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喻连忙给房东打了电话,把家里漏水的惨状拍了视频一股脑发了过去,房东立马给出了解决方案:
免除房租一个月,让她把东西收一收,赶紧去临时短租个房子,这里要重新装修。
李言喻在三人小群里说了这件事,崔缘立刻火急火燎赶来接猫了。
“你今晚先跟我住,明天再说。”崔缘抱着吱哇乱叫的罗勇,对李言喻说。
“行。”
两个人很快就收拾好,扛了一袋猫粮,去了崔缘家。
崔缘家挺大的,但因为是合租,李言喻看见她两个室友的眼神有点探究和不悦。
她完全理解,毕竟合租是三个人共享一切、分摊一切,突然有一方多带个人回来,另外两个人利益受损,自然会不高兴。
当晚她赶紧买了一些水果,给她两个室友送过去。毕竟在这借住已经很打扰了,可不能让崔缘难做。
两个室友推拒一番之后笑纳了,但李言喻还是明白,明天就得赶紧离开。
而崔缘还是坚持认为,多一个人住在自己家里没有问题,大不了水电费全包,垃圾自己处理,两个室友那边自己会去周旋,让她不要担心。
李言喻还是表示一定要走,如果房子找不到合适的,就先去住酒店,坚决不便再打扰。
崔缘有点犯难了。
李言喻和她相识多年,素来是个不会麻烦人的。但自己却经常麻烦她,从养罗勇开始,李言喻就经常买猫粮、买罐头、买零食不说,还经常上门照顾铲屎,后来更是直接长时间帮她养猫。
而且照顾得真是没话说。
崔缘就这样当了个便宜主人,有时候猫平常吃什么进口猫粮,对什么豆类过敏,疫苗什么时候要打加强针,啥时候体检,她都得去问李言喻。
这当然也是从来没有算过钱的。
罗勇一年光是猫粮罐头和玩具,少说也要花三千块,还别提偶尔生病、体检、洁牙这些大开销等等。
这些李言喻从来没有提过。
这会儿李言喻突然没地方住,怎么能让她去住酒店呢?帮不上忙,崔缘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
正僵持着,崔缘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有个同事因为结婚了要退租,也正在找人转租房子。
于是她赶紧给同事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房子的位置、家私情况、价格,没想到,一切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但同事特别说明,那边的租房合同还剩一个半月,是两人合租,第一人选是找爱干净的男性,但因为是短租,室友在合同结束之后也会搬走,所以暂时还没找到人。
李言喻一听不太愿意,毕竟人家第一人选是找男性室友,对方肯定也是男的,多少有些不方便。
同事在电话里听到了李言喻的顾虑,于是又说,虽然自己的室友是男的,但是有个非常大的优点,就是几乎不见人。
他存在感非常低,工作稳定、自己有房,而且没有不良嗜好,人温和好相处,也几乎不用相处,还很爱干净。
李言喻一听,有些心动了。
崔缘一见她眉目舒展的样子,于是立马就挂了同事的电话,大手一挥直接转了定金,把房子定下来了。
李言喻登时气得捶了她一顿,觉得太过冲动,毕竟还有好多事情没了解清楚。
但崔缘就是笃信,她必须得做点什么,必须得帮李言喻找到房子,必须得迅速定下来,不然没办法睡好觉。
所以显得有些风风火火。
次日,李言喻就自己去看了房子,崔缘的同事已经搬走了,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干净得一尘不染,环境内设十分不错。
她又联系了崔缘的同事,表示想约他室友见一面,双方确认没问题之后,再定下来会比较合适。
同事有些为难,说室友平时就不见人,何况最近工作非常忙,几乎是住在公司里,连觉都没时间睡,哪有空专门回来见新室友。
李言喻迟疑着,崔缘的同事就表示,如果为难就不租了,定金会退,自己再找人就是了。
崔缘看到这里,就怕真的错过,心里一激动,大手一挥,付了一个半月的房租。
李言喻:“……”
崔缘:“合适,万一你犹豫着错过了,你知道住一个月酒店有多贵吗?我知道你血厚,但现在不是没工作嘛,省着点花行不行?何况反正不见人,房子干净,只住一个月,人还算熟悉,这上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
“但是毕竟人都没见过,还是太仓促了。”
“你要是不租这里,那就来住我家,我室友要是逼逼,我睡公司去。”
李言喻一听,这还有什么选择?
房子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她又赶紧把房租转给了崔缘,但崔缘死活不收。李言喻有些无奈,于是承诺对方,只要有空,以后随时无条件帮忙照顾罗勇。
崔缘也终于舒出一口气,以前那么麻烦她,现在也终于还了一点人情,以后就又可以心安理得地把猫扔给她了。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总要你来我往,互相渗透,方能长久。
崔缘的同事发了房东的租房合同过来,李言喻看了看,没有什么意见。
当天,她就收拾了一个大行李箱,直接住进了这个临时新家。
这个小区虽然各方面条件都远远比不上自己那儿,客厅也没空调,但胜在闹中取静。
没有装修噪音,没有满屋子的积水,她一下就感觉神经都松弛了下来。
当天她就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卫生,点了个外卖,就着电视的声音吃了起来。
而一切正如那个同事所言,她的室友早晚都见不到人。
因为她留意了一下,阳台上晾的男士白衬衫很久没收了,鞋柜里那双男士拖鞋的位置,也从来没变过。
一直到她住进来的第四天晚上,她才发现,那双拖鞋终于换了个朝向。
她有些紧张,留心观察着,但很快发现是白紧张,因为人已经走了。
只有阳台上挂了一批新洗的衣服,家里的垃圾桶换上了新的垃圾袋,一些生活垃圾都不见了……这些在提示她,她的室友回来过。
这是真正的好室友。
那几天,她白天工作,偶尔有空就去打球,回家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看到有人卖一盆盆的姜花,就买了两盆摆放在阳台上。
再过一个月,就到了姜花的花季,开了花一定满室盈香。
而从三亚回家之后,李言喻再也没见过周意,他仿佛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朋友圈没有更新,微信群也没有出现,也没有来打球。
不知道在忙什么。
李言喻还抽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老人家精神矍铄,十分健谈。
照例,她转了一千块钱过去,嘱咐她买点好吃的。
是日,夏日炎炎,火伞高张。
李言喻改完一个方案,走出房间准备去冰箱拿瓶可乐,靠近料理台的时候,她忽然收住了脚步。
因为冰箱前站了个人。
那人佝偻着身子,正将一堆什么东西往冷冻室里码,似乎挺沉,一股股的白雾缭绕在周围,平添了几分诡谲。
很快,那人放完东西就直起了身,关上了冷冻室的门,李言喻这才看清,那人一头花白的卷发利落地拢在脑后,是个中年女人。
“你好……”李言喻靠在玻璃门上没有过去,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中年女人转过身来,神色惊诧,过了好半天才张口回应:“你好……”
女人穿着短袖长裤,眼角有几道折痕,戴着斯文的金丝边眼镜,很知性很温柔。
李言喻冲她点头笑了笑,眼前这张面孔似乎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过关键在于,难道她是自己的室友?不然为什么在这里?
但不对,室友不是个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