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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无声处听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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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派三叔、2016-06-10

若干年前,更年轻一点的和菜头在和朋友们聊天说笑话,语言是他饲养的精灵,笑话讲的朋友们哈哈大笑,我姗姗来迟,远远的听到他的笑话,泪如雨下,因为我只看到了广阔天地里的一个人,孤独的对着世界说着自己的笑话。和菜头一直在用自己的弱点,取悦他那个一个人都没有的世界。

世界上无尽的孤独,处在自己人生中心的人往往总能感觉到,但当你真的看到一个孤独的外人,你才能真正明白,你想要的孤独,和真正的孤独,差距有多么的巨大。

我的朋友近几年过的很坎坷,所谓的坎坷绝不入当年黄河纤夫一样日日为艰,而是想和自己和解而不得,史上最操蛋的事情莫过于此,上帝给每个人都留了一扇窗户,这窗窗户即使是最暴虐的屠杀者,都未曾关闭过。那就是对自我的软化和和解,不知道为何,上帝却拒绝和菜头打开这扇窗户。每当他要打开这面窗户的时候,总有力量顶着窗户,推到力竭也推不开,要么就是窗户决然而去,不见踪影,我们只好安慰自己,也许世间还有什么使命等着他。

对于我们这样的老男人来说,几十年的重击已经让我们承认了自己又老,又无能,拥有的都是无用的才华,之前还能说出的“又能怎样?”,在日后身体的滑坡中,终于也说不出口了,回眼过去,任性中拒绝妥协的人和事情,变的可望而不可及,那些自己在乎的尊严,地位,每老一岁就越变的没有意义。70岁的悔恨提早而来,回望当年自己的30多岁,应该做的都没有做,以为自己可以在未来某一天一劳永逸的得到幸福,总有一人会爱我,总有一个家在等我,一到40岁却发现心境变了,因为再等就50了,50岁似乎是一个坎,极少有人把计划做到自己50岁之后,所以40岁之后的十年变成了人生最后的短跑,把二十年的事情压到10年里完成,忙忙忙,等抬头50岁一过惊雷起,回忆过去,我们在那一刻,能满足么?如果不能满足,我们就得面对人生蹉跎的现实,且无能为力。

大海倾盆而下,难得此刻阴凉,于阴凉处听惊雷,听的太过真切。

菜头和读者的来世之约,其中有一句话:这一次人生的重击,恐怕是熬不过去了。此种心境,恐怕只有少数人能领悟,纵有万千苦难,我和菜头总不至于有觉得熬不过去的时候,此种哀嚎洋洋几千字,不如人家一句:我恐怕熬不过去了。听的想跪下来大哭,人生之渺小,才华之渺小,文字之渺小,可窥一斑。真实的世界还是凛冽如万古洪荒,且不说一人死之上还有百人死,万人死,十万人死。你我人生的遗憾,真是算个屁啊。

前几日又和裘哥老友重聚,多年不见,却是来告别,具体情况不明,只是形容枯槁,他和我说,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人会感觉到了一种特权,一种绝对自由的特权,在这段时间里,你站在任何领域的制高点上,哲学的至高点,道德的至高点,没有人可以再来要求你做什么,这个社会所有对你的控制,都会消失殆尽,但人并不会因此失控,人此时反而会真正去思考,自己到底要什么?你以为你会纵情享乐,但并不会的,那个时候,你人生中最缺的东西,就会浮上水面。你的最爱也会显现。

那时的人生,美妙至极,正因为如此,离去的不甘才会如此强烈,原来最美的人生是这样的,裘哥和我说,他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在他离开之前给他看到这些,他现在还想要更多更多,但已经不可能了。

人是唯一一种由有限可以窥探无限的动物,也许有限才是恩赐,无限是一种诅咒。因为你能窥探无限,你总有人生无限长,世界无限大的错觉,人类患得患失,要这要那,事实上,连淋漓尽致过好今天的能力都没有。

喜欢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不认真,未必对所有人都对,但难的时候,不妨想想,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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