不在的气息。
李言喻下意识往外挪了挪,腰上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他的膝盖顶住,两个人都敏锐地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李言喻这才注意到周意的反应,那双藏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特别幽深,伴随着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唇线,他就像一头蛰伏在月光下的野兽。
他的喘息沉在她耳畔,粗重、短促,让她想起某种潮湿阴暗的电影画面,光亮处一切正常,而一切暗潮都在光亮之下缓缓汹涌、激荡着。
她手脚发软,不能动弹。
“我来。”周意低声说。
他解开绞在她腿上的床单,伸出双臂搂着她的腰,将她从被芯里抱了出来。
原来刚刚挣扎间她竟然钻到了被芯里,难怪怎么挣扎也出不来。
然而李言喻却浑身僵硬,呼吸都轻了下来。因为在这短短的两秒钟里,她光裸的大腿擦过了他某个部位……
灰色的真丝短裤,太明显了。
她脑子轰然一声,脸烧红了。
周意却出奇镇定,目光转而落在了她手掌上,说,“消个毒。”
李言喻看过去,哦,冲浪的时候手掌没有什么遮挡,被泡沫板磨破了皮,现在还泛着红,有点刺痛。
周意很快就拿来碘伏,替她均匀涂在了患处,两个人沉默不言地坐在床沿上,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至极。
李言喻觉得实在有必要说点什么,于是看着自己被海水浸泡得起皱的手掌,问:“你知道手泡在水里为什么会快速起皱吗?”
“为什么?”
他有些心不在焉。
“是因为手指里的小神经收缩引起的,这是一种神经条件反射,目的是为了人在水里进行活动的时候,能增大摩擦,抓紧猎物。这其实是人体的一种适应性小功能……”
李言喻语气平淡,但心里总是忍不住乱想。
这狗男人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就这样漫无边际地发散着,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好燥热。
“这是其中的一种,”周意拧着瓶盖,声音低哑,很配合地继续说,“第二种是因为皮肤的角质层吸水膨胀引起的,所以起皱的持续时间会长一些。”
“嗯,我是第二种。”
也不管这对话有多奇怪,她点了点头。
周意看了她一眼,见她用手背笨拙地将长发拨到脑后去,露出一段修长的雪颈,而雪颈上赫然有一道红痕,像指印,也像吻痕,妖冶地开在皮肤上。
他连忙移开目光,但心里却有一个画面在不受控地延伸着——
是他自己,他的唇,在那段雪颈之上不疾不徐地勾勒、描摹。她仰高脖子,鼻尖溢出一点点低吟,与他十指紧扣。她很白,在他身下剧烈摇晃,泛起白花花的浪,妖娆地扭在灰色的床单上……
血都沸了。
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
一切变得更难捱起来,他后悔了,无比后悔,不该让她进来的。
“刚刚,”李言喻不自然地别过目光,“不好意思。”
周意也不避开,大方得很,还笑:“你再用点力,直接把我送走得了。”
“还怪到我头上。”
周意气笑了,“我不管,你改天陪我……”
可话没说完,门外的响声就打断了他。
“咚咚咚——”
两个人都同时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