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个作家,忽然有所警觉,在我这一行,明确的表现出兴趣是一个大忌,我已经不习惯对方这么明确的说出自己的意图。总觉得他另有图谋。
他已经拿出了笔记本,继续解释道:“关先生,我觉得我写的很好,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并不在乎他写的好不好,我只需要他把所有的信息记录下来,我看着他的眼神,知道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很简单,他觉得获得机会了,就一定能成功。其实,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分辨这个机会是否真的是一个机会。
一个长期不成功的人,他所谓的机会,往往也是错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往往会造成更多的错误和挫折。这个作家的脸上就写满了这种挫折,但是仍旧在追逐他自己认为的机会,非常坚定。这多少有点像我当年的那种顽固。
死磕自己的想法未必是坏事,也未必不成功,但成功往往来的比较晚。
这也好,一个好的记录者应该是不成功的。这样他能珍视自己记录的内容,而不是追求什么自己的思想。
我点上一只烟,让他坐下,和他说些什么好呢?我脑海里,哪些东西是记忆很深刻的。
我一路追着闷油瓶星星点点的痕迹,走遍了大江南北,在尼泊尔的雪山上,往墨脱行进的过程中,巨大的白色山峦覆盖天际,只有上面一丝一丝黑色的岩痕,在提示你那不是天空,那是贡嘎拉姆。
闷油瓶曾经在我到达这里的40年前,在这座雪山中穿行,我和他时常相隔的非常近,只是一个在40年前,一个在40年后,时空交错下,我看到的往往是一个幻影。
在有一天,海拔4000以上,低氧让我的视网膜出现了晕色的错觉,夕阳落下之前的一个小时,天色的绚烂,视网膜的破损让颜色变的无比瑰丽,我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但也看的愣住了。
当时,我在雪山的垭口徘徊,往远处的山峦看去,在幻觉中看到了闷油瓶站在前面的山崖上,面对着漫天的彩霞,这个情形,同他刚从康巴落出来,往人世间走的那一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应该是由那一天开始的。