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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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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遗和林薄骑的还是那头木牛。路小遗不过是给木牛换了几个零件,用油壶倒了点油进去,现在它走起来居然没有“嘎吱嘎吱”的刺耳的噪声了,轻微的摩擦声与之前的声音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小爷,之前为啥闹那么大动静?”林薄想不明白,问了一句。

路小遗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傻啊,这是给千机门办事处送货,闹那么大动静找抽呢?再说了,那几个关节部件用的材料是玉木,润滑油是千机门特制的,死贵死贵的。”

自知智商不如路小遗的林薄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这次,路小遗给木牛套了车,搬运货物的活则全是林薄的。

送货的人排了几十米的队,视界360首发,路小遗背着手踩着八字步往里走,其他人纷纷往两边移,让出一条路。

千机门办事处摆着一张桌子,验货人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少年,名叫韩兵,此时他脸色极其难看,说话极其难听,将一个匠人骂得低头不语,无地自容。

“就你这手艺,十个傀儡能过一个都算祖坟冒青烟了。别人都说你手脚不灵便,要我说,你手脚没问题,就是缺心眼。这次给你个机会,东西拉回去返工,下次再不行,以后别接活了。”

匠人们见了韩兵都恭敬得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把他供起来。林薄见到此情景,颇为眼红,心想,将来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路小遗来到桌子前,韩兵一看是他,脸色有点异样,接过他做的傀儡扫了一眼:“你的活不用验,直接过,走西边的道。

正说着呢,出来一个戴着面纱、身段婀娜的少女,韩兵见了她,极为恭敬地作了个揖:“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你做事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少女的声音非常温柔,路小遗听了,都觉得骨头轻了二两他再看那少女露在外面的手指,如白玉般,比起匠镇里其他女人粗糙的手田精的手,不啻云泥之别。

“大小姐,送货的人就是他,路小遗,匠镇里头数他的手艺最好。”

少女看过来,路小遗还比较镇定,昂首挺胸,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器字轩昂一些。林薄则极为不堪,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

少女说话声中带着不悦:“哪来的呆子?瞎看什么?”

韩兵立刻过来,对着林薄狠狠地踢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正欲用脚踩他脑袋时,路小遗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林薄面前:“算了,他是跟我干活的,给个面子。”

韩兵眼睛一翻,道:“你算什么东西,要爷给你面子?让开,不然我先弄死你。”

送货的匠人纷纷后退,生怕引火烧身。

“我不是什么东西,就是个干活的匠人。你把他打坏了,我没了助手,下次送货的时间就不能保证了。”路小遗表面上不卑不亢,其实心里却在暗暗骂娘,埋怨自己怎么带了这个蠢货出来。

韩兵虽然在千机门只是个下人,连个外门弟子都不算,但也不是路小遗这种凡人能惹得起的。路小遗的表现引起了面纱少女的注意,不喜吵闹的她不耐烦地开口道:“多事,让他赶紧把货送到我院子里。”

说完少女便转身走了,看她的背影,走路的时候上身不动,像飘着一般。

在路小遗的眼里,她就是个活仙女啊。

林薄躺在地上,也看呆了,心想,她救了我。

路小遗如果知道林薄此刻所想,一定会把这小子丢进粪坑,淹死他,然后碎上一句:小爷为你冒了这么大的险呢!

林薄爬起来,视界360首发,牵着木牛往西边走,韩兵心有不甘,追上来又对着他狠狠端了一脚:“你跟着做什么?也不怕弄脏了大小姐的院子。

林薄被踹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心里暗暗发狠,我一定要成功通过遴选,将来报这两脚之仇。

路小遗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韩兵,恶狠狠地开口道:“姓韩的,千机门人是匠镇的主人,你一个连外门弟子都不是的东西,也敢拿自己当主人不成?你信不信我这就弄死你,上面算账的时候,我最多落个缺条腿的下场。”

路小遗的目光里带着一股狠劲,大有一言不合就会跟他打起的意思。

两人目光对峙,互不相让。林薄靠着围墙,同样恶狠狠地盯着韩兵,却被韩兵无视了。

院子内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多事。”破风之声伴着话音传夹,一个巴掌将韩兵扇倒在地,韩兵跪地不语。

然后,巴掌奔着路小遗来了,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跪下!”

除了路小遗,所有人在听到这声音之后都跪下了,林薄也心甘情愿地跪下了。

巴掌悬在路小遗头上,但他仅仅是闭上眼睛,仍站得很直。稍等了一会儿,他竟没见巴掌落下。少女叹息一声,柔声道:“你送货进来吧。

路小遗松了一口气,赶紧牵着木牛往里走,丝毫没注意到林薄眼里的炙热。

庭院内种满了梅花,这个季节本该没有梅花了,这院子里的梅花却开满枝头。微风吹来时,花瓣如雨洒落一地。路小遗牵牛行于石径上,种如在仙境中穿行。

一身素白长裙的少女背对着路小遗,站在梅花树下,面纱已经摘下。

看着纷纷花雨中的背影,微风吹起的衣秧,路小遗觉得那少女真如画中仙女一般美。

路小遗停步,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背影。

“你刚才怎么不跪下?不怕我杀了你吗?我杀了你,也就是被责骂两句。”路小遗说了实话:“我不是不想跪,是怕跪下后看不清你的样子。”

“油嘴滑舌!”少女一张精致且清丽脱俗的脸出现了。

“仙女在上,受我一拜!”刚才死活不肯下跪的路小遗单膝跪下。

“咦?怎么这会儿肯跪了?”少女惊讶地道,“仙女”这个称谓在她这儿起了作用,她没在乎他是单膝下跪。

“仙子尊容,看一眼就已经是亵渎,看了一眼此生不忘,就算现在去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一番话听得少女呆滞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话。表面上她有着尊贵的身份,可是在千机门内,同门的兄弟姐妹对她避之如蛇蜗。到匠镇来安顿后,其他人更是不敢多看她一眼,说话就更不必提了。眼前这个年龄相仿的凡人少年嘴甜得很,说出来的话比什么都动听,让人不禁心情愉悦起来。

路小遗心里快活无比,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看得很清楚。眼前的女子与他想象的完全一样,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和那毫无世俗味道的气质,让他无法抗拒内心对她的仰慕,忍不住想接近她。

平时没有朋友的少女下意识地说道:“你起来吧,仙子不是乱叫的,我叫绾绾。”

路小遗站起来后,还在盯着那叫作绾绾的少女看。绾绾被他看得有些害羞了。她还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凡人,羞怒道:“看什么看?视界360首发,放下东西滚蛋。”话到嘴边,“再看挖你眼珠子”被她用“放下东西滚蛋”替代,说完,她转过身。

路小遗借搬东西的机会,扳了一下木牛肚子上的机关,两个牛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拖拖拉拉的,总算是搬完了东西。少女还是没有转身,他拖时间的招数白用了。

他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少女突然转身,道:“你做的东西要是够好,我自会派人去寻你,再做些部件。”

这一次,路小遗显得很规矩,低头恭敬地道:“多谢绾绾,小姐照应:”

说着他牵着木牛便走,这一下绾绾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她本以为他会留下,多说几句话,没想到他竞走得如此干脆。平时她一个人无聊得很,有个人说话她挺开心的。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走了。望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她竟觉得有些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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