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沼鬼城(上) 第九章 录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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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和三叔聊天时,突然就有人敲门,随即就走进来一个快递员,问哪个人是我?

我在这里的事情,只有家里人和阿宁方面的一些人知道,所以我以为是家里给我寄来的慰问品或者是国外发来的资料,并没有太在意,就接了过来。等我签了名字仔细看寄件的人时候才发现,包裹上的署名竟然是张起灵。

那一瞬间我呆了一下,接着就浑身一凉。

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把在长白山里的事情逐渐地淡忘了,可以说除了恐惧之外,其他的记忆都基本上被琐碎的事情覆盖,但是这三个字的名字,突然一下子又把我心里迟钝的那根弦扯紧了,不久前的回忆一下子潮水一样涌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他怎么会给我寄东西?他不是进到那巨大的青铜巨门里去了?难道他已经出来了?……这是什么时候寄出来的,是在他进云顶前还是后?我马上去看包裹上的日期,一看又是眼皮一跳:竟然是四天前。

这么说他真的出来了!他从那巨门里出来了!

我的手都开始发抖起来了。脑海里闪过闷油瓶走入到地底青铜巨门中的情形,看着手里的包裹,心里乱成了一团,心说这会是什么东西?难道,这是他从那青铜门里面带出来的?

那会是什么呢?人头,明器?鬼玉玺?

不知道有多少古怪的念头从我的脑子里闪过,过了好久,才突然意识到我应该马上打开它,忙四处找剪刀。

一边的三叔看我表情大变,不知道我收到了什么,好奇地凑过来看。一看到张起灵这三个字,他也吸了口冷气,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翻了半天,最后三叔找到了一把水果刀递给我,我才得以割开了包裹外面的保护盒。

盒子里面裹了一包东西,包裹是四方形的,外面十分工整地用塑料胶带打了几个十字,十分难撕,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撕出一个口子,里面露出了两个黑色的物体。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停了停,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扯,两块黑色的物体被我拔了出来。

那一刹那我已经做好了看到任何可怕东西的准备,然而我看到的东西,还是让我傻了眼–那竟然是两盘黑色的老式录影带。

我刚才脑子里乱成一团,几乎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想到,里面会是两盘录像带。因为闷油瓶那个人,你可以很容易把他和什么棺材扯上关系,却实在很难把他和录像带这种过期的现代化设备之间建立什么联想。

我靠,他怎么会寄这种东西给我?里面是什么内容?

我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念头,该不是他进青铜门后的情形吧,难道他把青铜门后的情形拍摄下来了?

我靠,要是真的那太……不过一想又不可能,当时没见他扛摄像机进去。而且我相信那青铜门之后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应该不至于能轻松地扛摄像机拍摄。

那会是什么呢?我心里顿时好比无数只蚂蚁在爬,直想马上播放出来看看。

不过,这两盘录像带,样子和使用的材料都是很老式的,可以说年代相当久远。我知道必须要老式的放映机才能播放,那种东西现在很难找到了。

三叔示意我翻过来看看,我就把包装丢到一旁,把两盘录像带拿出来,先仔细去看录像带的侧面上有没有标识什么信息。

我对录像带并不陌生,十年前街头还是满布录像带租赁店的时候,看国外的故事片几乎是我唯一的娱乐。那时候假期里一天五盘是肯定的,接触的多了,对这东西的结构自然也有一些了解,知道一般自己录制的录像带,都会在背脊上写点什么,否则无法辨认。

一看却有点奇怪,它的背脊上以前确实贴着标签,然而现在给撕掉了,给撕掉的痕迹很新,显然撕了不长时间,看来,似乎是闷油瓶不想我们看到这边上的标签。

这又是为什么?东西都寄给我们了,还要撕掉边上的标签,这上面有什么我不能知道吗?

”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三叔拾起地上的包装,甩了甩,确定里面再没有什么东西,问我,”大侄子,你他娘的可不厚道,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和他还有联系?”

我摇头表示绝对没有,三叔拍了拍带子,问那这怎么解释?我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三叔看我不像撒谎,就皱起了眉头,啧道:“那这小子也算神通广大了,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我也奇怪,我从云顶出来之后,地址只有阿宁那批人和家里人知道,他没有我的信息,却能准确地寄东西给我,这其实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没有人为他收集情报是不可能做到的。看样子,这个沉默寡言的人背后的水,真的深不可测。

三叔想了想,又问我面单上有没有写这邮包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拾起面单看了看就摇头,上面只有发件人和日期,其他真是一片空白。不仅发出的地址没有写,连发出地都没有标明。真不知道这快递是怎么做事情的。

不过日期是在四天前,这里省内快递一般一天就到了,省外比较近的也只需要两天,这份快递寄了四天,寄出地不是离这里很远,就是相当偏僻,交通不便的地方。我可以查查快递公司的电脑系统,如果他们有网络登记,一查就知道了。

说完三叔和我就对视了一眼,都苦笑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东西打乱了三叔的叙述,一下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带子好。三叔就道:“大侄子,要不咱们先暂停,这小哥行事诡秘,他不会莫名其妙寄东西来,这两盘带子可能非同小可,咱们先去找录像机看看里面拍的是什么怎么样?”

