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喻把消息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确认是前同事李云发来的。
李言喻还在职的时候,李云那会儿还怀着孕,王志明看她是个孕妇性格也软弱,进进出出就言语戏弄了两次。
李云吓得不敢上班,但因为没有实质的侵害,报警也没用,于是李云老公就每天接送她,几次遇见王志明,两人都差点当街斗殴。
而今天她发来消息大致是说,王志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这两天找去了李云家里去,在他家门口泼了粪,夫妻俩查了监控就报了警,但目前还没找到人。
李云说,警方可能会找李言喻去说明情况,要她配合调查。
……
这餐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九点半的时候,周家父母就驱车离开了。送走父母之后,两人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
李言喻将一袋垃圾放在门口,准备拿出去扔,刚一开门,就听见周意探出头来,扬声问:“你去哪?”
“去扔垃圾。”
“扔完快点回来。”
李言喻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抿着唇,神色凝肃,似乎有话要说。
于是她飞快去扔了垃圾,回到他家的时候,他正窝在沙发里慢条斯理地剥橘子,表情凝肃,显得颇有些深邃。
“过来,”周意用湿巾擦了擦手,抬眼看她,“跟我聊聊。”
李言喻依言坐下,用湿巾擦了擦手,伸手要去拿橘子,周意就递给她一颗剥好的,他说:“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李言喻摇了摇头,以为他在问和周家父母吃饭的反馈,“和你爸妈吃饭我也挺开心的。”
“他们一直都很喜欢你,”周意凑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还有呢?”
李言喻吃了一瓣橘子,想了一下,“最近我想多和你待在一块儿。”
周意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到腿上,“那先花我的卡?我替你还还房贷,交交房租。”
李言喻摇头,“我不缺钱。”
“我赚钱就想给女朋友花。”
“我以后要是有需要,不会跟你客气的。”
周意“嗯”了一声,也没强求,看着她又问:“还有呢,今天你说妈妈再婚的事情,要跟我说一说么?”
“我妈很早就再婚了,生了个儿子。你知道我大学就……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没什么来往。”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也想尽量和那一切污秽划清界限,但大概还是显得不自然,周意敏锐的察觉到了,揽在她腰上的手就不自觉收紧。
李言喻不吭声了,跨坐在他腿上,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就这么抱了一会儿。
“没事,都过去了。”她说。
脑中倏忽闪过许多事情。
是她的父母,是王志明那张可怖的脸,是她那波涛汹涌、难以逾越的自我,是许许多多让人却步的现实。
无论她如何擅长自我开解,两人之间的现实差距就不是她能自由心证的范围。说起来稍显庸俗,可人和人之间就是逃不开这种对比。
一瞬间情绪就涌了上来,即便此刻她紧紧抱着他,可还是觉得不安,患得患失。
“周意……”
“嗯?”
“宝宝,有什么事情,和我好好说说。”
李言喻却没顺着回答,而是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量子力学知道吧?和这没关系。”
见她弯了弯唇,周意偏头看她的眼睛,像鹿一样温驯,湿漉漉的,里头闪过隐忍的痛色。他抬掌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又凑上去吻那双眼。
“究竟怎么了?”
李言喻默然摇头,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因为急迫,就显得热情,周意十分受用。
他将人更紧地搂在怀中,长舌撬开她的齿关,勾住她的吮吸舔舐,竭力抚慰。然后看见那玫瑰色的唇瓣媚荡欲波,她这会儿不是自我封闭冷美人,有着和他一样的爱与欲,他渐觉亢奋到难以自持。
吻着吻着马上就变了味道,他快速起了反应,滚烫的唇舌一路舔吮到她耳后敏感地带,边吻边揉弄她的臀与腰。
李言喻双颊泛粉,和他抚触的每个地方都有酥麻的痒意。她想和他激烈交缠,想和他这样密不可分。
周意的呼吸声渐重,喉结滑动,唇瓣抿着她白玉般的耳垂,哑声问:“要在这里?”
“嗯。”
她面上泛着情潮,樱唇微张,溢出点点低吟,不自觉露出一点点舌尖,扫过丰润潋滟的下唇。
不知道他弄了一下什么,她敏感地瑟缩了一下,蹙着眉,珍珠一样的牙齿咬住下唇,压出一道令他情难自禁的红痕。
他吻上去,手上的力度加重,每揉握一下,她就难耐地从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吟。
李言喻脑子里一片浆糊,被他舔吻得仰高雪颈,臀也忍不住往外扭,想躲。
他环紧她的腰,用力一带,她就重新轻巧地坐在了他的滚烫上,再紧紧压住,挺腰顶了一下。
她被顶得意乱情迷,发出一声细声细气的喘,周意将她更紧地拥住,炽热手掌在她身上来回的摩挲,撩起一片片高炽的欲焰。
短袖的下摆被高高掀起,于是能看见他筋络突起的手臂,缓缓在她的T恤里不轻不重地抚弄。
滑腻、绵软,软在怀里。
周意落眼看她咬唇蹙眉,那双美目水盈盈的,迷离一片,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妈的怎么会这么喜欢,爱得要死。
他垂首勾缠着她的唇舌,吮卷她口中的津液,情动的喘息回响在她耳畔。
“宝宝。”
似乎还是很不够,周意将她放平在沙发上,褪下她的短裤,俯首下去,用鼻尖抵蹭着她,一遍遍地吮吸、揉摁。
她马上就吃不住,语不成句地叫他的名字,弓身扭臀想躲,伸手推他的脑袋,又被他牢牢控住身形,更重地吻着。
……
好久好久之后。
李言喻的视线才重新聚焦在天花板上,终于看清了刚刚那盏疯狂晃动的灯,又过了许久,剧烈的喘息声才舒缓下来。
她趴着,扭脸疲惫地看了周意一眼,见他正将用过的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然后抽出湿巾帮她清理,又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
他很喜欢这样照顾她,有种切切实实被需要的感觉。
李言喻就着喝了两口,呆住不动了。
周意道:“多喝点。”
李言喻摇了摇头。
周意搂紧她的腰,防止人掉下去,又劝:“润润喉。”
李言喻嗔他一眼,准备起身往浴室走,下一秒,腰就被人扣住,重新坐回他腿上。
周意仰脖,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放下水杯,将腿上人重新牢牢抱住。
李言喻叹了口气,“我要去洗洗。”
“再亲一下。”
话音一落,他就扳过她的脸,吻了上来。
她实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被动地承受着,承受着他的热情和逐渐勃发滚烫的欲念。
“唔。”
周意掀眼看她,藏欲的嗓音很有磁性,又坏又浪,说:“上回欠的那次什么时候还?”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帮你回忆回忆。”
不知他又从哪里摸出一个套,撕开,握着她的手给自己戴上。
他每次都要先把她伺候得受不了了再进入正题,所以时间就拉得特别长,她总是很累,但不得不说,是真的爽得头皮炸裂。
他学习力能很强,一次比一次老练。过程里她丁点儿反应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轻而易举就找到最敏感的点。
他在那种时候总是又凶又浪又骚,她既喜欢又害怕。
这一次倒没上次那么凶,缓却重,一下下磨着她深入骨髓,无边的快感从尾椎骨层层叠叠地蔓延。
不记得他具体问过什么,向她求过什么,脑子里只模模糊糊闪过几句对白。
不过都是些旁人听不得的话。
……
李言喻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昏昏沉沉中,似乎是周意抱着她去清洗的。
真是又困又累的一夜,整个人都到了极限,各种意义上的极限。
**
等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周意买的家居服。身旁没人,被窝也是冷的。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门就见周意正在客厅开着电脑加班,他朝餐厅努了努嘴,“去吃早餐。”
匆匆吃完早餐,李言喻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邮政快递,您有一份文件需要本人签收,请问人在家吗?”
李言喻微哂,想不起有谁会给自己寄文件,但还是跟周意说了声就开门出去了。
打车回去,走到驿站的时候,就见快递员正站在她家门口,正低头玩着手机。
“你好。”李言喻打招呼。
“你好,”快递员低头看着单子,先报出一串地址,再问,“李言喻本人是吗?需要核对一下您的身份信息。”
李言喻点头,问:“请问寄的是什么文件?”
“法院寄来的,应该是诉讼文件吧。”快递员说着,将文件袋和中性笔一起递过来,“麻烦签个字。”
李言喻应声签字,等人走了,才回过神来撕开文件袋。
囫囵一看,确实是诉讼文件。
准确来说,里头装的,其实是两份文件。
一份是应诉通知书,一份是开庭传票。
简单来说,就是她被人告了,而原告席是王志明。
原告王志明诉称,己方与被告李言喻的母亲系再婚夫妻,彼时被告尚且年幼(14岁),一家人共同生活至被告大学毕业。多年来,原告为抚养被告长大成人,无微不至、含辛茹苦,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如今,原告因生意破产,负债高昂,且丧失了劳动能力,生活困难,而被告从参加工作至今,从未赡养过原告。
《民法典》规定了,赡养义务是法定义务,成年子女对父母的赡养义务不因任何原因消除。因此,原告为维护己方的合法权益,要求被告履行赡养义务。
在司法实践中,一般按子女收入的20%-30%的给付标准来确定赡养费。被告现年27岁,过去7年未支付原告赡养费,根据被告的工资收入水平,一年应给付7.5万元作为赡养费,7年共计52.5万元。
被告利用黑恶势力致使原告残疾,丧失了劳动能力,应负主要责任。
……
总而言之,就是王志明以父自居,把李言喻告了,要求她一次性支付赡养费52.5万元。
应诉通知书上罗列了许多条款,告知了相应的诉讼权利义务,并要求她在法定期限十五天内提交答辩状。
将诉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李言喻胃里翻滚,几欲作呕。上次赵琳说的那些,现在全都对上了。
王志明就像沽涌在阴沟里的蛆,无论耍阴招还是阳招,目的都只有一个,要钱。
很奇怪。
法院要立案、要寄诉讼文件,首先要知道她的地址,明明现在这个住址也是大半年前刚换的,王志明是怎么找到的?
心里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将她整个人都攫住。
不论如何,王志明知道她家地址了。
但这些完全来不及深究,她翻着通讯录里的名字,目光定格在“赵州律师”的名片上,然后按下了拨通键。
嘟——
电话很快接通。
“喂,赵律师,我想咨询您一个事儿,您下午两点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十分爽朗,“李小姐你好,下午我都方便,您要不直接来律所吧,我这里新到了一批好茶,您赏个脸尝尝?”
挂断电话,李言喻拿着应诉通知书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