我听了一下摇头,忙说不行,虽然我对这录像带里的内容也十分的在意,但是三叔对我叙述的东西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头绪,现在暂停,等一下他心情变化,还指不定说不说呢。而且录像机这东西停产都快十年了,现在连VCD都淘汰了,旧货市场都很难买到,这带子一时半会儿肯定看不了。

不过,如今如果当这两盘录像带不存在也不可能,我就说咱们继续说咱们的,让你那伙计去问问这市里什么地方有旧货市场,然后去看看,如果有这机器就买下来,如果没有,我晚上上网想想办法。

三叔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道:“也行,反正接下来也会说到这小哥的事情。”说着就挥手让伙计照办。

那伙计听三叔讲事情也听得津津有味,现在把他打发走了,颇有点不情愿,不过给三叔眼睛一瞪,也没脾气了。

伙计走后,三叔就拍了拍脸,道:“那咱们说快一点,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我把我刚才听到的给他重复了一下,三叔就点头:“对,关键就是那帛书的内容,那老外和战国帛书渊源很深,这事情还挺复杂,还得从头和你讲。大侄子你生意做了也不短时间了,你对战国帛书这东西了解多少?”

我想了想,干一行熟一行,虽然我不太喜欢拓片生意,利太薄而且接触的人都有点古怪,不过这么多年做下来,我对于这一行的了解还是比较深刻的。

战国帛书这东西,不能算是拓片里主要的一种,看名字就知道,战国帛书就是战国的帛书,然而,事实上,这个战国的范围还比较狭窄,正式交易的时候,春秋时期的东西,也算到了战国里面。市面上战国帛书的正本很少,非常珍贵,又因为出土墓点的不同,被分为楚帛书、魏帛书,等等。这些帛书的内容也各不相同,其中最珍贵的是鲁帛,现今公认是鲁帛的,我知道的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而且都不完整,其他混充的东西虽然也有,但是真假难辨,一般官方不承认。

鲁帛书也不是单一的一种,按照字体和拓片的大小,分成几个小类别,其中最珍贵的是一种鲁黄帛,原因很简单,就是它上面的文字,别人看不懂。

记录在这种帛书上的文字语法非常古怪,能知道单字的意思,但是没法阅读。我们知道中国八大天书:《仓颉书》、《夏禹书》、”红岩天书”、”夜郎天书”、”巴蜀符号”、蝌蚪文、”东巴文书”以及”峋嵝碑”,都是文字孤本,没法进行破译。然而鲁帛上的文字,却好像是密码一样,国外考古界把这种鲁黄帛叫做”中国的魔法书”,因为按照排列念出来,就好像是跳大神的咒语一样。

不过这种密码已经在1974的时候,被人破解了,这就是后来被称为”战国书图”的一种图文转换的古代密码。我是在三叔那里听说过这个词后自己查的资料,这是一个大发现,不过1974年当年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太出名了,所以这个考古事件并没有引起轰动。

现在一般的战国帛书的拓片交易中,这种鲁帛很吃香,找的人很多。前段时间听说根据考古研究,这种鲁帛可能有一百二十卷之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推测出来的,但是我知道真正在流通的,也就是那四片到五片,那都是真正的专业人士看的东西,在网络上看不到,而且外国人特别喜欢,所以很多掮客在各地淘这东西,希望能发现孤本。而要找稀有的鲁帛书,则需要到拓片店里去扫店,因为我们采购拓片都是一大批弄来,也不会去分类,各种来历的都有,一般都堆在那里,如果有心就说不定能找到冷门的,而且这种人找到了一般也不会张扬,自己回去研究了,所以这个市场的生意还是比较好做的。

我爷爷从古墓里盗出的那一份就是鲁黄帛,不过因为老底子出过事情,这东西我们也不敢拿出来炫,爷爷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不乏有人问起这事情,也算是我店里压箱的宝贝。

现在我们也知道,这种鲁黄帛,应该就是战国时期铁面生的杂记。这家伙和达·芬奇一样,使用自己创造的文字来书写杂记,非常的神秘主义。从鲁王宫出来之后的那段时间,我也研究过这东西,据说人类历史上,凡是使用密文记述东西的人,都是因为发现了颠覆当时世界观的东西,怕被主流势力(比如说达·芬奇时期的天主教廷)抹杀而不得已采取的措施。

关于帛书,我就知道这些。我把这些和三叔说了,三叔点头道:“说得没错,果然茅坑蹲久了不会拉屎也能哼哼。”说着就从床底下拿出他的破包,从里面摸出了一张发皱的照片,我接过来,发现是在博物馆的橱窗里拍下来的一份战国帛书,看上面的文字排列,应该就是爷爷盗出之后被美国人骗走的那份正本。

”这是本来应该属于咱们家的东西。”三叔道,”老子三年前去美国的时候,在纽约博物馆顺便拍的,整件事情就是因这块东西而起的。想想也真是命里注定,咱们家四代人了,好像给诅咒了一样,都被卷到这事情里头来了。这也是我不想你参与进来的原因,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我这里就能停了。”

四代人,是啊,我突然感慨了一下,问道:“到底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三叔笑了笑道:“刚才我就说过了,不说出来你绝对想不到,其实,帛书上面并没有写任何的东西,帛书翻译出来的并不是文字,而是一幅神秘的图形。”

”图形?”我皱起眉头,想起了七星鲁王宫的那份战国帛书,”难道,也是一幅古墓的地图?”

三叔摇头道:“不是地图,比地图复杂多了。这件事情一言难尽,去西沙之前,那个老外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我,我转述一遍,你听完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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